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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措手不及
青稞,高原耐寒、耐旱作物,由于吐蕃疆域广阔,各地地理、气候环境差异较大,不同地区种植的青稞品种各不相同,不同颜色的种子和生长周期长短大致分为四类,周期大约从六个月到十个月都有。
若想进一步摸清青稞的生长习性则需要在剑南地区进行长时间的蹲点研究,即便是能够出现杂交新种也不能保证可以在吐蕃全境成活,就算成活,气候地理条件限制下产量也有较大差异。而吐蕃民众对手里的青稞种子异常谨慎,是大神的恩典,当地称为‘圣麦’,什么地方种什么品种流传以久,不是官方想换就能换的,吐蕃政府还达不到那么高的集权度。
看来兰陵的构思不错,在创意上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但严重脱离大环境,可行性为零。
“这就对了。”兰陵没有沮丧,将我转达的青稞习性认真的纪录下来,“至少知道错在哪了。来,看看这份邸报,”摆手笑了起来,“我给你念吧。”
吐蕃国民大致分为三类,靠游牧为生占了四成,有固定栖息地务农为生的大致五成强一点,还有接近一成人里充斥着工匠、商旅和少量的学者(巫医、僧侣都划归学者范围,在当地地位显赫,某些地区甚至凌驾于部族首脑之上)。
而兰陵的这份邸报中的一部分就是出自吐蕃南部一个靠务农生存大部族的一位神职人员之手,减产和对外战争让这个部族产生了空前的生存危机,由于领地毗邻剑南,为解燃眉之急,不得不向长期有生意往来的内府商队求救,愿意高价采购一些粮食来弥补产量上的亏损。
“这只是个例子,象这样的信笺已经收了不下十封。都是愿意高价买粮的。”兰陵生怕遗漏什么,又将邸报浏览一遍,“与剑南毗邻地吐蕃人绝大多数务农为主,和我朝生意上的往来也相对频繁。”
“语言和生活习性呢?”兰陵的意思很清楚了,这是个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的意思是他们同吐蕃内地的人比,是不是生活习惯更像我们?”
兰陵望了我一眼,默契的笑容绽放开来。“和你家俩婆娘相比,我是不是更适合当你夫人?”
“去!”朝兰陵鼻子捏了一把,“说正事,你少打岔。”
“急什么?”兰陵俯身过来在我肋子上轻轻戳几下,“是不是戳到痛处了?”
“没完了还?”给兰陵手打开,“我现在处于青春期,再靠过来休怪我对人不对事。”给她挪开,“先说事。说完要还有时间,咱在干点别的也行。”
兰陵掩嘴偷笑,“你来说青稞地事,已经说完了啊。至于别的,”指了指桌上的邸报。“一式两份,也不光你我间探讨,同样的话在兴庆宫里也有议论。既然这样,我们偷次懒不成么?”
看来皇上也不消停。兰陵这话让我兴趣大增,不知道李治和武mm是个什么研讨模式,要是与我俩一样的方法……“或者他们也在偷懒?”
“不想说话,”兰陵卡在我身上,不满的咬了口,“有味。”
“啥味?”
“汗,咸的…”调整了下呼吸节奏,“喘…说不了话。别偷懒……”
最近过的有点荒唐,可能和饮食有关系,说不定唐朝地西瓜比较滋补一点,反正精力比以前充沛不少,就和近期连绵不绝的雨水一样。
经过不断的修缮改造,王家庄子对雨水的抵抗力不断提高,石灰沙土夯填的地基更加牢靠,至少三两天地中雨已经不在出现大面积塌方。冒雨巡视一圈。除过新庄子有三两户出了点差池。需要稍微疏散一下外没什么大事。
脱了蓑衣,来碗热茶驱驱潮气。正准备唤二女过来捏腰捶腿舒坦一下,颖急死忙活的冲了进来,“别腻着,那边送人来了。”
“送…人?”没听明白,爬炕上楞了一阵,“啥人?”
“劳力,送劳力来了。”颖一把将骑在我腿上的二女拨拉到一边,“前不送晚不送,偏偏雨天过来,都雨里站着呢。”
“胡来!”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这崔家搞什么搞,不是说还得多把月才过来,王家是掐了准点预备,现在连宿舍都没竣工,让我给哪安置?“多少人?”
“说是头一批,三百二十人。”颖蹲下来朝我脚上套鞋,“二女赶紧去先帮老钱把人点齐,我和夫君随后就来。”
“点啥点,”一把给二女拉住,“你俩不许去!这么多人,保不住有带病的,找死啊?给老钱也叫回来。”
“这怎么办?”颖听我这么一说也慌了神,扔了鞋站起来朝外面张望,喊个小丫鬟去找管家传话。“这雨眼看还大,这不行那不行,几百人站雨地里不是办法。”
“先站着!夏天还没过完,冻不死人!”没功夫和颖罗嗦。脑子里正归置,门外响动,见达莱急死忙活地跑过来,没了往日的矜持,站我跟前就想搭腔。“闭嘴!”撵在她前面喝住,“二女,抽她俩嘴巴,没规矩了还。找俩婆子给架出去!”这时候不能由她们性子来,达莱的心情我理解,可这年头疫情防疫手段落后,啥都不怕,就怕给一庄子染了瘟疫,尤其是战乱地区过来的,常有莫名其妙的怪病难以控制,到最后官府只能封锁现场集体人道毁灭。
二女对我的话从来无条件执行,俩大嘴巴抽的达莱滚了地上,再没声响。不一会进来俩干杂活的悍妇给抗起来,“就扔厢房,没我吩咐出来就扇!”
