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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静的让人感到窒息,唐天瑜之美,贵在楚楚可怜让人心疼之余,还能强自镇定,但她提起白素母亲后,忽然开始后悔了。
越是讨厌一个人,越是应该吊着对方的胃口,让对方的理智凌驾在好奇之下,但唐天瑜失算了,她因为愤怒和仇恨忘记了白素的身份。白素是谁?擅长打心理战,但凡被白素盯上,铁嘴也能撬出缺口来。
她上当了。
白素睫毛颤动,一瞬不瞬的盯着唐天瑜,迟疑开口:“我母亲?”
不是没有想过唐天瑜为何会知道她的身世,但她和楚衍作风大抵一样,面对现实,然后追究眼前局势,反观那些造成伤害的过往,习惯守株待兔,不急于一时。但不急,并不代表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腼。
在抱错女婴这件事情上,显然陈喆是最重要的陈述者,但陈喆又是怎么知道她身世的呢?
白素率先排除了陈希,然后想到了楚锦秋,或许楚锦秋临死时担心她出生后变成孤儿,无人照料,所以对陈喆或是手术室的医生、护士们说出了她的身份,但她很快就消除了这样的念头。
楚锦秋在国民面前原本就为人低调,很少露面,自从被陈惠赶出楚家后,为了避免引起麻烦,干脆改名换姓,洗尽铅华之后的楚锦秋,素容见人,融入尘世,有谁会把她联想成王室公主揍?
如果楚锦秋把她的身份告诉医生护士的话,他们绝对不会集体隐瞒楚锦秋死亡事件,唐天瑜更不会被陈喆送往美国。
白素一直想不通此事,但今天唐天瑜开口了,她提到了“母亲”两个字,白素下意识呼吸骤停,心跳急促,但她却不能把她的紧张展露出来给唐天瑜看。
跟唐天瑜虽然不至于交锋数次,但也见过好几次面,也算彼此打过交道,她很了解唐天瑜的为人,她越是表现的好奇,唐天瑜就越口风严密;反之,她如果表现的不在乎,没有丝毫意外,唐天瑜就会拿最尖酸刻薄的话语来刺激她。
“你很好奇?”唐天瑜冷笑。
白素静静的看着她:“无所谓,好比有人杀人,我看到了结果,至于她为什么杀人,我无聊的话,或许会稍加关注,如果我不感兴趣的话,知道或是不知道,对我来说完全无关痛痒。”
唐天瑜眸光锁视白素,那目光亮得仿佛能吞噬掉一个人的灵魂,“你在说谎。”
“那你呢?”白素饶有兴致的看着唐天瑜,淡淡开口:“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你双手拘束,这说明你内心此刻极度恐惧。”说着,忍不住笑道:“唐小姐,你在恐惧什么呢?”
