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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抢购化肥
顾清溪回去家里的时候, 却见家里热闹得紧,她爹她哥正在那里忙着搬东西, 她看了下, 那是化肥袋子,,不过没封口, 有些里面只有多半袋子, 就那么随意扎起来,可以闻到里面尿素散发出的味儿。
顾清溪疑惑:“这是?”
她娘廖金月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早就说, 胜天那孩子实诚, 人好, 现在看, 果然是不差, 这化肥是人家给咱弄到的!而且还便宜, 便宜得我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顾清溪越发纳闷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嫂子从旁边也笑着合不拢嘴,解释道:“就隔壁村的萧胜天,人家帮着弄来的化肥, 说是这化肥运的时候袋子破了, 散了, 就让人给装起来了, 装的时候可能也混了一些土, 反正不如以前好了,说便宜卖, 比一般的化肥便宜不少呢!人家前天过来, 问咱娘要这个不, 让帮帮忙,不然这个不好卖, 咱娘当时一听,赶紧要下来了!”
廖金月笑叹说:“人家胜天是好人,其实这化肥怎么着也要洒土里去,管它是不是掺了土啥的呢,谁在乎,但人家便宜卖给咱们,可算是解了咱们的难,关键还省钱了!对了,这事咱可不能往外说,不能说是胜天弄来的,胜天说了,这事传出去大家都得找他,如果有人问,就说花大钱买的,别说是他弄的。”
一时一家子自然喜滋滋,便是顾建国从旁也不怎么吭声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还能说啥呢?
顾清溪便想起来萧胜天之前说过的,他说给自己家弄化肥,当时自己不好意思,觉得这事太大肯定不好占便宜,他却理所当然地说不会让自己为难。
那时候还好奇来着,他能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现在就给自己家弄了这“散了的化肥”,可真是不着痕迹。
看大家高兴,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心里却隐隐期盼着,盼着早点看到他。
不过他如今有事做,到底是忙,饭桌上家里人说起来萧胜天,她娘言语中都是叹服,说他本事了得,弄到了化肥。
“东风村的那些化肥,还不都是他想办法弄的,我看他们支书要把他供起来了。”
“是,就连咱们王支书,也特特地跑到萧胜天家里说好话,看看人家能不能也帮咱们村解决下问题。”
顾建国却是若有所思:“这些化肥,他抽多少钱,如果他都抽钱,那不是赚钱赚大发了!”
廖金月叹:“可不是么,这得不少钱!”
一时一家人自然是感慨万分,羡慕人家萧胜天,又说人家有本事云云,廖金月得意得很:“我早就说这是一个好孩子,你们现在知道了吧!”
顾建国其实心里还是不太服气,低着头不说话了,顾保运是一向没什么话,至于陈云霞,则是男人没说话,她也就不说了。
陈云霞已经过去医院检查过了,说是有炎症,还有哪里不通,给她开了药让她吃。
因为这个,她自觉低人一头,女人不能生孩子那就是不能下蛋的鸡,她觉得对不起婆家,对不起自己男人,哪怕能挣钱又能怎么样呢,她只能寄希望于吃药,把身体治好了早点怀上。
为了这个,顾清溪劝过她,告诉她说,实在不行可以抱养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女人的价值也不一定就在生孩子上,然而陈云霞哪里听得进去,她听不进去。
她从小接受的家庭熏陶,她周围的环境,甚至她的婆婆和男人都是这样想的,她能怎么办?
