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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方才吉祥酒楼那边传消息来了,说是白姑娘被放出来。”书棋进门便说道。
屋内秦黛容正和秦黛萍说这话,乍听这话都楞了一下,反应过来秦黛萍高兴地起身问,“当真?”
书棋点头,“来报信的是吉祥酒楼的小二,应该是不会错了。”
秦黛容闻言亦是一喜,刚准备起身却突然想起一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又缓缓坐回了椅子上。
“小姐,你怎么了?白姑娘被放出来了你不是该高兴吗?”书棋不解问。
“阿姐?”秦黛萍喊道。
“我没事。”方擎深吸一口气,回想起方才的那一瞬,好不容易才理清楚刚才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钟琉璃环顾了四周一眼,人数还不少,想要突出重围恐怕真得见见血了。
“掌、掌门,现在怎么办?”下面的弟子也不是傻子,看到了方擎被钟琉璃打飞的那一幕,他们也是吓得一跳,此刻全都不住的往后退着,谁也不敢上前。
方擎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心中自是愤怒无比,但是形势比人强,让他不得不微微弯了脊梁,转身朝着身后一直看戏的云耳子询问道,“云掌门,此事你怎么看?”
云耳子闻言,将目光从那边的两个女子身上收回,嘻嘻笑道,“那颜楼妖女可真是厉害得很,云某自认不敌,我看我还是回去与家师好好商量对策才行。”
方擎一愣,在他看来,这么好的机会能抓住颜楼妖女,是个想要出人头地的人都不会放弃,之前他还担心云耳子会跟他抢人,如今看来,对方竟是一点进取心都没有。
“云掌门此话当真。”方擎依旧在迟疑。
云耳子双手抱拳,谦逊有礼,“晚辈,先告辞了!“
方擎张嘴欲将人留住,云耳子甩了甩手掌,竟是已经领着五真门的弟子离开了,那毫不犹豫的背影和果断的神情,让方擎心中猛地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来。
“五真门的弟子离开了。”望月砂蹙眉说。
钟琉璃点头,看着前面溃不成军的一群人,与望月砂说道,“我们的消息恐怕早已经传到了各大门派口中,我需要先行一步,你与落绯烟汇合之后,直接在海川堡山下候着。”
望月砂点头,“少主一路小心。”
钟琉璃又叮嘱了几句,当即不再客气,左右一掌运功朝前挥去,挡在面前的数人被尽数拍飞。
山中的冷风吹起她的衣裙,随着刀剑相交的兵戈之声,她一跃而起,瞬间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那青色的身影在寒风中被吹得摇摇晃晃,却让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眼睁睁看着钟琉璃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山口之间。
“想死的,就来吧!”望月砂铿锵有力的声音随风飘入所有人的耳中。
方擎浑身一震,脚步却开始迟疑起来。
钟琉璃骑着快马一路朝海川堡而去,不想途中却被人拦截住了,来人模样有些熟悉,钟琉璃一时半会儿倒也想不起来。
“属下白芷,见过少主。”白芷气喘吁吁说道,不过好在算是赶到了。
“这是宫主命属下给少主送过来的。”白芷又道,瞧了眼钟琉璃身后,见她单枪匹马一个人,略有些失望,因为她私心里还是很想见一见传说中的“傀儡杀”的。
一看白芷拿出来的那条形木盒子,钟琉璃便知是落绯烟派人送来的,便接过背在了身上,笑道,“送来的及时!”
白芷心中高兴,又忙禀报说道,“还有一事宫主让我禀告少主。我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月班主和顾宫主以及小主子都已经不在海川堡了。”
“不在?”钟琉璃心中预感不好,“怎么回事?”
白芷便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与钟琉璃说了一遍,“据下面的人回消息说,月公子等人在七日之前便已经到了都城。”
“奕钦......”钟琉璃低语,眼中情绪复杂而汹涌。
白芷没由来的感觉后背一阵凉意,也不敢抬头.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钟琉璃说完,便策马朝着海川堡方向而去。
白芷不解,自言自语嘀咕,“既然人都不在了,少主为何还要去那虎狼之地?”
