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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钦低眉,看了她,“你还是要回去?”
她淡然笑了一下,紧了紧大衣,低低的一句:“逃避从来不是办法,不会去还能如何?”
“我搭你的车吧。”沐钦忽然这样一句,随着她的脚步。
傅夜七略微愣了一下,看了他的车,只好点了点头,上车之际,又被他抢先一步到了驾驶位一侧,听他低低的一句:“我来开吧!”
傅夜七忽然笑了一下,从安玖泠的事情之后,沐钦变了很多,不说极少回玫瑰园,哪怕回了,也不会再如从前那么阴阳怪异的说话,沉默居多,但见了她,似乎话还不少。
“我最近在学厨艺,想着什么时候从沐煌退出来兴许开个酒店,是不是?”沐钦淡笑着,略微侧首,试图让气氛轻松下来。
她明白他的意思,却淡然一笑,“我自己都没什么,你倒是挺紧张!”略微松了口气,她转头看了沐钦,嘴角微挑,“我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你不用担心,奶奶……也没错。”
她说着转向窗外。
沐钦抿了抿唇,磨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也不说话了。
傅夜七往玫瑰园的时候,沐寒声已经在到了。
老太太拿出鉴定书,什么也不说,就摆在他面前,“这是司暔和蓝修的亲子鉴定。”
‘DNA条形码分子鉴定书’映入眼帘,沐寒声却稳稳的立着,冷峻的脸,表情都不曾变半分,也不弯腰矜贵的腰身,只转向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
“您这是干什么?”低沉到透着压抑的嗓音,不过几个字,薄唇便抿如直线。
陆婉华紧了紧权杖,至少,孙子这反应没有过激,她放心了,凡事还能坐下来谈。
舒了口气,老太太开了口:“看你这样子,是知道了,还是司暔周岁那晚,也猜到了?”
沐寒声终究是坐下了,五官、情绪,一切都敛得极好,不再慵懒的倚着沙发背,而是上身前倾,双肘支在膝盖上,抵着坚毅的下巴。
“这儿还有一份,是你和司暔的鉴定报告。”老太太看了他,又说了一句。
她做过的调查,总要都说出来的。
沐寒声转头,英眉微拧,“您都做了什么?”
老太太知道他们会不高兴,可,“我这也是为你们好,这些事总要挑破的,否则,依你的性子,你们这婚何时是个头?”
垂下手,沐寒声侧首,“结果呢?”眉峰紧了些,“有什么用?”
这!
老太太也皱了眉,“如今就证实了,司暔是蓝修的儿子,可小七是你的妻子,是沐家孙媳妇!我能不担心小七对沐家念恩,可你这不温不火的性情,我不得不担心蓝修哪天就因着司暔将小七抢回去!”
沐寒声闭了闭眼,些许躁意,“奶奶,这些事您别再插手,这让夜七知道,该寒心了。”
原以为,老太太前些日子总是早出晚归,总说去串友门是真的,看来,是查这件事去了。
陆婉华是有那么些置气的,寒声出事那一年,和这件事正好对上,哪怕孙媳妇做了这些事,事后明白的说了都是好的。
“总归我不管!”老太太略微的气,“这个孙媳妇是沐家的,谁也抢不走!老太婆我也一把年纪了,她要么立刻与你复婚给我生个重孙,要么,把司暔接回来,她的儿子,便是我的重孙!”
沐寒声拧眉,老人的心思他能理解,但……
“您该知道,来硬的,于她无用。”她从来不吃硬的,“逼她,等于将她往外推。”
“那你说怎么办?”陆婉华杵了杵权杖,这么些天,也憋得久了,“让你们就这么猴年马月的拖下去,我到了阴曹地府还能给你们抱孩子吗?”
“奶奶!”沐寒声打断了不吉利的话。
陆婉华叹口气,“小七这孩子也是,她受过什么苦,奶奶知道,所以才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你说她!她……她当年杳无音信,就这么跟着别人生儿育女去了?我能不生气吗?”
沐寒声眉峰微伏,“兴许是反过来的呢?”
是她因为怀有身孕,所以杳无音信。
这下老太太叹气,他和小七感情好,那是最好。
“看你这态度,这事便这么定了!”陆婉华忽然说了一句。
怎么定?沐寒声转头。
可不待他开口,蓦地想起什么,问:“您是不是也把她叫回来了?”
