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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苏玉徽被赵泓煦的话激怒,护短的本能反应下差点对这位大倾太子动手之时,正好此时叶兮清出现了!
叶兮清是名动天下的画圣,除开此身份之外更是江陵叶家的家主,因着叶家与朝廷密不可分的关系,徽宗对其都十分敬重,更何况赵泓煦。
“叶先生。”见是他,赵泓煦连忙敛了方才对苏玉徽咄咄逼人的姿态,对叶兮清恭敬道。
纵然他再目中无尘也不敢对叶兮清不敬。
叶兮清受了他这个礼,浅淡的目光从苏玉徽身上扫过落到了赵泓煦的脸上,道:“太子殿下这是?”
赵泓煦知道叶兮清如今虽是江湖人士但叶家却是三朝帝师,在朝野中的影响力丝毫不亚于昔年的顾家,叶兮清也最是注重礼数。
被他看见他与苏玉徽二人在一齐虽不会在汴梁城中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但这位若将此事告诉了父皇说他储君失仪父皇又偏着赵肃,定然猜测出他想在他们婚事上做什么手脚,失了圣心他可就划不来了。
不过是须臾之间他心中已经转过了这么些个念头,面上笑回道:“方才孤在此赏景正好遇到苏二小姐正欲离开,没想到叶先生也来了。”
他知道先前在浣花溪边苏玉徽不知怎么就合了叶兮清眼缘,平日里深居浅出连帝王召见都推脱的叶先生今日竟然亲自来了苏家给苏玉徽送生辰礼物,自然可以看的出叶兮清对苏玉徽的态度非比寻常,他复又看向叶兮清好奇问道:“先生是来特意寻苏二小姐的?”
叶兮清淡淡的“嗯”了一声,“前些时日她入了叶某门下算是叶家的半个弟子,今日来考校她的功课。”
纵然叶兮清是长辈,但毕竟汴梁城规矩多见面总得有个由头,有这师徒之名倒是解释了叶兮清与苏家的来往与苏显无关,只是因为收了苏玉徽这个弟子而已。
赵泓煦心中松了口气——如今他与苏显已经翻脸,还真的怕叶兮清与苏显有什么瓜葛。
不过……这苏玉徽的运道不错竟拜了叶兮清为师,纵然今日这别有用心的一场戏让她与苏显父女二人芥蒂更深,但若有叶家弟子这个名分在汴梁城总归无人敢看不起她的。
眼见叶兮清明显是有护着苏玉徽之意, 赵泓煦虽然心有不甘但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便道:“既然先生要指点苏二小姐功课,那孤就先告退了。”
临走的时候他别有深意的看了苏玉徽一眼,却见后者目光冷淡的拿着画,就连他也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等着赵泓煦离开后叶兮清看着苏玉徽,脸上的笑意渐收,皱眉道:“方才你想做什么。”
苏玉徽无辜的看着叶兮清想要装傻,但那清亮如雪的目光落在了苏玉徽的右手上,躲在袖子中的小银环吓的将自己盘成了一团。
“几日不见你跟着赵肃倒是长能耐了,竟敢对大倾储君起了杀心,你当这里是南夷还是月宫,容你这般无法无天!”叶兮清对苏玉徽素来和善,但是今日俨然是被苏玉徽气的不清,板着脸训斥道。
一旁的碧烟与竹问水早早见着形式不对退出了亭子外,苏玉徽见着叶兮清色厉内荏的样子也不敢回嘴,只得讪讪道:“我……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又没真的动手。”
叶兮清“哼”了一声,有些无奈——那人性格乖张,亦正亦邪。这些年苏玉徽跟在他身边除了学艺之外也将那无法无天的脾气学会了,叶先生在琢磨着能将她性子扳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般想着,他的目光落在了苏玉徽手中拿着的画卷上。
苏玉徽见他看了过来便十分自觉的将画卷递了过去,笑容乖巧无害道:“先生,这是你和靖王殿下一直在找的《红莲业火》图。”
当日宫中失窃叶兮清和赵煜这般紧张,肯定是知道这幅图的含义。
十年前在靖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靖王妃自尽究竟有什么隐情?
叶兮清接过了苏玉徽手中的画,看着她那双圆圆的桃花眼流露出的狡黠光芒,让他有些无奈的叹气,道:“太子都和你说了什么了?”
苏玉徽想到赵泓煦的话微微皱眉,道:“他说,当日在靖王的灵堂中,是赵肃旧疾复发杀了靖王妃。”
“你信他的话吗?”叶兮清忽然问道。
苏玉徽想都不想直接摇头道:“不,我不信。”
见她连一丝迟疑都没有叶兮清觉得稀罕,道:“为什么不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有旧疾受不得鲜血杀戮的刺激——更何况,那时他尚且年少心性不必如今这般坚定,失手杀了他的母妃也不无可能。”
“不,不会的。”苏玉徽认真道,“虽然……他性格有时候挺反复无常的,但不管怎样他都不会伤害身边的人。所以我相信他,不会做出弑母之事!”
她的眼生的很好看,眼形肖似安长筠是一双桃花眼,但是眼底的颜色却与她的母妃一样,是一种最为纯粹的颜色,宛若一块美丽的琉璃。
琉璃美丽,却容易破碎,就像是楚湘。
那一年青峰山下,第一眼见到她时那双眼宛若琉璃,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光芒几乎让他不敢与之对视。
可是后来,他在她的眼底再也没见过那样的明亮的光芒。
但眼前的少女不一样,她的眼神干净,却不是不谙世事的容易被摧毁的清澈,而是那一种见惯了世情险恶,依旧坚定着自己的信念的干净。
没有哪一刻让叶兮清像此刻这般清晰的认识到,那个人真的将她教的很好。
就在苏玉徽被叶兮清清亮如雪的目光盯的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叶兮清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听叶兮清清润的声线道:“这幅画上的血迹,确实是靖王妃的。”
苏玉徽的心不由紧了紧,然后听叶兮清道:“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的。”
他的声音有几分低沉,目光看着悠远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
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想要被掩盖的终究不能如他们所愿,昔年尘封旧事再次被打开,带来的只是已经愈合的伤疤被撕扯的鲜血淋漓,不……那些伤疤,所有的人陈年旧伤都没有愈合,只是藏在心底腐烂化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