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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司马珩听到刘意映被刘祯狠心强行灌堕胎药时,想到她的无助与绝望,他心中像被人用钝刀生生割着一般,难受得几乎难以呼吸。
他一直以为,她对自己并无多少情意,嫁给自己只是为了助刘祯。在营地对自己好,也是因为自己救了她的命。没想到,她为了留下这个孩子,居然会做到这一步。也许,她对他,并不像他想像的那般无情,其实,她对他还是有几分情意。
这一刻,司马珩突然觉得自己很想见到她。未等散值,他便提前回了府,径直去了剑韵居。
因刘意映还在坐月子,不能敞风,故而她生产完并未回公主府那边的院子,而是留在剑韵居中。走进院子里,他突然想到她曾问过他,如果她不是公主,而是庶民女子,嫁给他之后,是不是便会随他住在此院中。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感慨万千。千回百转,她还是住在了这个院子中,而且,他们的孩子也是在这里出生,看来有些事,冥冥中自有天定。他心里不禁一阵激动,快步走上石阶,走到她房间的门前。他心里突然有几分紧张,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推门而入。
一推开门,他便看见刘意映抱着阿慎,正在哄着他睡觉。只见她一边在屋里慢慢走动着,一边轻声哼唱着小曲哄孩子睡觉。心爱的女子,在自己的房中,哄着他的孩子,他突然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听到声响,刘意映扭过头来,看见司马珩进了屋来,她赶紧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做出一个“嘘”的口形,然后继续哼唱着哄阿慎睡觉。
司马珩放轻动作,慢慢走到一边的小几前坐了下来。
秋霜见状,赶紧为他倒了一杯茶过去。
司马珩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然后将茶杯小心地放回小几上,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刘意映。此时,刘意映全部的心思都在阿慎身上,眼神不自觉流露出的疼爱之情,让司马珩心头不禁暖意盎然。他一直盯着刘意映和阿慎母子,目光再也不能移开。
刘意映口中哼唱着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渐渐停了下来。她又抱着孩子在屋里走了两圈,这才转过脸,对着姚娘笑了笑,说道:“这小家伙,终于睡了。”
姚娘微笑着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夫人,把慎郎交给奴婢吧。”说罢便伸手接过了孩子。
“姚娘,你把阿慎带到偏房里去,我有话要跟公主说。”司马珩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
听到这话,刘意映转过脸来,不解地看着司马珩。见他一脸郑重的模样,心里有些犯疑,不知道他又要跟自己说什么。
姚娘对着司马珩应道:“是,王爷。”说罢行了一礼,便抱着阿慎往屋外走去。
“秋霜,你也出去。”司马珩又说道。
秋霜一怔,忙抬眼看着刘意映,却见她望着司马珩,眉头微蹙,却并未说话。她忙行了一礼,跟在姚娘身后出了门。
刘意映望着司马珩,一种不安的情绪又涌上了她的心头。他到底要对自己说什么?是关于阿慎的事?是和婚之事?还是刘安有事?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着急,忙问道:“王爷,你有何话要与我说?”
司马珩却并未回答他,而是抿着嘴,盯着她,向着她走了过来。
她心里莫名一慌,细声叫道:“王爷。”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体一下将她笼住,双眼却一直没有离开她。
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便又问道:“王爷,你,你究竟要说什么呀?”话刚说完,刘意映只听到司马珩叫了一声“公主”,然后自己便被他搂进怀中。
她呆了片刻,不知他为何会如此,只感觉自己被他搂得紧紧的,似乎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用力推着他,叫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他用力全身力气,紧紧搂着她,似乎自己只要一放松,她便会消失似的。所以,他只有将她紧紧困在自己怀中,那种要失去她的感觉才会淡一些。这个女子,是自己所珍爱的。她一出生,便是金枝玉叶,被家人千娇万宠着。可是,她为了保住他们的孩子,却遭了那么多罪。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鼻尖发酸。他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中,眼眶不由自主地温热起来。
她感觉到自己脖颈中的湿意,心不由得一慌,忙叫道:“王爷,你,你哭了?”
“公主……”他叫着她,声音有几分沙哑。
“王爷,你,你到底怎么了?”她追问。她从未没想过,司马珩这样的人,还有流眼泪的时候,而且还在自己面前掉眼泪。此时,她人有些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公主,你受了那么多苦,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司马珩哑声问道。
“我,我没受什么苦啊。”刘意映讷讷说道。
“我都知道了。”司马珩紧紧拥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离开我之后,所经历的一切,我全都知道了。”
“你,你知道,什,什么?”她有些心虚。
“公主,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为什么宁愿嫁给张煊,也不能找我?”他问着她。
刘意映心头一乱,随即垂目说道:“我,我怀了张煊的孩子,自然只有嫁给他了。”
“你还想骗我?”听她还不承认,他心里一股气直往脑门上冲。他咬着牙说道,“我都知道了,你根本与张煊无任何关系。你们在宛城时,是分院而居,你是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才答应嫁给他的。你们成婚之后,也一直分房,从未在一起过,你还敢说阿慎是张煊之子?”
