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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阵清风吹过,翡翠湖碧波荡起一层层涟漪,荷香阵阵。
谢紫英坐在翡翠湖中央凉亭的栏杆上,手里拿着鱼食,有一下没一下地扔进湖里,喂着湖里的金鱼,引得金鱼不时地一阵哄抢。
谢紫英的贴身妈妈刘妈妈站在谢紫英的身后,看着自家夫人明显的心不在焉,并没有多言,默默地候在一旁。
这也是刘妈妈这十六年来能一直跟在谢紫英身边的原因之一,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不该说的绝不会透露出去一个字。
“刘妈妈,要不了多久,王府的天就要变了。”谢紫英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把一块鱼食猛地扔到了湖中,看着湖中快速聚集在一起抢这块鱼食的金鱼,眸光沉了又沉。
“夫人既然知道阻止不了,何不静观其变?”刘妈妈当然知道自家夫人话中的意思,无外乎是王爷要把那玉碧落接回来了,夫人心中不愿接受罢了。
“你说得倒轻巧,她不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多看我一眼,而她回来了,他更不会多看我一眼,整日看着他们郎情妾意,自己却形单影只,独守空房,这种日子,你让我如何过下去?”
“奴婢相信夫人自有办法把这日子过好。”
刘妈妈跟了谢紫英十六年,谢紫英真话假话泄愤的话赌气的话,她自然都能分得清楚,她知道自家夫人只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罢了,她从来没有认为她不是那个玉碧落的对手。
“你倒是了解我。”谢紫英突然笑了一下,把手中的鱼食全部丢进了湖中,掏出锦帕擦了擦手,慢慢站了起来。
“夫人过奖了,奴婢只是知道夫人向来聪慧,任何难题都难不倒夫人。”刘妈妈说着快步上前扶住谢紫英的胳膊。
刘妈妈说得极其认真,让人听不出半点溜须拍马之意,谢紫英也很是受用,笑着道:“刘妈妈就不用尽捡我爱听的说了,等她回来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还要你帮衬着。”
谢紫英由刘妈妈扶住慢慢往凉亭外走去,刚出凉亭,谢紫英就见自己的女儿提着裙摆往她这么奔了过来,秀眉皱了皱,停下了脚步。
“夫人见外了,夫人的事就是奴婢的事,夫人有什么尽管吩咐。”刘妈妈也看到了上官清雅,跟着停下了脚步,她知道上官清雅这个时候来找夫人,八成是也得到了消息。
“娘!”上官清雅刚上了玉桥就大喊一声,同时穿过玉桥往凉亭这边奔了过来,丫头初春小跑着跟在后面。
看着女儿急促的步伐,谢紫英不用问都知道上官清雅是为了什么事情来她的,她肯定是得到了她父王让皇上册封那个蓝翎为明月郡主的消息。
谢紫英知道上官清雅一直都想要一个郡主的封号,但她是庶出,只有她这个做娘的坐上了王妃之位,她才有可能被封为郡主。
上官清雅原本还在想等她父王彻底死心了不再找那对母女了,那么她父王就会上奏皇上封她为郡主,但她没想到,她父王找到了那对母女,而且还让皇上册封那个蓝翎为郡主,谢紫英知道上官清雅肯定一时接受不了。
“你看你,都出汗了,何事需要如此着急?”待上官清雅来到跟前,谢紫英柔声斥责了一句,拿着锦帕帮上官清雅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夫人!”丫头初春赶忙气喘吁吁地给谢紫英行了一礼。
“娘,父王上奏皇伯伯赐封那个蓝翎为明月郡主了!”上官清雅大喊了出来,使劲地摇着手上的团扇,真是气死她了,她也是他的女儿,她不知求了他多少次想要郡主的封号,但他每次都拿不合规矩做借口拒绝她,她现在才明白他是把郡主的封号留给他那个女儿的!
“不就是一个郡主的封号吗?何须大惊小怪?”在谢紫英看来,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有了郡主的封号也只是一个虚名,难不成上官战还能给她补嫁妆不成?若是这样,那真是让人笑话!
