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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越心下焦急,他本来想借比武乘机脱身,但是骆冰川武功实在太强,超过他的想象,现在要跑,却根本抽不开身。若不是他仗着梁家刀里面的防守要诀护身,只怕现在早就躺在地上了。
眼见骆冰川黑光越来越盛,心知这么下去非要把命丢在这里,当下一招“破茧成蝶”那在他身旁回护的刀光立时收回,右手梁家刀却在那迎面攻来的量天尺上重重一劈。
这一招是他梁越二十一年的功力所聚,内力在瞬时爆发,委实厉害。他拼命使了这一招,早就豁出了性命,饶是他避得快,左肩还是让那量天尺擦了一下。
刀尺相交,发出一声脆响。梁越踉跄后退,骆冰川也是上身微微晃动。梁越嘴里长笑不绝,一个翻身,便向那匹黑马跃去。只要他上了黑马,要抓他确实不容易。那些埋伏在外的六扇门好手也不一定能有十足把握抓他。
姬无双一直站在他身后,只是因为骆冰川武功高强,四面八方都给他量天尺罩住了,她害怕受伤,才没出手偷袭。现在梁越脱身,对她可是个大好时机,幽冥剑一刺,对得正是梁越后心。
梁越只觉背后微风袭来,心下一惊,却再也笑不下去了,此时在空中转身已经办不到,当下左掌一挥,借着那掌风硬生生把身子扯了半尺。那幽冥剑在他背后划了一道大大的口子,却没伤到他肌肤半分。
而骆冰川其实早就料到梁越要逃跑,量天尺千钧一发之际又暴涨开来,把梁越全身都罩住,不管他怎生横移,都能立马把他打在地上。可是量天尺马上就要打到梁越之时,那姬无双的长剑却正好错过了梁越的后背迎上前来。
偏偏梁越在半空的身子挡住了两人的视线,此时他移开,姬无双和骆冰川都是大吃一惊。其时收势已经不及,一剑一尺,硬生生格在了一起。
一声脆响,姬无双自然不是骆冰川的对手,饶是骆冰川突然收回三成力道,姬无双还是倒退七八步,胸口气血翻涌,难过地就要吐出来。
骆冰川顾不上姬无双,见梁越已经上了马,知道自己已经追不上了,但是还是一声大喝,量天尺脱手飞出,直奔梁越,同时脚下不停,伸手要把梁越截下马来。
梁越歪头避开量天尺,呵呵笑道:“骆捕头的暗器功夫不怎么高明,还得多练练。”双手一甩缰绳,黑马长嘶,如云中惊雷,撒开四蹄,就要奔跑之时,却见白影一晃,正是许邵冲前,身形之快,有如鬼魅,一步跃起一丈,卷尘刀当头劈向梁越后背。
劲风拂体,梁越只觉得像是被大石压着一般难受,心下一惊,暗道此人好生了得!回手一刀,用足十成力气。双刀相交,梁越右手酸麻,梁家刀几乎脱手,整条手臂几乎要抬不起来。而许邵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虽然仍是在前进,但毕竟滞了一滞,那黑马速度甚快,一步已经跃出一丈余。
许邵一惊,此马刚开始跑便能到此距离,若是它撒开蹄子,恐怕除了大哥的“御风”便没有东西能追上了。当下右脚在地上一点,轻松前进一丈,左手一伸,却仍然算计不准,没抓到梁越,手掌下落时,却抓到了那黑马的尾巴。
那黑马只觉得背后好象拉了一人,尾巴有些痛,长嘶一声,当真狂奔起来。许邵暗暗叫苦,又不能撒手,脚下在地上一点,又跃起,此时梁越已经回过身来,成了“张果老倒骑驴”的姿势,一刀斩向许邵左手。
后面的三人看得清楚,齐齐来追,只是那黑马速度太快,几人轻功虽然不低,但是也是离那马越来越远。
许邵刀锋一掠,逼开那梁家刀,顺势斩他前胸。同时左手使力,身体向前一冲,右脚飞起,直踢梁越太阳穴。他跟马日浩学来的轻功,最基本的就是练身体的柔韧,腿上的功夫更是关键中的关键,这一脚踢得恰到好处,正好抓住梁越费神挡刀之时。
