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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宋丁香不知道京城发生的那档子事儿,八王爷王妃也并没有跟她说,怕让她心里不舒服。当然,若是她知道怕是就要破口大骂了。
老娘掏钱的时候一个个的都装缩头乌龟,如今见有了好处就都纷纷跳出来想抢一杯羹?哪儿就这么容易了?
不过就算她不知道,商业的敏锐性还是让她对手里的资本做了妥善的处理。
羊毛制品的利润其实并不高,而且一部分最精华的地方是要白给出去的,剩下的也不过是略有盈余罢了。不过酱料生意却是利润很大的,哪怕是穷人家,一年到头好歹也会买点儿酱油面酱泡菜咸菜什么的来下饭呢。虽说一份不过几个铜板,但是架不住这东西产量高。最重要的是核心技术攥在自己手里呢,任谁想要折腾她都不怕。
于是她把酱料作坊的股份分成了十股,给了帮忙盯着酱料生意的亲大哥宋钧山一股,给了三个弟弟一人一股,给了爷爷奶奶一股。剩下的五股分出去两股,托人送去了八王府。
八王爷拿到了这两股干股,和王妃商量了一下,就把其中一股送去了皇宫里。
大政打了太多年的账,国库里一直都十分紧张。皇上不止一次从自己私库掏出银子填补国库,但是也因为这样,私库见底指日可待。他都开始怀疑自己可能会成为大政史上最穷的一任帝王了。
虽然八王爷送来的只有一股干股,但是对于连一顿午饭都要去蹭的皇上来说,蚊子小也是肉不是?
他琢磨了一宿,觉得这一股不能白拿,于是亲笔写了“味美鲜”三个大字,属上了自己的大名儿,盖了印,就当那一股的回礼送给了他八叔。
他八叔八婶儿拿着这张写了仨字儿的纸儿想了好几天,最后干脆在京中找能工巧匠做了描金大牌匾,又让侍卫亲自护送着去了卫县。
等到了卫县的时候,都快要过年了。
宋丁香接到牌匾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了。随行的有个年轻的公公,据说是王公公的徒弟。他柔声细语的道:“这可是皇上亲笔提名的牌匾,自然不能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挂上。你家这作坊怎么着也得重新修整一番,否则就是对皇上的不敬。”
宋丁香苦笑道:“谢谢这位公公提醒,只是如今您也看到了,现在到处都冰天雪地的,一锄头下去也就刨个地皮,怎么也没法修整啊。”
那公公笑道:“这又有什么呢,我自然会在这里帮县主盯着,带开春了就赶紧找人去修。等这件事落停了,咱家也该回去了。”
皇上给提名的牌匾可不能随便放置,宋丁香和这位小公公研究了半天,决定把牌匾放去附近最大的寺庙里,找得道高僧给念经开光。等什么时候作坊修好了,什么时候再请回来。
其实她也是有点儿鸡贼的想法,这东西在没有悬挂之前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损坏,放在自己家里万一出点儿问题,怕是就有掉脑袋的风险。这东西放在庙里,那寺庙都是高僧香客,基本上也不会有人打这牌匾的主意。
牌匾安全护送去了寺院,宋丁香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如今天冷,除了辣白菜泡菜和羊毛作坊还开着,其他作坊都关了,平日里也是由将军府的下人过去看守巡值,倒是不会出什么乱子。
宝丫和剩下已经都会翻身了,宋丁香每日里忙完了就喜欢玩小孩儿。如今这俩娃被养的白白胖胖,那小胳膊小腿儿肉呼呼的,好像一节节白嫩的藕,捏上去手感那叫一个好。
