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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里西郊的富人区里有一家子很是奇特,家里常住的拢共三口人,一男一女一个小孩儿,标准的小两口组成的幸福之家,可周围人又时不时能看见另个男人进出这家,偶尔还能从窗户里看见那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亲吻,看起来那两个男人是一对儿。可也能看见这两个男人和那漂亮的女人领着孩子一起出门,还能看见那两个男人抱孩子抱女人,这时候看着那两个男人又和那女人是夫妻。
因此一时间周围人对于那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生出了好些猜测,也对东方人在家庭伦理方面的开放程度有了新的认识,一个女人找了两个丈夫,那两个丈夫间又可以拥吻,这种事情简直是不可思议。
当然,西方人虽然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可到底*和自己个人空间强调的时间长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去闯入别人的空间探查到底那孩子的父亲是谁这种问题,虽然也是有女邻居羡慕的要死想来取取经,看似不经意的在路上碰见那家子的女主人,挨得近了打了招呼之后那女邻居可能就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套住两个那么赞的丈夫了,因为这女人,哦,不,这个小女孩长得太漂亮了。
玉玦在听闻思修说了别人对她家组成的说法之后笑得前仰后合,她就说怎么在路上经常有女人问她这那这那的,她还莫名其妙,床上那种事儿你们不比我棒多了,问我有什么好的经验,我哪儿知道去!
稀里糊涂的说上两句,人家看似找到答案一样的走了,玉玦自己都把自己弄糊涂了,她都两年没有过那种事儿了,她说的真的靠谱?
心里才想着自己两年没有那事儿了,玉玦也猛地意识到已经两年过去了竟然,先前她竟然没有意识到已经过了两年。时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最干脆的东西,说走就走,一丁点痕迹都不会留,无察觉间,就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已经过去了。
也是呢,我都已经有一个可以咿呀开口的儿子了,玉玦心道,然后因为突然意识到已经过了两年而有些发怔。
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什么?可以让个女孩儿变成母亲,可以让个胚胎变成活泼泼的小人儿,可以让女孩儿更漂亮。
一个人最好的年龄谁也说不准在什么时候,玉玦觉得大约自己最好的年龄就是这个时候了。她现在忙到很没有时间去打理自己,连照镜子的时间也觉得都是浪费,只突然产后调养好去上学的时候身边就多了那许多个男生,年龄大的年龄小的都有,虽然以往身边也是有追求的男生,可现在真的比以往要多出许多许多,走在街上还有不认识的人送花,甚至有一回推着儿子去散步的时候有个老绅士无论如何都要请她去咖啡厅坐坐。
玉玦起先莫名,回来跟闻思修说了,闻思修只笑说你该有时间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现在美极了。闻思修向来不吝于说些好听的话给玉玦,因而这也大抵是玉玦能和这人长久相处愉快的原因。而后玉玦洗澡的时候真的好好看了看自己,然后再在街上遇到突然搭讪的人就羞涩的愉快的和别人说上一两句话,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玉玦也觉得自己现在很好,虽然长了一点肉,可也很好。
二十二岁二十三岁的许玉玦是个美人,东方美人,毫无置疑。她的头发一直乌黑亮泽,很小的时候那一头长发连孔泽瞿都惊艳,可想而知。现在她不再是短发了,两年了一直没有将头发剪短过,这时候已经长到快到后腰的位置,被要好的女同学领去稍微烫了一点修整的很是好看,乌黑发亮。五官小巧精致,眉眼黑亮,眼睛干净有神,皮肤很是白净细嫩,也还是身条修长窈窕玲珑,生完孩子之后比往日里重了十多斤,可长得这点肉简直是恰到好处,让她不再看着愣瘦单薄,而是纤娜有度,然到底是生了孩子的,腰肢间自是比少女润泽一些。这种女孩儿的干净和女人的润泽相遇擦撞出来的东西简直是惊人的,莫怪乎她身边那么多男人一打眼就无可自拔。