梁越向后一仰,顿时躺在马脖子上,许邵这一脚便在他面门闪了过去,继而回收,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那黑马的屁股上。
两人成了面对面的姿势,相距却不过数寸。梁越大惊,连忙坐直,手脚齐施,只是两只脚施展不开,两只手也只能饶到许邵背后。许邵知道如此进的距离用刀反而不利,将卷尘刀远远掷开,双手伸指齐齐点向梁越肩井穴。
梁越识得厉害,自己的刀还没砍中他许邵,只怕双手就提不起来了,连忙扔下梁家刀,伸手去挡。青莲派点穴手法自成一派,凌厉非常,许邵运指如风,梁越拳脚功夫稀松平常,立时便招架不住,只觉得脖子旁边扶突穴上着了一指,顿时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摔下。
许邵轻舒猿臂,伸手提了他的腰带,又向前坐上了马鞍。只见那马仍然在不住急奔,旁边的景物飞速后退,自己身在其上,宛如腾云驾雾一般,对那马甚是喜爱,右手伸出,拉住马缰绳。那马不甚听话,慢慢地停了下来。
许邵掉转马头,双腿一夹,先是拾了卷尘刀,既而驾驭那黑马飞奔回去。只跑了片刻工夫,迎面骆冰川等三人便迎了上来。许邵哈哈长笑,随手一扔,把梁越扔在地上,呵呵笑道:“这小子就范啦!”
骆冰川见状大喜道:“若不是贤弟你,跑了这要犯,只怕愚兄会有大大的麻烦。”他言语之间,一点也不提姬无双偷袭坏事,竟然把梁越逃跑的过失都揽到自己头上。
许邵呵呵笑道:“这个小子大哥收拾了个半死,小弟上来捡个便宜,算不得什么的。”
姬无双在旁冷冷哼道:“本姑娘不小心放跑了那淫贼,骆神捕不用替我说话,我在这里陪个不是,够了么?要不要我给你磕头赔礼?”
骆冰川一番好意,姬无双却不领半点情,只让许邵听得暗暗摇头,骆冰川苦笑解围。
蓝凤凰上前关切地问许邵受没受伤,许邵跟她说笑几句,便对姬无双笑道:“姬姑娘怎么到了这里?”
姬无双低下了头,低声道:“你帮我杀退了问鼎帮,可是那天机诀在我手上的消息已经天州皆知。我为了那天机诀杀了不少人,他们又怎么能放过我?若我不再找他,我又能怎么办?”
许邵见她说得凄苦,叹声道:“姬姑娘,你又何必为了这天机诀如此费心劳神?这人是出了名的淫贼,你和他在一起没让他玷污了清白,算是你幸运了。”
姬无双脸露喜色,低声道:“你,你还记挂着我么?姓梁的心里老是惦记着天机诀,哪里能想到别的事情了?
许邵道:“好啦,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转身拉过蓝凤凰的手,对骆冰川笑道:“大哥可以拿这个小子游街示众啦,只是不知道这小子还能活着么?”
骆冰川哼一声,道:“不把他凌迟处死,惩罚已经很轻了。”
骆冰川押着垂头丧气的梁越,许邵牵着黑马,几人边说边笑,回到二郎镇上。只有姬无双满腹心事,低头不语。蓝凤凰在她旁边跟她亲热地说话,她多半微笑,也很少说上一句半句。
蓝凤凰初见姬无双,欢喜之情早就盖过了那微微的醋意,更何况她知道师兄爱的是她,一点也不担心眼前这情敌。见姬无双不开心了,还想法子逗她。
许邵问了姬无双近来状况,得知她这些日子跟许多门派交过了手。原先跟她有仇怨的黄河帮,芦花荡和红叶教,加上来趟浑水的江北的夜枭盟,廿八寨,大刀会等不计其数的门派帮会都参与了进来。
伊少安因为拿了假的天机诀,被红叶教主狠狠责罚一通,降了一级,此时重新出山,将功赎罪,只是她姬无双还没遇到而已。许邵把白石堡的事情给姬无双说了,只吓得姬无双脸色苍白,片刻后又满脸歉意地道:“我,我连累你了,好生对你不住。”
许邵洒然一笑,道:“什么连累不连累,也说不上。只是姬姑娘你以后还要小心些。我们现在要上京城去,不如你随我们一同前往如何?”