宝丫翻身比剩下快,通常大脑袋顶着褥子,胳膊腿儿一起用力,吭哧就能翻过去。可是剩下却很慢,慢悠悠的挥舞着胳膊腿儿,慢悠悠的翻身,惹得宋丁香直笑。
“好像个乌龟。”
宋李氏抬手就往她胳膊上拍了一巴掌,道:“那可是你儿子,哪个当娘的会说自己儿子像个……像……”宋李氏说不下去了。
宋丁香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不说了,哈哈哈哈,就是很像啊。”
“闭嘴把你!”宋李氏被她气的没脾气。
年前,家家户户都愿意掏出积攒了一年的银钱去集市上购买年货,宋丁香也是趁这个时候,把自家的新作料推了两种出来。
一种是蚝油,另一种则是七味粉。
饭庄里上的作料是用精致罐子装的,这瓷罐还是宋丁香特地找人烧的,瓷罐上特地写了皇上赐的那三个字,看着就十分气派,就算用来送礼都十分拿得出手。
杂货铺里则都是散装,谁家拿了碗拿了罐子就能来买,蚝油一两三文钱,七味粉一两五文钱。这价格还是宋丁香和家里商量了许久才定下的,虽然比市面上的调味料略贵,但是谁家都能买得起。不敢买多了,买上几两回去大年时候做个菜,好歹也是新鲜的口味呢。
除了调味粉,还有一个薄薄的小册子。册子上写了不少海鲜粥的制作方法,一个册子连图带字统共三十页儿,定价两百文一本,比调味料都贵。
可是就算这么贵,上架之后竟然被一抢而空。不少食肆饭庄和大户人家都纷纷掏钱买了,而且有的还不止买一本,据说是买了要去送人的。除此之外,王员外手底下那个管事儿的也根据宋丁香的要求在前年又送了好几车的海鲜干货。
这些干货被宋丁香按照每一份海鲜粥需求的量,或者菜需求的量加上调料分开包装,只要买上一包按照要求就能做个菜或者煮个美味的粥出来,甚是方便。
卫县哪里有人这样买东西的?宋家可真真的是头一份。而且这大多都是干货,买回去也能存放,什么时候想吃了直接拆一包按照要求做了那就是一顿餐饭。这东西不光卫县的人喜欢,还有不少商户也喜欢,纷纷大包小包的买回去,没几天就抢空了半个铺子。
“百姓的购买能力还是很强悍的。”宋虎头一边儿拨拉算盘珠子一边跟宋丁香道:“我还想呢,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卖掉,谁知道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一半都没了。看着吧,等年后,估计另一半也用不了多久。”
其实这就是最最简单的方便食品了,宋丁香看着账单,心里又有了想法。
如今宋家一半的人都回来宋丁香这边过年,其实平日里就是住在一起的,但是过年期间关了店铺,什么也不用干了,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包饺子做年菜,还真的就只有这么一次。
期间宋虎头驾车回了一趟村子,车里放着一些年礼,是要给剩下的那三家一起送的。
如今北河沟子村不少女人都学会了织手套围巾,她们托人去县里在宋丁香那边买了羊毛带回去做,做完了宋丁香这边还会回收,倒是比男人们赚的还多了。所以提起宋丁香这边,他们都会自然而然的说宋县主那边,直接把他们家和留在村里的宋家区分开来了。
村里的三户宋家人看上去过得似乎比之前还要贫苦了,宋兴仁中风之后就没能再好起来,宋高氏成天骂骂咧咧的,看谁都不爽了。
宋虎头敲了门,宋兴仁的俩儿子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宋高氏扯着嗓子道:“谁啊?门没销,自个儿不会进来啊?”