顾清溪有些无力,没法劝陈云霞,只能偶尔和自己娘提,说起生孩子的事,让她不用着急:“我问过同学了,同学家长是医生,人家说这病不难治,关键是得心情好,放松,不能有压力,娘你给嫂子压力,嫂子更生不出孩子来了。”
又劝说:“咱家这条件,如果哥嫂真得离了,我哥再想娶一房媳妇也难,这日子没法过了。就算现在有一些钱,还不是嫂子拼命挣的?嫂子那么辛苦,也是为了这个家。”
一番话,到底是说动了廖金月,所以她对自己儿媳妇态度倒是还好,并不会因为这事而嫌弃陈云霞,陈云霞那里多少也感觉到了,毕竟像自己这个情况,一般婆婆怕不是要天天指着鼻子骂了,自卑之余也充满了感激,更加想着要为老顾家多挣钱,要为老顾家早点生一个男丁传宗接代。
顾清溪体味到嫂子这心思,多少替她心酸,但也劝不得什么,只能盼着她早点如愿,不然到时候只怕哥嫂这婚姻终究不保。
又因说话间,廖金月对萧胜天感激不尽,便提起来道:“现在外面办事,都得请人家吃饭,人家帮了咱们家这大忙,我琢磨着应该请人家吃一顿。”
顾建国没吭声:“娘,这事你看着办,咱确实不该欠人家人情。”
廖金月:“那就这么定了,赶明儿星期天,咱中午把他请过来,让他过来吃一顿饭,包饺子吧?再拌几个凉菜,切几刀腊肉。”
廖金月说的,对顾家来说已经是顶顶好的饭食了,现在家里境况虽然好了,北边五亩地里的麦子再过几个月也能收了,可到底那麦粒还没收到碗里,只能干看着,所以家里依然吃得是黄面饼子。
其他人自然没啥不赞同的,人家确实帮了忙,应该请人家吃顿饭,反倒是顾清溪,心里微微那么一顿。
确实有一个多月没见了,说不想那是假的,本来还想着他太忙,自己头天回第二天又要去学校,怕是没工夫见面,没想到竟然要请他过来吃饭。
廖金月收拾着碗筷,就派儿子顾建国过去,顾建国不太情愿,但到底是去了,回来后说:“人家说到时候过来。”
廖金月没好气地看着他:“瞧你那脸色,你好好和人家说话了吧?”
顾建国:“当然了!我能说啥?”
廖金月这才罢了,开始叨叨着收拾家里,说是要把堂屋打扫一下,还让陈云霞把第二天要用的饺子馅拌起来,婆媳两个倒是忙了半天。
陈云霞忙着的时候,都笑了,随口来了一句:“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招待新女婿呢!”
这话恰好听在顾清溪耳中,不觉心漏跳一拍,脸颊上泛起薄薄的烫意,不过到底没说什么,一低头赶紧回屋去了。
这晚自然有些睡不着,偏生这晚还下起了小雨,雨轻轻地洒落,雨雾犹如她娘纺织车上的线,慢条斯理地落下,带着春夜里寂静的润泽声。
她把自己抄写过的《国富论》本子拿出来,放在面前仔细翻看。
他注定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哪怕自己多活了一些年,多知道一些以后的事,在他面前依然是处处不如,自己能帮他的实在有限,也只有这个了。
她写得字还算好看,拿出去不至于太丢人,整齐工整没有错别字,他看起来应该比较顺畅,只盼着他能好好学,对以后也有帮助。
如此一夜翻来覆去的,竟不能很好入睡。
思念这个东西,不去触碰也就罢了,一旦碰了,便犹如开闸的洪水,竟是不可遏制,以至于夜间翻身,朦胧中仿佛听到外面猫叫,竟疑心是他来找自己,侧耳倾听半响,终究是笑自己痴罢了。
第二天醒来,雨已经停了,打开窗子,风伴着春日里泥土的清新扑面而来,不同于冬日的冷,此时春寒虽料峭,却沁凉可人,而越过篱笆看去,却见远处的庄稼,还有近处的树,全都泛着莹润的水光,仿佛被洗涤过一般。
她穿好衣服正要出去帮着家里干活,谁知道就听得正屋传来吵嚷声,细听却是她大伯娘马三红,马三红跑过来说化肥的事。
“我家这地里着急用化肥,你家得的,好歹分我们家一点!”
“这么多化肥,你家想一口气用了也不行,先分我们点怎么了?”
她大伯娘的声音急赤白咧的,那样子简直是要抢。
顾清溪便明白了,过去时,只见她大伯娘正在那里说话,她大伯叹了口气,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这地里还是得用化肥,没化肥不行,没化肥以后收啥,吃啥,咱得让孩子吃饭啊!你说孩子饿着,算啥事啊!”
她爹听了这话,显然是为难,为难得搓着手,也不知道该咋办。
毕竟是从下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如今兄弟这么说,他能怎么着,老实了一辈子的人,怎么能开口说拒绝。
她娘廖金月一看这情景,都气得直跺脚:“凭啥,凭啥,我家弄来的化肥,凭啥分给你们!我家自己还不一定够用呢!”
马三红叹了口气:“我说金月,都是妯娌,咱都是一家人,你也不用这么小气,就是用用你的,又不是不还你了,至于吗?”
廖金月心里憋屈:“那也不行!我家还急着用呢!”
顾清溪从旁看着这个,心里自然是明白,她大伯娘惯用这个手段,别看自己家穷,人家家里富,但是人家看中了什么,鸡零狗碎的小东西,人家张口就要,要的时候说得也好听,说是借。
动辄就是:“用用你的,又不是不还你了,至于吗?”
