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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京墨不以为然的抬手挑开胸前的长发,双眸细挑,悠悠说,“说起来我的确有桩心事。”
苏妤忙应道,“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啊。”
白京墨细长的双眸微微敛起,长若蒲扇的睫毛在眼睑留下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喜乐,只听她打了个哈欠,缓缓说,“近日我楼里来了几位贵客,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苏妤和吉少敏互相看了一眼,猜不准白京墨这话里的意思。
“那几位贵客难招待的很,我这楼里的姑娘就没有一个是他看得上的。”白京墨说着,做出烦恼的模样来,狐狸眼却直勾勾的瞧着苏妤和吉少敏。
苏妤胳膊上冷不丁浮出一层鸡皮疙瘩,脸上露出了难色,干笑说,“白姐姐这儿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他们怎么还会看不上呢。”
吉少敏说,“如果连白姐姐这儿的都看不上,那整个冶溪镇恐怕就没有他们能看上的,既然如此,这生意不作也罢。”
白京墨轻笑一声,摇头说,“人既然来了,我哪又在将人给赶出去的道理。”
苏妤自觉脑子没有白京墨灵光,虽然知道对方话里有话,但却还是不知道对方究竟什么意思。
白京墨掩口打了个哈欠,眼睛眯了眯,似乎是有些困倦了,不再说话。
苏妤在桌底下踢了一下吉少敏,挑眉无声问,“现在怎么办?”
吉少敏皱眉,摇了摇头。
胡言和南春分别端着糕点果子回来了,胡言见着苏妤就笑说,“知道苏小姐喜欢吃新鲜玩意儿,小姐昨日便让奴婢留了一些下来。”胡言说着,将一碟新鲜的荔枝放在桌上,“这荔枝是昨儿客人送来的,今儿您也是赶巧了。”
苏妤瞧了眼白京墨,有些不敢下手,所谓吃人嘴短,她担心吃了白姐姐的荔枝,到时候就不好意思拒绝白姐姐的请求了。
白京墨扫了眼苏妤,似笑非笑说,“怎么,几日不见,你们就跟我这般生疏了?连姐姐给的东西也瞧不上了吗?”
苏妤哪敢说瞧不上啊,赶忙摘了颗荔枝剥了壳扔进嘴里,嬉皮笑脸说,“谁不知道白姐姐的东西都是顶好的,我这不是怕拿了被白姐姐取笑猴急嘛。”
吉少敏迟疑了一下,见苏妤吃了,便也跟着摘了一颗,鲜甜的荔枝让人齿颊留香,她吐出黑溜溜的果核,抬眸不解的看向白京墨。
就在苏、吉二人满腹不解的时候,白京墨突然懒懒的起了身,朝着二人说,“我倦了,你们俩各回各家吧。”说着也不等两人回应,竟是自顾自的往房里去了。
“诶,白姐姐!”苏妤见人要走,脱口喊道。
可是白京墨压根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回了屋随手关了房门,俨然一副好走不送的样子。
苏妤沮丧的叹息一声,捻了颗荔枝狠狠咬了一口泄愤。
“胡言,你说我平日待你如何?”吉少敏忽然将话题指向胡言。
胡言诧异了一下,随后点头笑说,“吉小姐待胡言自然是好的,否则也不会让桃儿姐姐隔三差五的给胡言送好吃的了。”
“很好,那你告诉我,你家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吉少敏拉着胡言的衣袖,迫使胡言不得不弯下身子和她说悄悄话。
胡言摇头,叹息一声,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奴婢知道两位小姐为何而来,实不相瞒,奴婢现在也是满脑子的不解呢。”
“哦?说说看。”苏妤凑上来。
胡言担忧说,“若是以往,每次听到那位的消息,我家小姐都会情绪失控,甚至好几次要追到南风馆去找那人问清楚。若是偶尔在街上遇见了,我家小姐也是处处退让,真真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日我得了消息就告诉了我家小姐。原本以为小姐一定会大发雷霆,可奇怪的是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这些天以来,提都没提过那位。”
这说法和吉少敏跟自己说的倒是如出一辙,苏妤忖着下巴想了半晌,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白姐姐已经对岑辞彻底的失去了兴趣,或者换个委婉的说法,那就是白姐姐觉得岑辞被人赎身了对他反而更好,所以即便她心里再怎么不舍,也还是默认了这件事情,甚至为了避免被伤害,此后哑口不提这一茬。
“白姐姐说你们楼里来了一批贵客,这些贵客当中有没有一个叫安肃羽的公子?”吉少敏突然问道。
胡言回想了一下,点头说,“是有个姓安的年轻公子,但是奴婢不知道他是否是叫安肃羽。”
吉少敏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是谁突然要给岑辞赎身?”