“去,吩咐家里地丫鬟给不穿的旧衣裳都捐出来,不够就叫管家带人去庄子上收,赶紧!”如今庄子上生活条件好了。女人家多少有两件换洗的衣裳,要清理彻底。“等下,附近有会剃头的么?”
“剃头?”颖摸不着头脑,思索半晌点点头,“有是有,西门里金光寺里几个老法师可能会。”
“给法师请来,剃一个给五文,三百二十个批发价一贯五。把窑洞里那一群人都先安置到庄户家里。给那群人赶窑洞去。”最起码的防疫知识还有点,断绝疫病地根源,先得有效抑止体表寄生虫。这年代一不刮胡子,二不剃头发,寄生虫活的美满幸福,一兜一大把,个个饱满精神。“带毛都剃,先准备点石灰水洗。”
颖轻轻拉了拉我衣袖。红脸轻声道:“女的,都女地,庙里估计不肯来。”
“哦,”为难地撮撮手,“再没了?”
“后村上稳婆子可能会……”颖说的不好意思。努个嘴院子里守门地俩婆子指指,“派一个去叫吧?”
“那便宜点,一个头三文,全剃了一贯。”我搬搬下巴。“给周医生喊来,他会兑那种稀的,常见他刷牲口。赶紧让腾窑洞,我出去看看。”
重新披上蓑衣来了院中,推了厢房门朝里看了看,达莱窝到床上哭地抽抽,“你出来。”
达莱赶紧朝脸上抹了把,肿个脸朝我过来。看来二女手劲不小,五个指头印楞楞整整。
“织造作坊那边还有几间备用大厂房,去前院挑些人收拾干净,熬几锅生姜水烧些醋,等这边分派好了再送过去。”我面无表情朝达莱吩咐,这时候她最着急,毕竟里面不少高丽人乡亲,无谓的同情心危险系数太高。不能给达莱机会。冷冰冰道:“从明起作坊停业两天。还有,别让我见你和那些人里亲近。就说话也不成。我不罚你,说一句话就朝河渠里扔一个人,这会正涨水,淹不死也冲死了。”
达莱渗的打了寒战,惊恐的望着我,用力点了点头,扭身走了,中间还回头看我两次。
窑洞不小,几间窑洞还真顶事,给一个灶房收拾出来专门供消毒剃发,其余的就先在窑里塞着。既然家里人不好接触,十来个押运的正好代劳,都是彪形大汉,一人塞二百文小费,领头的四百文,拿到手里就生龙活虎的忙活起来,长竹竿一横就朝窑洞赶过去。
“怎么还有那么小地?”一群破衣滥衫的女人里夹杂了不少孩子,有的看上去才四五岁大小,干巴稀瘦,雨地里一淋更没了人样,看的人心里难受。
“问过了,都是跟妈来的。这次崔家为了撵活下了本钱,大板子车拉过来,路上都没遭罪。要是走来,这么小点怕活不了。”钱管家老远看着和牲口一样被驱赶地人群,心酸道:“这多少年没见过这情形了,看惯了咱庄子上牛犊一样的娃娃,这么一比,感觉就和阴间爬上来的一样。”
“怕是比阴间强不了多少,”脑海里又浮现出粱建方那张阎王脸。镇压暴民的手段在老不死手里得到升华,想想当年盛传老粱镇压反叛时候地兽行,这些人该算幸运的,至少能活着来到王家,只要我不死,还能保证她们下半辈子安宁过完。“饭预备了吧?”
“稀的,干了怕死人,送人的路上赶的紧,一路吃不了多少东西。”老钱指指人贩首领,“卢三,也算是人贩子里能下了苦的,虽然干这行当没好下场,可也守诚信。这次揽了崔家的活,咱家后面的劳力还得靠他,等会收拾停当就来给侯爷磕头。”
“哦?磕头?”我紧了紧蓑衣,朝远处那个大个子打量,“这什么规矩?”
“他说侯爷当年救过他父亲。”管家拉我退到房檐底下,“您忘记了?”
