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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霜顾不上嫌弃冰虬身上沾染的青绿色的妖虫血液,他俯下//身子,伸出胳膊一捞,左手五指扣住小白蛇的脑袋举到自己面前,直视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珠,冷冷地说道:
“吐出来。”
冰虬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蛇吻仅能勉强合上,一只细细的蜘蛛腿儿还支楞在外面。听到玄霜的话,它僵硬了一瞬,直直垂下的蛇身绷成了一根硬邦邦的棍子,然而嘴里的那团东西却在明显地向后蠕动着,眼看要到喉咙部位了。
不吐……好吃……要吃……
虽然小白蛇还不能说话,但传递给玄霜的意识却极为清晰,还能感觉到强烈的委屈之意。
“我又不是要跟你抢吃的——”
玄霜差点气笑了。
这雪白蜘蛛是一定要带回去给师父看的,但瞧见冰虬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玄霜心知如果自己真要下手去掰蛇嘴,小蛇是不会抗拒的,只是这样一来也太伤感情了。好歹也是跟了自己快一年的灵宠,就算大部分时间都是吃了睡睡了吃……
脑中灵光一闪,玄霜想到了一个办法。
“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我给你更好吃的。”
说着话,玄霜把手中的玄铁剑收入丹田,掌心里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小玉瓶。
冰虬的反应既迅速又强烈。几乎是在红色玉瓶出现的同一瞬间,它猛地把蛇吻张大到极致,“噗”的一下喷出一团白乎乎的东西,随后小脑袋用力一晃,挣脱玄霜的钳制,将自己整个蛇身都缠到玄霜拿着红色玉瓶那只手的腕上,用脑袋一个劲儿地蹭顶着玄霜掌心的玉瓶。
“果然是毒炎魔龙的心头血魅力更大。”
玄霜抿了抿嘴,他控制自己朝冰虬翻白眼的冲动,赏了它一个栗暴,小白蛇缩了缩脑袋,毫不在意地用尾巴卷住玉瓶,“嗖”的一下钻回兽牌里。
“别一口气吃光,小心撑爆了。”
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然而玄霜并不能保证处于狂喜乱舞中的冰虬听进去。无奈地叹了口气,玄霜看着地上那“坨”被冰虬毫不犹豫地抛弃的“食物”,意外地发现它还在微微地抖着腿。
“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常慕一边发问,一边和杨嘉相互搀扶着走过来,段照也扶着冯春站起身,朝这边观望着。刚才这一番动静并不算小,自然引起了几位师弟的注意。
“都过来吧。”玄霜用靴尖轻轻地点了点脚下之物,“有谁能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师兄弟五人凑成一圈,对被冰虬摧残得半死不活的雪白蜘蛛进行了【删除线】惨无人道的【删除线】围观,但没有一个能说出它的来头。
瞥了一眼散落遍地的尸块,玄霜说道:
“我有种感觉,这只白蜘蛛与蜘蛛妖兽脱不了关系。”
其余四人相继默然点头,纷纷赞同玄霜将其带回混元宗的决定。
因为白蜘蛛还活着,没法直接装进储物袋里,要是放在兽牌中就相当于给冰虬加菜了。最后还是冯春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玉盒,友情赞助给玄霜,让其将雪白蜘蛛装好后收起,回去后拿给焱颜看。
结束了这段小插曲,几人的真元也都回复了些,因为昏迷中的数位同门状况还比较稳定,所以大家也不急着往回赶,而是就地打扫起战场来。
蜘蛛妖兽尸块上的冰寒之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冻脆的甲壳重又变得坚硬起来,段照拿出一把细长的匕首,挑了几大块尸块,动作麻利地剥取甲壳;冯春则扔给常慕和杨嘉几个小玉瓶,让二人帮忙收集青绿色的虫血,自己则去寻找蜘蛛妖兽的毒腺和丝腺。
玄霜在尸块中翻检许久,却仍未找到他的目标之物,面色变得愈加凝重起来,心道:
“就算这妖虫被我冻脆了,但刚才那一下子也不至于让妖丹也碎得连渣都找不到——这蜘蛛妖兽既不是傀儡,也不是凡兽,怎么可能没有妖丹?还是说……”
目光落到躺在掌心的小玉盒上,玄霜觉得这东西越来越烫手了,他深深地希望自己的脑洞不要成真。
这时,冯春慢慢悠悠地踱步到玄霜近前,说道:
“师兄,回去吗?”
玄霜停止思索,他眼睛一扫,见众位师弟已经收拾妥当,便点了点头,道:
“回罢。”
师兄弟五人列队向外走去,昏迷的六七人被云光绫托起,低低地浮在地面上方,缀在队伍末尾。
这一路上冯春都在收集毒云蛛丝,尽管整个小队里只有他一个人坚//挺地留到最后,但这并不耽误他继续完成任务;杨嘉在众位师兄的劝说下,将沿途的毒云蛛尸体都收到自己的储物法宝中,预备着回到混元宗后去执事堂换取贡献点。
出了毒云蛛洞穴,五人快马加鞭地离开虫谷,通过传送阵回到混元宗后,杨嘉、段照和常慕各回各家,各找各……师尊,玄霜也想赶快回到丹碧峰见师父,但在那之前,他要先帮着冯春将那几人送到丹木峰救治。
两人带着一大串人刚一落地,就见一位丹木峰弟子兴冲冲地跑过来,冲着冯春激动地说道:
“冯师弟,你平安回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师父出关了!”