借的时候一脸理直气壮,你不借给她就是不顾兄弟情义,但是要还的时候那就是含糊过去了,最后就成了糊涂账,从此再也不提,时候一长你再提,人家就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至于吗?都多少年了还提这个?
自始至终,人家没欠过你人情,一直都有理,但便宜人家是沾到了。
所以娘为了大伯娘这个闹气也是有原因的。
而爹呢,就是老实,顾着兄弟情义,顾着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舍不下那个脸。
化肥这是紧要生产资料,当下不知道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地找,萧胜天费着心思塞到自家的东西,顾清溪也不想便宜了别人。
说是两兄弟,但关系好也就罢了,关键是平时那还不如村里随便一家子,互相都较着劲呢。
于是顾清溪看着这个,也没说话,直接悄悄地把她嫂子拉到了一边,好生嘱咐了一番,她嫂子听说大伯家要自己家化肥,当然也不舍得,现在听到这个,眼前一亮,自然是听着。
当下顾清溪便过去,说起来这化肥:“娘,你先消消气,这是我大伯家,不是别人,咱总得互相帮衬着。”
顾清溪说这话,廖金月气得直瞪眼,这是啥意思,自己闺女怎么帮着马三红说话?
马三红先是一惊,之后一喜,啥意思,这是愿意给了?
当下忙道:“还是清溪懂理,到底是高中生,文化人,就是不一样!瞧这话说得,多在理!”
顾清溪:“咱这化肥,就让给大伯家一些,大伯家看看,好歹把我们买化肥的钱补了就是了。”
还要给钱?
马三红那脸上就有些讪讪的:“这当然应该的,等夏天麦子收了,咱到时候钱肯定得还。”
顾清溪也不理会,问旁边的陈云霞:“嫂,这个化肥多钱啊?”
陈云霞拉着脸,故意道:“别提了,这化肥可不是正儿八经拿化肥票供应来的化肥,是人家想办法弄到的,不便宜,六十块钱一袋子呢!”
她这话一出,马三红一家子马上倒吸了口气:“六十块钱?这是抢钱啊?”
陈云霞:“没办法,化肥难买,咱就是这个价格买的,为了买这个,我连去医院看病的钱都拿出来了!”
廖金月一听这个,也反应过来了,六十块钱,她马三红如果舍得出这个钱,她廖金月今天豁出去卖给她了,这化肥一般是二十五块钱一袋子,她们这个买的便宜,才十块钱一袋子,现在倒手六十块钱卖出去,怎么都值了!
于是她那口风马上就变了:“……都是一家子,你要是真愿意出这个钱,卖给你,也成。”
马三红听得瞪眼:“一袋子化肥怎么可能六十块钱,有你们这样的吗,这是坑自家人!”
廖金月马上一叉腰:“我说嫂,你信不信的,别这么污蔑人,你不信就去问问,问问咱这化肥多钱买的?我这就是六十块买的!”
马三红看廖金月那个气势,也是有些蔫了,想想便道:“那收了麦后,我们给你钱……”
陈云霞连忙帮腔:“这当然不行,我们还得去医院看病呢,看病不要钱啊?”
如今陈云霞去医院看病的事,反正大家也知道,还是被马三红知道了嚷嚷出去的,陈云霞干脆说开了:“大伯娘,我到现在连个儿子都没有,你不给钱,那是不要我看病,我不看病,没法生儿子,那我这是没活路了!”
马三红看看这架势,发现讨不了好,给她男人使了一个眼色,最后只好说商量商量,回家看看怎么弄钱,之后溜溜地走了。
廖金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马上就蹬蹬蹬地过去了街上。
这春天来了,天暖和了,街上井台那里的老柳树抽芽了,柳树底下坐着一群老头老太太在那里闲磕牙,就爱说这东家长西家短的,她们看廖金月气哼哼的,自然赶紧问怎么回事,廖金月就是过来说这个的,她马上和人家说,自己家为了种地,高价买了化肥,连儿媳妇看病的钱都拿出来了,结果嫂子过来,就要抢化肥,还不想给钱,她向人在那里说道:“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化肥现在多难买,我们也是买的黑市高价的化肥,他们竟然明着抢,当兄弟也没这么当的!”
大家听了,自然都是摇头连连,想着这马三红就是欺负人。
廖金月这边和人说道完了,看看时间不早了,便也回来准备做饭炒菜招待萧胜天了,那边马三红却又来了,她往井台上一坐,之后长叹了口气:“我那妯娌,可真不咋地啊,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什么妯娌啊!”