然这样的女人没有男人,该是多么让人扼腕叹息捶胸顿足的事情。
玉玦全然没有再找个男人的想法,只守着她儿子。她儿子许唯安,一岁四个月,已经可以满地跑了,但是还不很开口说话,说也是说的,大多是冲着闻思修喊爸爸,偶尔冲着他妈咿呀几个光他妈能听懂的单词,然后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也很少哭,那会还不能走的时候,小小的人儿就算醒着也只用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看这看那,鲜少哭闹。如此,玉玦时常能盯着她的小人儿看一整天,小小的一点人,像极了缩小版的谁。她真的什么都不求,只求这点小人儿顺利长大,至于旁的,有就有,没有也就没有了,孩子健康平顺就好。
她养着孩子,自己的学业也继续着,家里那边的事情是全然没管,父母每每说要来,玉玦都没让来,只定期给母亲打个视频电话,说自己一切都好,中间她妈在法国时候玉玦去见她妈好几回,如此两年了家里人也是没有发现她多了个孩子,至于孩子他爸那里,玉玦真的是一丁点信儿都没有了,两年时间,足以让她和孔泽瞿断的干干净净,只每月雷让带过来的小瓶子让玉玦知道那人还愿意给她脖子上的东西供奉着他的血,旁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总之无知觉间孩子也长大了,玉玦自己的学业也要完成了,这几天她都要打算在西班牙先找个工作,或者回去家里先熟悉熟悉环境,能帮上父母的早点帮忙,前些日子见着她爸的时候玉玦觉得她爸猛地就有了老态。她是这么打算的,没成想也才几天,她爸真的要让她回家,甚至直接来家里了。
今天是玉玦修的第二专业取得学位的时候,当初玩笑性质的专业后来她反倒学的很认真,甚至后来上课的时候带着自己儿子还去听课。一大早玉玦就起来了,睁眼时候看见她儿子已经醒来了,一个人在床上坐的好好的拿了纸尿片玩,看见他妈醒来侧脑袋咧嘴笑,露出两颗长出来不久的前门牙,流着哈喇子扑过来。
“怎么这么乖,醒来多长时间了呀。”玉玦抱了小肉团子,恨不能时刻揣着自己儿子,从头到脚哪哪儿都爱。
小人咿咿呀呀的说话,被抱起来的时候圈着他妈的脖子乖乖不闹腾,如此玉玦只再再感恩,觉得老天爷待她真是极好。
娘两收拾好下楼的时候闻思修已经连早饭都做好,玉玦一下来他就接过孩子,“一会我领孩子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嗯。”玉玦低头吃早饭,抬头看闻思修纯熟的抱着孩子冲奶,孩子也乖乖圈着他脖子是个无比依赖的样子,一时间手里的叉子顿住了,好半天之后重新吃饭。
孩子要是再大点知道闻思修不是他爸该要怎么解释,孩子他爸要是知道有个孩子又要怎么解释。
一时间忐忑,三两下吃了早饭亲了亲儿子和闻思修就逃出门,玉玦现在一点儿都不想面对这个问题,然你越是不想面对什么,那事儿就越来找你。
晚些时候闻思修领着孩子出门,去参加玉玦的毕业典礼,这家该是什么人都没有了,可是就在这家所有人都走了的时候,有人来了,还有钥匙,还开了门径自进去了,仿若这屋子就是他的一样自然,明明这周围的人都没有见过他来着。
来的人是个瘦高个儿,那么高的个子站在人高马大的西方人中间也是显眼的,一身黑,只内里露出的衬衫领子雪白,袖口的扣子闪着暗光,低调的说着主人的身份不一般。腰身挺拔,肩背有力,开门时候拿钥匙的手指修长润直,从侧面看上去睫毛极长眼窝极深,额头到下巴的那一条线竟是个清贵无比的样子。
这人是孔泽瞿,当然是孔泽瞿,理所应当是孔泽瞿。
孔泽瞿来了,两年之后头一回来这里,也是两年之后头一回见那孩子。虽然他知道这个时候可能这家里没什么人,可他一点都等不及在外面等着这家里的人回来了,所以他就先进来了。
孔泽瞿合上门,然后就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了,果然,这家里是没人的,那孩子也不在,孔泽瞿心道,然后扫视这间屋子。
还是如记忆中的一样,摆设都没很变,只是突然觉得小了许多,东西也多了许多,孔泽瞿站在门口那么扫视,然后走到客厅里,最后终于要上楼了。
只是临上楼的时候突然转身,方才看不进眼的东西这会儿全往眼里钻,门口的婴儿车,成堆的小孩鞋子,餐桌上的奶瓶,晾衣架上晾着的小衣服,这些东西瞬间全钻进眼睛里了。孔泽瞿转身上楼,一步跨三个台阶,两三步到了二楼,然后发现二楼的东西更多了,满墙的小孩儿照片,刚刚换下来的小孩儿的衣服,还有一室的奶味。
孔泽瞿试图在这些味道里寻找那孩子的味道,可是往鼻子里钻的全是小孩子的味道,闭了闭眼,孔泽瞿有些眩晕。
