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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柴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不去一下是不行了,而且有关和范一燕的绯闻此刻也已不攻自破,几天来那小小的担心也搁下了,心情颇为愉悦,于是就和郑如松交待了几句工作,想带这吴东梓一起下去,吴东梓却不愿意,最后还是方秋宝县长说:“小吴还是去,你可是费大师的徒弟,人家村民专门念叨你来着。”
方秋宝一把年纪,又是正县级干部,还是开着玩笑说的,弄的吴东梓也不好拒绝了。
司机小杜在山上窝了这么几天,又不是经支办的人,每天都无所事事,见有这机会自然也是不肯放过,他期期艾艾地对朱亚军说:“朱局,您看我都上来一星期了……”
朱亚军笑着骂道:“没出息,你看这儿的兄弟,有的都个把月没下山了,也不像你似的……好了好了,今晚下去好好喝一顿,明儿跟我一起滚回局里去!”
虽然有个‘滚’字,但是却像特赦令一般的让人兴奋开心,没等朱亚军的话音落下,小杜就乐颠颠地说:“谢谢朱局。”然后就忙不迭地去开车了。
朱亚军笑着,瞅了个机会又对费柴说:“等会儿你上我车,咱们聊聊。”
费柴知道他又要有什么官场消息要经验谈了,于是就点点头,过了一会儿上车的时候就跟着朱亚军上了他的车,开车的是章鹏。
随着四驱车在山路上颠簸,费柴见朱亚军不停地在偷笑,费柴见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也就比较放得开,于是骂道:“笑笑笑,喝了笑和尚的尿。”
朱亚军说:“哎呀我的老同学,我也不知道你是有大智慧呢,还是运气特别的好。”
费柴说:“一直阴阳怪气的你,这话怎么说?”
朱亚军说:“你真不记得那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费柴摇摇头。
朱亚军说:“那你就是运气好了。你那晚可把范一燕骂惨了,换别人肯定受不了。”
费柴点头说:“是啊,我都想戒酒了。”
朱亚军说:“酒你是戒不了的,场面上的事情不能免。你以后还得多练练,一是要增加酒量,二是要扯酒筋,不要别人一举杯你就咕咚一口干。你醉酒后又不记事,免得惹祸。”
虽说费柴对官场酒场上的这些虚的东西很是不感兴趣,但是现在身在其位,朱亚军更是说的在理,有些东西,该学的得学啊。
朱亚军见费柴听进去了他的话,颇有几分得意,于是又说:“其实这次最大的受益者是范一燕,人家本来就是官二代,上头有人罩着,原本就是镀金混事的,没想到按照你的策略把这件事处理的妥妥当当,连好多以前对她看不起的人这次都对她刮目相看。”
费柴说:“那是她自己的本事,我反正什么也记不住了。”
朱亚军说:“这些话可是她自己亲口对我说的,而且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咱们那一班同学,就你最聪明。而且范一燕我还不知道?那肚子里的几分本事,不可能定出这么周密的计划,那行事的风格简直就是你的翻版。你要是还不信,你就现在把怎么处理香樟村的事情跟我说说,只要和范一燕提出的相吻合,那就是你的主意没跑。”
费柴笑道:“算了,我都是有点想法,但考虑到不是咱们的职责范围,也就没往深里想。”
“咱们费主任就是谦虚,我看就凭咱们费主任的能力,当个县长啥的,绰绰有余。”章鹏开着车,突然插了一句。
朱亚军笑着骂道:“马屁精!好好开你的车。”然后又对费柴说:“不过老同学啊,这还有一点,范一燕也还没来得及提,那就是水的事儿。你让章鹏带回的水样初步检测过了,水质相当的好,全国进不了前五,也是前世。难得一见的好矿泉啊。老同学,这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儿。咱们南泉市是个贫矿区,找金,找煤其实都不现实。大家却又把目光都盯着高品质矿,指望着一下子挖出个金娃娃来,其实稍有点地质知识的人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你忽然让章鹏回来测水样,一定是早有想法。”
费柴笑着说:“早有想法也被你看破了。其实我早就想测测香樟的水样了,只是我自己也没太看中这一点,所以老是忘。这次算是机缘巧合了。早好多年前,你还记得,咱们几个同学被分到云山实习,一天早饭吃香樟蒸糕,由当地的人介绍说,这蒸糕只有香樟附近才有的卖,其他地方蒸的都不是这个味儿。”
朱亚军点头说:“是的是的,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费柴说:“那是我就怀疑是水质的问题,就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就在现在的泉眼附近,各类树木植被以及农作物,生长的都比别处的好些,连茅草都比别处的宽一指。南泉地区确实是贫矿,但正如你说的,只是高端矿贫瘠。我们必须转化思路,重新建立人事。如果香樟的泉水真的能成为一个矿泉品牌,在引入外资,也是一条富民的路子啊。”
朱亚军听了高兴的捣了他一拳说:“就知道你脑子里有货,还瞒着不跟我说。”
费柴说:“我也没瞒着你,只是觉得不成熟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再说了,你人精似的,不也猜了个透彻?”
