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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飘来浓郁的花香, 混着姬金鱼草的气息,空气在金色的夜灯下无声无形地散发甜蜜。
宋醉的喉咙滑了滑,神色突然有些不自在, 因为前的人在一眨不眨看着自己,仿佛他是什么珍宝。
“怎么了?”
他捋了捋自己被风吹凌乱的卷发,避开对方灼灼的目光, 忽然男人稍弯了弯腰一字一句问。
“你有喜欢的人吗?”
大概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太惑人,他的脑子里冒一个名字, 他晃了晃头保持清醒:“没有。”
谈恋爱只会打扰他学习,有这个时间多刷两套题不好吗?他对这种荷尔蒙推动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男人如在循循善诱, “给我租房子买衣服还送我上学。”
对这个问题宋醉也没想清楚答案,开始只是物伤其类的情, 不想对方被家庭拖累越陷越深, 后来是习惯对方在家里,自己也不是一个人了。
他凝神思考了会儿:“精准扶贫?”
阿亭妥妥可算是因病致贫,下海当男模还住在烂尾楼里, 是个人都会伸帮助。
原本准备表白的贺山亭望着坦诚的少年敛下眼眸,藏住情绪平静问。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宋醉经思考点头, 望着男人后知后觉反应来:“你不会为我喜欢你吧?”
往对方总是嘴上不饶人,可当他的话音落下异为沉默,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那双骄傲的眼睛像太阳般熄灭了光芒。
他把自己的问题抛在脑后, 撞了撞对方的胳膊:“你没事儿吧 ?”
贺山亭低头看着一脸坦诚的少年,睫毛轻轻地压了压,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暗青色的阴影。
本来想等开花再表白的但一不小心没忍住,原来他的小玫瑰并不喜欢自己,或从没喜欢自己。
“没事儿。”
宋醉听到这句话放下心, 取下脖子上的蓝色玻璃种玉坠去洗澡了,洗完澡他穿着睡衣走房间。
他望见男人捧着玫瑰芽的花盆倒土,似乎是不准备养了,他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这不会是分了吧。
他走去小心翼翼问:“她没答应你?”
这个可能还是比较低的,因为对方描述这个女生情根深种,不应该没答应,大概是两人闹矛盾了。
男人停下里的动作。
宋醉见对方没又否认,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转为十分观的不平,怎么会被拒绝呢。
尽管阿亭散漫娇气但温柔下来是真的温柔,每次他情绪泛低时总会敏锐察觉,于是那股低沉就被无声无息抚平了,这么好的阿亭为什么会被拒绝?
他抿了抿唇压下劝:“她没答应你是她的损失,想开点儿别难了,有时间不如去看初会的。”
宋醉顿了顿:“如果你真的特别喜欢她,放下子去追吧,不能保证一定会追上,但你不去追肯定追不上,好不容易种的玫瑰别丢了。”
只是换土的贺山亭抬了抬眼,唇角终于浮无声的笑意,得也是,宋醉不喜欢他不妨碍他可让宋醉喜欢他。
好不容易种的玫瑰不能丢了。
良久沉默。
宋醉心里在密密麻麻打鼓,一次这么长的一段话,既希望对方可听进去,可真听到对方轻嗯了声心底又浮酸涩。
他无法把这种心情归到任何一种已知情绪里,他不会真喜欢对方吧?他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转身回卧室睡觉。
忽然他被叫住了,男人朝他伸。
“你忘了这个。”
宋醉抬头看去,泛着蓝色光泽的玉坠静静躺在对方里,不知为什么有种无法描述的熟悉感,仿佛灵魂深处在颤抖。
夜里宋醉睡在床上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自己的十六岁,他其实很不愿意回忆那段经历,苦涩又带着水果糖的酸甜味儿。
逃拳场的他躺在陌生的病床上,尽管做了术什么也看不见,他怀疑自己这么瞎着一辈子。
他的人生还没开始多少就烂在了泥泞里,可能呆在泥泞里也好,怎么不是?