“娘,你知道什么?我刚刚听七公主说,那个蓝翎的夫君寒王爷死了!你想呀,父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以父王对那对母女的在意,他肯定会把那个蓝翎带回府,如果那个蓝翎来了,而她又有郡主的封号,那我还有出头之日吗?王府的一切说不定都会被她抢去的!”
上官清雅越说越觉得事态的严重,蓝翎为嫡,她为庶,蓝翎跟她抢的话,她一点优势都没有,再说,她还听人说那个蓝翎还是一个厉害角色。
“寒王爷死了?”这条消息,谢紫英并没有收到,听上官清雅这么一说,不禁问道:“七公主有没有说他是怎么死的?”
七公主是当今皇上最*爱的女儿,谢紫英自从知道了这一点,就让上官清雅主动去接近七公主,讨好七公主,几年下来,上官清雅和七公主关系确实越来越好,相应的,上官清雅也就从七公主那里得到了很多外人得不到的消息,这也正是谢紫英想达到的效果。
“好像是在剿灭什么天冥教的时候被箭射死的,七公主到现在还伤心着呢。”上官清雅无意中加了一句。
“怎么?七公主喜欢那个寒王爷?”谢紫英猜到了几分。
“看她哭得那么伤心的模样,应该是,不过我没敢问她。”上官清雅说着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不悦道:“娘,你关心那个什么寒王爷做什么?你快点帮我想想,那个蓝翎若是回来了,我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想的?她就是有了郡主的封号,她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能跟你相比吗?再说,她也不一定回来,你就不用瞎担心了。”
听了谢紫英的话,隐在暗处了朱雀恨不能一脚把谢紫英踹到湖里喂鱼去,这个贱女人竟然敢这么说小姐,等小姐来了,看她不扒了她的皮!
朱雀自然也早就得到了燕惊寒死了的消息,但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小姐爱上的男人会如此短命,她要等小姐来了,亲自问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清雅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的娘亲说得有几分道理,那个蓝翎若不想改嫁的话,她就应该就不会回战王府来,她若回来的话,也是一个嫁过人死了丈夫的女人,对于这样的女人,一般的王公贵族都是有所忌讳的,谁知道她那个丈夫是不是被她克死的呢?一般人根本不会愿意娶她,她即使还能嫁出去也没法跟她比。
如此一想,上官清雅心中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确实想多了,寒王爷死了,寒王府的一切都是那个蓝翎的了,傻子才会舍弃手里的一切跑来跟别人抢呢,再说,她即使想嫁人,直接招一个夫婿进寒王府就是了,何必大老远地跑到北宁来嫁人?
“好了,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吧。”谢紫英说着由刘妈妈扶着沿着玉桥往湖边走去,上官清雅带着初春跟在了后面。
走着,谢紫英突然想到了什么,并未回头,便对上官清雅道:“清雅,娘前两天跟你说的镇远侯的大公子,你觉得如何?娘已经让人细细打听过了,这镇远侯的大公子容貌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家世也配得上我们战王府的女儿,你也不小了,不要老让娘为你的婚事操心了。”
对于上官清雅的婚事,谢紫英一直比较头疼,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上官清雅至今没有看到一个让她动心的男人。
谢紫英一直比较*着上官清雅,原本上官清雅不喜欢看不上也就随她了,心中想着上官清雅总能遇见一个让她动心的男人,但在上官清雅挑挑拣拣中时间如流水一样流失,转眼间上官清雅已经十六了,再过年就十七了,到了十七还没嫁出去,就会有人议论了,为此,谢紫英开始急了,心中想着一定要在今年把上官清雅的婚事给定下来。
“娘,我昨日见到你说的那个秦玉书了,模样长得确实还不错,但一看就是一个书呆子,这样的男人根本不懂得情趣为何物?我嫁给他如何能幸福?我才不要!”上官清雅一口便回绝了,她根本看不上那个什么秦玉书,她跟她心中的夫婿相差太远,她才不要嫁给他呢。
一听,谢紫英顿时停下了脚步,看着上官清雅,眸中隐隐带着一丝怒气,“这个你看不上,那个你看不上,你倒跟我说说,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入你的眼?!”