“阿慎,真,真不是你的儿子。”刘意映无力地辩白道,“我和张煊,我们是回了定州之后才在一起的,成婚分房,是,是因为我有孕了,不能同房。”
“如果你怀的真是张煊的孩子,你皇兄为何要灌你饮堕胎之药?”司马珩问。
刘意映一梗,愣了半晌才说道:“那是因为,他怕我未婚有孕,有,有损公主的名声。”
“可我的人查出,你与张煊成婚之前便有染怀孕之事,正是你皇兄派人四处散布的。”司马珩又说道,“如果怕你名节有亏,他为何会如此做?”
刘意映哑然,再也找不出话来反驳他了。
“你说不出话了吗?”司马珩长叹一声,说道,“我来替你说吧。你皇兄之所以要如此做,就是想掩盖阿慎是我儿子的事实,是不是?”
刘意映低下头,无言以对。
“公主,你怎么如此狠心?如果不是阿慎模样长得与我相似,不是我因此起疑派人去查,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他问。
“我是刘家的人,你夺了刘家的江山,我怎么能为你生孩子?”说到这里,刘意映泫然而泣。
“我知道你不愿意为我生孩子,所以,我们成婚之后,你偷偷吃避子药,我也由着你。”司马珩黯然道,“可是,你已经有了阿慎,便不同了。你这么做,你有没有想过,对阿慎不公?”
听到司马珩的话,刘意映一惊,问道:“你,你早知道我吃避子药?那,那你为何没来问我?”
“问你作甚?”他苦笑。当初知道刘意映吃避子药时,他心里真的很难受,可他不想逼她。他轻叹一声,说道:“我只希望有一天,你能心甘情愿为我生孩子。现在,我们不是有阿慎了吗?”
她愣了愣,说道:“在营地那两回,我没有吃。”她低下头,咬了咬唇,说道,“没想到这两回就有了他。”
“公主,这些都是天意,阿慎与我们有缘!我明日一早便去禀报父亲,让他下旨让我们俩和婚,让阿慎得以归宗。”说到这里,司马珩顿了顿,又说道,“阿慎百日之时,我还要大摆筵席,昭告天下,他是我司马珩的儿子,是我的结发妻子刘意映为我而生,为他正名。”
听到这话,刘意映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他胸前,哭出声来。此时,她心里也说不出该不该欢喜。她心里明明喜欢他,他还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她从心底愿意与他和婚,与他再也不分开。可是,一想到刘祯的惨死,一想到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又欢喜不起来。
听到她压抑着的哭声,他心里也酸楚不已。半晌,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道:“公主,从此,再没有人分开我们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保证刘安此生可以平安无事!”
刘意映靠在他怀里,还是低声哭着。
“公主,你,你还愿意再嫁给我吗?”话一出口,他心中竟然有几分紧张。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还能有其他选择吗?”她仰起脸来,用泪眼望着他。
听到她这么说,他终于放了心。他低下头,与她额间相抵,说道:“公主,答应我,永远都陪在我身边,再也不准离开我!”
刘意映犹豫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你也要记得答应过我,要永保阿安和阿哲平安。”
回应她的,是一个悠长缠绵的吻。
三日后,司马曜下旨让司马珩与刘意映和婚,并为阿慎正式赐名为司马敏,取自论语“敏于事而慎于言”,与他的小名相呼应,同时册立他为赵王世子。
阿慎百日之时,司马珩果然在皇宫中的永德殿宴请群臣为他大办百日筵,皇帝司马曜还亲自出席,君臣同欢。之前也许有人还对阿慎的身世有几分怀疑,但在百日筵上看见阿慎后,都惊异于他与司马珩相差无几的相貌,从此便再无人怀疑他的身世。
大吴建国之后,因为西羌收留了刘哲、张煊等人,司马曜便下令禁止大吴治下的百姓与西羌有任何贸易往来。大吴地处中土,地广人多,十分富庶,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与西羌往来,影响并不大。但西羌地处草原和沙漠,要依靠贸易从大吴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因为此令下了不到两个月,西羌的老百姓对此便有了怨言。
慢慢的,西羌王赫刺有些吃不消了,便派人给大吴传话,要求重开贸易。司马珩得知这一消息之后,便给西羌王回了一封信,大意是只要他交出刘哲,便立刻重开边境,让两国百姓可以自由贸易。
此时,赫刺心中也有些动摇。当初收留刘哲,是因为张煊答应待他们反攻之时,会购进大量西羌马匹用于作战,并且如果成功反扑重新掌权,还会给西羌不少好处。
可当他将张煊迎了进来之后,才发现司马氏已经在中土站稳了脚根,张煊、刘哲根本无力反攻。到了这个时候,刘哲在他手里,俨然就成了烫手的山芋。赫刺想着此时答应司马珩,不仅可以甩掉包袱,还能借此与新王朝拉近关系,倒不失一个两全之策。
赫刺考虑了几日后,又派人给司马珩去了一封密信,表示愿意按司马珩的要求交出刘哲等人。不过,张煊也非等闲之辈,收买了赫刺身边的人,知道了他的计划,趁赫刺不备之时,带着刘哲和陈皇后等人连夜出逃,离开的西羌,攻占了葳螺山下的乐城,作为据点。
司马曜得知乐城被占,大怒,立即派赵王司马珩亲自领兵前往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