那是他脾气最差的时候,当男人用勺子温柔喂他饭,浑身是伤的他凶巴巴推开了,勺子落在地上咔嚓碎了。
可那人只是轻声问:“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他的紧紧捏拳头,尽管眼睛看不见他仍摸索着筷子吃饭,尽管根本夹不到他依然自己吃东西,习惯拒绝一切好意。
“我能自己吃。”
他凶声凶气冲对方开口,下一秒头顶落了双冰凉的,仿佛清楚他的害怕般对他:“会治好的。”
他的身体僵硬了,半晌才低头继续吃东西,心想这人可真讨厌。
他在病床上呆了一个月,身上的伤口差不多好完了,只是留下了许多疤痕,及眼睛始终没好。
他开始下床在陌生的地方走动,这是一个空旷寂静的大房子,从尽头走到门需走一个小时。
他的眼睛覆着白色的布,闭着眼走上楼梯,从房间去,上楼右边二间是那人的房。
他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但男人在房里常常呆一下午,么在画室画画。
他走进房熟练找准椅子坐下,男人似是无奈开口:“你等我看完这页。”
片刻他听到本合上的声音,随着一阵好听的金属响声对方走近他,坐在他身旁对他讲故事。
其实故事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听的故事,但他依然听得津津有味,像是界里不止有他一个人,还能看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除了讲故事他还会缠着那人下盲棋,开始他满盘皆输但他学会了算棋,后都是他赢得多,能赢满满一把瑞士糖。
有天下完棋那人将瑞士糖装进他口袋里,弯下腰对他:“你很聪明,应该看去上大学,有个光明的未来。”
他从没想上大学。
他听着对方讲塞尚讲蒙克,那是一个从未接触的界,他只知道人体的害,如何一击毙命。
他一次萌生了读的念头。
当然更多时候还是在缠着男人讲故事下棋。
那人的性情沉默而温和,相处的大多数时候是不话的,由于看不到脸令他有点烦躁,坐在椅子上不满开口:“你后多话多笑笑。”
在画板上画画的男人沉默了会儿了声好。
大概是许久没完一张完整的画,寂静的房子里因为他的存在有了一台电视。
他拉着对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惜眼睛看不见不然还能在电视上玩俄罗斯方块。
渐渐地他习惯这样的日子,眼睛也慢慢好转了,好转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午。
胆子愈发大的他偷溜了门,两只在前伸着摸索路,在沉寂的山林里慢慢往前走,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杜鹃花香。
一步、
两步、
三步、
……
在最后一步时他扑进了男人的怀抱,对方的嗓音泛着微不可察的焦急,的什么已经忘了。
只记得他的心脏怦怦跳动,漆黑的眼前现了一团光,比记忆里炽热的太阳还明亮。
慢慢地他能看到物体大概的轮廓,可他怎么也看不清男人的脸,他忍不住在脑子里想那人长什么样,眼睛大不大?鼻子高不高……
他为会一直呆到他眼睛康复,直到那人母亲的到来,他听到女人在对医生话:“脏兮兮的东西他愿意养着就养着吧,不让他去给我丢人。”
他低下头想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脏兮兮的,什么也看不见,茫然无措地低着头。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没再找那人,安安静静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大概是察觉到他的不对,那人送了他一条坠子。
那是条质感温润的玉坠,摊开放在里凉浸浸的。
男人仿佛想什么可又顿了顿,最后只是温柔克制问了他一句。
“你不跟我去沪市?”
他后来想想讨厌的人是他才对,自己的坏脾气都发在那人身上了,他冷漠扔了里的坠子,头也不回离开了:“我不是你养的狗。”
他不知道对方那时的神情,大概是失望难的吧,他心里燃起了细微的歉疚,当歉疚越积越浓时独自回到了那个房子。
里的人已经走了。
他花了很长时间在泛黄的落叶堆里找到了那条玉坠,已经是条脏兮兮的坠子了,可他还是默默戴上了。
少年细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梦里十六岁的他没接那条坠子,但在十九岁的梦外他接了那条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