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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羽微叹一声,将束缚着木苍的铁链悉数解开。
原本被绑在柱子上的木苍,四肢无力,向下倒去。宋清羽扶着他,到旁边坐下。
这里是夜王府的地牢,角落里两支蜡烛,散发出昏黄的光,无法分辨白昼与黑夜。
“木苍,我明白你如今的心情。妻儿落入他人之手,你定心急如焚,为了保护他们,甘愿赴汤蹈火,将生死置之度外。”宋清羽看着木苍说。
木苍面色煞白,微微点头,沉声说:“只要能救幽儿和孩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如今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楚明泽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我们也不清楚,但楚明泽作为那人最重要的爪牙,只要能够抓到他,接下来的事情,都将迎刃而解!”宋清羽说。
“抓谁?楚明泽?”木苍愣了一下,眼中的疑惑不是假的。
“就是你说的赤焰。他原本是南楚平王世子,安乐楼的护法。”宋清羽说。
“竟然是他……”木苍喃喃地说。
“有些事,想必你听说过。当初平王谋逆,全家被判流放,只平王死去,女眷和孩子都逃走了。我们跟楚明泽打交道,不是一日两日,一直在暗中寻找楚明泽的家人,最近有了收获。”宋清羽说。
木苍神色一喜:“真的?”
宋清羽点头:“是,楚明泽的家人,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据了解,他最在乎的,是他一母同胞的小妹妹。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小姑娘,这两日就会被送来晋阳城。到时候,就交给你了。”
木苍愣了一下:“交给我?”
“虽然楚明泽一直在跟我们作对,但如今最危险的,是你的妻儿。救人要紧,你带着最重要的人质,去与楚明泽谈条件,他为了妹妹的性命,会妥协的。”宋清羽说。
木苍眸光一凝:“但幽儿并不在楚明泽手中。一旦打草惊蛇,让他们知道,我已叛变,幽儿很危险!因为那个真正的主子,未必会在乎楚明泽的妹妹是死是活。”
“以楚明泽的心智和实力,只要他真的在乎那个妹妹,你担心的事情,他会解决。再说,我们也会帮你的。”宋清羽说。
“但我不知道该如何跟楚明泽联络,这次出来,是他做主。就算我知道怎么找他,昨夜我重伤被擒,若是逃出去,楚明泽立刻就会知道我已投靠你们,根本不会现身赴约!”木苍脸色难看地说。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被楚明泽舍弃?若是这样的话,你的幽儿,岂不是很快就会没命?听你所言,你师父之所以抓住完颜幽,是为了挟制你,为那人所用。若你废掉,完颜幽自然没有任何价值。”宋清羽皱眉,“我以为,你已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只要有一丝机会,都会愿意尝试,去救完颜幽。但你的意思,是打算接下来什么都不做,只等着我们对付楚明泽吗?”
木苍神色一僵,硬着头皮说:“只要我不轻举妄动,幽儿或许就是安全的。一旦我做了什么,幽儿必死无疑!”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为何选择出卖他们?难道最稳妥的,不是咬死不说吗?如此,你的幽儿是安全的,你也是安全的,因为我们在得到有用的东西之前,不会杀你。”宋清羽冷声说。
木苍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慌乱。
就听宋清羽冷哼了一声:“给我一个解释。难道是,因为之前见过,所以你很信任我,觉得你说些没什么价值的话,我就会尽全力帮你救妻儿?抑或是,你说的那些,都是楚明泽提前授意的?让你用此举,卖惨博同情,取得我们的信任,留在我们身边,当细作!”