见自己娘亲生气了,上官清雅赶忙扶住玉碧落的胳膊,摇了摇,撒娇道:“娘,女儿也想一眼就看上一个中意的,但奈何让女儿中意的男人始终都没有出现,我能有什么办法?娘,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谢紫英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上官清雅什么好,索性也不说了,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着。
上官清雅抿嘴偷偷笑了笑,扶着谢紫英的胳膊,道:“娘,我听七公主说,我那世子表哥快回来了,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他,七公主说他长得一表人才,也是人中龙凤,我倒想见一见他,我还听说他至今未婚……”
上官清雅说着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那世子表哥能不能如她的眼,还要等见到他之后再说。
谢紫英当然知道自己女儿说的是谁,慕容王府的世子爷也就是安平长公主之子,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在京城里露过面的最神秘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
慕容老王爷并不住在京城慕容王府而是隐居山林,在慕容世子出生后不久就把他抱走了,谢紫英也十分好奇慕容锦德和安平怎么放心把儿子放在山野中长大,但从安平不时流露出的自豪和口风中,谢紫英知道那慕容世子应该不差于京城里的任何一个贵族公子。
谢紫英十六年前一直跟着玉碧落,她也知道玉碧落曾和安平有一个约定,慕容世子至今未婚可能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但如今那蓝翎已经嫁过人,像慕容王府这样的贵胄之家断不能娶一个丧夫的女人过门,为此,谢紫英觉得慕容世子和蓝翎绝对是不可能了。
若是自己的女儿能中意那慕容世子,再让王爷从中撮合一下,谢紫英觉得这门亲事倒是相当不错的。
“七公主有没有说你那世子表哥何时回来?”谢紫英心中盘算着,问了一句。
“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听长公主姑姑说世子表哥要回来了,而且再过两个月就是皇伯伯的寿辰了,我想世子应该会回来参加的。”
“哦,对了,娘,父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莫不是父王不准备回来了吧?”
上官清雅也只是无心地问了一句,但谢紫英的心中却是猛地一阵刺痛,他和那个女人郎情妾意,他会想着回来吗?!
“尽瞎说,你父王怎么会不回来呢?这可是他的家。”谢紫英紧紧地攥着手,嘴上虽然如此说着,心中却真的担心上官战会不回来,因为她知道,这么多年,上官战心中最在意的就是那对母女,荣华富贵名利地位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甚至包括她和上官清雅!
谢紫英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十六年了,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丝一毫她想要的怜惜和*爱,时至今日,她绝不允许他把她们弃之如蔽缕!
……
经过两天的修养,蓝翎的损耗的内力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身体看起来已如常人无异,这两日,慕容笑尘自然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蓝翎的身边,蓝翎赶不走他,只能随他去了。
这一日,是出殡之日,京城的百姓们全都披麻戴孝站在大街两旁目送他们最敬爱的王爷最后一程,悲痛的哭声响彻云霄!
燕鸣轩亲率文武百官为燕惊寒送葬,眸中晦暗不明,似乎隐着一丝悲痛,更隐着一丝担忧,燕惊寒一死,大快了南岳的军心,同时极大地影响了东楚将士们的士气,在两国战事一触即发的时刻,这对东楚可是非常的不利。
蓝翎一身孝服苍白着一张小脸由凌霜凌露扶着走在送葬的队伍里,漂亮的剪水秋眸中隐着悲痛更隐着一抹复杂之色,为了能让惊寒平安无事,她即使欺骗了全天下人她都在所不惜!