一瞬间失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那么站好长时间,凑近了看墙上的照片,小孩儿从刚出生到几个月到大了许多的都有,最后一张怕是时间最近的了,一张张看过去,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孔泽瞿长久的没有动弹。
毫无疑问的,这是孔家的孩子,这孩子有孔家人的所有特征,孔泽瞿记忆中他小时候好像只有一张照片,大约是一两岁的时候照的,除了背景不一样,其他的与贴在墙上的图画一模一样,将他的照片放大了之后贴在墙上了吧,孔泽瞿心道。
我有些不正常了,孔泽瞿想,竟然在这里看见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孔泽瞿开始大口大口吸气,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然睁眼闭眼再睁眼,墙上一溜够的照片依旧在。
毫无预兆,甚至这辈子都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乍然看见这些个,孔泽瞿震惊,不敢相信,然后是狂怒。
让孔泽瞿暴怒的不是这个孩子,而是他竟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是孔泽瞿,他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简直难以原谅,简直难以原谅,孔泽瞿已经说不清楚让自己情绪起伏这么大的到底是什么了,只是生气,只是震惊,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竟然。
掌权者时间长了,任何事情都必须在自己掌握之下,这是孔泽瞿一直以来的习惯,可是他竟然不知道有个孩子出生了,那孩子生出了个更小的孩子,他竟然不知道。
比起喜悦,孔泽瞿震惊和暴怒多一些,孩子之于他是个陌生的东西,他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孩子的样子,之前以为自己多半是不会有孩子了,有了玉玦之后知道大约是有孩子的,可是对于这个没有什么期待,现在就这么突然的,就这么的,就有了个孩子,他的孩子。
一时间理不清思路,孔泽瞿坐下,好半晌之后又起身,他坐不住,一点都坐不住。起身进了卧室,卧室里那孩子的衣服和更小的孩子的衣服还散在地上,那孩子是个齐整的孩子,怎么地上现今这里那里的丢着东西。
孔泽瞿本能的捡起地上的衣服,然后拿着一点点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布料发怔。
也不知多场时间之后,楼下终于有人的声音,看来是有人回来了,孔泽瞿已经收拾好所有的心情,转身下楼,只走到楼梯间的时候止步,他听见了那孩子的声音。
玉玦还穿着学士服,手里抱着自己儿子进屋,后面跟着闻思修还有她父母。
玉玦父母来了,一个是来参加玉玦的毕业典礼,还有一个领玉玦回家去,许家现在的状况已经是不能收拾的地步了。
孔家完全从许家撤出来了,许家再没有任何参与大国事情的权利,同时带走的还有大部分的资产。用了两年的时间,孔泽瞿将许家彻底整完了然后又弄了个傀儡,许从易说,他说的是孔泽瞿将许家整完的,不是孔家。
玉玦敏感的听到这三个字,然后别过头没看她父亲,她父亲用仇人的语气说这话,她心里别扭。
这是中间在路上的时候许从易跟玉玦说了那么一两句,然后就没说家里的事情了,比起那些,玉玦手里抱着的孩子才更是现在需要说的。
“这是我的孩子。”玉玦说,垂眼谁都没看,只抱着孩子。
“孔泽瞿简直是个畜生。”许从易尽管在路上平复了一路,可这个时候开口依然是这话。
且不说孔许两家的事情,所有都撇开,玉玦才二十岁的时候就生了孩子,还独自一人将孩子连怀孕带生养,这是个男人干出的事情?这是个人干出的事情?哪家的父母不生气?
“爸,你别这么说他。”玉玦皱眉,小声说了一句,看了看怀里的孩子,那孩子睁着眼睛看着四周的大人们。
“先去那边自己玩儿去。”玉玦对小孩儿说,小小的一点孩子就自己摇晃着走开了。
“无论如何先去收拾东西,回家再说。”
玉玦没动,她看着她爸这会情绪很是不受控制,也不敢多说什么,于是就开口“跟我说说家里的事情吧。”
说起家里的事情,许从易一顿,然后从头开始说。
孔泽瞿安静站在楼梯间,侧耳听着客厅里的谈话,突然垂眼,楼梯最下面一个小东西拄着台阶往上爬,他垂眼的时候,那小东西抬头,眼睛乌溜溜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