木苍染了血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猛然闭上眼睛,沉默下去。
“木苍,你或许真的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图谋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你跟完颜幽,不过是他们手中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跟我们合作,可能会有一线生机。若你非要选择与虎谋皮,谁也救不了你们!”宋清羽冷声说。
木苍闭着眼睛,苦笑:“我果然不擅长伪装,既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说的,都是楚明泽的意思。本以为成功骗过宋清羽和南宫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并不是木苍蠢,而是有些事,别人给他预设的,他只是听命照做,其中的不合理之处,自己都没意识到。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所有你知道的事情,我可以保证,我们会尽力帮你救完颜幽。若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早晚会后悔的!”宋清羽冷声说。
木苍眼角出现一丝水迹,摇头说:“连我视为亲父的师父都会骗我,害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你什么都保证不了。要杀我,你们就动手,若我活着,幽儿我会自己救。即便我救不了她,至少我没有出卖那些人,他们或许还会放幽儿一条生路。”
“木苍!别傻了!跟我们合作,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宋清羽冷声说。
“恭喜你,当上南宋的皇帝。当初你利用我和幽儿的手段,我仍历历在目,心服口服。论头脑,我自认不如。你说我跟那些人为伍,是与虎谋皮。我又如何知道,与你们这些心智如妖的大人物合作,不是又一个陷阱?”木苍闭着眼睛,喃喃地说,“多说无益,不必再费口舌。”
在被木仲天背叛后,木苍已经无法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他只能用自认为的方式,来保护完颜幽,即便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否有用。
宋清羽目光冰寒地看着木苍,木苍却闭着眼睛,拒绝再沟通。
“来人!”宋清羽起身往外走。
很快有人进来,恭声问:“公子有何吩咐?”
“继续审!”宋清羽冷声说。
“是!”
很快,木苍又被绑回柱子上,继续审问,避免不了拷打折磨。
宋清羽知道,这些手段对木苍没用,他不会说。但木苍既然做出这种选择,便也不必对他客气!因为如今面对危险的人,是南宫珩!便是有一丝可能,宋清羽也要撬开木苍的嘴!
宋清羽回到书房的时候,南宫珩和叶翎正凑在一起,看虞澍送给他们的古籍医书中的一本,其中有些有趣的东西。
宋清羽一进门,见他们跟没事人一样,神色无奈地叹气:“你们倒是心大。”
“看来清羽劝说失败了。”叶翎微笑抬头。
宋清羽落座,苦笑:“如你所言,他先前说的,的确是楚明泽授意。木苍明显知道些重要的事情,但他很固执,不愿跟我们合作。”
“云尧尧,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不必那样愁眉苦脸的。居安思危是必要的,但忧心无益,尽力做好防备,其他的,该来的总会来,日子还是要过的。”南宫珩微笑。
风不易曾对叶翎说,南宫珩在东晋皇室很受宠。
对,也不对。
真正宠爱南宫珩的,只有南宫御一个,其他人多是看南宫御的态度行事。
而南宫御作为一国皇帝,日理万机,哪里可能面面俱到地照顾南宫珩?
从小,南宫珩在皇后年氏那里遭受的冷暴力,风不易没有看到过。
十岁到十四岁之间,南宫珩被关在皇宫藏书阁中,孤独得只能与冰冷的书籍为伴,风不易没有看到过。
如今所有人看到的是玩世不恭,总是在笑的南宫珩,但如果他一直背负着过去给他的种种,无法释怀的话,早就疯了。
所以,这次亦然。
不过是人生再次面对一个可能的危机,能怎么样呢?他身边是心爱的姑娘,多年的好友,多美好的生活。非要因为躲在阴沟里算计他的老鼠,皱着眉头,苦大仇深才算有危机意识吗?没必要。
宋清羽闻言,摇头失笑:“阿珩,我真的很怕你出事。”
经历过生死,重生,宋清羽越发觉得生命可贵,对他如今拥有的一切都很感恩,也很珍惜。而南宫珩,是他最重要的兄弟和朋友。
关心则乱。宋清羽承认,他最近有些紧张。
“那你好好保护我。”南宫珩半开玩笑地说。
“我刚刚有个想法。”宋清羽正色,“那个老妖婆的毒术,防不胜防。你们俩,要不先别成亲,我们再想想办法,利用木苍,找到那些人的藏身之处。阿珩不是说,找楚明泽的家人,有眉目了吗?等找到之后,我们会得到一些主动权。把那些人解决了,你们再成亲。”
宋清羽话落,就见叶翎笑了:“我赢了。”
南宫珩幽幽地说:“云尧尧,我恨你。”
“你们在说什么?”宋清羽不解。他们的反应,跟他的预期差别太大。
“我们打赌。小叶子说,你一定会劝我们先不要成亲。我说不会,我兄弟了解我。”南宫珩四十五度角仰头,语气“忧伤”,“云尧尧,从今儿起,你不是我兄弟了。”
宋清羽无语,就听南宫珩接着说:“你是我妹妹。”
“我认真的!”宋清羽神色无奈,“你们俩能不能正经一点?”