出了京城,蓝翎远远就见百里川站在不远处,显然也是来送葬的,蓝翎快速低垂了一下眼帘,隐去眸中的杀机,在没有找到惊寒又不能把他一举拿下的情况下,以静制动才是上上之策。
蓝翎没有理会百里川,任由百里川跟着送葬队伍一直到了王陵,王陵在皇陵的边上,四周也是青山绿水风景如画。
蓝翎扶棺把燕惊寒葬于王陵地宫之中,走完殡葬的程序,留下守陵之人,便和送葬队伍一道回了京城。
蓝翎知道百里川并没有跟着一道进城,而是在途中就离开了,他此举到底是单纯地想演戏给他们看还是别有所图,蓝翎却不得而知。
回了府,宾客们自然有礼部那些人来招待,蓝翎直接回了松竹院。
凌霜跟蓝翎说了一声,出了松竹院,一炷香的时间后,又折返了回来,手心里攥着一个小竹筒。
“小姐,北宁那边有消息传来。”凌霜快步进了房间,把小竹筒呈到了自家小姐的跟前。
蓝翎坐在桌旁,接过凌霜手中的小竹筒,取下小木塞,抽出里面的纸条,展开一看,神色顿时一凛!
“小姐,怎么了?”凌霜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的神色,急忙出声问道。
“十六年前,跟谢紫英见过几次面的男人是百里川!”蓝翎漂亮的剪水秋眸中已经覆上了凛凛的寒光,把纸条死死地攥在掌心之中!
之前,蓝翎已经得到消息,知道谢紫英从跟着她娘进战王府到她娘出事这段时间,除了战王府的下人们和京城里一些铺面的掌柜的,谢紫英还跟一个男人偷偷见过几次面,但蓝翎一直没有查出来这个男人是谁。
前些日子,蓝翎为了查百里川的资料,把百里川的画像传给了四雀,她没有想到朱雀竟然在谢紫英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百里川的画像。
这说明什么?
百里川会幻术擅长使毒,而又跟谢紫英有关系,蓝翎完全可以肯定,当初就是他变换成她爹爹的模样伤害她娘亲的!
百里川,新仇旧恨,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蓝翎眸中覆着嗜血的光芒,心中燃着滔天的怒火!
“小姐,那谢紫英和百里川倒是是什么关系?如果谢紫英是百里川的女人的话,他应该不会放任她做王爷的侧妃的。”
凌霜很是疑惑,从谢紫英的资料上来看,谢紫英和百里川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人,百里川容貌不俗,谢紫英相貌平平又不是满腹才华,像百里川那样的男人应该不可能看上她才是,但若她不是他的女人,他又为何那样帮她?不过话又说回来,若谢紫英是百里川的女人,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女人挂着别的男人的姓氏而十六年都无动于衷?除非他别有所图。
“能让百里川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就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过,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谢紫英即使成不了百里川的一个致命的弱点,也会是他一个小的软肋,我们就从她身上开刀!”
“小姐,您打算怎么做?”
“传令下去,让他们做好准备,等过了头七我们即刻去北宁。”
“小姐,没过王爷的三七就走,会不会招来别人的议论?”
此时凌霜还不知道燕惊寒没有死,她知道按照东楚的规矩,在王爷三七之前自家小姐是不能出远门的,若是出远门了,会遭人说闲话的。
“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别人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吧。”蓝翎从来不在意别人说她什么,更何况她的夫君还好好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头七三七,她要尽快想办法把夫君救出来。
“那我这就去通知他们做好出发的准备。”见自家小姐如此说,凌霜也没再说什么,应了一声,便快速出了房间。
对于凌霜凌露还朝阳他们,蓝翎并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若是告诉了他们,他们就必须跟她一起演戏,人多了演出来的戏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自然不比真实情感的流露来的真实,她不能冒险!
不管谢紫英这块砝码有多重,总比她手上什么都没有强得多,再说,她去北宁也可以增加百里川一点紧张感,让他把视线集中在她的身上,如此一来也可以给清风留有更多的机会,希望他和黑风能尽快找到惊寒。
……
小道上,月色下,马车缓缓而行,一副老妇人装扮的女子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这才对一旁老汉模样的男子道:“楚云,主子吩咐三天就把他弄醒,让他吃点东西,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我们是不是把他弄醒?”