“是么……你还看出了什么?”话语轻蔑,但唐天瑜却缓缓收紧手臂,她觉得有点儿冷。
白素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扯了扯唇角:“你站着的时候,习惯双腿交叉,抱着自己的胳膊,通常做出这种动作的人带有一定的防御性,极度缺乏安全感……”
“想象力真丰富,没看到我穿着高跟鞋吗?双腿交叉站着能让我站的更稳固。”话虽如此,也许连唐天瑜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放下了手臂,双腿站直,倒像在掩饰。
白素微不可闻的笑了笑:“这么急着打断我的话,恰恰说明你急于掩饰,并且因为我的话感到不自在。”
“你就这么喜欢分析人吗?”唐天瑜表情不耐烦,越是强弩之末,就越是嚣张的很。
白素忽然不急着修理唐天瑜了,她想起那些在她的话语下彻底击垮心理防线的绑匪和对手,忍不住在想,彻底击垮唐天瑜的内心,远比在唐天瑜身上补上千刀万刀更让她来的兴奋。
白素嘴边融了一抹笑容:“你作为一个成熟女性,只可惜内心太过复杂,世界观常常带着悲观色彩。虽说这场游戏,你玩出了小三的胆识和谋略,策划的也很惊心动魄,令人折服,但最终邪不胜正……”看着隐隐冷笑的唐天瑜,白素笑容加深:“说说楚衍吧!那样一个举手投足间尽显魅力的男人,他能让女人不经意间就爱上他,所以你说你喜欢楚衍,我相信。你在美国为了救楚衍,不惜牺牲性命,这样的爱不是所有人都能给得起的,患难见真情,而真爱唯有在危难时才能昭显而出。你和楚衍认识相处时,我还不认识楚衍,他为什么每次面对你的时候,都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神情?因为你爱的不得当,爱的不正常,所以你才会心生烦恼,演变成了现如今的因爱生恨,恨到病态,终有一天丧生灭顶。”
唐天瑜狠狠看着白素,拳头紧握:“你凭什么这么评价我?喜欢一个人,用尽浑身解数去追他,难道有错吗?为了得到他,避免错过这段缘分,哪怕让我献出尊严,我都愿意。”
“一个男人如果把你放在眼里,心里的话,他会让你这么委屈的爱着他吗?”白素声音抽离而出,带着金属般的冷锐:“爱情,因人而异。配角就是配角,即便耗尽所有心机,也得不到丝毫关心。你就是自我感觉太良好,自信心过剩,凭什么你爱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回应你的爱?在别人明确拒绝你,有家庭的情况下,你还纠缠不清,这不叫爱,叫犯贱。我亏欠过你吗?爱情没有先来后到,更没有后来者居上,有的只是爱或不爱。如果你一味跟我讲先来后到的话,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哪怕你为楚衍去死,也不及我对楚衍轻轻一笑。有人说,一朵樱花的下落速度是每秒五厘米。那么你的爱就像樱花下坠一样,经不起时间计算,转瞬即逝。”
“白素,你给我闭嘴——”唐天瑜咬牙切齿,心中仓惶,唇几乎被她咬出了鲜血。
白素嗤笑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因为你的冥顽不灵,你的见识浅薄,所以让你丑陋的人性发挥的淋漓尽致。知道吗?你原本可以很聪明,听说你在美国读大学时,学习成绩很优异,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这样一个你站在神坛上当女神多好,偏偏要觊觎人间情爱,只可惜你贪恋儿女私情的同时,却把个人贪欲无限放大,像个被见过世面的野丫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行为愚蠢莽撞。不怪你,父母双双离你而去,无人给你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于是你的爱情开始在畸形里开花,制造出了一幕幕人间悲剧。但你忽视了一点,你因为长久得不到爱,难免阴阳失调,虚火内攻,致使你自己免疫力低下,连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属于自己的悲剧都无力招架,过程挺好,就是结局……有点让我失望。”
唐天瑜心脏一阵接一阵的刺痛着:“好口才,听得我都想为你鼓掌了。”
白素看着她血红的目光,温声道:“这掌声,我还受得起。你看看你,瞪着我干什么,不能因为我了解你,你担心被我看穿,就心生抗拒吧!说起来你我也算有缘,当年在医院里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我母亲死了,而你母亲车祸逢生,阴差阳错的带着我去了白家,自此以后我和你的命运开始在错位中快速滚动起来,白驹过隙,成年后的你躺在病床上,好比刚出土的仿真木乃伊,说实话,我看到那样一个你,还真是心疼,于是找来了苏安,请她为你主刀。我还真没想到,有一天木乃伊复活,竟会对我耀武扬威,秉着清高傲娇的本性,不屑跟我正面交锋,反而拿着高效望远镜,把焦点锁定在非洲的我和楚衍身上。你能把莫珂笼络手下做事,我佩服你有手段,如此阴谋算尽,利用各种能利用的资源,找了那么多的借口,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的陷阱,成功打进楚家,把我逼得寸步难行,这么丧心病狂的手段,我望而却步。”
唐天瑜气的浑身发抖,这就是白素,骂人不带脏字,却字字扎人心窝,每一个字眼都难听到了极点。
“那么愚蠢的女人,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抱错,我还找她干什么?”唐天瑜直勾勾地看着白素,阴冷的目光似乎想要把白素大卸八块,恨声道:“你现如今的一切都是抢我的。如果当初我们没有被抱错的话,被陈希抱进白家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楚衍爱上的那个女人就不会是你,极有可能是我唐天瑜。”
面对唐天瑜的阴森眼神,白素泰然自若:“你也说了,是极有可能,而不是一定,这说明连你自己都不确定。纵使当初陈希把你抱进了白家,你确定你会走上跟我一样的人生道路吗?你能成为神枪手吗?你能成为谈判专家吗?你能竞选国务卿吗?或许我该问你,你的智商当真有这么高吗?你的魅力足以吸引楚衍第一眼就爱上你吗?你以为人生可以复制吗?复制我走过的路,然后你再装模作样的再走一遍?你有这样的演技吗?”