“正经地告诉你,我们会如期成亲,谁拦着都不行。”南宫珩摇头。
宋清羽起身:“我走了,随便你们!”
翌日,南宫珩独自一人骑马出门,前去找风不易。
途径一个巷子,再次遭遇刺杀,仍是上次的三个高手,木苍的师父木仲天在其中。
这次叶翎不在,三个刺客像是无所顾忌,攻势迅猛,杀意汹汹。
南宫珩一对三,一时有些吃力,很快就受了伤。
又坚持片刻之后,南宫珩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手中的剑也松了,像是中了毒发了病!双眸紧闭,神色痛苦!
明明此刻,南宫珩处于“任人宰割”的状态,三个刺客却都停下攻势,面面相觑。
最后,木仲天挥手,竟然全都离开了!
南宫珩闭着眼睛,听着周围平静下来,又在地上躺了一会儿,默默起身,骑着马,折返回夜王府去了。
叶旌一早来了夜王府,叶翎正在陪他练剑,得八卦禀报,南宫珩回来了。
“二姐夫不是才出去一会儿吗?”叶旌觉得奇怪。
叶翎眸光一凝,放下手中的树枝:“小弟你先自己玩儿!”话落脚步匆匆地离开。
叶翎见到南宫珩的时候,他正在疗伤,衣服破损,身上多处有血迹。
“小叶子,没事,都是皮外伤。”南宫珩不甚在意地说。
叶翎蹙眉,一言不发,上前去给南宫珩处理伤口。
“小叶子,别生气。我是带了人,没让他们出现,因为有些蹊跷。”南宫珩神色怪怪的。
“怎么蹊跷?好久没流血不舒服是吗?”叶翎板着脸说。
“小叶子,你关心我。”南宫珩眼眸亮晶晶的。
“废话!你是我男人,我不关心你,我关心楚明泽那个贱人怎么死吗?”叶翎反问。
你是我男人……南宫珩喜欢这句话。
“小叶子,我的错。”南宫珩认错态度良好,“不过,这次再遇刺,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说。”叶翎言简意赅。
“还是上回逃走那三个人。那三人实力很强,上次逃得有点太快了。”南宫珩说,“这次你不在,直接交手,我感觉他们留了余地,根本没有尽全力。这不对,若真想杀我,速战速决最好。于是,我假装发病,直接放弃抵抗,倒地不起,你猜怎么着?”
叶翎神色莫名:“若他们真想杀你,你就回不来了。”
南宫珩点头:“我倒了,他们就撤了,也没戳我一剑。这明摆着,根本没打算杀我。”
叶翎上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有问题,问题很大!不杀我是因为我对那个老妖婆有用,不杀你,为什么?不杀便不杀,又非要故意做戏,让我们以为那个老妖婆要杀你,怎么看,都像是要掩饰什么。”
南宫珩面色一沉,沉默不语。
叶翎若有所思:“而且,阻止我们成亲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时间紧迫,势在必行。到现在,楚明泽还带着那几个高手在演戏,说明刺杀只是幌子。如我先前所言,那个老妖婆真要害你,明明下毒最管用。但在不想让你死的前提下,毒,怎么用?为何不想让你死?你对他们有什么价值?最近的事,到底想掩饰什么?或者说,掩饰什么人?”
叶翎话落,见南宫珩面色冰寒,握住他的手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毒,我身上就有,而且疑似是那人懂的蛊毒。”南宫珩冷声说。
叶翎神色微变:“你是说,那人真正的目的,是要让你彻底毒发,失去神智?到时候,你最可能会伤害身边的人,被人当做妖物,别说成亲,有可能会如少年时,被再次关起来。但了解你身体状况的人并不多,最了解你体内之毒的人,是虞澍!”