姬无双满脸喜色,道:“我也正要去京城,只是我仇家太多,莫要再连累了你。”
许邵哈哈笑道:“要连累早就连累过了。不过几大门派既然如此穷追不舍,姬姑娘你倒不如把那天机诀再写出来交给他们。他们忙着那天机诀,就不会来找你麻烦了。反正姬姑娘你也把那天机诀背了下来,给他们一份又何妨?”
姬无双还未开口,骆冰川叹口气,道:“贤弟你尚不知道天州风险,这些日子姬姑娘虽然东躲西藏,可天州上的人不是傻子,都会猜测这天机诀定然已经让姬姑娘看过了。得天机诀者,武功可为天下第一,若你想做天下第一,会留着姬姑娘这个活口么?还不如趁她没练成,一刀杀了免了后患。”姬无双低下头,道:“不错。今天我若是不杀那梁越,梁越就会来杀我。”许邵只能暗叹不语。
三人回到那小茶馆,正好看见几个捕快在那里徘徊。骆冰川笑着把梁越押过去,大声道:“若不是我那义弟,今天就让这个家伙跑啦!这人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小心看着,别让他给跑了。”
几名捕快大喜,他们在外颠簸许久,都想回家看看,苦于受命在身,抽身不得。现在抓了这个淫贼,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几人都是感谢声声,许邵忙谦虚几句。
骆冰川在许邵身旁坐下,另外几个捕快押着梁越在旁边找了张桌子。只听骆冰川笑着拍拍许邵的肩膀,道:“贤弟你不是想要匹好马?我看梁越这匹你可以骑着了。”
许邵又惊又喜。刚才他骑上那马,下来是兀自恋恋不舍。那匹黑马筋骨雄健,颇通人性,实在是匹难得的好马。许邵兴奋片刻,继而不放心地道:“这马是既然梁越的,想必是贼赃,大哥抓了他,难道这马不需要上缴么?”
骆冰川哈哈笑道:“梁越这马本来是他爹给他的,是千真万确地他的东西,不是贼赃。既然梁越已经逐出了梁家,这马自然也不是他梁家的了,所以贤弟尽管拿着便是。至于上缴那也不必了。你大哥我的顶头上司就是你二师兄,回头我给他说一声,就说那马给了你啦,他难道还能找你要?再说,贤弟协助办案有功,按理说朝廷应该打赏,我借花献佛,把马给了你,朝廷省了一笔钱,应该感谢我才是。”
两人相顾大笑。骆冰川虽然两袖清风,不过官场上的事情也见的多了。他见许邵喜欢他的马,自己又无法给他,一直觉得好生愧疚。既然梁越自己送上门来,他干脆把那马给了许邵。
蓝凤凰笑道:“师兄你帮了骆大哥这么点忙,就赚了一匹好马,这买卖倒划算啊,下回再碰到淫贼,到时候骆大哥可别忘了叫上我。”
姬无双在旁道:“你们俩杀人分赃,和强盗有什么两样。”
骆冰川嘿嘿笑道:“姬姑娘,你可是有不少案子犯在我手上。看在我贤弟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啦!”
姬无双道:“你什么时候后悔了,尽管来抓我。”许邵忙道:“好了,一会我和大哥去比比马的脚力,看看你的御风和我的,我的……”
他本待叫那马的名字,一想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那马叫什么,忙问骆冰川。
骆冰川笑道:“我查过了,梁越给这马取名叫‘黑儿’,难听死了,倒像是乡下人家养得狗。”蓝凤凰笑道:“也难为梁大才子啦,难不成还要叫这马‘白儿’么?”
