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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道业火,消失了。
在它把我完全吞噬掉的那一刻,消失了。
邵薇、池农、古朔月、古望月、彩霞也一并消失了。
我有些发呆,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好像是猛然之间,我丢掉了一个沉重的东西,然后轻轻的一飘,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
环顾四周,已不是金鸡岭的地貌--天色惨惨淡淡的,既不是十分明亮,也不是十分黑暗,就像是乌云密布下的阴天。
抬头看看,还是那一轮残月在照着。
前方不远处有一条河,很宽阔的河。
我在河的南岸,河的北岸有一座山,绵延不知多少里的山,一眼望不到尽头。
黑压压的,看在眼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怎么也没有一个人?
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走到那河边,河水黑沉沉的,乍一看,竟像是墨水一样!
黑水很平静,一点波澜也没有,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那水有流动的迹象,而那水确实是在流动着的。
没有声响,没有生气,这死寂将人的心压抑的一路沉到谷底!
太奇怪了。
我发了一会儿呆,正想着要不要朝哪个方向走走,却突然发现,河西隐隐约约的走着过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似乎是一家人,又似乎不是,他们走着,说着话,像是在笑,在玩闹,可是那气氛,竟然仍旧是很诡异的冷清着。
就好像这话语和玩笑,与这周围的气氛,完全格格不入似的。
他们打我身边经过,见我呆呆的看着他们,便也停了下来打量我:
“这是个新来的吧?”
“你认识?”
“没见过……”
“走吧,一起去?”有个长相清秀模样的女人笑着招呼我说。
“啊?”
我愣了一下,道:“我?”
“对呀,小俊俏哥,就是叫你啊,一起去。”那女人吃吃的笑着,其余的人却拉着她赶紧走了,还埋怨她道:“戏弄他干什么……”
我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发呆。
这群人,都是一身暗红色的衣服,在这惨淡的天色下,竟显的分外耀眼,也分外诡异,我看了片刻,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了,因为这些人的衣服样式,看上去很奇怪--我从来都没有见人穿过这种衣服--不对,是没有见过活人穿,死人穿的倒都像是这种衣服--寿衣!
他们有些人的手里还提着些东西,仔细一看,是灯笼,纸灯笼。
我的脊背一阵发寒。
一群穿着寿衣的人,提着纸灯笼,说话奇奇怪怪的,要去什么地方。
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
突然间,地上一道金光闪烁,晃了我一下眼睛,我忍不住朝地上一看,只见河滩上一团金光闪闪的东西,竟似是个金镯子!
这……
刚才还没有的,怎么突然间就有了?
难道是刚才过路的那群人里,谁掉下里的?
我俯下身子,准备伸手去捡,突然间一个激灵打过来--我想起了曾立中捡冥币的事情。
这会不会是鬼物?
但转念又一想,这明明就是金镯子,我没有看错!
如果是鬼物的话,我的阴阳法眼怎么会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我就伸手准本将那金镯子拿起来--
“不要捡那东西!”
一声大喝突然传来,但我已经捏住了,放在了手里,沉甸甸的,看来果然不假。
是谁刚才在喊?
我扭头循声看去,却见河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叶小舟,舟中立着一个人,那小舟正从北岸朝着南岸,也就是我这边飘过来。
我稍稍一愣,觉得这一人一舟出现的也太过奇怪了,但急切间,我也没有多想--得把这金镯子还给刚才那群人啊。
我扭头就准备喊人,喊那些刚刚走过去的人,但是我站起身子之后,一看,那群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我拿着金镯子,有些发呆了。
“你这人,我让你别捡,你怎么不听话?!”
又是一声厉喝传来,那舟已经靠岸停下,舟中的人跳上河滩,朝我走来,一边走,一边说着。
“这应该是别人丢落的东西吧?”我回过头去看那人,道:“为什么不能捡?”
“你是新来的吧?”那人阴沉着脸,道:“我告诉你,你--哎,你,你,你的样子好熟悉啊,你--”
那人走到我面前,突然吃惊了。
他死死的盯着我,猛地一喜,大叫道:“原来是你!”
我一时间有些懵,打量着眼前这人,看他的面目,依稀间,也觉得熟悉起来,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人生的额头短平,下巴偏长,三停不均,是早夭之相,但偏偏中正部位光洁明亮,伏羲骨直贯山根,这却又是贵相!
早夭之凶相与贵相两下相冲,显得不伦不类,却又那么相得益彰。
我越想,越觉得这人熟悉,当真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吴用,是我啊!”那人见我沉吟不语,忍不住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你忘了?三年前,颍河岸上,天天喝你酒的王树梓!”
“啊?”我也又惊又喜,道:“原来是你!”
三年前,我还未到十九岁,已辍学,闲居老家。
有段时间,我无聊之极,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就天天到颍河上去钓鱼。
当时自己已经经历了刘伟的事情,对鬼神相当敬畏。
村里的老人常说,颍河是千古老河,淹死的人,不计其数,水里头肯定有鬼,千万不要随便下去游泳、洗澡,就算是钓鱼,也最好别一个人去,谁知道抓住鱼钩的是个什么东西呢?
但钓鱼就是图个安静,我也没有心情去找一帮人,成群结队的钓鱼去。
所以,我还是一个人去了。
不过,我也请教了村子里最老的吴大爷,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保平安,吴大爷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就随口说了一句:“这水鬼啊,是淹死的人变成的,他在水里头呆久了,肯定是冷啊,你敬他几口酒喝,喝了酒,就不冷了,而且,酒喝多了,也就醉了,醉了之后,肯定就不会想坏你的小命了。”
我听了这话,觉得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于是钓鱼的时候,就总是带一瓶酒去。
钓鱼之前,我先在河里倒点酒,然后祷告祷告:“河里的水鬼前辈,不好意思啊,来打扰你们了,想安安静静钓个鱼,你们就歇着吧,无聊的话,喝点酒,就算是我孝敬你们的,也暖和暖和身子啊。”
说来也怪,在河里倒了酒之后,那天钓鱼竟然让我钓到平生的最高水平!
一个下午,我钓了七条大鲤鱼,一共是三十二斤!
装满了一个水桶,还用草绳穿了几条提回家去。
那天可把我还有爸妈给高兴坏了。
难道是敬了水鬼的酒,就真的管用?
第二天的下午,我又去钓鱼了,仍旧是先在河里倒小半瓶酒,然后祷告一番,接着开始钓鱼--还是大丰收!
这把我给美的,但是我也不敢得意忘形,知道凡事不能做得太过,不能贪心不足,否则就是祸害,不是福了--所以我仍旧是钓够了七条鱼之后,就收了杆子,打道回府了。
这么多鱼,家里是吃不完的,我给吴大爷送去了两条,剩下的又让老爸拿去卖了。
第三天下去,又独自去了。
如此这般,一连钓了一个月,每天七条,三十二斤,竟然丝毫没有错过一点!
鲤鱼的质量还都挺好,老爸拿走去卖很受欢迎,钱倒是也卖了不少--我甚至想,一辈子都这么着,当个渔民,也挺不错的。
直到一个月后的那天下午,我还像往常一样,坐在河边钓鱼的时候,身边突然悄悄的,走过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