“小叶子,你觉得,会是他吗?”南宫珩轻声问。
他在叶翎说事情有问题,有人在掩饰什么的时候,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虞澍。
虞澍跟南宫珩,过往交集很多。虞澍身上,没有丝毫疑点。作为当世最厉害的神医,现在南宫珩在想,非要说虞澍的一个缺点,似乎只有嗜酒如命。
如今想来,神医谷是二十多年前才有的,虞澍一手创立。但虞澍的出身来历,似乎从未被人提起过。
神医门包括虞澍在内,满门的医痴。当初南宫珩不想拜虞澍为师,就是觉得自己跟神医谷的气质很不相配,他不是什么痴。
曾经百里夙的身体,一直是虞澍在医治,为他续命。但虞澍声称,他不懂蛊毒。
曾经南宫珩毒发,是虞澍为他压制,给他用药。但虞澍依旧声称,他不懂蛊毒。
这或许是事实,也可能是巧合。毕竟他医术造诣摆在那里,是西夏皇室请他为百里夙医治,也是南宫御请他为南宫珩医治。
但事到如今,刺杀是做戏,又没下毒,想对付南宫珩,破坏这桩亲事,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南宫珩十有八九会彻底毒发。如此,他连正常的人都没法做,别说再跟叶翎做夫妻。
而跟南宫珩的毒,关系最密切,对此最了解的人,就是虞澍。
这可以解释,为何要用刺杀来遮掩,来转移视线。这是让南宫珩和叶翎坚信,害他的人就是那个老妖婆,执行任务的人是楚明泽。因为一直是他们虎视眈眈,动作不断。
到时候,一旦毒发,还要依靠虞澍来想办法。作为医术最高明的人,虞澍可以下定论,给南宫珩的毒发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譬如,有懂得蛊毒的人,刻意诱发导致。
而虞澍一直坚称不懂蛊毒,自然跟他扯不上关系。
至于动手的人为何知道南宫珩中蛊毒,作为了解真相的虞澍,大可以说,那个老妖婆跟给南宫珩下毒的生母,可能有什么关系!
如此,虞澍不仅不会被怀疑,而且会继续被感恩戴德,被依赖,甚至完全掌控南宫珩的生死。
若是虞澍与那老妖婆是一路人,也可以解释,那些人为何不杀南宫珩。
因为南宫珩容貌无人能及,身份尊贵,实力超群。他的医术是虞澍教的,武功是虞澍的好友秦徵教的。
假如虞澍想要利用转生蛊重生,他选的宿主,除了南宫珩,没有更完美的了!跟那个老妖婆,恨极了叶翎,却非要留着叶翎的目的,没有差别!
当初老妖婆身死逃生,必然有人接应,在别处有同伙安排她活过来。
苏棠不知道,楚明泽不知道。那个老妖婆的同伙,藏得很深,而且定然懂医懂毒懂蛊术!
若是跟南宫珩和叶翎毫无干系的神秘高人,无法解释那个老妖婆为何不杀掉南宫珩,为何刻意用刺杀来掩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需要掩饰,唯一的可能是,敌人之中,有他们认识的,甚至被当做自己人的人!容易引起怀疑!
如此,除了虞澍,似乎也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叶翎想到虞澍前日来府中,总是乐呵呵的笑模样,送了他们一箱子珍贵的医术古籍作为新婚贺礼,口口声声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跟南宫珩那样熟稔,言笑晏晏,慈祥,和气,随性,善良,大方,不拘小节。
他们喜欢的品质和性格,虞澍表现出来的,都有,堪称精致完美的前辈和长辈。
但假如,真如他们猜测,那个老妖婆背后的神秘同伙,就是虞澍的话,叶翎不想说什么,只想呕吐。
此时,晋阳城外无人的密林之中,楚明泽看到木仲天三人出现,从树上飞身而下,脸上依旧戴着鬼面具。
“如何?”楚明泽问。
“南宫珩不知为何,突然犯病倒地,我们就撤了。”木仲天说。
楚明泽眸光一凝:“什么?给你们的命令听不懂吗?让你们去刺杀,他倒下你们就走,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万一他是装的呢?”