是,傅夜七的车适才已经到了玫瑰园门口。
家门口,是她不疾不徐的往里走,身后跟着沉默的沐钦,读不出什么情绪来。
这是九月中旬,荣京到处都透着秋末的凉薄,连这磅礴大气,地处世外的玫瑰园都没能幸免,傍晚的秋风一袭,小径沿边的松杉抖出几许‘莎莎’声。
她一如既往的进屋,换鞋,挂好大衣,转身进客厅,已经见了沙发上等着的两人,同样情绪不明,沐寒声看她时,好似欲言又止。
看来她回来得不是时候?
“奶奶。”她依旧乖巧的打招呼,目光却定在了茶几上,两份鉴定书。
随即转开目光,神色几乎没有起伏。
“奶奶,既然您都查了,必定是想好了如何处理,您说吧!”她很坦然,却也有几分清冷。
“夜七。”沐寒声开了口,不待老太太开口。
他能看出她脸上的失望,必定是老太太的暗中调查,令她难受了。
他冲她伸了手,摊开掌心耐心的等着,想让她坐下,心平气和。
总归事情摆在那儿了,一家人,不必吵吵嚷嚷,于他来讲,这并非什么大事,哪怕她与别人生了孩子,她在他这里,便是好的。
可傅夜七没有走过去,依旧站在茶几边上,只是看了老太太,“奶奶,有些事我知道隐瞒不对,但站在我的立场,相信您也能理解我当时的心境,从嫁进沐家那天,您就知道,我不是冲着这婚姻,也不是冲着寒声来的,我存有私心,我想要沐少奶奶的名分。”缓了口气,她闭了闭眼,鼻尖有些酸,“寒声对这段婚姻什么态度,人尽皆知,我又岂能安下整颗心?又怎能毫无迟疑的将瑾儿带进来?”
听她的意思,如果条件允许,是会带司暔回沐家的?
这一点,令陆婉华祖孙俩意外。
当然,那是他们不知,司暔就是沐家的孙儿。
看着她这样,陆婉华也心疼了,终究她是懂事的,而既然她这么想,那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小七。”老太太紧了紧权杖,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看了看茶几上的鉴定结果,说实话,结果出来,孩子不是寒声的,那时候她很生气,左一个安玖泠,右一个竟是自己最疼的媳妇。
可无论如何,她不能像对安玖泠那样对小七。
便只有一个办法。
“奶奶知道你心有顾忌,可事到如今,这事奶奶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哪怕如今你和寒声的关系不稳定,孩子是你的,便是沐家的。”说到这里,陆婉华叹口气,语调轻缓,又郑重,“奶奶可以不计较你当初与蓝修如何,是否跟寒声的车祸有关,可你如今是沐家媳妇,却与别人有孩子,这传出去,沐家颜面何在?”
傅夜七没有说话,却轻轻蹙着眉,低眸,看着沙发上的老者,眼底的褐色渐浓。
陆婉华继续,态度坚定:“所以,这孩子必须接回来!说得不好了,哪怕你们离婚了,孩子都必须回沐家。”
否则,她在作为沐家媳妇的时候,与别人生了孩子,让世人如何看她?如何看沐家?
这样的话,听起来是在理的。
这都是为了她的名誉,为了沐家的尊严。
沐寒声终究看她,蹙了眉峰,“奶奶,这事不急。”
就算最后的结果必是司暔回沐家,但过程可以不必如此,他试着做个完美丈夫,直到妻子愿意复婚,这件事便顺理成章,谁也不会心存勉强和芥蒂。
“奶奶。”傅夜七忽然开了口,低眉,冷静,这一句之后,顿了片刻,只是静静的看着沙发上的两个人。
“倘若我和寒声彻底离婚,再说瑾儿的抚养权在我手里,我带着他与别人过,不也一样么?两方尊严无损,是也不是?”终于,她再次开口,表情淡然而平静,褐眸里却透着几分道不明的痛楚。
众人愣了一下,显然都没曾想她会说出这样狠心的话来。
“不行!”陆婉华很坚决,“你只能是沐家媳妇!”
可后半句还没说,傅夜七破天荒的少了几分尊重,忽而笑了一下,几分凄然,自问自答:“为什么不行?因为您一定要跟我抢瑾儿,是么?”
这,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沐家一定是要她这个媳妇的,她却理解成了,要抢那个孩子么?
