第八十三章 份量

枕冰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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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倾城,山花烂漫,崤山二月春秾。

    山路上两人前行,他背着她,她在笑,他和她都没有料到,明年山樱盛放的时候,他和她都没有等到。

    命运的可怕处,就在于给黑暗和光明搭了戏台子。

    黑暗或许是光明之末,光明,也或许是黑暗之始。

    真真假假,戏里人生,悲欣一瞬间。

    一语成谶。

    换奉娘班的是大力,他看魏凉的目光也是“不善”。

    “小将军,您若是负了我们夫人,奴们几个,可都敢跟您拼命的!”大力举着锅铲。

    魏凉郑重答应:“好,君子一诺千金,凉不敢负她真心,也不敢负你们托付。”

    大力脸红:“奴,奴是贱籍,当不起小将军负不负的话……”

    然后他就溜进庖厨不多嘴了。

    姜朝露在旁边好笑:“魏凉,你是男女老少都能拿啊!”

    魏凉俯下身,伸出一根指尖,抬起女子下颌:“怎么,吃醋了?”

    咫尺间,他气息炽热。

    姜朝露慌了阵脚。魏凉眉眼轮廓深邃,这样看着她,就像无垠的海泽,能把她吞没了。

    “呸,一个寺人,我吃什么醋。”姜朝露头都快低到胸口了。

    魏凉指尖微微用力,硬是抬起她下颌,逼她看他:“真的不吃?”

    姜朝露羞骂:“魏凉你放手!男女老少的醋都吃,我吃得下么?”

    魏凉放下指尖,若有所思。

    于是当天晚上,他坐在案边出神,烛泪结成串。

    姜朝露倚在榻上,和他大眼瞪小眼:“魏凉?”

    魏凉叹了口气,很正经的冒出一句:“你现在急?”

    姜朝露脑袋冒烟,红着脸啐他:“你浑话越来越多了,我急什么急!你要发呆自己发去,谁管你!”

    言罢,姜朝露就赌气般,面朝墙壁躺下,不理他了。

    听到窸窸窣窣的响,烛光熄灭,男子上榻来,从后面抱住她。

    “我在想今天我问你吃醋的事。我承认,除了这句,我不知道还能怎么问,来确认我和他们,在你心里份量的不同。”魏凉的声音沉沉的,在夜色里淌。

    姜朝露没动,僵着声反问:“你和他们当然不一样,他们是亲人,你是……我的意思是,份量都重,为何一定要分不同?”

    魏凉抱住她的手臂收紧,语调带了痞气:“要分!魏凉不分,但你的男人就要分!”

    顿了顿,他不依不饶:“你关在木兰院的岁月,和他们相依相伴,我却只能止步门外,甚至差点就再见不到你,想到这点,我羡慕他们,也暗恨自己。”

    姜朝露沉默片刻,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臂:“……那你找着我那几天,还跟我生分呢?”

    “因为不确定。”魏凉叹了口气,脑袋埋进女子颈窝,“不确定如今的我,在你心里的份量,何况我第一天还没问你的意思,就强要了你。”

    份量。

    姜朝露没想到,顶天立地的小将军,会在这个矫情的字眼上寸步不让,近乎蛮不讲理。

    是啊,或许从她走向雪地里的轩车那一天起,小将军心里就生了结,在别后五年里如履薄冰,日夜不得安宁。

    鬼门关,世间羁,谁都不是当年的故人了。

    寂静的夜里,他们相拥,隔了五年的春秋和沧桑。

    “魏凉,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

    姜朝露出口,打破凝滞。

    魏凉还没明白,就感到女子转过身来,手主动碰到了他的腰带。

    “时间没有让份量变轻,而是变小,小到……”姜朝露话锋一转,“世间只可我一人独占。”

    嗑哒,腰带滑落。

    “哦?”魏凉感到探入衣里的手,拖长语调。

    “绿水巷头部伶,学过的东西不少呢。”姜朝露凑了上去。

    ……

    魏凉翻身而上。

    看着身下的她涨红的脸,他挑眉:“学过是一回事,真做是另一回事,啧啧,太弱。”

    姜朝露羞恼,恨不得有地缝钻进去。

    魏凉似笑非笑:“不如我亲自示范给你?”

    姜朝露想说话,却断在莺啼里。

    “阿葳,阿葳啊,这份独占之心,我亦如是,可耻又满足着…………”

    她最后的理智,只听见魏凉的呢喃,回荡在耳边。

    ……

    翌日,姜朝露醒来时,动不了,浑身痛。

    屋外,大力的锅铲都快架到魏凉脖颈边了,吼:“小将军,你把我们夫人怎的样了?你们男人光顾着自己痛快,不管夫人死活!小将军您也跟当年的王上一样?”

    姜朝露连忙下榻披衣,一瘸一拐的出来解围。

    大力见她完好,再三嘱咐:“夫人,木兰院的事历历在目,您别被甜言蜜语骗了,自己好好活着不好?”

    “哪有,魏凉是魏凉,别和那厮相提并论!”姜朝露分辨。

    大力这才放下锅铲,魏凉哭笑不得:“我原来在你们眼里就这种人?跟阿葳在一块儿,就是为了痛快的?”

    顿了顿,魏凉俯身,认真的看姜朝露:“难道昨晚你不痛快?”

    然后他挨了两人的一顿打。

    风波平息。魏凉把自己的刀送给了姜朝露,当着大力的面。

    “民间说叫定……那个的信物,刀是武将的命,我便送给你。”魏凉正色,顺便得意的瞪了眼大力,“想来王上不可能把玉玺送给你吧。”

    “最后那句不用加。”大力反瞪回去。

    姜朝露面色古怪,刀?

    让她一个纤腰如柳的伶,用刀切菜么,耍刀逞巾帼么,还是大风起兮云飞扬,耍着刀扑蝴蝶么。

    “这把刀我打小佩戴,跟我风里来雨里去,就是我的命。”魏凉倒是炫耀的,夸他的刀停不下来。

    姜朝露抱着刀听,确实,刀沉到她要抱,僵了很久。

    定情信物,她是有期待,簪子荷包香囊,她以为魏凉能搏美人一笑,却没想到搏来了一把刀。

    真的上过阵砍过敌的刀。

    “好……”姜朝露艰难的拼出一个字,想挤笑都挤不出来。

    魏凉察觉到姜朝露不开心。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了半天,得出结论:姜朝露那几天来了。

    魏沧告诉过他,女人每月都有那几天,莫名其妙的不开心,兄弟间私下说话没顾忌,从国事到风月,能聊整晚。

    于是魏凉郑重其事的把姜朝露请到园子里,摆好桌案茶水,跟看戏似的。

    然后他就在园子里打起来了。

    是,他打了一套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