众人齐声大笑。姬无双在旁道:“这马主人既然给你们擒住,这名字也就不吉利了,许公子你还是起个新名字好。”蓝凤凰也道:“是啊,师兄你起个名字,自然就要文雅多了。”
许邵打量那马一下,当下毫不思索地道:“此马全身通黑,四蹄雪白,就叫‘踏雪’罢!”蓝凤凰拍手笑道:“师兄在青莲,见到所有的白色东西就是雪了,连给马起名字也离不开雪。”
骆冰川接着道:“我马叫‘御风’,原本就是配着我这名字‘冰川’取的。‘许邵’,‘踏雪’,两个名字也算是相得益彰。”
许邵哈哈笑道:“那好,从此那匹黑马就叫踏雪了。待会我要跟大哥的马比试比试脚力,看看是谁跑得快。”心里纳闷却不知这许邵和踏雪有什么相得益彰。
蓝凤凰道:“骆大哥的马是大宛名驹,踏雪可能要差那么一筹。”骆冰川哈哈笑道:“也不一定。我在中原尚是首次见到如此好马,短途冲刺不下于大宛好马,又有川马的耐力,只怕不比我的御风差了哪里去。”
两人又谈笑片刻,都忍不住要去一较高低。但见二郎镇外,两匹神驹,一青一黑,向前急驰。那御风是大宛名马,果然名不虚传,初始起跑便远远地将踏雪拉开两丈余。但待几里之后,踏雪竟然慢慢赶上。
御风争强好胜,本来已经放缓了速度,见踏雪追了上来,脚下加劲。两马这么向前急驰,御风始终领先半个马身。两马如两条龙般,长嘶着飞奔在那沙土路上。只是踏雪多跑半步也是不能,御风却也甩不开踏雪。
两人跑了十里地,继而返回,都只是片刻的工夫。两马驰到最后,御风仍然是领先踏雪半个马身。两马是各有所长,御风起跑时显然快了许多,踏雪的耐力则要强些。
若两马继续再跑,初始几十里,御风只怕要遥遥领先,但到得后来,只怕踏雪就要赶上。百里之外,胜负就很难预料。许邵和骆冰川下了马来,都是对两马称赞不已。
蓝凤凰笑着迎上来,道:“看来师兄的踏雪还是差了一点。”骆冰川哈哈笑着摇头道:“你师兄刚骑上新马,还没有完全驯服它,我得御风跟了我多年,在这上面我可是占了贤弟的便宜。也难怪踏雪会输。”
许邵呵呵笑道:“大哥太谦了,踏雪虽是好马,落在我这外行人手里只怕也糟蹋了。”姬无双笑道:“落到那梁越的手里,只怕更是糟蹋了。”
几人当晚在二郎镇安歇,次日便行。许邵和骆冰川在前,旁边是蓝凤凰和姬无双。那梁越则由后面的两个捕快看管。六人加个囚犯只是向京城走去。
梁越也算是要犯,骆冰川不走大城,专挑小镇。加上姬无双惹到的麻烦,到了大城里面人多耳杂,只怕生变。许邵知道姬无双和他自己现在是个麻烦,全武林里得有一半在找他们要那天机诀,若不是前几天廿八寨主陈子辉和问鼎帮主冷如冰分别下令不再参与此事,凭这天州上消息最灵通的两大派,许邵和姬无双一定就被逼得无处可藏了。
于是乎,许邵多次私下找骆冰川商量,由骆冰川带着两个捕快先行,这样若有事情就不会连累他们。骆冰川自然不答应,后来仔细想了想,把身上的一块令牌交到那两个捕快手里,吩咐他们先行。那令牌是六扇门里的令牌,见牌如见人,他们两人以后到了哪里都能凭借那令牌要人要钱,所以前方的路也不用替他们担心了。
那两个捕快听了命令,先走一步,骆冰川却留下来陪着许邵三人,大有同仇敌忾之意。许邵劝了几次,均不奏效,也只能由他。
一日早晨,蓝凤凰去姬无双的房间里面找姬无双,却发现她竟然离去,桌上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明因不愿意牵连许邵,她只好就此离去,多谢许邵近日来的照顾云云。姬无双这几日来,许邵对她虽然关心,但她看得出来,那只不过当她是个难得的知音而已。
只是许邵和她琴箫合奏之时,她的一缕情丝,早就飘在了许邵身上。当日让梁越来护送她,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容貌有几分像许邵的缘故。
可是这几日来,许邵和蓝凤凰两情相悦,她看得清清楚楚,初时还盼着许邵能移情别恋,可是到后来,见两人感情稳固,坚如磐石。再加上蓝凤凰如此天真烂漫,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使得她又不忍心从蓝凤凰身旁把许邵强走了。
自然,她也是抢不去的。她见着许邵和蓝凤凰有说有笑,心里又酸又苦,每天都像是在受着煎熬。她是天州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刀山油锅也敢去闯。但是在情这一字上,却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她思前想后,决意不辞而别,留下一张字条,就这么连夜离开。
许邵听姬无双就这么离去,苦笑一下,道:“她还是这么任性。唉,她现在是危险重重,只盼她能平安无事才好。”蓝凤凰看着许邵神色间有些伤感,心里一紧,却一句话也不说出来,只是低下了头。
姬无双离开一事,许邵很快就释怀不再去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也没什么好想的。何况他心里面只有蓝凤凰一个,旁人他又怎么放在心上?