几个人都愣了,莫名的看着她忽而生出的清冷。
哪里不对劲?
沐寒声鹰眸低垂,蓦地朝她看去。
果然……
“奶奶,您没有失忆。”她用了笃定的语句,不是疑问,继续着:“您能把两年来的所有事情理得清清楚楚,记得寒声出过车祸,记得我一年杳无音信?所以,您从头到尾,只是装作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显然所有人都忘了这回事。
忘了老太太曾经装病,为了帮孙子追回妻子,为了能让两人出双入对的培养感情,这一下,被司暔的身世打乱了,连陆婉华都忘了掩饰。
客厅里,极致的安静,知情的人都愣着,因为忽然的戳破。
沐钦却拧了眉,不明所以,奶奶装病?他从未在意。
只有她,眼圈逐渐泛红。
不知是不是窗户没关,夜幕刚下,几许风穿堂而过,冷得人一激灵。
终于是陆婉华回过味来,既然被戳穿了,也好,毕竟她的装病,让两人也有所进步,不是么?
可她还没说话,傅夜七僵硬的转向沐寒声:“你从头到尾,也知道奶奶没病,是不是?”
沐寒声已然从沙发起身,朝她走了两步,柔声:“夜七!”
可她往后避让,仰脸盯着他冷峻分明的脸。
沐寒声不想骗她,薄唇温柔,微动:“是。”
果然,她嘴角的笑意更浓,眼底的失望却越重。
他们看她,可不就如小丑么?
吸了吸气,她敛着情绪,转头,透着坚决:“奶奶,我知道您是长者,历事万千,您有您的手段。您也对小七恩重如山,如同再造可是!奶奶,瑾儿是我的儿子,不论谁跟我抢,我绝不会给,如果您觉得我辱了沐家尊严,那便给我同安玖泠一样的下场。”
她知道不该跟奶奶生气,可她也不过世间俗人,一个小女子,能有多宽宏的胸怀?她也有自己的倔强,不知奶奶的鉴定,如何就成了瑾儿是蓝修的儿子,可她如今不想解释。
那感觉,如同生完孩子的女人被婆家忽视了,他们眼里,只有那个孩子。
“你也这么想,是么?”她似乎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看着沐寒声,他这些日子的温存,不过是为了哪天好把瑾儿抢过来,是么?
沐寒声在商场是个如何精明之人不管,他不想用在妻子身上,她没说错,猜到司暔是蓝修之子时,他的确如此思虑。
所以,给她的,是薄唇无尽的沉默。
他默认了?
眼泪了无预兆的滚落时,她蓦地倾身,冲着沙发上奶奶鞠了一躬,眼泪没有湿着脸颊,‘啪嗒’滴在她脚尖处,无声的没入地毯缝隙。
起身,转头,就那么直直的出了沐家。
不去想这一走是什么意思,她只想静一静。
客厅里,老太太皱着眉,看向孙子,“还不去追?”
这是她的失误,顾此失彼,没想两句话都说不上,整件事就这么搞砸了,心疼孙媳妇,也自责,可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车就停在门口,还没放进车库,走出去不过几步。
却是刚打开,车门被沐寒声按住。
“夜七。”他醇厚的嗓音在黑夜显得格外沉重,“太晚了,你这样上路不安全,何况,奶奶心底不好受。”
“谁会好受?”她很平静,不哭不闹,极力忍着哽咽,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的低婉,“你又何曾想过我?”
沐寒声知道,这时候不该吵,却也低低的一句:“想过,正因为替你着想,我对此事只字不提……”
“你一早就知道?”她抢过话,仰脸,“你果然早就知道,所以把玩小丑般一步步靠近?”
