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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形容我见到的那位陆军运输团的老哥是怎么把车撞到了哨所中的升旗台上?
我只能从那老哥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欣慰、还有生命的火苗在他的那双充满了疲惫的眼睛里最后一次的跳动。
那陆军运输团的老哥是活活累死的。
更偏远的地区还有个哨所,这位陆军运输团的老哥也是单人单车的朝上送给养。
一路上的惊险自然不必多说,可等到了哨所卸下了物资给养之后,还来不及喝上一口水,哨所的兄弟中就出现了一个高原性尿潴留患者。
高原性尿潴留,说白了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也就是个撒尿尿不出来的症状,弄个细小管子从尿道里面捅进去再拿着个大号注射器一抽,也就能缓解症状。
可高原哨所中没有这样的医疗装备啊!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憋的脖子上青筋一根根的暴起,哨所中的卫生员拿着个注射器着急得满地转圈!
那陆军运输团的老哥就说赶紧的,把那病了的兄弟搭车上我连夜开车下山。
只要能冲到下面的兵站,那地方有上山巡诊的军医,这兄弟就能有救了!
就把那得病的兄弟朝着车子大厢里面一放,卫生员照顾着就朝着山下冲。
冰雪路面、加上零度以下的严寒,车胎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弹性,只要是撞上一块比较尖利些的石头立刻就是爆胎。
那陆军运输团的老哥就跳下车修。
刚开始,卫生员还能给那老哥帮帮忙,可到了后来,同样饿了几天的卫生员也再没有体力爬出车厢了……
就是那陆军运输团的老哥一个人补胎换胎。
东风卡车的轮胎有多重,一个人更换轮胎有多耗费体力,开过这类型车的兄弟应该都知道。
不到一百公里的路程,那陆军运输团的老哥换了二十一次轮胎,几乎是跑个三五公里就要来上一次。
我们把那老哥从驾驶室里面抬下来的时候,我们都看见那驾驶室里面全是血。还有那老哥胸前,血渍已经结成了冰茬子。
这陆军运输团的老哥是活活的累到了吐血,可他还是坚持着把车开到了哨所。
他知道自己的体能已经消耗殆尽,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送那重病的兄弟下山求救。
他把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哨所的兄弟们都哭了……
我轻轻的合上了那老哥的眼睛。
老哥,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拿你的性命来完成了!
接下来的事情,该兄弟我帮你去做了。
我开着车朝着山下的兵站冲。
我没有带上卫生员,我更没有叫哨所中的其他兄弟随行。
他们的体能也都到了透支的极限,说不好在长途的颠簸中就会出现意外。
我不能再叫边防军的兄弟们拿着性命冒险。
感谢机械排的陈老大,当年学车的时候,陈老大的严厉、甚至是苛责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发挥了作用。
回头急弯、冰雪路面的方向操控、还有狭窄路面的会车,这些都没能叫我稍微的减缓速度。
我要救车上的这位兄弟。
他身上是两条命,是和我穿着同样马甲的两条兄弟的命!
当我远远的看见兵站上空那随着凛冽寒风飘扬的国旗和军旗时,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兄弟的命算是抢回来了!
一路鸣着汽笛,我冲进了兵站大院。我一脚踹开了车门就朝着院子里面惊呆了的兄弟们喊这里有重病号兄弟们赶紧叫军医过来!
就有几个兄弟冲过来从大厢里把那生病的兄弟抬下来然后朝着屋子里面冲!
我就看见从一旁的宿舍里面跑出来个人而且那人我还认识?
居然是陆军医院那发错药的傻丫头夏乐!
估计夏乐也没想到会在这兵站里面看见我,居然就愣怔了好几秒钟的时间然后就朝着我喊光头,军医今天都出去巡诊去了昨天救护车也把各个哨所送来的重病号送下山了,现在这里没军医啊?
我就觉着眼前一黑我差点就直接摔在地上!
我已经尽全力朝着兵站赶了我自己都累得有点子虚脱的前兆了我就想救回这兄弟的命!
可这里居然没军医?
看着我脸上那表情夏乐可能也着急了,就朝着我说那病号是什么毛病要不我试试?
那我还能说什么啊?
现实条件已经摆在眼前了咱们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就朝着夏乐说那你赶紧的那注射器拿管子去。那兄弟是高原性尿潴留咱们先把尿给他导出来然后我再朝着山下送!
夏乐就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冲回房间里面去拿注射器拿管子可不过几分钟夏乐就一脸惨白的出来了而且说话的声音都不对路了。
就朝着我颤抖着嗓子说光头,坏了!
昨天晚上放注射器的盒子就搁在窗台上当时想着房子里面生了火应该不会有事,可刚才一看里面几个注射器全都冻裂开了没法子用了!
所有听到夏乐这句话的兄弟全都愣住了!
这几天气温骤降,房间里面生火也就能稍微提升点温度并不能像是往日那样的保证室温的稳定。
尤其是在半夜最冷的时候,那窗户上的玻璃给冻得炸开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了。
可这下子……
就有几个兄弟过来说没法子了,还是只能朝着山下送否则那兄弟看着悬!咱们这就给你的车加油然后兄弟你再辛苦一趟吧。
我当时是真有点子恨夏乐那傻丫头了!
你说你平时在山下陆军医院掉链子什么的也就算了,反正军爷们的体质都是相当不错的吃错几颗药片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况且还有其他的军医能在关键的时候救人咱们也就不计较夏乐你个傻丫头犯点子小毛病了。
可是这上山巡诊的时候,你也稍微的清醒点子别闹得一年四季都是个迷糊蛋的德行吧?
夏乐那傻丫头看着我的脸色估计也知道自己闯大祸了,就回房抓了件军大衣披上然后说光头我跟着你的车照顾病号,咱们赶紧的……
我的手在哆嗦而且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我知道自己累着了。
可我还是尽力抓着手中的方向盘尽力保持着最快的车速。
车大厢里面的兄弟已经连****的气力都没有了,尽管夏乐就在车厢里面照顾着可是没器械没适当的药物这照顾也就有点子应景的含义。
只有靠着我尽快下山去陆军医院。
引擎的轰鸣声中,我似乎听到车厢里面的兄弟低声喊了些什么?
然后是夏乐那丫头的声音……
那兄弟的命救回来了。
夏乐也成了兄弟们尊敬的对象。
当我离陆军医院还有将近百里的路程时,那兄弟已经不行了。小肚子涨的就像是面小鼓,而且明显出现了尿毒症的早期症状。
夏乐那迷迷糊糊的傻丫头,那还没结婚没谈恋爱甚至看着男兵都有点子脸红的傻丫头,就帮着那兄弟把管子捅尿道里面,再用嘴帮着那兄弟引导出了潴留的尿液。
我停车打开大厢板的时候,夏乐那丫头就那么面色惨白的瘫在车厢的角落里,旁边是一滩呕吐的秽物。
夏乐就那么看着我,惨白着脸朝着我说光头,赶紧的送他去病房……
话没说完,夏乐又是一阵挖心掏肺的呕吐,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从那天开始,不管是新兵老兵年龄大小,在见到了夏乐的时候都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姐姐。
而且从那以后,再也没听说夏乐在干活的时候出过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