当日晚上,许邵梳洗完毕上床睡觉,正渐入佳境,忽然一声叹息在窗外响起。那叹息声不大,但是许邵听得清楚,正是蓝凤凰的声音。他心下奇怪,蓝凤凰向来乐观开朗,怎么长吁短叹起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他翻身下床,推开窗户,正好瞧见蓝凤凰背对着他坐在客栈的花园里面,一双眼睛正出神地望着天。当下一个纵身,轻轻坐在她旁边,道:“凤凰你在想什么?”
他这一下子高超的轻功,一点声息都没发出,却让蓝凤凰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嗔道:“师兄你吓死我了。”
许邵微微一笑,道:“你在想什么?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蓝凤凰看到许邵穿着睡衣,脸上一红,低下头,道:“我可不像有些瞌睡虫这么渴睡。今天的月亮很美,我还没看够呢!”说完抬头望天,顿时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天上乌云密布,看来不久就有一场好雨,那月亮哪里还看得着?许邵哈哈笑道:“好美的月亮!”蓝凤凰满脸通红,跺脚道:“师兄你就会欺负人!”许邵收住笑声,一本正经地道:“凤凰,怎么了?”
每当蓝凤凰有心事的时候,总是瞒不过许邵的眼睛,这“凤凰,怎么了?”五个字每一回蓝凤凰不开心时候,许邵都会问,蓝凤凰也会不隐瞒地说出来。然后许邵给她出主意,帮她解开心结。此时又是这五个字,只让蓝凤凰听得一颤,低头道:“没什么。”
许邵哪里信她了,双手扳过她的肩,看着她的眼睛,道:“凤凰,怎么了?”蓝凤凰双眼一红,低声道:“师兄,姬姐姐真喜欢你呀!你喜欢她么?她这么走了,我看你一天都好不高兴。你,你去把她追回来罢?”
许邵心里暗暗好笑,原本以为蓝凤凰不会吃醋,没想到她到有这么多的心事。当下哈哈笑道:“我把她接回来,我师妹怎么办?”
蓝凤凰低声道:“我,我不知道。”许邵叹口气,道:“凤凰,你还不明白我?我只当姬姑娘是我的知音,至于其他的事情,我都没有想过。你人儿不大,就想帮你师兄来做媒啦?怎么这么傻?”
蓝凤凰泪眼婆娑地抬起头,道:“真的么?我怕师兄有一天真的不理我了。”
许邵哈哈笑道:“你师兄这辈子是缠定了你啦,只是你可别嫌烦。”
蓝凤凰扑哧一笑,喃喃道:“我不嫌的。”许邵心下一动,双手捧起她的脸,就要向她唇上吻去。
只听电光一闪,四下一片明亮,轰隆一声巨响,天外惊雷,宛如千里之外的一声龙啸。继而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滴滴如刀,削得人脸生疼。许邵和蓝凤凰给吓了一跳,立时没了兴致,只是慌忙起身。
许邵将蓝凤凰横抱起来,一个纵跃,轻轻跳进自己房里,把窗户关了个严实。两人相拥着坐在床头,窗外大雨倾盆,寒风如刀,窗内却是温暖如春。
两人这么坐了一夜,说了一夜的话儿。中间蓝凤凰悄悄睡去,许邵怕吵醒她,不敢给她盖被子,只是运起内力,把她紧紧拥在怀里,让她甜甜地睡到天亮。
次日一早,三人就在客栈的一楼吃早点。这地方离京城总共还有一天路程,也是个繁华之地,所以小吃好多和京城里面一模一样。
三人正赞不绝口,只听一个声音从隔桌传了过来:“这次七省一十七个帮派结盟,热闹可有得瞧了。只是咱们可不能堕了咱大刀会的名头。”另一人道:“那是自然,咱们山东大刀会这次当仁不让,抢先杀了那妖女,抢了那什么劳什子的天机诀,看看还有谁敢来找茬?”