她一个开场白,是吊起大家胃口,等着大家来问呢,谁知道周围几个没牙老太太揣着袖子,就是没人答话。
她终于受不了了,怎么没人问?
一时有些下不了来台,她只好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提示大家:“哎哟,我是说那个化肥的事!”
旁边王奶奶笑呵呵:“就是你想不花钱要人家花钱买的化肥,人家不肯给你的事是吧?”
马三红:“对——”
她刚说出一个对,就觉得不对劲,这是啥意思?
王奶奶:“行了,你不用说了,我们都知道了。”
马三红顿时讪讪的:“这,这是咋啦……”
王奶奶笑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好几个村的,一大早都过去东风村,听说是抢着要买化肥,这么抢手的东西,怎么,人家非得不花钱白送你啊?亲兄弟也没这样的啊!”
马三红听得脸红耳赤,扭捏了一番,自己倒是觉得没意思,只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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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候,饭差不多也做好了,顾建国被派过去请萧胜天吃饭。
这时候雨又下起来了,并不大,但到底是下雨,顾建国拿了草帽戴头上就出门了,其实他心里有些不痛快,想着说好了过来吃饭,怎么还得三催四请的,摆什么架子!
谁知道过去东风村,他这才发现,东风村外面已经挤了不少人,都在那里等着要“买化肥”,周围好几个村,甚至远处别镇子上的人都来了。
他也是头一次遇到这阵势,吓到了,想着萧胜天呢,被别人围着出不来?
正在那里翘头看着,就听到一个姑娘喊:“咦,你不是清溪的哥哥吗?”
顾建国看过去,认出来这姑娘眼熟,一想,恍然:“你是清溪的同学是吧,我记得你们一个宿舍住?”
以前他去送妹妹,遇到过两次,记得这姑娘挺热情的。
霍春燕噗地笑了:“是,我是清溪同学,今天跟着我爹过来找化肥,我还说等会过去找清溪呢,等我们买到化肥,就去找清溪玩儿啊!”
顾建国挠挠头,心说这么多人来买化肥,哪有那么好买的,不过这种话他也不好说,毕竟自家买到化肥了,再给人家说,好像说风凉话一样,当下只好打着哈哈说等会去家里坐坐别客气。
说话间,顾建国见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年探头探脑地过来了,霍春燕便给他介绍,说这是孙跃进,这是她们班的班长。
顾建国一听人家是班长,多少有些拘谨,连忙客气地和孙跃进打招呼。
孙跃进也是第一次见到顾建国,他听说顾清溪的哥哥现在那些编织,好像买卖不错,不过他没买过,毕竟身在农村,谁稀罕那个。
但是他没想到,顾建国竟然看着这么土的一个人,脸上晒得黝黑,穿着带补丁的棉袄,看着就不上台面,和顾清溪简直不像是亲兄妹。
他多少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热情地打了招呼。
顾建国其实根本不想理会这几个,他和人家说话不自在,觉得人家是文化人,但又不愿意得罪人,好歹是妹妹的同学,只能是客气了几句,客气几句后,就打算赶紧离开。
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就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看过去,却是萧胜天。
萧胜天笑着说:“哥,叫我过去吃饭?”
顾建国心说干嘛叫那么亲,谁还是你亲哥不成,再说瞧这话说得,好像我娘多了一个儿子似的,不过到底自家欠着人家人情,他忍下了,还是道:“是,我看你这里是不是忙着,你有功夫吗?”
萧胜天:“怎么没功夫,婶叫我过去吃饭,就算再忙也得腾出时间,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顾建国越发觉得,这人还真是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只好道:“行,那走吧。”
而就在不远处,孙跃进自然瞧见了萧胜天,当下一个冷笑:“又是他,可真有意思,都这么亲近了!顾家人也挺有意思,还真是不嫌弃!”
彭春燕纳闷了:“啥啊,你认识那个人?”
孙跃进待要戳破,不过想想,没说,反而是故意笑着道:“那个人啊,是个二流子,不务正业,以前还打架斗殴逞凶斗狠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彭春燕听着更加疑惑,看看顾建国和萧胜天远去的背影,不由摇头:“是吗,这人竟然这样?看着倒是好看又和善呢,还高高大大的。”
好看,和善,高高大大,这几个字眼可是戳痛了孙跃进。
顾清溪说什么来着,说本来喜欢他,只因为他比人家矮,所以嫌弃他。
孙跃进磨着牙:“这种人,早晚是蹲监狱的料子,不是什么正经人,顾清溪哥哥竟然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只怕是要被带坏了!”
