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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胸中脊梁
“祖母,您身子还弱,我若是去上课了,谁来照顾您呢?”
明瑾其实并不想再枯坐在学堂里。
上一世,药婆婆辛勤栽培她,自己也算得上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一个人了,该学的东西,便是放在这古代,跟一个大学教授也不遑多让了,再让她去学堂坐个十年八年,那岂不屁股都坐穿?!
她其实更想理论联系实际去大展拳脚一番,开个医馆,当个坐堂大夫就挺不错的。
可是若不找个由头过渡一下,到时如何对她无意中露出来的的学识自圆其说呢?一个在乡下长大,从末有过正经教育的孩子,突然间学富五车,会不会被当做妖怪烧死?这也真是伤透了脑筋。
“不用特意来照顾我,丫头婆子这么多,白养她们吃闲饭的不成,你教会她们怎么做就好了。”
“要不让其他几个孙子孙女也来陪陪您老人家,这样也热闹些。”
“热闹?”老太君颇为生气:“只会闹心!瑾丫头,这府里人看着太多,可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我只看着你一个人是真心诚意的盼着我老婆子好的,其他人都巴不得我早死,再不要听我瞎唠叨。你还小,不懂他们这些人天天对着我这乏味的老太婆,恐怕是会令他们生厌。瑾丫头,你听祖母的话,要去读书长见识,这世上,多少东西都是时事变迁,捉摸不定的,只有多读些书,肚子里有那三五见识,任它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这句话念叨罢,突然又想起那太傅老爷也是堂堂翰林学士出身,便又道:“光读书,也不能读死书,光会那些个迂腐念头,没得什么子用,老婆子倒觉得读书,便要正心!”
“正心?”明瑾好奇的道。
“没错!读书,不是把书当成那往上爬的通天梯子,还要明事理,透世事,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去养那胸中脊梁!”
“胸中脊梁?”明瑾有些疑惑。
“正是,人活一辈子,常常混沌,遇到事也有所疑惑,不知该如何行事,但若养成了那脊梁,哪怕有一日,你落了难,居无定所,心中也不怕不愧!若一日,居了高位,也知如何行得端,坐得正,不做那诛心的事!明瑾丫头,祖母要为你寻这京城里最好的老师来教你!祖母定不叫你去跟着那些个迂腐的夫子念什么女训女经之类的,女子嘛,为人一世,便当大气凛然,混不能拘于这闺阁之中,做这争猫斗狗的下贱之事!那不叫本事,那叫格局太小!”
“祖母!您是真心疼孙女儿的!”明瑾不由得把头抵到祖母的膝上,这一世,虽飘伶如浮萍,但而今却有一个真心疼她爱她的亲人了。
“祖母,其实我想做个郎中!或者开个药馆。”明瑾小心翼翼的说着。她知道自己母亲因是商贾之女,一直不受迂腐的父亲待见,生怕祖母也是一样。
“这倒是你的长处,只是…”老夫人目带惋惜,这个世道留给女人的路太窄了,一般有家境的人家也仅仅是学些吟词歌赋,将来到了夫家,可以多增加些与夫君的交流。学医,其实不说无师可从,将来也无人信任女大夫。”
明瑾看出祖母的担忧,在古代,女子出路总归来说只有从父,从夫,从子几条,想要像现代人一样,可以有份正经工作,养活自己,不用仰人鼻息,实在是太难。
“你若对开药馆真有兴趣,回头祖母让你先去学着管管园子,看看账簿,那园子是祖母的嫁妆,一直捏在祖母的手里哩。想来各行各业,虽各有不同,但规则是相通的。等差不多的时候,祖母给你个铺子,任你去折腾。”祖母勉强应道。
没想到祖母没有责备她,明瑾实在太高兴了。
“瑾儿,我朝自开国以来,便重仕轻商,那商贾之人是最低贱位,你学这些,莫不是将来想要嫁个商贾人家不成?”
老夫人有些可惜和担忧。这一世女人,谁不望嫁个候门高第,再不济,也希望嫁个门当户对的,商人,是这最末等之流,以后子女都要受影响。
“祖母,我还没有想过嫁人这么久远的事,只是我觉得,女孩子,将来手里有钱,就能过得轻松自在,女人,为什么一定要靠男人生活,一定要仰男人鼻息,若是痛快,便能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不痛快了,也能自立更生,末必要受制于人。”
“嗯!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地,倒是难能可贵!”听了明瑾的话,老夫人连连点头。“可是,这女人都讲究三从四德,若嫁了人家,真过得不美气,到了和离的地步,那都如同抽筋扒骨一般。那闲言碎语也是叫人无法承受的。”
“祖母,孙女儿觉得,人这一世,须叟之间,弹指挥灰,要活给自己看的,只要自己觉得对的,就像您说的,心正,何须怕他人所言,他人若说,我便不听不理罢了。难道我有了钱帛,想买点米粮,还能因为人家说了我什么,便卖不与我,他不卖,自有愿卖之人,为人处世,大抵只是好相交之人多相交,不好相交之人少相交罢了。”
“嗯!不错,你小小年纪,说的话,倒有些让祖母霍然开朗,不错不错!”
“祖母,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这都是我平日里瞎琢磨的,也不知对不对呢。”明瑾有些害羞。
“话虽朴实,却有一番大道理,你的眼界啊,我看,不拘于闺阁女子,倒有些男子的血性哩。你若真对这些感兴趣,祖母也不拘着你。另外啊,那姚娘子不让你去跟姐妹们读书,怕你这嫡姐儿抢了她庶姐儿的风头,不怕,祖母疼你,祖母给你请个先生,而且这个先生得是这京里最富盛名的?如先生!”
明瑾尚不明白这?如先生有何来历,那崔妈妈倒“诺呀”一声开了口:“三姑娘,还不快谢祖母,这是天大的福气啊!那?如先生教出来的女子,个个都是做了达官贵府的嫡娘子,这福气大着呢!”
明瑾虽不稀罕一定要入什么达官贵府做娘子,但也承她的情,赶紧叩头拜谢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