许邵一开始浑没在意,只当是别人帮派的人在说话,可是听了后面那人的两句,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那汉子嘴里的什么妖女,天机诀,不是姬无双又是谁了?骆冰川和蓝凤凰也听得清楚,都忍不住向那里看去。
只见那桌子上坐了四人,人人一身粗布衫子,头上绑着一条深蓝色的布条,想来是什么“大刀会”的标记。那说话的汉子此时正被别人捂住了嘴,呜呜地发不出声。
旁边一人看许邵三人齐齐往这里看,眼睛一瞪,吼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眼珠子!”背对三人坐着的那汉子回头,见许邵三人个个气度不凡,恐怕惹不起,连忙笑道:“在下的兄弟脾气犟了些,得罪莫怪。”
许邵冲他微微一笑,道:“有礼了。”转过了头去。骆冰川和蓝凤凰心里也是着急,但为了不让他们起疑,还是把脸转过,低头吃饭,但是耳朵却留上了神。
那四名汉子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听那被人捂嘴的汉子道:“这回结盟,论实力能跟咱们大刀会一较高下的,也就那黄河帮里那群喽罗。咱们大刀会要抓那妖女,夺那天机诀,就要快点动手,否则若要让黄河帮的小子得了先,咱们大刀会以后还能抬起头做人么?”
旁边一人道:“得了那天机诀,若是不给别的帮派看看,好象说不过去。”那大汉怒道:“什么说不过去?大家既然都来拿人,靠得就是运气啦,谁的运气好,谁就拿走,旁人眼红个屁!”说得好象天机诀已经到手一般。
他对面那人问道:“老胡,你说得好听。若是别的帮会运气好抢了先呢?你也拱手送人不成?”那汉子哈哈笑道:“老弟你心眼忒也死!大家一十七个帮会既然结盟,那自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了天机诀,大家一起看,你不过是运气好了些,凭什么要你独吞?若不是大家在,你能拿到那天机诀么?”
旁边那人哈哈笑道:“老胡你胡搅蛮缠的本事真有一套。那天机诀若给咱们得到了,咱们自然有一套说辞,若是给别人得到了,咱们又有一套。哈哈,不简单。”
几人就是在笑,声音也是特别的小。蓝凤凰固然听不清楚,骆冰川也只听了个**成。只因为两张桌子离得实在太远,早上的饭馆里面又人声嘈杂。只有许邵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只听那被捂了嘴的大汉又道:“咱们快点吃,黑云帮的老大就在前面那停马坡开会,说是有了那妖女的消息。敢情那妖女就在附近,只是藏得隐秘,咱们没查到。嘿嘿,他黑云帮除了能查查消息,还能干什么?全帮上下除了董老大,就找不到第二个能打架的好手。哼,若是那黑云帮里再来几个好手,他董老大就自己秘密动手了,哪里还轮到咱们?”旁边三人点头称是。
许邵和蓝凤凰对望一眼,蓝凤凰笑道:“师兄,姬姐姐有麻烦了,你还是去帮帮她。”许邵叹口气,道:“只盼她这一回能吸取教训,不要这么任性了。不过我瞧这些人稀松平常,她应该能应付得来。”
骆冰川摇摇头,道:“黑云帮的消息之灵通,确实很有名。甚至好多大的帮会也要向他们来打听消息。姬姑娘跟咱们走了这么久,天州上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那白石堡红叶教想来也在着急寻找,估计现在可能还没找到。而这次十七个帮会聚在一起,不是个小事情,天州上肯定能传开来。若是白石堡,红叶教听闻风声,也过来也插了手,那姬姑娘可就没这么容易走脱了。”
许邵一激灵,点头道:“大哥你说得不错。红叶教和白石堡只是一个就万般难缠,我至少也得前去告诉姬姑娘一声,好叫她小心些。”想到姬无双前天晚上才走,不由得苦笑一下。
许邵一声长笑,长身而起,来到那四人坐的桌子旁边,拣了一张凳子坐下。那四个大刀会的人见他来此,脸上都是惊疑不定。
许邵哈哈笑道:“在下冒昧问几位大刀会的朋友一件事情。几位不要见怪才好。”他旁边那汉子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笑着道:“还没请教阁下的万儿,在下如果知道,一定相告。”许邵呵呵笑道:“如此甚好。在下无名小卒,不劳挂齿,敢问几位,停马坡怎么走?”