彭春燕听得一愣一愣的,心说是不是要提醒下顾清溪?清溪怎么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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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胜天心情自是不错,开始只弄到了那么三车化肥,他知道根本不够,生产资料局那帮人虽然给自己提成,但那些化肥怕是根本分不到村里的乡亲手上就要被抢光了,他也不是只图自己挣钱,也想给村里想想办法,所以就和生产资料局提了,他再去弄化肥,弄到化肥到时候五五分,一部分走生产资料局的账,凭化肥票来买,一部分就直接放东风村,自己做主。
为了这个,县里可是研究了半天,最后终于说,现在改革开放了,街上到处都是拿着钩子秤卖菜的农民了,省里也没那么多化肥分给大家,凭啥不能自己想办法?
当然了他们也是琢磨着,不答应,萧胜天干脆不去找化肥了,那不是一切都白搭了?
于是县里就答应了,答应了就好办了。
萧胜天又去找了化肥厂,化肥厂的人说没那么多化肥,后来他就直接和厂长谈,说让工人加班加点干,给他们发钱,这可是把厂长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根本没见过这种事啊!
萧胜天便把一张报纸直接给了化肥厂厂长,逐字逐字读给他,告诉他,现在是新时代了,和以前不一样了,最后说来说去,化肥厂厂长都觉得自己错了,萧胜天说得道理对,萧胜天出的主意是多么地响应改革开放的精神,于是也就答应了。
两边都答应了后,萧胜天从中间就好办了,他给这边谈好了价格,和那边也谈好了价格,在国家制定的标准内,但正好有一个差价让他赚,如此一来,自己不费功夫,就落下好大一个利。
不过萧胜天也知道,这个时候说是改开了,但一切都处于萌芽状态,人的观念还没转变过来,所以他也不急,也不出那风头,直接把化肥交托给东风村的支书,他来全权负责帮着往外出,但是钱当然自己赚。
便是如此,东风村支书都乐得要命,人家没那赚钱的意识,人家觉得有化肥拿捏在手里可以做主就很了不得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威风八面人人来求!
萧胜天想着这一笔买卖,心情自是不错,扬眉间,笑望着顾建国:“哥,你最近编织的买卖怎么样?”
顾建国:“就那样吧。”
萧胜天:“这个做好了,应该很好卖。”
顾建国叹息:“好卖又怎么样,现在你嫂是拼命地做,可供不上啊,再说了——”
他越发叹了口气,他媳妇还得吃药养身子,生孩子才是最大的问题,光挣钱不生孩子心里也不高兴啊,所以想想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并不好受。
萧胜天不知道顾建国犯愁生孩子的问题,不过他多少明白了,便提议说:“其实可以让别人做,你自己负责卖,低价收,高价卖。”
顾建国听了,瞪眼:“那,那不成了黄世仁了吗?”
萧胜天一笑,也就不说什么了。
顾清溪这哥哥脑子和顾清溪不像是一个娘生的,看来得慢慢熏。
到了顾家院子的时候,依然下着濛濛细雨,踏进那院子时,廖金月便已经热情地出来接了,顾保运也从旁客气着,陈云霞更是站在旁边,唯独顾清溪没出来。
萧胜天微耸了下眉,约莫知道她的心思,也只是笑了下,没说什么。
其实一个多月不见了,他自是想得厉害,那渴望和冲动在即将见到她之前,先是澎湃犹如涨潮,几乎让人无法控制,接着便是归于平缓,至于现在,踏入了她家的院子,那心绪便越发平静。
想得到的,终究可以得到,想见到的,也必能见到,不过是早一刻晚一刻罢了,酿在坛子里的美酒会因为等待而变得越发香醇。
“来,进屋坐,先洗洗手,咱马上开饭了!”廖金月大着嗓门招呼,之后跑去灶房,又压低声音嘱咐自己儿媳妇:“把清溪叫出来赶紧吃,今天咱有腊肉,等会剩下凉了不好吃了。”
便是有客人在,她也不舍得女儿吃剩下的,得赶紧上桌,让闺女也顺便吃点好吃的。
陈云霞自然是知道自己这婆婆的心思,早就习惯了:“我知道,这就叫她去!”
其实顾清溪不用叫,她一直支棱着耳朵听外面动静,如今听得这话,便很随意地从屋里出来,若无其事地道:“娘,我来端碗过去吧。”
“行,你把这个盘子端过去。”廖金月直接指着那腊肉盘子这么道。
顾清溪看过去,她娘可真是舍得,那腊肉暗红色,泛着油光,且成一片片,拌着一些青白相间的葱花丝,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这可是大菜。
她抿唇笑了,端着那盘子,迈入了北屋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