宋虎头的手顿了顿,推门走了进去。
宋高氏在窗户里看见是宋虎头,连忙迎了出来,道:“我当是谁呢这大过年的过来,没想到是虎头啊。虎头赶紧进屋暖和暖和,你可是得有一年没回来了。”
宋虎头把手里拎的东西放在宋高氏脚边,道:“我就不进去坐了,这还得赶紧往回赶呢。如今路上都是雪,晚了怕不好走。”
宋高氏拽着他的胳膊不松手,一个劲儿往屋里拽,嘴里道:“都来了咋能不进屋呢?赶紧着,三奶奶给你冲红糖水喝。”
宋虎头挣脱不过,也只能进了屋。一撩门帘子屋里就涌出来一股热乎乎的臭味,熏的他眉头紧皱。
宋高氏把宋虎头按坐在椅子上,又跑出去把年礼拎了进来,笑道:“去年忙里忙外的到也把这茬忘了,过两天我让你五伯八伯亲自去你家送年礼啊。”
宋虎头道:“不用了,这天冷路滑的,五伯八伯岁数也不小了,别磕着碰着。”
宋高氏道:“哪能不去呢?好歹是亲戚,怎么也得去认个门儿啊。”
宋虎头尴尬的笑了笑,道:“认什么门儿啊,这一来一回太耽误事儿了,还是别去了。”
宋高氏抿了抿嘴,突然问道:“虎头,我听说你五奶奶六奶奶都住你家呢?”
宋虎头心说原来在这里等着呢?他笑道:“哪里就住我家了?不过是帮我家干活儿而已。”
宋高氏连忙道:“你三奶奶我也能干活啊。”
宋虎头不接茬,只是往正屋里看了看,道:“我三爷爷还没大好呢?”
宋高氏撇撇嘴,道:“岁数大了,怕是好不了了。”
宋虎头道:“那三奶奶还是好好照顾我三爷爷吧。您若是去了,我五伯八伯怎么办?而且我家那边也不缺干活的了。”
宋高氏沉下脸来,道:“咋,你五奶奶六奶奶能去,三奶奶我就不能去了?”
宋虎头见她这幅样子,干脆直接道:“是,别人都能去,但是你们家谁都不能去。三奶奶,给你们送年礼是因为我们是晚辈,好歹还想走老祖宗的规矩。但是你若是非要折腾,大不了以后我就不进这个门了。”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十来岁容易欺负的小孩子了,而是如今在卫县都能独当一面的人人称赞的杂货店掌柜。宋高氏以长辈的姿态压他,他还真不吃这套的。
“你!”宋高氏没想到这宋虎头竟然如此不好说话,脸色都变了。她顿了顿道:“你姐当初说愿意给我们养老,还算不算?”
宋虎头愣了片刻,才想起这一处来,顿时笑道:“三奶奶这是想要把五伯八伯送去大牢了?而且不止五伯八伯,你那几个孙子,您都不要了?”
宋高氏冷哼一声,道:“要什么要?一个个的都不孝顺!你看这屋里乱七八糟的能进人儿吗?他们爹恨不得炕上吃炕上拉,里里外外都要我打扫着。我这多大岁数的人了?我都六十了啊。临老临老一点儿福气都享不上,那我还管他们干啥?”
宋虎头道:“这我可不管,若是你想让我家给你和三爷爷养老,那您得跟五伯八伯去商量。你们商量好了找人带个话儿给我,我自然就安排着您和三爷爷养老的事儿。”
他说完,也不坐了,直接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三奶奶可得想好了,这件事儿可不是顺个碗偷个鸡蛋那么容易的。”
宋虎头上了马车出了村子,还总觉得自己身上隐约的飘着一股子臭味。那种臭味不只是屎尿的气味,还有一种老人行将就木的气息,带着令人无法忍受的腐臭。
他回到家把这件事儿说了,宋兴义气的脑袋疼,干脆出屋蹲在院子的大石磨上抽烟。
五奶奶六奶奶道:“怕是我们在这里时间长了,她看着眼馋呢。”
宋李氏气道:“眼馋就眼馋呗,她要是能把自己儿子孙子送去大牢,我家豁出去点儿银子给她养老送终!”