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完全与她的容貌不符,显然她脸上是易了容的。
“拂晓,你没听到他睡梦中还在叫着蓝翎的名字吗?显然主子的药并没有能抹去他的记忆,我担心他若对我们动手的话,我们并不是他的对手。”叫楚云的男子出声,一听声音年龄也不大,二十来岁。
“你还在担心这个?”叫拂晓的女子哧地笑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这才道:“哦,我忘了告诉你,主子那日把他交给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主意了,并没有抹去他的记忆。”
“主子为什么改变主意?主子那日给他吃是什么药?”楚云对拂晓到现在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有些不满,话语中更是带上了一丝不悦。
“生气了?”拂晓自然听得出来,赶忙伸手搂住楚云的胳膊,讨好道:“好了,不要生气了,你没有问,我也没想起来,我也不知道你一直在惦记着这件事,是我不好,好不好?”
见楚云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些,拂晓又赶忙道:“我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改变主意,他没有跟我说,我也不敢问,主子给他吃的那粒药是软骨散,会让他浑身无力,你就不用担心他会对我们动手了,我们赶紧把他弄醒,给他吃点东西,再让他继续睡就是了。”
“那你把他弄醒吧。”楚云把拂晓的手拨开,淡淡地说了一句,快速掀开窗帘,往车厢外扔了一枚信号。
“还生气呢?”拂晓见楚云对她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双手环上了楚云的脖颈,撅起了嘴巴。
楚云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快速把拂晓的手拿开,道:“别闹了,赶紧做正事。”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闹了。”拂晓紧搂着楚云不放,顺势提出了一个要求。
闻言,楚云顿时一沉,“拂晓,你应该知道主子最不喜欢什么,你难道想让他知道?”
“好了,我听你的就是了。”拂晓瘪了瘪嘴,快速放开了楚云,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一样的东西在燕惊寒的鼻子下面放了片刻,见燕惊寒的睫毛动了两下,拂晓这才把香囊塞回了怀里。
“翎儿!”燕惊寒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就是黑色的马车顶棚,感受到身下传来的晃动,燕惊寒知道他正躺在马车里。
寒惊寒想坐起来,但却感到浑身无力,他知道他被下了药,而且对他下药的人还是他曾经最敬重的师傅!
对,是曾经,他是他曾经最敬重的师傅,但自从那日他在树林里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道把他带走之后,他已经从他最敬重的师傅变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在那日晚上他就知道他的翎儿是对了,他的师傅就是那个一直想要他翎儿性命的幕后之人,他竟然还因为她怀疑他对她恼,燕惊寒后悔得恨不能拍死自己!
燕惊寒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如此的有眼无珠,放着一条恶狼在自己的身边害自己的妻子,这是怎样的愚蠢!
现如今,他被他掳在这辆马车上,他不知道他要带他到哪里去,他想干什么,但他知道他的翎儿一定很着急,很担心他,她找不到他,一定会伤心地哭。
一想到他翎儿晶莹剔透的泪珠,燕惊寒感到他的心都碎了。
燕惊寒恼恨地闭上了眼睛,但再恼再恨,都于事无补,只能先想办法脱离他的掌控。
“王爷,我扶你起来吃点东西。”楚云站了起来,把燕惊寒扶着坐在榻上,让他后背靠着车厢壁。
“王爷,我们只有这些吃的,你就撮合着吃吧。”拂晓把一块烧饼递到了燕惊寒的面前。
燕惊寒并没有接拂晓手上的烧饼,而是开口道:“把他叫来,我要见他!”中了软骨散,燕惊寒的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但眸光依然带着锐利之色,这让拂晓心不由地颤了一下,紧接着嘴角却微微勾了勾,传闻寒王爷冷酷无情,果真很有味道,她喜欢!