“夜七!”沐寒声拧了眉,“我对你如何,情有几分,你该最清楚……”
“我不清楚。”她接得很淡,淡得有些冷,“目的在前,我如何清楚?”闭了眼,再睁开却没看他,只低低的一句:“让开。”
沐寒声岿然不动,低眉锁住她。
她收了手,仰脸,“我走回去。”
她的倔强,沐寒声是清楚的,见她转身要走,依旧伸手扣了她手腕,“我送你。”
“我没那么脆弱,只想静一静。”没有挣扎,依旧坚决,“要么我开车,要么我走回去。”
最终,他在路边立得僵硬,她的车早就出了视线。
玫瑰园的客厅,沐钦和老太太也没说几句话,见了沐寒声去而复返。
陆婉华皱了眉,却没问出口,自是知道孙媳妇的脾气,不是说拦就拦得住的。
那一晚,沐寒声住在玫瑰园,意在将御阁园让给她。
可傅夜七并没有回御阁园去,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荣京街头绕着,最终停在今梦门口。
打开窗户,看着对面的嘉玺。
夜风呼呼的往车里灌,她就那么吹着,什么都不做。
蓝修来电话时,她才觉得横在车窗上指节都僵了。
费劲的将蓝牙挂在耳朵上,一时没说话。
“丫头?”蓝修以为她不在,试探了一句。
她总算‘嗯’了一句,“有事吗?”
大概是她掩饰得太好,或是夜风作乱,蓝修没有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这么晚打电话,一个是习惯,一个是确实有事。
“阅兵已过,条款之事也算谈定,我能留的时间不多了,八爷的户口?”他没有直接说要出选择项,让她自己定。
她越发凑往风口,没有回答,却是忽然问了一句:“当初,荣京方面至少派驻兵三十万,为什么最后才见到了十五万?”
蓝修略微不明,“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回答我就行。”她半句都不多解释。
蓝修这会儿刚从儿子房间出来,反手掩上门往自己房间走,“具体为何,我就不清楚了,但与沐寒声有关,他当初可不就是用儿子的取名权换了个承诺给我?”
取名权?
她终于从窗口靠回椅背,脸上反而冰凉一片,脑子也清醒了。
是了,他一早就以为孩子是蓝修的,一早就开始谋着靠近她,靠进瑾儿?
果然是商界无可匹敌的存在,看得多么长远。
“那就让瑾儿随你,户籍放在第一岛。”良久,她终于低婉一句,褐眸低垂,叠在一起的手,习惯的磨着手腕上疤,又一句:“既然条款的事谈完了,你早些启程回去吧,瑾儿恐怕,还得麻烦你带着,我也该随苏曜出访了。”
她暂且想不出别的办法,原本想,在她去伊斯之前,可以将瑾儿带回沐家的。
“跟我还说什么麻烦?”蓝修慵懒的倚在了床上,转眼看了时间,“你哪天走?”
“尽早。”她破天荒的一句。
蓝修皱了一下眉,尽早?
“出什么事了?”他终于觉察出不对劲,刚倚靠下去的身子坐直,浓眉微皱。
她却只淡淡的一笑,“本就是定好的行程。”只是此前,她有意推迟。
那这么说……
蓝修考虑了片刻,道:“改天一起吃顿饭,我带八爷过去,你这一出差可是一年半载,回来还不指定能见我,更见不上孩子。”
“好。”她打得很轻,却没犹豫,“周四吧。”
那便是后天。
挂了电话,蓝修斟酌片刻,转手给齐秋落打了过去。
那边的人好一会儿没接。
“大晚上,打本小姐电话干什么?”齐秋落的声音,虽然听着跋扈,但爽快之余,几分熟稔的淡笑。她确实忙,这会儿刚从公司出来,为躲避冷风走得急了些,上车之际一头磕在了车门上。
“嘶!”倒吸气。
“怎么?”蓝修简洁的一句问话。
她摇摇头,换了蓝牙,“霉运这个东西,话筒都挡不住么?”
知道是在骂他,蓝修嘴角扯了扯,挑眉,“大概是,所以,为了欢送这个倒霉蛋,再约个时间,最后拼酒一次?”
刚系上安全带,齐秋落皱了一下眉,“最后一次,什么意思?”
蓝修已经从床上下来,索性到了阳台上,嘴边叼着烟,“我身份特殊,能在荣京呆这么久可不是偶然,现在事情办完了,自然该走了。”
在齐秋落意识里,蓝修就是专门来给夜七带孩子的,原来不是?
也对,他堂堂一军之首,哪来逍遥这么大半年?不过,作为军人,齐秋落看来,没见他办过正事,等于悠闲之余就将事情办完了,挺好。
不像庄岩,忙起来,根本一秒钟都空不出来。
车子缓缓启动,她才终于低低的一句:“行啊,哪天?”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了?”蓝修吐着烟圈,爽快的一句。
齐秋落‘嗯’了一句,听到了他吐烟圈的悠长气息,随口一句:“少抽烟,大晚上的抽,不怕得肺癌?……你不怕,我还怕荣京的空气被你污了!”