宋丁香笑道:“奶奶,您放心,我三奶奶不可能会来这里要求咱们给养老的。她估计就是想拿着儿子孙子,逼着儿媳妇孙媳妇来伺候。而且就算她真的狠下这个心,到时候我送个婶子过去帮她料理家里的事儿,这也是养老的法子,没必要把人接过来的。”
宋李氏道:“她也能豁下去那张老脸。六十的人了还把家管成这样,说出去不丢人吗?怕是到了地底下,老祖宗看见她都懒得搭理她。”
谁知道刚过破五,村里还真有人来传话了。
“三爷爷昨晚上就不行了,今天早晨说是一摸都凉了。三奶奶让我来请你们回去。”跑腿的是宋兴忠家的一个孙子,看着应该是一大早就过来了。
“大从,你这是咋过来的?”宋李氏问道。
宋钧从喝了宋虎头递来的水抹抹嘴道:“家里给了几文钱,我先从家里跑到镇上,又从镇上搭了辆骡车过来的。四爷爷四奶奶,五奶奶,六奶奶……六爷爷呢?你们啥时候过去啊?”
宋丁香道:“你且等着,这收拾收拾就过去。你一大早来怕是饿了吧?虎头去,让厨房给煮碗面条。”
宋钧从嗯了声,就被宋虎头带着坐在大厅里等着了。
周一诺道:“孩子留家里让珍珠和奶娘们看着,不带过去了。”
宋丁香烦躁道:“不用你说也不带过去,当什么好事儿呢?万一冲着咱家俩小胖子咋整?”
周一诺抬手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你别烦,一会儿我带上几个护卫一起过去,量他们也不敢惹事儿。”
宋丁香叹了口气道:“我就是烦这大年的都过不好,你说咋就这么寸?虎头刚过去没几天,三爷爷就走了。”
周一诺道:“三爷爷好歹也六十了,这多大岁数的人啦,又中了风。这些日子天冷……不过好歹是过了个年才走的。”
宋兴仁走了,这边出了好几辆马车,把三大家子人都挤了上去。不过几个小的都没带,而是放在家里让管家和下人们帮忙照看着。到时候大门一关,也不怕出事。
周一诺点了十名护卫骑着马,守在马车两侧,往村子里去了。
宋钧从摸摸这宽敞的马车,心里羡慕得很。他看看身边坐着的宋虎头,忍不住问道:“虎头,你家开春还招工不?我带你嫂子过来干活成不?”
宋虎头道:“招工,只要你家里人同意就能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干不好到时候还会撵你们走的,别以为咱们是亲戚就能胡乱应付。你还不知道吧?我家那个酱料作坊皇上还亲笔题了牌匾,开春就挂了,若是在那里不好好干活,据说还会被杀头的。”
宋钧从被唬了一跳,“真的假的?”
宋虎头道:“咋不是真的?你敢在皇上赐的牌匾下面捣乱?别说我家护不住你,到时候人家直接抓你去大牢!”
宋钧从有些胆怯了,可是想到村里有人来干活的拿回去的银子,又鼓起勇气道:“我哪里敢折腾呢?别的不会,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干点儿重活啥的都没问题。”
宋虎头道:“等开春再说吧,我现在也应不下啥,我家是有长工的,如果长工忙不过来才会招短工呢。”
宋钧从看着宋虎头一身利利索索崭新的衣裳,心里羡慕的很。他现在身上穿的棉衣看着像新的,其实就是在旧棉衣外面用粗棉布重新做了个罩衣罢了。等过完年罩衣脱了仍旧是旧衣裳。可是宋虎头这从头到脚看上去都嘎嘎新,还有宋虎子,如今穿着读书人的长棉袍,十分的像模像样了。
宋虎头懒得纠结宋钧从的目光,而是转过头跟宋钧山他们聊天。这一车坐的都是年轻男人,而且也都是自家兄弟,聊起来时候过得也快。
马车一进村子,候在路边的村长就迎了上来。
宋志远和宋志成连忙下了车,道:“这么大冷的天儿,您咋还在这里等着呢?”