木仲天冷哼了一声:“赤焰,你要求我们去刺杀,让我们尽力,又不能真的杀掉他,到底想要我们怎么做?我们三个尽力的话,只能把他杀了!他突然倒地,不知毒发还是什么怪病,我们不走还能怎么着?一人刺他一剑吗?万一他死了呢?主子怪罪下来,算谁的?”
“你!你们!”楚明泽眸中满是怒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南宫珩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倒下,定然是装的!你们就该一人刺他一剑,给他留一口气!”
“你自己怎么不去?”一个老者冷冷地说,“这种不告诉我们目的,要求如此奇怪的任务,谁知道是不是你拿着鸡毛当令箭,故意折腾我们?”
“就是啊!”另外一个老者阴阳怪气地说,“赤焰,主子器重你,说这次听你的,但也不是让你把我们当傻子玩儿吧?要让我们做什么,就先跟我们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别故弄玄虚!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我们又不知道这到底是图什么,按你说的,刺杀了,没杀死,有什么问题?”
这三个高手,都是效忠虞澍的,不会背叛虞澍。但到他们这样的年纪,有如此傲人的实力,他们可以接受虞澍对他们呼来喝去,但这次虞澍竟然让一个他们眼中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发号施令,还神神秘秘地不说清楚,为何不能动叶翎?为何不能杀南宫珩?
再加上先前木苍被擒,木仲天是否真的在乎木苍死活是一回事,楚明泽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地导致这样的结果,对木仲天而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三人对楚明泽的不满和不服,不加掩饰。
楚明泽冷冷地说:“我的安排全都是主子的意思!这些话,你们留着去跟主子说吧!若是这次因为你们坏了事,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楚明泽话落,飞身离开。
暗中进晋阳城,楚明泽用最快的速度,往虞澍的住处而去。
楚明泽的主子是虞澍的阿姐,这次他被安排出来听虞澍吩咐,依旧尽心尽力。
对于虞澍的目的,他不用明言,楚明泽猜到了。
不过这两次刺杀,并非楚明泽自作主张,而是虞澍要求他如此安排。
因为虞澍不希望他的事情败露,要维护他一直精心经营的形象。而问题在于,他的计划,就是要彻底诱发南宫珩体内的蛊毒,这很容易导致他自己被怀疑,所以刻意做了这些铺垫和安排。
楚明泽只是听命行事。以楚明泽素来谨慎,从不做多余之事的性格,若是让他来做主安排,结果不会是这样。
虞澍一开始并不想用这种方式阻止南宫珩和叶翎成亲,最终无奈选择这样做。既然要出手,还想保持完美人设,脑子不够用的情况下,一个细微的差错,就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虽然今日的刺杀,看似也没什么不好的结果,但从楚明泽的角度,一点失误,就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因为他已经领教过叶翎的心智了!
只是楚明泽尚未靠近那座宅子,就见南宫珩和叶翎策马出现在不远处。
南宫珩神色如常,哪里像是中毒或发病的样子?
楚明泽心中微沉,不再靠近,躲在一个安全距离,冷眼看着南宫珩和叶翎进了门。
见到虞澍和风不易师徒的时候,虞澍正在喝酒,风不易在劝他少喝点儿。
一个酒杯,师徒俩争来夺去,谁都不让。
“阿珩!小叶丫头!”虞澍看到他们,乐呵呵地叫了一声,然后在风不易转头的时候,一把抢过酒杯,猛灌了几口,用袖子擦擦嘴,哈哈大笑,“好酒!”
直率,豪爽。也可能,只是表象。
“虞老头,大白天就喝成这样,哪天喝多中风了,看谁管你?”南宫珩唇角带着标志性的戏谑微笑。
“你们一个个小没良心的,不用你们管!我一个神医,还能把自己喝中风了?开玩笑!”虞澍有些微醺。
“前辈,别喝了,我送你去休息一会儿。等会儿给你们做好吃的,我想了个新菜。”叶翎笑语嫣然。
虞澍眼睛一亮:“真的?好好好!小叶丫头真是乖巧又孝顺!便宜阿珩那个臭小子了!”
