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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燕来找代教授也是想取个巧, 抱着那么一点点希望盼着代教授把好人好事做了,帮她把这本书给翻译过来。
但是, 她也深知老师的套路。
果不其然, 代教授听说她问此书的译本,取来翻一翻, 合上书就笑着说:“这本啊, 我记得学校里是有人译过的。”
大学里各种人才都有, 西方世界的精神早就被渴望着出路的前人们耙过二三十年了, 皇帝还想过要变法呢, 朝廷积弊不是一代两代的事, 甚至大清的洋人大臣都能数出一筐来。
所以杨玉燕手里的这本《宣言》, 也早就有人翻译过了。
杨玉燕大喜。
她忙问:“谁啊?在哪儿啊?”
代教授笑呵呵的说:“已经不在学校了。”
杨玉燕沮丧了。
代教授拍一拍书, 说:“我看这本书也没几个字,不如你把它译出来嘛。我可以把我学德语时的笔记借你,还有字典也给你。”
呵呵, 当她还不懂吗?上一回她学俄语就是这么上的当!现在还欠着一大堆的翻译没动笔呢。
但亲手译一本《宣言》, 跟译一本《安娜》是不同的啊。前者仿佛更伟大一点,更有事业感,仿佛她也成了一个……怎么说呢?
总之就是不一般!
杨玉燕这一犹豫, 回过神来时代教授就把他学德语时的笔记本给她翻出来了——那肯定不是一本啊!
一摞七八本, 全都是重新装订过的,一看就用了很多年了,纸都磨卷了。
代教授再把一本砖头厚的字典拍在最上面,荡起一阵智慧的烟尘在空气中闪着光。
“给, 都在这里了。你先看这几本,这都是简单的,德语其实不难学,很简单,你会发现它比俄语的句子短,数字比法语更简单。你都学过俄语和法语了,德语肯定难不倒你。”代教授如此说道。
杨玉燕翻一翻,发现确实德语单词字母不像俄语那么反人类,数字读法也不反人类,与英语差不多的样子。
“那好吧,我先试试。”她迟疑的说。
其实她在来找代教授之前就猜到这个结局了。代教授是肯定不会大发善心替她译了的,很有可能会让她译。
可除了代教授,她身边没有别人会德语了啊。
她问过苏纯钧了,他说他不会。他只会英语和日语,法语、俄语都是只学了个皮毛,打个招呼就用光了。虽然她觉得他谦虚了。
杨玉燕抱着新作业回新卧室了。
新卧室比她在祝家楼的卧室也不差什么了,大小差不多,家具也差不多,除了床不好睡以外,书柜和书桌又大又好,比她在家里用的还好。
一楼的小客厅还有一架钢琴,代教授还会调音,祝颜舒来的第二天就忍不住技痒过去弹了一曲,但只弹了一半就下来了,结果代教授上去弹了下半首。
这里就像是在家里一样,除了苏纯钧不住在楼上之外。不过楼下有代教授,还有施无为。
晚上,代教授吃过晚饭就热情的指点杨玉燕背德语音标了。
其他人听到这里在学习,都不自觉的放轻脚步,说话声音都小了。
张妈小声跟祝颜舒说:“瞧,这样多好啊。现在住在代教授这里,燕燕就变得爱学习了。”
祝颜舒虽然也觉得好,但不免有点担心女儿辛苦:“燕燕学这么多,会累的。”
张妈:“不怕,我给她多做点吃的,多吃点就不会累了。”
代教授把施无为也喊来,给杨玉燕做榜样。学习的时候有一个同龄人在旁边,会学得更容易些。
也省了代教授自己的口舌,演示音标的事就由施无为代劳了。
学音标还是很快的,因为德语音标和法语音标一样,都很像杨玉燕以前学过的拼音。
当然,如果按出现的时间顺序来看,应该是拼音在后,前两者在前。
不过杨玉燕学过拼音,就显得在学习法语音标和德语音标时的天才之处了。
代教授一边教一边感叹,拍着施无为说:“这么多年了,我就见过你一个天才,现在又遇上一个。”
施无为也感叹:“燕燕学的真快啊。”
另一边,杨玉蝉也跟祝颜舒和张妈说她在教杨玉燕法语时就发现她学的快。
杨玉蝉:“燕燕说不定真是个天才。”
祝颜舒惊讶:“呀,我还小看她了。”
张妈说:“这样好,这样好,现在女人还能做官呢。燕燕以后也做官去,不比男人差。”
代教授深知怎么教像杨玉燕这般聪慧又懒惰的学生。有的老师看到学生学的快,大喜之下就会不停的让学生学,最终把学生给搞厌学了,还感叹学生懒惰,却不知自己拔苗助长。
因为对这种学生来讲,懒才是她的本性,聪明不过是老天爷给的,世上多的是荒废掉自己才华的天才,因为并非是她真心祈求之物,天生就有,自然可以弃如敝履。
当然,天才的气人之处就在于,当她想学了,就如同拧开水龙头取水一般容易,足以跨过平凡人半辈子的努力。
所以,代教授教完音标就下课,只是不停的夸杨玉燕聪明!厉害!天才!