“什么话,当年地事早就忘了,该干啥干啥,磕头就免了。”估计是王修以前干败家子时的事,和我无关。
“他说就前年,您怎么又忘了?”管家疑惑的打量我,看得出来,很关心我的健康。
“前年?”挠了挠头发,前年我救过人?我这人一般不太救人,比较崇尚自然。不去刻意干扰优胜劣汰的进化法则。
“您不是过去给英国公治病,顺便治好他父亲吗?”管家一旁提醒,担心的望着我,“您再想想,好好想想。”
“哦,”我一拍脑门,那天找了几个病人搞临床,囚犯和患者都有。早分不清谁是谁。“那就算我救的了,嘿嘿…”
管家也露出安心地笑容,“侯爷您家里歇着,老汉过窑洞那边去看看。”
“一起过去,有些事得我一旁监督。”喊了几个护院跟上,和老管家一同朝土坡转去。
一共叫了四个稳婆,三文剃一个地确很划算,正在窑洞边开地灶房里烧热水。周医生在一旁勾兑稀石灰水。见我和管家进来,胡乱做了俩揖又低头去忙,到是几个稳婆子喜眉笑眼的过来见礼。
都是慈眉善目地老婆婆,一身短打扮看着干净利落,有一个话多。声称当年她接生的王修,弄的我还要给她做个揖。“等会大家都别忙,先消过毒让周医生诊断,”属于危险作业。预备了几坛酒,干净麻布折叠几层胡乱缝几根绳子勒头上充当口罩,演示了下消毒过程和必须进行的防疫步骤。“除过工钱,我还给诸位婆婆一人预备了半匹缎子,这干完活也得这么给自己消毒,衣裳就别要了,直接换下来烧掉,安全第一。”
几个稳婆对望几眼。不知道是个什么说法,有钱拿有缎子送,一身衣服到也不用太在意,就是这活听起来怪怕人地。
正说着,卢三敲门进来了,远远站了朝我磕仨头,站起身憨实的笑。这也怪,人贩子不是个受人尊敬的职业。本身也知道自己不积德。心理不平衡扭曲导致视堕落为升华,想不到里竟然能笑的这么憨实。的确不容易。
扭头招呼一声,朝卢三指了指,“就他了,先拿他学手。”
“啊?”卢三茫然的又朝我拱拱手,“学?”
“脱!”
“脱?侯爷怎么说?”卢三手足无措的朝两边看了看,“脱光?”
“罗嗦的,给你消毒!”
“是,是!”卢三不好意思地朝几位稳婆躬躬身子,“几位妈妈辛苦,这老爷们搞这个有点丢人,不过恩人既然开口也就不推辞了。”
老婆婆们笑起来,一个比划着剃刀道:“当心给你漏了风?老婆子啥没见过,只管脱光冲水去,衣服就就撂了门外不要了。”
“头发胡子都得剃?”卢三有点为难,“说起来也不要紧,包了脑袋就赶辽东了。可本打算回京看下爹娘,这么回去怕得打死。”朝外指了指,“侯爷您放心,都挑的壮实没病的,路上稍微看了不对就地宰了,保证没问题。”
“缺德吧,”老婆婆听的直念佛,举了刀子指指,“凭你这话就得过开水,别罗嗦,就你了。”
别说老婆婆,我听的都起鸡皮疙瘩,看来干哪行都不容易,人贩子也要有人贩子地职业规范。光这稍微不对就地宰了的手段,一般人就没这份觉悟,可想想,不宰就连自己都有可能传上,倒也符合职业需要。和管家对望一眼,老钱恨的只咬牙,要不是我吩咐保持距离,临了能上去踹人。
“一次四个,脱光进来,”指指一旁预备的干净衣裳,“换好了就让人带到织造作坊去。”朝周医生拱拱手,“医生受累,怕得忙活一整天。”
“在下份内,该当地,侯爷放心。”周医生朝一丝不挂的卢三招招手,指指才勾兑的石灰水,“掏一盆,头塞里面泡个换气,出门朝身上浇匀,一连三次,然后跳木桶里泡一烛香,外面几个喽罗再叫仨进来。”
“凉的!”卢三朝几周医生抱怨。
“就凉的,要不开的?”
我扭脸偷笑,拉了幸灾乐祸的管家朝织造作坊去。
“撞周神医手里,哈哈…”管家笑的歪倒,神医俩字咬地结实。“一会过去看几个秃瓢也有意思,让这些小子不走正道。”
“咱陇右上的劳力也是这伙人招揽的?”雨下的越是大了,周围泛起白雾,过田陇深一脚浅一脚,走的艰难。
“您小心,”老管家吆喝后面几个护院给我扶住,“还是这一伙子,卢家三兄弟就干这个的,老大朝陇右送人,他和老二跑京城。一家子杀才。”
“以前说不来,现在也算罢了,与其在高丽上受罪,不如送了家里能有个温饱。”这话与其是说给管家听,还不如说是安慰自己。看到第一眼就觉得心里扎的慌,年纪都不大,一张张麻木的脸早就分不清美丑,没有性别,就好像一堆木头,包括那些人干一样地小孩都面无表情,不哭不闹,被身后地大竹竿一拨拨驱赶。不让颖和二女出来是对的,本就不是她俩应该看到地情景。想想达莱当年的遭遇,这丫头可怜人,以前老嫌她不合群,如今想想那一张张瘦脸,往后再不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