朱亚军说:“你呀,还是把我当领导看,别忘了,我们还是同学,有时候纯业务的东西还是可以一起探讨探讨的,我虽然没你业务能力强,可总比外行强的多,或许能帮你出出主意啥的,呵呵。”
他说的很婉转,费柴也听出来了,于是连连点头。
当车就要开进香樟村的时候,章鹏减了车速,并解释说:“前面挖了排水沟,上面现在只盖了预制板儿。”
费柴透过车窗,夜色中借着村中的昏暗灯火,能看到一架挖掘机黑乎乎的影子。
“要是真想办事,还是不难解决的嘛。”费柴把体重全都转移到汽车靠背上,暗自寻思着。
车队进了村,直接就往村委会开,沿途灯光也比别处亮了不少,才一到村委会门口,就看见噼里啪啦地燃起儿了爆竹。朱亚军笑着对费柴说:“你看,都是欢迎你的。”
费柴笑了一下,脸上觉得有些发烫,自己其实只是说了一番酒话,实在没有,也没有专门诚心想帮村民做这件事,所以这般的隆重场面确实受之有愧,只希望这些欢迎的爆竹不全是为了自己而设,如果是那样,他心里还会好受些。
大家下了车,立马就围过来一堆人,又是鼓掌又是握手的,费柴一看,人群里有村主任,算是‘官方代表’还有些和自己喝过酒也算相识,另外还有些不认识的人。正伸着脖子认人,忽然觉得自己的右臂弯一重,再看时已经被个漂亮女孩挽着,正是张婉茹,于是慌了,眼角又看见吴东梓彷佛哼了一下扭过了头,就赶紧往出抽胳膊,偏偏张婉茹又挽的紧,虽说女人力气再大也大不过男人,但费柴若是硬要抽胳膊出来,动静就大了,而动静一大也就不好看了,而且张婉茹又对着他一笑,很甜腻地戏谑说:“干嘛啊,费大师?”这下就更不能来硬的了,而且这事也颇为受用,和渣滓洞上老虎凳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大家纷纷相互亲热地招呼着,一点也看不出来就不到一个星期之前,大家还相互推搡抓扯,弄的跟群体**件似的,现在却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亲热。对费柴的称呼更是多种多样,有叫领导的,也有叫官衔费主任的,也有叫老师的,甚至还有几个叫大师改不过来口的。但也又村民自行向那几个叫费柴大师的老古董纠正说:“费主任是专家,不是什么大师。”
可那几个老古董眉毛一拧,眼睛一瞪说:“费大师是搞地质科研的,电视上看了,国学什么的都有叫大师的,搞地质科研的叫大师有什么错?”话说的硬邦邦,还挺有道理的。
村委会院子里早已经摆下了四桌酒席,但还是坐不下,于是又临时支了两张,大家又为若做排座位彼此谦让了一番,方秋宝县长,朱亚军和魏局等人级别最高,于是坐了首席,费柴在村民眼里也算个很大的官了,又倍受大家尊敬,所以也在首席上。他刚要坐下,原本已经在对面坐下的范一燕好像是气鼓鼓地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上首位,然后扭头跟别人说话,对他爱理不理的。费柴暗自寻思:看来自己那晚把她骂的不轻,多亏她没白挨骂,不然肯定得把自己收拾个半死,好歹人家也是个副县长啊,看来今晚喝酒无论如何也得有些节制才行。
他扭转头,却看见下手位坐着笑呵呵的村主任和村里的两位老者,虽然看上去和善,在酒场上却绝对不是同盟军,在其他方面也绝对帮他说不上话,在看远处的吴东梓,已经坐了另外一桌,看来自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不知怎么的,费柴忽然有点开始想张婉茹了,他直觉地认为,至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张婉茹应该是会护着他的。不过张婉茹刚才虽然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可是还没等到上桌就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被别人叫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
尽管费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学习酒场知识,可一上场还是被打了一个落花流水,根本控制不住局势,除了他本人就是个豪爽的性子,干什么都很难来虚的,还有就是几杯酒下肚,就连像方秋宝这些平时看似忠厚长者的人都想做些落井下石的事,这也符合中国酒场的规则,那就是越尊重谁,就该把那个人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