唐天瑜双眼通红,在白素的逼问下,竟无法反驳,更在白素的步步紧逼中,下意识踉跄后退。
白素紧紧抿着唇,眼眸中多了几分森寒之气,一步步逼近唐天瑜,慢条斯理道:“为什么后退?挺直腰杆用你那双布满仓惶和绝望的眼神继续瞪着我,当我这么咄咄逼人,步步紧逼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恨,恨不得掐死我?那你怎么不想想,当我被你一步步陷害到今天,我面对你,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当身后再也没有后路可退时,唐天瑜脊背撞在了墙壁之上,而白素终于停止了步伐,在她面前站定,单手撑着墙,眸光淡淡的看着她。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刹那间缠裹在心。
唐天瑜身体发抖,感觉自己被人强行关在了一个压缩机里,空气和空间慢慢积压,压抑无比,连气都快喘不过来。
白素声音一如既往,始终都是淡淡的:“身为特工,需要克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人。我们练习杀人通常会从死刑犯入手,瞄准镜瞄准对方的头颅,然后‘砰——’的一声,我还没意识到我干了什么事情时,那个死刑犯已经脑袋开花,倒地死亡了。”
唐天瑜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知道白素在威胁她,也知道白素说的出就做得到,以前没觉察出的害怕,在这一刻因为太过惊吓,开始急喘连连。
白素语声无奈,缓缓说道:“第一次杀人,心里真的很不好受,我昏天暗地的睡,以为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将是一片漆黑,但我第二天才明白,一个人的消失不会影响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同样,一个陌生人的死亡,会在下一秒钟就被活着的人所忘记。一个人经历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究竟是怎么死的。”白素伸手抚摸唐天瑜扭曲变形的脸:“好奇你会怎么死吗?”