“师父出关了?”冯春面上一喜,赶忙追问道,“那师父他顺利结婴了吗?”
“顺利的话……”这位弟子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又斩钉截铁地说,“总之是结婴了!”
“太好了!”冯春满面红光手舞足蹈喜不自胜,“我这就去给师父贺喜!”
说完话冯春也不管玄霜了,嘴里嘀嘀咕咕的,一溜烟地奔着峰顶的丹云殿去了。
玄霜只听到一句“这时候找师父要丹炉绝对行”,就见不到冯师弟的踪影了,他摇头笑了笑,想着要把云光绫上的人放下来,然后也过去给穆师叔道个喜,却见刚才那位弟子并未离去,而是满面春风地来同自己说话:
“玄师兄你好!玄师兄你辛苦了!”
“不辛苦,为人民服——啊,不辛苦不辛苦。”
一个没注意,顺嘴溜出一句伟人的名句来,玄霜尴尬地客气了几句,对方的态度让他着实不太习惯。
他对这位丹木峰弟子有些印象,以前自己来找冯春的时候碰见过几回,但每次都只是相互客客气气地打个招呼,从没有像今天这样——
“这是把我当成同志了?所以要对我像春天般温暖?”
玄霜正在心里暗自猜测呢,就见对方笑容满面地说:
“今天丹木峰上下都要感谢师兄和焱师伯!师兄把冯师弟从虫谷救了回来,焱师伯帮助师父成功结婴……”
“师父帮穆师叔结婴?”玄霜一愣,追问道,“师父她什么时候来丹木峰的?”
“你和几位师兄弟没走多久,丹木殿上空就出现了异象,随后焱师伯就过来了。”说到这儿冲着玄霜嘿嘿一笑,“师伯现在还没走呢。”
一听说自己师父在这儿,玄霜当即没了和人寒暄的心思,与这位师弟匆匆别过,奔着峰顶就上去了,因为走得急,那几位昏迷的同门也忘了放下来,继续被云光绫托着跟在玄霜身后,就像一条长长的尾巴。
没一会儿玄霜就到了丹木殿前,见到十几位丹木峰弟子围聚在一起,个个儿脸上喜气洋洋,现场气氛十分热烈。先行一步的冯春也在其中,他似乎终于得偿所愿,一边眉飞色舞地看着手掌中的红色光团,一边离开人群。
冯春这一走开,人墙中瞬间露出一条空隙来,正好让玄霜看清楚处于包围圈当中的焱颜与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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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带着黑色斑点的青龙连同红云一同没入丹木殿后,焱颜并未离去,等了不多时,就听訇然一声巨响,丹木殿的殿门被大力推开——穆心并没有继续闭关巩固境界,而是如她预料的那般直接出来了。
“师姐?”
穆心的声音有些黯哑,他直直地看向焱颜,脸色惨白,眉心隐约透着一丝黑气,原本清澈的眼眸中仿佛罩上了数重红纱,多出几许妖冶颜色,两片薄唇颜色鲜红,以往超凡出尘的翩然风姿被一种极不稳定的狂乱之气所侵染,变得肆意张扬起来。
焱颜看着师弟这副陌生模样,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
“过来。”
愣怔了一瞬,穆心闭上眼睛,眉头拧在了一起,似乎在用力压制着什么;再睁开眼睛时,朦胧的红色消退了不少,眸色清明了些,狂乱之气似乎消失了,但周身的气息并不平稳。
仿佛大病初愈一般,穆心摇摇晃晃地走到焱颜面前,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整个身子向前扑去。
伸出双臂,焱颜将穆心稳稳地接住,她感觉到自己的师弟浑身都在发抖。
用神念取出两个蒲团并排放在地面上,焱颜扶着穆心慢慢地坐下,她微微侧头,就见穆心靠着自己的肩膀,再次闭紧了眼睛,纤长的睫毛挂着一层湿气,轻轻地颤动着,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看不到一点血色。
明明已是元婴修士,却因心魔作祟而不能入定巩固修为,导致境界不稳,却还要时时耗费心神与心魔对抗,可谓身心俱损。
恍惚中,焱颜从穆心的脸上再次看到了三百多年前他刚被自己从拐子手里救下时的可怜模样。
刚拜入师门的那几年,可能是缺乏安全感的缘故,穆心总是黏着焱颜;等长大些了,决定成为丹修以后,就镇日待在炼丹房里,不炼丹的时候就在拼命修炼……
已有多少年没见过师弟这番情状了?
焱颜不由得把人往怀中带了带,让穆心能更加舒适些。
这时,在一旁久候多时的丹木峰弟子们齐聚上前,因为修为太低,他们察觉不到自家师父的异状,只当是过程出了些波折,但结果还是好的,师父已经成为元婴修士了,这无论从哪方面讲,对丹木峰来说都是大好事,
弟子们轮番过来道喜,同时借机倾述对闭关数年的师父的思念,拜年话不要钱地往外说。
应付这些徒弟让穆心更加神色困顿,为尽快把人打发回去,对于徒弟们的要求,他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连那位经常炸炉,时常让人抓狂的记名弟子想求一个耐//操的丹炉,他都允了,将自己早年用过的一个丹炉给了出去。
焱颜并不在意别人的徒弟,她现在只在意自家师弟。牵起穆心一只手腕,焱颜输入一缕真元到他体内,正悉心地探查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钝响。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焱颜一抬头,正对上自家徒弟木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