楚云和拂晓当然知道那“他”指的是谁,二人对看了一眼,楚云开口道:“王爷,主子让我们带你先过去,他晚两天就会到,到时候你自然就能见到他了。”
“他让你们带我去哪里?”燕惊寒看着楚云眯了眯眼睛。
“到了,王爷自然就知道了,恕我们不能说。”楚云说着从拂晓手中接过烧饼递给了燕惊寒又道:“王爷,你还是吃一点吧,你不吃饿坏的可是你自己的身子。”
闻言,燕惊寒看了看楚云,慢慢伸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烧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了自己的身体,再去想如何脱困。
燕惊寒慢慢地吃着烧饼,心中暗暗地思索,从他身体的饥饿程度来看,他至少昏睡了三天,而以这辆马车的速度,昼夜赶路的话,他离京城至少有五百里了,此时是夜里,他见不到阳光,也无法判断马车行驶的方向,进而也就无法推测他要带他去哪里。
“水。”一块烧饼吃完,燕惊寒看向马车壁上挂着的羊皮水袋,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王爷稍等。”拂晓站起来快速取下马车壁上的羊皮水袋递给了燕惊寒。
燕惊寒接过,想取下木塞,奈何他连取下木塞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把羊皮水袋递给了楚云。
拂晓在心中撇了撇嘴,她很想帮忙的,但他递给了楚云,她又不好抢过来,只能拿眼睛看着。
楚云接过,拿下木塞又把水袋递给了燕惊寒,燕惊寒喝了几口水,把水袋还给了楚云,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拂晓一直盯着燕惊寒的眼睛,见燕惊寒闭上了眼睛,心中顿时一阵失望,她好喜欢看他冰冷的眼神,好喜欢他眼神中冰冷的味道,这种冰冷的味道真是太有味道了!
拂晓虽然易了容,但她眸中的神色楚云却清楚地捕捉到了,楚云的眉头快速皱了一下。
“王爷,你要不要去茅房?”楚云突然看着燕惊寒问了一句。
燕惊寒慢慢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
“停车。”楚云对着马车外面叫了一声,又对拂晓道:“你留在这里,我扶着王爷出去。”
“好。”拂晓自然没有意见,她是一个女人,当然不能去看着男人方便。
随后,楚云扶着燕惊寒慢慢下了马车,燕惊寒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知道他们现在正往南的方向,燕惊寒的眉头快速皱了一下,往南,岂不就是去往南岳和东楚的边关吗?此时南岳兵马蠢蠢欲动,他把他带到南岳的边关去做什么?燕惊寒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你就这样带我出来,不怕被人发现了?”燕惊寒由楚云扶着走到路旁的草丛里,背对着楚云问道。
“在王爷醒来的这段时间,方圆两里内不会有一个闲杂人等,王爷大可以放心好了。”
“你们想得可真周到!”
燕惊寒冷哼了一声,他已经趁小解的时候,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知道自己原本带在身上的东西已经全部没有了,而且有这家伙在旁边看着,他不可能留下什么东西做标记让翎儿找到他,看来只能再等机会。
“王爷好了,我们就上车吧。”楚云催促了一句,虽然主子已经做了周全的部署,但他还是小心一点得好。
燕惊寒没有反对,由楚云扶着上了马车,马车随即继续向前行驶。
楚云扶着燕惊寒躺好,快速看了拂晓一眼,拂晓立即会意,轻弹了一下手指,一缕白烟飘到了燕惊寒的鼻翼间,燕惊寒快速屏住了呼吸,但眼皮还是越来越沉,很快便没有知觉。
“王爷,我忘了告诉你,这种药叫嗜睡散,越是憋气,药性就越强。”拂晓轻笑了一声,话语中带着一丝自鸣得意。
楚云眼角的余光凉凉地瞥了拂晓一眼,随即双手环胸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见燕惊寒已经闭上了眼睛,浑身上下只剩下粗布衣衫和黝黑的脸,再也没有什么可看之处,拂晓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楚云。
“楚云,我也困了,你抱着我睡,好不好?”拂晓把身体靠到楚云的身上,想往楚云的怀里钻去。
“你若不怕被主子发现,我不介意。”楚云冷冷地开口,并没有拨开像章鱼一样扒在他身上的拂晓。
“主子不是说会晚两天吗?他不会这么快赶过来的。”拂晓依然紧抱着楚云,嘴中还做着自我安慰。
“你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知道吧?”楚云冷哼了一声,“我提醒过你,倒时候被主子发现了,你可不要怪我落井下石!”