夜幕初降,繁星点点,俨然并不适合夜黑风高,杀人放火的俗语。
海川堡上下戒备森严,来来往往的巡逻的护卫更是比之前钟琉璃进来的时候多了两倍有余,整个海川堡灯火通明,一如白昼。
既然此行的目的并非杀人放火,所以钟琉璃几番巧妙的避过了海川堡的护卫,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后山的竹林之中。
看着眼前熟悉的竹林,看着周围那几棵横腰截断的翠竹,钟琉璃冷了双眸,上一次,她就是在这里,在这里差点丧了命。
在竹林深处,有一栋竹屋,说是竹屋,却奢侈无比,垂在屋檐下的夜明珠在漆黑的夜色中摇摇晃晃,散发着粉白色的光芒,将竹屋前面的一方花圃映照的清清楚楚。
“好了,都退下吧。”黑衣女子背对着钟琉璃矗立在花圃之中,她将手中采摘好的花瓣递给身后的婢女,这般吩咐道。
身后端着浅口瓷盆的婢女弯腰,“是。”
随后那婢女领着另外几个女子一同行了礼,恭敬地退了下去,转眼便已经不见了身影。
钟琉璃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往前飞跃几步,将身体附在一株竹子上,竹子微微摇曳,便很快没了动静,仿佛只是吹过了一阵风。
“钟少主既然风尘仆仆而来,为何不敢现身一见?”带着得意的声音,高傲,自信。
钟琉璃眸光一闪,莞尔轻笑,身体翩然落下,裙摆飞扬,眉目清冷。
钟琉璃本以为那黑衣女子这次定然也是蒙了面的,却不想在对方转身看过来的时候,因为极度震惊而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
钟琉璃脑中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硬起来,她只能像个傻子似得盯着对方的脸,眼眶就那样红了。
“娘......”
钟琉璃努力的张了张口,那个字却是无比艰难方才吐出喉咙口,不过一个字,她的眼泪便已经不可遏制的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的恐惧,这么多年的怨恨,这么多年的怨气,此时此刻,在那黑衣女子面前,她表现的淋漓尽致,毫不掩藏。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钟琉璃咬紧了牙关,死死地盯着那黑衣女子,她质问道。
黑衣女子似乎对钟琉璃此刻的失态早有准备,她没有怜惜,没有慈爱,有的,只是冰冷的坦诚,她说,“我的好侄女,我可不是你的娘亲,我是你的姨母,我叫钟卿颜,是你娘亲的一母同胞的妹妹。”
“妹妹?”钟琉璃喃喃重复,之前她因为突然见到那与母亲一模一样额容貌而完全失去了理智,如今再看那女子,却觉得她与娘亲虽然容貌一模一样,但是细看之下,却迥然不同。
她的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审视,带着霸道,不似娘亲的温和,宽容。娘亲与人相处,从不会因为自己的武功高而轻视别人,更不会如面前这女子一般,刚刚在上,目空一切。
“对,你的确不是。”钟琉璃自嘲的冷笑两声,无比遗憾之余更生出了无数的怨恨,一母同胞的妹妹?她可从未听娘亲说过。
“怎么,你不相信?”钟卿颜微抬下巴,睨着钟琉璃,冷冷笑道,“我知道你不相信,因为连你娘亲,恐怕都不知道她还有我这个妹妹呢。”
钟琉璃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她之所以冒险来到海川堡,为的就是确认这黑衣女子的身份,不管他是不是自己娘亲的胞妹,只要她不是娘亲就够了。
钟卿颜将钟琉璃的神色看在眼里,见她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便笑道,“看来侄女并不相信啊,不过也没事,你早晚会相信的。”
钟琉璃问,“五年前颜楼灭门的事情你有没有参与?”
钟卿颜轻轻地擦拭着玉白的指间,漫不经心应道,“自然无关,先不说我与你娘亲有着血肉亲情,断不会做出残骸手足的事情,就算没有这层关系,我也不会去动你颜楼,你颜楼灭门,对我来说可没有一点好处,我何必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你说是吧,侄女。”
钟琉璃对那声“侄女”很是反感,自动忽略。
“那你为何抓顾妗宁?”钟琉璃又问。
钟卿颜这次回答的更是坦荡,“你们颜楼在江湖中是人人得而诛之,我既然已经知道她的行踪,为何不抓?”
钟琉璃看着钟卿颜那理所当然的表情,心中的怀疑反而越发深刻。
“你说你是我娘亲的妹妹?有何凭据?”钟琉璃勾唇一笑,像是突然换了个人,如沐春风。
钟卿颜也跟着笑了,那高昂的头颅终于肯微微低垂,她从袖中拿出一枚玉簪,扔给了钟琉璃,“此物你该不会陌生吧?”
是琉璃只看了一眼,便知那是何物,她摇头,“不可能,我娘亲虽说也有与这一模一样的一根,但是她的那根是当年我及笄的时候所用玉佩的角料雕琢而成的,并非姐妹信物。”
“你错了。”钟卿颜说,“应该说,你的玉佩才是我们这玉簪的角料才是。”
钟琉璃诧异。
钟卿颜下面的话便解了她的疑惑。
“当年你外祖父偶然得到了一块价值连城的暖玉,又恰逢我与你母亲十五岁及笄生日,便将那暖玉一分为二,并交由当时最有名的玉石雕刻师日邢大师雕琢了两枚玉簪,以作我与你母亲的及笄礼时绾发所用,而你那玉佩,却是制作了玉簪之后所余下的材料雕琢而成。”
钟琉璃忍住了掏出怀中母亲那枚玉簪与手中这枚想做比较的冲动,她仔细瞧了瞧,便物归原主。
钟卿颜将那玉簪放在手指间把玩着,仿若刷子一般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她似笑非笑问道,“你可知那人为何背叛你?”
钟琉璃心中只觉“咯噔”一声,脸上表情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