后一句,蓝修几乎没听,挂了电话,略有意味的品弄着前半句。
作为男人,被女人劝‘少抽烟、少喝酒’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是粗粝的军人,说不上具体辞藻,却薄唇玩味的勾了一下。
转手,还真把烟头灭了。
电话传来一句‘晚安,开车呢!’,电话已然被齐秋落挂了,很随性。
蓝修薄唇还半张着,只得挑眉,挂断。
……
沐寒声从玫瑰园直接去的公司,自己穿戴,自己打领带,可那个温莎结,如何看,也不及她的手巧。
“寒声……”他出门之际,老太太皱着眉,欲言又止,显然,一夜没睡好。
片刻,陆婉华才开口:“这事,虽然小七隐瞒在先,但奶奶的做法,或许是唐突了,没能给她任何思想准备,你……可千万莫和她吵。”
男人默然点头,转身出了玫瑰园。
古杨在车边等着了,见自家主子出来,为防冷风,没立刻开车门。
沐寒声修长的步伐在车边却停了,垂眸扫过领带,沉声一句:“我走一段,你随着。”
古杨愣了一下,走,走一段?
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往前走了,古杨只得赶紧上车亦步亦趋的跟着。
玫瑰园与御阁园不同,走出去大多是静寂的大道,绿化不如御阁园,走起来,哪怕清晨也少了几分意境,这对原本便心情低郁的人,是一种折磨。
走了一段,沐寒声往御阁园打了个电话。
“太太出门了?”他低沉的嗓音。
田帧却略微的纳闷,“太太昨晚没回来过呀。”
脚步几不可闻的顿了片刻,也许是去蓝修那儿住了一晚。
挂了电话,他却定不下心了,转身将古杨车招了过来,直接去了公司。
言舒很久没见老板这么凝重的脸,进出都小心翼翼着。
“沐总,按计划,月底您得往巴黎去一趟……”言舒进了办公室,低低的一句,抬首察言观色。
沐寒声低垂峻脸,听到了,却没抬,只是手里翻着资料的手顿了,片刻后又翻了一页,也沉声一句:“待定。”
待定?这让言舒不好安排了,也没法给法商回复,可也不好多问,那就待定吧!
而沐寒声已然把资料干脆合上了,抬头,“项目交洽的时间了,北斗星那边没联络?”
言舒刚准备转身的,听了这话,顿了一下,这才一句:“法务方面还有些程序待办,但安经理这两天请假,这事,可能要稍后些。”
安玖瓷请假?
这事沐寒声不知道。
“听闻是她表姐病了,似乎挺严重,没人照顾。”言舒多说了两句。
她知道,被沐家赶出来的安玖泠是安玖瓷的表姐,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生病,竟然无人照管,安经理倒是挺念姐妹情。
而提到安玖泠,沐寒声略微拧了眉,想起了妻子的处境,她自请奶奶将她如安玖泠一般赶出去,孤苦无依,又该如何?
“出去吧。”终究,他低低的一句,也未曾多关心安玖瓷。
一整天的上班,他几次压着给她打电话问行踪的冲动,知道她忙,更知道她烦。
终于下了班,径直往御阁园走。
进门的步伐要比以往的急促,却少了几许稳健,立在门边片刻,才走进去。
鹰眸越过廊厅,在客厅巡视一眼,未见心里的人,脱了鞋,才要往楼上走。
田帧刚从厨房出来,“先生回来了?”
沐寒声总算就着机会,“太太呢?”
田帧还是那样的纳闷,这回还多了几分诧异,“太太下午回来过一趟,已经走了,晚餐没让做她的份儿……”
话音未落,沐寒声蓦地紧了眼角,伟岸身躯匆匆往楼上移。
拉开抽屉,签证、身份证一切该有的证件都没少,英眉总算舒展。
只是这样的松快并未持续太久。
天色越来越沉,多水多树的御阁园更是寒冷,寒风一吹,林家的树叶窸窣作响。
“怕是要下雨了。”田帧看了看窗外,有些担心,“太太下午回来,好似还感冒着,这也不见影儿。”
天气预报说的寒流侵袭,这便是了,荣京的秋冬本就多雨,这中到大雨恐怕也是难以幸免。
沐寒声坐在餐桌边,眉目沉郁,食欲全无,此刻更是起了眉峰。
她感冒了?