手刚碰到,唐天瑜就浑身一哆嗦,顺着墙壁,瘫坐在了地上。
心死,念灰,沉沉闭上眼,忘记了反抗,只因她无力再反抗。
泪水仓惶滑落间,唐天瑜面前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视线开始清晰,一片朦胧间,她看见了白素的脸,她在笑,宛如11月隆冬的太阳,看似温暖,实则寒冷逼人。
“愿意跟我谈谈我母亲的功不可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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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年前,陈希把孩子交给了白毅,于曼发现这个孩子时,曾经多番询问白毅。白毅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基于保护陈希和孩子,就没有对于曼多加解释。
于曼见白毅那么维护孩子的母亲,难免开始胡思乱想。
s国医院历来如此,孩子出生裹身襁褓上面印有“西宁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婴儿襁褓的话,还有编号在。
于曼前去医院,原本是想知道孩子母亲是谁,不曾想当年因为醋意产生的好奇心,会在多年后给白素的生活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无独有偶,于曼打听消息的时候,刚刚晋升护士长不久的陈喆,正在科室咨询台例行巡班,吓得浑身发抖,原以为于曼是来质问孩子抱错一事,通过跟于曼交谈,才知道是自己吓自己,虚惊一场。
因为对陈希情况掌握不多,陈喆只说女人是车祸受害人,并没有办理任何手续,剖腹取下孩子之后,就抱着孩子离开了。陈喆基于事后害怕,担心面临各种各样的处罚,并没有跟于曼坦白抱错孩子这件事情。
那天,陈喆悄悄跟着于曼,获知了她的地址,为了夜长梦多,她狠下心联系了远在美国的姐姐,把唐天瑜交给他们抚养。
再然后于曼嫁给了白毅,后来他们因为工作变动,定居首都,陈喆自此以后彻底跟他们失去了联系。
白毅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所以陈喆最初并没有把国情局白毅和西宁白毅联想到一起,直到白素和楚衍大婚,双方家长在电视上露面,陈喆这才吓得腿脚发软。
需知,早在白素嫁给楚衍之前,楚家很早就把楚锦秋的尸体运回了首都,所以当陈喆看到白素嫁给楚衍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陈喆知道,白素是楚锦秋的女儿,而楚衍是楚修文和顾维的儿子,这么看来,结成夫妻的楚衍和白素,完全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
陈喆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终日疑神疑鬼,担惊受怕,唯恐有一天事迹败露,自己小命不保。陈喆后来跟丈夫离婚后,守着这个说不得的秘密,住进了精神病院。
在陈喆住院治疗期间,唐天瑜经由苏安主刀之后,慢慢恢复如常,漫长的恢复期,她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既然是皇家医院,前去住院的人,自然并非只有她一人,陈惠和楚修文因为各自身体原因,倒是住过几次院。
那时候,白素已经卸职,离开s国,唐天瑜千方百计的想要接近楚家,讨楚家人欢心,为她将来能够嫁给楚衍做准备。
也合该她幸运,陈惠大意,陈惠不知道和顾维发生了什么矛盾,气的血压升高,送到了医院。
皇家医院不似在楚家,纵使在楚家,警卫也不可能在门口边无时无刻的守着,所以出入性很松懈。
唐天瑜探望陈惠之前还很紧张,犹豫着见到陈惠后该说什么才合适,谁料陈惠正在睡觉,她也不敢打扰。见陈惠额头有汗,她便去了盥洗室,原本是去拿毛巾的,谁曾想楚修文听闻陈惠病了,连忙从公司赶到了医院。
醒来后的陈惠见到儿子,难免把对顾维的愤怒发泄在了儿子的身上,那种场合唐天瑜也不敢出去,就站在那里担惊受怕的听着,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冒冒失失的就过来,也所幸她过来了,要不然她还不会听到陈惠的泄愤之词,更加不会知道楚衍不是楚修文的儿子,陈惠究竟有多忌讳楚衍的存在……
一时间让唐天瑜消化这样隐秘的事实,她完全吓懵了。
再后来,陈喆抑郁症加重,总觉得有人想要杀她一样,临死前看到老旧八卦周刊上,刊登着唐天瑜和楚衍的绯闻,所以私底下曾找过唐天瑜,想要在死前对唐天瑜坦白,向她忏悔自己的罪孽,于是就把白素和她自己的身世全都告诉给了唐天瑜。而陈喆最该寻求忏悔的白素,她却不敢,用陈喆的话来说,陈喆担心她们会一怒之下杀了她。
后面的一切不用再说了,楚衍和白素情笃渐深,刺激了唐天瑜,于是她想到了陈惠对楚家子嗣的看重,白素和楚衍的身世,养父遗传学专业,她的邪恶就是在那个时候粉墨登场的。
那时候破釜沉舟的唐天瑜又怎么会想到,人生兜兜转转,看似走了那么多的路,到头来无非是在原地划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