村长尴尬又谄媚的笑了笑,道:“这不是挺长时间没给县主磕头了吗?知道县主今天来,特地想过来磕个头。”
宋志远尴尬的不行,连声道:“今天回来是家里有事儿呢,再说都是咱村里的孩子,哪讲究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赶紧起赶紧起。”说着跟宋志成硬是把村长扶了起来。
村长起来也不离开,就跟着马车走,边走边道:“今天宋老三这不是走了吗?我也得过去看看,帮忙张罗着。你说这大过年的……哎……宋老三这一辈子,也没咋享了福。”
宋丁香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村长这是哪里的话,我三爷爷儿女齐全,孙子孙女也都有,又是四世同堂的,怎么就不享福了呢?”
村长一愣,连忙拍了自己脸颊一巴掌,道:“嗨,看我这胡乱说的。也不是不享福,只是这一年多了都从炕上摊着。我这人说话直,也不怕县主和将军笑话。我媳妇儿去过宋老三家,那股子味儿啊……”
以前宋兴仁还没躺下的时候,宋高氏到也算是个贴心的。再加上她活计好,宋兴仁身上衣服里里外外的都是宋高氏做的,十分舒适妥帖。可是自从宋兴仁躺下了,这宋高氏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开始好歹还伺候着,时间长了便懒得管了。后来干脆不在一个屋里住了。
村长把这些话说完,道:“也不是说老三家的坏话,只是这久病床前无孝子,别说孩子了,连媳妇儿都嫌弃他。”
宋志远叹了口气。他几乎都能想象的出来宋兴仁究竟是怎么死的了。也难怪村长说他三伯没享了福。
宋兴仁走的突然,家里人什么都没准备。
马车先回的自己那院子,李盛他们早早的都等着呢,“知道姑奶奶您们今天一准回来,这院子里的炕都烧上了。五婶子和六婶子家的炕也都收拾出来了,但是烧的没咱家的热,不如就都先在这边歇歇脚?”
五奶奶下了马车,笑道:“也多亏你帮忙了,让他们年轻人回去收拾,我们几个老的在这里先歇歇。”
李盛笑着说不敢当,跟自己老婆孩子帮着一起把马车都牵进院子,又把马赶到后院棚子里去吃草料。
宋丁香让人腾出两间屋子,让护卫们也去歇了。她和其他人一起来到主屋,跟着宋李氏爬到炕上。等李盛进来便问道:“这村里的事儿你知道多少,就赶紧先说着。”
李盛道:“其实我们除了忙乎农活也很少出去,不过关于宋兴仁家也是略略知道一些。他们家的孙子都跑去媳妇儿家住了,就每个月送点儿钱过来,平日里都不照面的。就连这边村里的地也都干脆佃出去了,说是在那边帮人卖杂货或者做货郎啥的,其实日子也能过得去。后来宋兴仁中风了,他那俩儿子一开始也帮忙伺候着,儿媳妇朱氏也算是勤快,但是那老太太的嘴实在是……反正后来,他们就都不愿意跟家里呆着,经常就是吃完饭就出门溜达,天大黑了才会去。”
宋李氏道:“老太太……骂人了?”
李盛道:“可不是吗?有一次我听了个正着,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别说他儿子儿媳妇受不了,就连咱们偶尔听了几句的也都受不了。”
六奶奶叹气道:“真是作孽。以前也不知道三嫂是个爱骂人的,平日里见了说话都细声细语。这人到老了,咋就变了个样儿呢。”
五奶奶冷笑道:“我看是压根没变,以前藏的深,如今破罐子破摔了吧。”
“那还有呢?”宋丁香又问。
李盛想了想,道:“其实今天一大早,宋志深出来到处喊人,我也过去帮忙了。只是摸着老爷子那炕,冰凉冰凉,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那老爷子的脸都是青色的,看着吓人极了。”
屋子里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