胡言摇头,“奴婢这些日子都跟在我家小姐跟前伺候着,还未听到消息。”说完,胡言意识到什么,脸色变了变,“莫非吉小姐你知道是谁?”
吉少敏摆手,“我现在也不确定,不过既然白姐姐都不在乎了的话,我们若是插手了反倒不好。”
胡言犹豫着,“可是......"
“行了,既然白姐姐要休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下次等白姐姐闲了我们再过来。”吉少敏起身说着,随手拉起一旁还在吃荔枝的苏妤,嘴角扯了扯,将人给提着站了起来。
苏妤和吉少敏在拾花馆没坐一会儿就回去了,桌上的荔枝倒被吃的仅剩几颗了。
院中的胡言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心中暗暗想着,自家小姐是个性情薄凉的,当年从京城离开的时候,不管那些姑娘们是如何的苦苦哀求,她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如今却愿意将真心交付给苏、吉二人,只希望这两位也能以真心待真心,不要辜负了自家小姐的心意才好。这般想着,胡言便转身推门进了屋里。
房中暗香萦绕,点点碎光从窗柩倾泻而下,在光滑的地面上留下闪烁的光影。轻纱浮动,隐约可见床边的榻上斜靠着一个人影,那人影远远看着,好似精雕玉琢一般,让人不忍惊动。
“小姐......”胡言无奈的喊了一声。
“嗯?”白京墨随口应道。
胡言斟了一杯茶,走了过去。
只见白京墨趴在案几上,阳光洒在她的脸颊,将脸上细微的绒毛照的金光闪闪。
“小姐都听见了?”胡言把茶递了过去。
清幽的茶香让白京墨睁开了眼睛,她随手接过轻啜了一口,微微抬眼看胡言,“你想说什么?”
胡言说,“小姐当真不打算管吗?”
白京墨目光流转,声音微冷,“左右都是他自己选的,我凭什么去管?我为什么要管?”
胡言缄默不语,看着白京墨眼下的黑眼圈转身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白京墨喊。
“拿些蜂蜜。”胡言说着,离开了房间。
白京墨脸上的不以为然瞬间溃散,她烦躁的捂住脸颊,重重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却说与此同时另一边,苏妤和吉少敏离开拾花馆之后,便直接回了吉祥酒楼准备吃点东西再好好商量商量对策。
她二人这边前脚才踏进酒楼,后脚就有人送来了请柬。
掌柜的听了送请柬那人的话,赶忙迈着小粗腿爬上了三楼。
那是一张用金粉描边的请柬,请柬上用黑金墨写了三哥大大的形体字,“南风馆”!
吉少敏摊开一看,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苏妤拿过来一看,顿时气乐了,“她江琴还有脸邀请我?当初坑了我一万两银子我还没找她算账呢,现在又想来坑我一把了?”
吉少敏说,“你别急着抱怨,先看看内容吧。”
苏妤自从跟杜仲学习之后,基本上都能把字认全了,当她看完请柬上的内容之后,表情跟吉少敏如出一辙。
三日后,南风馆前所未有的热闹。
继杜若之后的又一个受万众追捧的台柱岑辞要被人赎身了,若是往日,谁想要给馆里的小倌赎身,只需同掌事的妈妈说好了条件,一手交钱便可一手把人领走了,就同当初苏妤带走杜若一样。
可是这岑辞偏偏不是一般人,就算是要离开南风馆,那姿态怎么的也得跟别人不一样。
所以他的赎身非但不是悄无声息的,反而弄得热热闹闹,人尽皆知。不仅如此,南风馆还特地给老顾客们都下了请柬,诚邀大家届时一起去参加岑辞的“从良之宴”!
一大清早,南风馆就被人群给挤得水泄不通,从里到外都是看热闹的,有些人呼朋唤友,有些人奔走相告,甭管你认不认识岑辞,也甭管你到底有没有兴趣,反正就是不能错过了这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所谓宴会。
苏妤头上裹着一个丝巾,她尽量蜷缩着身体,如同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从人群中七拐八拐的进了南风馆。
“等等,请问你有请——”
“给给给!”苏妤不待看门的男子把话问完,就将请柬一股脑塞到了他怀里,然后头也不会的跑了进去。
苏妤一双漆黑的眼睛在丝巾外面到处瞟了一下,终于在二楼的一个包间里看到了吉少敏。
“我的娘啊,你这是怎么了?”吉少敏吃惊的看着满脸抓痕的苏妤,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苏妤不耐烦说,“别提了,江琴那死老太婆,脑子都装白面粉去了,居然将请柬直接送到了范辑明手里,那个冤家跟吃了炮仗一样,拿着扫把就打了过来,嘶~疼死我了。”
吉少敏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苏妤,你可真是出息了,居然被一个赘婿搞成这副模样!”
苏妤龇牙,狠狠的瞪了眼吉少敏,“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以后成亲了,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从你男人眼皮下来逃出来玩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