此言一出,四人脸色皆变,当时就有两人呼地站了起来,后退几步,右手按在了刀柄上。他旁边两人倒也沉得住气,左面那人脸色一沉,道:“阁下去停马坡干什么?”许邵悠然地坐着,伸手拿过一个酒坛,咕嘟一声喝了一大口,道:“听闻停马坡一十七个帮会结盟,为的就是那天机诀,所以在下去瞧瞧热闹。”
他右边一人哈哈笑道:“原来老弟也要去和我们结盟,那也很好。十七个帮会变成十八个,皆大欢喜。只是不知道老弟你是哪一派门下?”
许邵摇摇头,道:“本公子不是去结盟,本公子是去砸场子。你们这些跳梁小丑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打那天机诀的主意?趁早乖乖地滚回去,省得本公子再费神打发。”
两人失声道:“什么?”呼地跳起身来,四人抽出腰间钢刀,齐齐指着许邵。对面那大汉瞪着许邵,冷冷道:“好啊,原来不是好朋友。就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在这里放什么狗屁?”
旁边一人哈哈笑道:“他妈的,这小子胡说八道,老胡你也信么?咱们抓了这个小子去见郑会主,恐怕还是大功一件。”旁边三人一起附和。
旁边一人还是谨慎,看许邵有恃无恐,钢刀斜指,大声喝道:“你是何人门下?奉了谁的命去停马坡挑事?你若实话实说,我们便饶你一条性命便了。”
许邵冷冷一哼,不愿意再跟他们多费唇舌。他和姬无双被红叶教和白石堡盯上也就罢了,可是这些什么大刀会,黑云帮是什么狗屁东西了,也来找他们的茬。那什么七省十七个帮派联盟,忒也狂妄了些。
四人见他不答,仍然安然坐在那里,对望一眼,同时出手。他们四人平日情如手足,招式配合得甚是巧妙,是以四柄钢刀不快不慢,就从四个地方砍过来。四人恐怕许邵身有绝技,一上手使的就是杀招。
但听四声痛哼,四名大汉倒飞出去,压塌了四张桌子。许邵仍然安然地坐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四下桄榔声音不绝,四柄飞上半空的钢刀才掉在地下。许邵冷眼瞟了瞟他们四人,冷冷道:“现在可以告诉在下那停马坡在什么地方了么?”
四人见他神功,哪里还敢抗拒,刚才出刀,连许邵用的什么招式都没看清楚,现在连逃跑的心都没有了,当下乖乖地把停马坡的位置告诉许邵。许邵听完,伸手点了四人穴道,吩咐小二收拾出一间客房,把那四人放进房间里。
然后对骆冰川道:“骆大哥,你随我们去么?”骆冰川哈哈笑道:“那是自然。反正去京城的事情也不急,想来那梁越也已经收监,我就跟贤弟去瞧瞧也好。”
三人上马,向停马坡急驰。停马坡地处偏僻,极是难找,一路上耽误不少时候,但也只一个多时辰便到。只见一片桃林外面,三三两两尽是马匹,几名大汉拿着刀剑在把守。见许邵等三人到来,连忙喝道:“你们是哪个帮派的?”
话音未落,骆冰川出手如电,几枚钢镖纷纷扬出,把他们打倒在地上。他手下留情,只伤了那人肩膀,继而上前,点了他穴道,扔在一旁。
三人施展轻功,在桃林里穿行。才走百丈,前面出现一大片空地来。四处站满了武林人士,密密麻麻,足有一千多人。三人暗暗感叹:“好家伙!这么多人!”
这些人虽然是小帮派,大多数也是空有拳脚的莽汉,但是这么多人合在一起,若是要打几个人,光累也累死了。许邵和蓝凤凰心里都是一惊,这样看来,那姬无双以后的日子好像不好过。三人找了一棵桃树,肩并肩地在树上看着。
四周有些嘈杂,继而安静下来。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场地中央,大声道:“要我告诉那妖女的下落那也无妨,可是咱们黑云帮也得开个条件不是?”不用说,那人就是黑云帮的帮主郭老大了。
四周人士见他如此说,都是好奇地听着。旁边一名老者上前,道:“郭帮主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不是什么苛刻的东西,我黄河帮就代你办理了。”
那郭帮主道:“这事说难也不难。我们黑云帮势力自然赶不上几位大帮派,但是在消息这方面,还是有些名气的。这次围捕妖女,少了我黑云帮的消息,恐怕几位就不那么顺利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