“小风风,你去驿馆,把宝宝一家叫过来。你们这个府里的花草不错,宝宝应该会喜欢。”南宫珩笑着说。
“行,我这就去!”风不易应下,不疑有他,起身就出去了。
“来来来,虞老头,我们扶着,你先去睡一觉!”南宫珩说着,和叶翎一左一右扶着虞澍,进了内室。
南宫珩松手,虞澍顺势倒在了床上,头朝下,哼哼唧唧地说着,他还没醉,还能喝!
叶翎从袖中掏出一根绳子,拽过虞澍的双手,绑在了身后。
虞澍吃痛,瞬间清醒:“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虞老头,别紧张。有点事要问你,怕你发酒疯。”南宫珩微笑着,拽过虞澍,给他翻了个身,让他面朝上。
虞澍狠狠拧眉:“你们做什么把老夫绑起来?”
“虞老头,你真的希望,我跟小叶子成亲吗?”南宫珩看着虞澍,一字一句地问。
虞澍却挣扎着,一直往旁边看:“放开我!你们这两个混蛋!别闹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再不放开,老夫跟你们翻脸了!”
“虞老头,前夜有人刺杀我,我跟小叶子抓到了一个刺客,叫木苍,你可曾听说过?”南宫珩问。
虞澍这才看向南宫珩,拧眉说:“什么木苍,还米仓谷仓呢!臭小子,你到底搞什么鬼?”
“虞老头不认识,那我就放心了。那个木苍被我们打得不成样子,求我们救他的妻儿,就是曾经北胡的公主完颜幽。他说,是被神医谷给抓了。这怎么可能呢?虞老头你一把年纪,抓人家貌美如花的夫人做甚?你说呢?”南宫珩似笑非笑地说。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要刺杀你?什么完颜幽?阿珩,你跟小叶丫头装神弄鬼干什么呢?还不快把我放开!”虞澍神色不耐地说。
“今日我又碰上一回刺杀,三个高手,明明能把我杀了,结果半路跑了。虞老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南宫珩问。
“我知道?我知道个屁!臭小子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吧?”虞澍气得不行,“我数三声,你再不放开,老子真跟你翻脸了!”
南宫珩冷笑:“虞老头,事到如今,别装了吧?你最清白,最无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医术最厉害却一点儿都不懂蛊毒,但却知道怎么帮我和百里夙。”
虞老头面沉如墨,叶翎从袖中拔出一把尖刀,指向虞澍的眼睛:“姓虞的,木苍不会拿他妻儿的性命来污蔑你,若你们真的不认识的话!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不会来找你!”
叶翎在诈虞澍!
木苍并未供认出虞澍,他们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猜测。但真真假假,若他真的清白,当然没问题。若他心里有鬼,又了解南宫珩和叶翎的性格,所以之前才那样刻意地去掩饰。如今明知装不下去,必然会反抗。
虞澍垂眸:“阿珩,小叶丫头,你们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下一刻,虞澍猛然抬头,身上气息暴涨!手中的绳子很快断掉!
这个所有人眼中,根本不会武功的神医门门主,实则是个绝顶高手!
南宫珩和叶翎闪避开来,就见虞澍落地,从他的药箱中拿出一个药瓶,打开塞子,里面冒出一缕青烟,他挥掌将那青烟打向了南宫珩面门!
虞澍握拳,手中的药瓶,变成了齑粉,洋洋洒洒飘落在地。他看着躲闪不及的南宫珩,冷笑连连:“你中的是断情蛊,马上就会彻底发作,你将会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杀人狂魔!哈哈哈哈!本来本尊准备在你们新婚之日,再用上这个宝贝,给你送上一份大礼,好让大家都看看你的真面目!此后,你父皇一定会把你交给我来处置!如今提早用上,这是你们自找的!”
虞澍话落,南宫珩站在那里,皱了皱眉,转头问叶翎:“王妃,属下不知道,六亲不认的杀人狂魔,该怎么演?太难了。”
虞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分明是南宫珩的管家八卦的声音!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南宫珩,自然也不可能蛊毒发作!
虞澍准备了很久很久的药,废掉了!
叶翎拔出天邪剑,指向虞澍,面色幽寒:“既然怀疑你对我男人图谋不轨,我当然不可能让他再跟你直接接触!你这个恶心吧啦的老白莲,我今日教你怎么做人!姐姐,姐夫,清羽,哑叔,出来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