放下餐具,终究没能忍住,给她拨了电话。
关机。
眉峰再紧,男人已然出了门,电话却没断,这个时候,顾的不再是所谓的尊严、面子。
蓝修接到沐寒声的电话时,还在夜市上,对面坐的便是齐秋落,可惜天公不作美,两人大概是要转移阵地了。
“难得沐先生还记得起本座?这是自请送别?”蓝修心情不错,啄了一口玉烧小瓶,嘴角淡淡的勾着。
可沐寒声的话让他略微淡笑笑意,受着大雨前的寒风,挑眉,“夜七是你妻子,你跟我要?”
对面的齐秋落听了这么两句,就跟着皱了眉,她忽然想起了前几天的事,卓继在查瑾儿,她在陆铭那儿知道的,自作主张的小动手脚,把两份鉴定的署名颠倒了,一直没来得及和夜七说,看起来也一片风平浪静。
还是,在她不知觉时,竟事发了?
她赶紧拿了手机出来给夜七打,却皱眉,夜七关机?
忽然让她忐忑了,莫不是帮了倒忙?可司暔取名那时,夜七都没打算将事情坦白的。
“说什么了?”看着蓝修挂了电话,她赶紧凑过去,略微紧张。
这让蓝修眯了眼,“你好像知道怎么回事?”
齐秋落却略微挑眉,抿了抿唇,转移话题:“你好像比我少喝了一杯?”
这点伎俩,不可能逃过蓝修的眼。
他本就高大,夜市里的桌椅并不宽,他上身略微前倾,就能靠齐秋落很近,盯着她那双干净的眸子,“老实交代,还是我灌你?”
这话说得真是自信,若不是知道他的酒量,齐秋落是绝不会就范的。
最终,压下酒杯,也只得低低的一句:“沐老夫人大概是发现了瑾儿的身份,都去做了亲子鉴定。”
这话蓦地让蓝修缩了眉角。
齐秋落压了压手心,示意他别激动,继续说了一句:“我在医院,还算有那么些人脉,把你和沐寒声与瑾儿的鉴定结果颠过来了。”
颠?
蓝修蓦地一松眉毛,“当真?”见了齐秋落郑重点头,他才忽而一笑:“做得对!”
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又坐回座位,举杯:“少一杯是不是?我补五杯!”
齐秋落眼角抽了抽,跟谁稀罕似的?
她才抬手拍了拍蓝修抚过的地方,冷冷的一句:“以后别碰我脑袋!”
蓝修笑而不语。
“你不担心夜七?”齐秋落皱眉,看着他的笑意。
“丫头又不是两三岁,失踪,离家出走,这些戏码断不会在她身上出现的。”蓝修定定的一句。
那她还能去哪儿?齐秋落拧眉,“除了你那儿,夜七目前没有自己的住宅,不会……头脑一热,找苏曜去了?”
苏曜?蓝修眯起眼沉吟片刻,没说话。
但他与丫头约好了明天吃饭,她不可能不来见八爷最后一面。
……
沐寒声几乎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圈,却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荣京的街头,车辆来往,轮胎卷起一圈圈的雨花,放眼望去,建筑之顶几乎被雨雾迷住,朦胧一片。
“沐总……”古杨忙了一圈,手里的电话就没断过,也终于无奈的一句:“没有太太的处境记录,三星以上酒店,也没有入住记录。”
她还能去哪?
雨点打在墨色的伞面,‘哒哒!’的压抑,雨雾衬得男人五官越发英棱,也越发沉郁。
他已然想不出她还能去哪,焦躁、忧心而伫立雨中良久,指尖的烟不吸太久,早被雨花打灭了。
“嗡!……嗡!”沐钦的电话。
“还没找到?”沐钦略微皱眉,问。
沐寒声没开口,便是默认,他也不以为沐钦会知道。
可沐钦的确给出了他不曾想到的建议。
他说:“她父母的灵盒还在殡仪馆,她时而会去待上半天。”
殡仪馆?沐寒声深眸一凛,着实是他从未想过的地方。
一挂电话,转身上车,匆匆赶往沐钦所说的地方。
沐钦是没有说错,只是沐寒声赶到时,傅夜七刚刚离开,这也算是她出访前看望父母。
守灵之人说她刚走,却不知去了哪,沐寒声便没了方向。
古杨立在一旁,也着实想不出太太还能去哪?也许在街头游逛着,也许自己躲在车里?