一听,拂晓顿时坐直了身体,不悦道:“楚云,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没有。”楚云把脸扭到了一边。
“那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楚云没有出声,只在心中说了一句,他只是不想被她给害死了!
……
清风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撕了一个大鸡腿扔给了黑风,黑风三口两口便吃下了肚子,见状,清风留下了另外一个鸡腿自己吃,把其余的鸡肉全部扔给了黑风。
此时清风一身粗布衣衫,身后背着弓箭,脸上满是络腮胡子,一眼望去就是一个山林里的猎户,哪有半点王府侍卫的影子?
黑风被剔了毛,毛上又被染了色,经过几日的奔波,一身的灰尘,更像是穿梭在山林里的猎犬。
“黑,你说就凭我们两个能找到爷吗?”清风咬了一口鸡肉,对黑风说了一句,他早就知道黑风是一条非常有灵性的狗,它能听懂他说的话。
“汪汪……”黑风叫了两声,当然能,我能闻出爷的味道!
清风当然听不懂黑风在说什么,他觉得就凭他和黑风两个找爷无疑是大海捞针,他不明白王妃为何不让他联系影阁,用影阁的势力来找爷,难道王妃担心影阁里有内歼?
王妃没说,清风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按照王妃说的做,不过只要爷活着,王妃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清风本以为爷真的丢下他们走了,也想着跟爷一道去,不想王妃却告诉他爷还活着,并且让他诈死和黑风一道去找爷,他惊喜之余自然是欣然应允,听了王妃的吩咐就和黑风连夜上路了。
清风根本不知道往哪里找爷,都是黑风领着他走,但经过了三天,他根本没有看到爷的一点踪影,清风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同时开始怀疑他和黑风走的方向到底对不对。
清风眉宇间一片愁容,没有胃口,见黑风把他给它的鸡肉又吃光了,随即又把手中的鸡腿扔给了黑风,黑风来者不拒,很快便吃下了肚子。
一只鸡几乎都被黑风吃了,黑风吃饱了,抖了抖身体,快速往远处奔去。
“黑,你等等我呀!”见黑风跑了,清风赶忙拿起包袱施展轻功追了上去,黑风的速度非常快,他不用轻功的话,每次都追不上它。
不过这一次,黑风并没有让清风追太久,很快便在一个草丛里停了下来,用鼻子闻了又闻,随即对清风“汪汪汪”地大叫了起来。
清风赶到跟前,听着黑风的叫声,听得出来黑风这一次的叫声明显不同于以前,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清风连忙蹲在地上仔细检查,但并没有看出什么,就在他疑惑之时,就见黑风翘起了一条腿,在一旁尿了一泡尿,清风顿时明白了过来,快速站了起来,拍了拍黑风的脑袋,不得不承认他还真不如黑风聪明。
“黑,王妃果然没看错你,爷应该就在前面某个地方,走,我们追!”
清风话音刚落,黑风便撒丫子往前跑去,清风紧跟在后面。
……
听说蓝翎要去北宁,最高兴的莫过于慕容笑尘了,第二日早朝就向燕鸣轩递了辞呈,不管燕鸣轩如何挽留,他已是去意已决。
燕鸣轩见慕容笑尘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走,知道再留也无用,便准了他的辞呈,同时赏了不少的金银珠宝,慕容笑尘谢了恩,回府后便把燕鸣轩赏的都分给了府里的下人们,让他们各自回乡或另寻主子。
时间很快到了六月四日,蓝翎在这一日启程去北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