一连三天,都不教新的,只让施无为带着杨玉燕拿德语说着玩,像教小孩子牙牙学语一样,说一说花怎么说,天空怎么说,桌子怎么说,等等。
然后就直接上手开始翻译了。
先把生词都挑出来,教杨玉燕自己查字典。等生词可以念熟,可以体会其在句子中的意思,就继续下一句。
什么词性,什么阴阳,统统不教。
于是一周后,杨玉燕就敢大言不惭的说,她学会德语了。
杨玉蝉大惊失色,她就算相信杨玉燕是个天才,但也没有这么天才的吧?
杨玉燕还说:“我觉得德语比英语好学啊。”
杨玉蝉震惊,进而开始怀疑她这个学会德语有多少水分。
不等她说话,施无为就拉住她,悄悄对她说:“这是代教授想的,这样教燕燕最好。”
杨玉蝉教杨玉燕法语时真是费尽功夫,到现在杨玉燕已经不肯再学了,显然是打算把法语就这么丢下了,什么到法国餐厅去点菜,她去有中国侍者的法国餐厅不就行了吗?
她也想看一看代教授是怎么教的。
杨玉燕在代教授的支持与鼓励下,一心一意的背起德语单词来。她现在可以通读德语了,唯一的问题是词汇量不太够,于是她就觉得只要增加足够的词汇量,德语是很容易拿下的。
她疯狂背单词,全家都给她创造条件,代教授与施无为见到她都改用德语打招呼了。
祝颜舒不会德语,也兴致勃勃的跟杨玉燕一起学,还拉上了杨玉蝉,一起认代教授和施无为做先生。
三个学生一起,杨玉燕不由得升起要将祝颜舒和杨玉蝉甩在身后的雄心壮志,她背起单词来更有劲了!
下一周,苏纯钧又提着大包小包来看未婚妻,一见面,未婚妻扑上来笑盈盈的用德语说“我的宝贝”了。
苏纯钧一边抱住未婚妻,一边用温柔的面颊吻来缓解他不会说的尴尬。
他看向后面的代教授,深知这才是罪魁祸首。
当然,杨玉燕的德语只停留在蹦字的阶级,词汇量跟三岁孩子差不多,别指望她能说出超过四个词的句子。在这种情况下还坚信自己的德语已经学好了,这全凭代教授那一碗碗的迷汤。
所以说完“我的宝贝”,杨玉燕就换回了中国话,苏纯钧也松了口气,揽着未婚妻进屋坐到沙发上,摆出礼物一一讲述他这几天又思念了她几次,一次次慢慢讲。
施无为远远看到那又把沙发堆满的礼物提袋就马上转身走了。
杨玉蝉遇到他,问:“你怎么不去跟他说说话?”
施无为摇摇头:“不了,我还是去后面劈柴好了。”
杨玉蝉想一想,也不去做电灯泡了,转身跟他一起走:“那我也跟你去,看看有没什么事能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