正想着,身侧的男人蓦地走出伞下匆匆往车上走,古杨回过神,急促的跟了过去。
沐寒声肩上依旧湿了,可他丝毫不顾,甚至把古杨扔在了街头,“自己打车回去。”
古杨愣在原地半晌,沐总这是去哪?
轿车在夜幕中穿梭而过,往近郊而去。
傅家大宅的规模,不论是上世纪还是如今,在荣京都是不可超越的存在,只是越宏大越荒凉。
闪电一过,偌大的宅子越发显得寂静,寂静得阴森,那扇许久没开过的大铁门幽幽矗立,锁孔都已然生了锈。
沐寒声的车子停在宅子外,他没带伞,徒身立在贴门前,握拳敲打。
“哐当!哐当!”的声音,随着他大力的动作而一声声散开,在偌大的院子里显得越发慑人。
他知道,她必定在里边,因为门反锁。
“夜七!”男人厚重的嗓音,极有辨识度,哪怕雨声‘哗哗’也穿透空旷传进宅子里,“开门!”
傅夜七是在宅子里,只是这里,一年无人打理了,老旧、消落,没电、没暖气,寒冷逼人,每一桌一椅都透着说不出的苍凉,满是尘埃。
曾经挂全家福的地方,如今空了一片,照片坠落,一地碎玻璃。
那一团娇小的身影便缩在那儿,双手环住膝盖,埋头,无声无息。
他的声音猛然传来,缩着的身体一激灵,抬头。
“夜七!”又一声。
是他低沉性感的嗓音,透着焦急,强势,铁门的晃动声逼着她去开门。
她也没想躲着谁,只是进了这里,竟忘了出去。
一起身,脚下一麻,倏然往前栽去。
疼,瞬间蔓延,啃噬着她每一根神经,大概,手心被玻璃划了。
也才想起,她感冒了,这半天的蹲姿,血压上头,越是疼得难忍。
“哐当!”又是一声,忒们似乎被砸开了,锁扣落地的声音隐隐约约。
进了铁门,宅子大门并没关,却满目的漆黑。
沐寒声疾步掠进大门,不曾见她的影子,沉声焦急:“夜七?”
她堪堪从地上起来,屋里黑着,忍着手心里的疼痛,怕他胡乱找,碰坏了家里的东西,压着嗓子出声:“我在你左手边。”
“嗒!”沐寒声打着火机,转眼,见了狼狈得令人心疼的小脸,不复往日的绝美。
打火机灭了,他几乎一把将她拥起,就要出门。
可她抓了他的衣袖,低婉,“我不走。”
沐寒声拧眉,再一次打着火,幽暗的眸子极度深沉,只有一点火光摇曳。
晕黄的一点光,同样映着她的脸,柔唇不正常的樱红,却满是倔强,“我很久,没有回来看他们了,要留一晚,你先走。”
留这一晚之后再回来,该是一年后了,会越发的苍凉。
男人拧眉,浓重的心疼在火光里倾泻,“你生病了。”
不论如何,身体为重。
她淡然摇头,避开了他。
沐寒声才想起,他淋了这么久,已然全身湿透,只得松了手臂。
可她腿麻犯软,转瞬往地上栽。
修长的手臂堪堪将她捞住,湿着的手又不敢贴到她耳际,只冷唇命令,“你必须去医院!”
她抬手,推着他湿漉漉的外套,“我会去,但不是现在。”
她的情绪,沐寒声看在眼里,却知道无人能强迫她。
昏暗里,薄唇紧抿,终究转身扶着她往沙发走,长臂一扬,扯掉铺盖的一层薄纱,将她安置稳当。
“既然你要待,我便陪你一晚。”他立在她跟前,低醇的开口,哪怕视线昏暗,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不说话,这宅子还是他买回来的,她没有逐客的道理。
沐寒声转过身,是给古杨打了电话,两人的衣服,不换是不行的。
可他打完电话转身,沙发上的人却没了。
“夜七?”屋子里黑乎乎的,一眼不见她,他便心底尽空,没由来的紧张。
进门之际,她周身的玻璃他不是没看见,更想起了她曾经割腕,仓促挂了电话,循着这个陌生的宅子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