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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电话拧眉片刻,沐寒声才抬眼看了宋沫,面色沉冷,回了她刚刚的问话,“需要钱我给你支,祭祀品尽好的挑,我今年就不和你去了。”
宋沫一拧眉,她请了半个月的假,就是为了给姐姐祭祀的,他也一口答应了一起回来,现在又说不去了?
“那你回来干什么?”她噘着嘴不高兴的质问。
沐寒声又一次回身看她,峻脸英棱,略微淡漠一句:“谁告诉你,我回来是要给你去?”
这让宋沫愣在那儿,一双眼睛开始泛红,眼见他起身要走的样子,一把拦住他。
“你什么意思?”她仰脸,毫无惧色,“明明忘不掉我姐,否则为什么记得一月二十九?为什么按时回来?既然回来了,你有什么好顾忌的?我姐若不是见不到你,她得多伤心?”
“不要总是把你姐搬出来,她若真的在,绝不会为难任何人。”沐寒声面色不改,略微冷漠。
可宋沫没有让开,反而越发生气,仰头盯着他,“你是不是怕傅夜七?是她逼你不准再去看我姐的对不对?”
一提到傅夜七,沐寒声峻脸铺了一层寒意,垂眼看着她,薄唇紧了紧,他太了解宋沫的套路。
良久才冷沉的一句:“该说的话,我一年前就跟你说过,黎曼如今的下场你也见了,倘若你不知好歹对她打什么主意,我绝不插手纵你!”
说罢,沐寒声掏出一张支票,‘唰唰’两下签了字,指尖重重的压在桌面,冷然扫了她一眼,转身掠步出了房间。
宋沫气得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才一把狠狠将他的支票扔到地上,他们都离婚了,傅夜七凭什么还纠缠不休的打电话?!她在军队里快两年,为什么事情没有朝着自己预想的发展?
沐寒声出了酒店,给傅夜七回了电话,只是那边的人始终不接,不由得令他沉了眉,看着车也不时紧着手心。
英国,该是令她最敏感的地方,但这一次,她真的误会了他,只是电话不通,他无处解释,又不能立刻返回,只能尽快完成母亲的祭祀赶回去。
……
傅夜七挂了电话,鼻尖泛酸,本就头疼,越是难忍,手机没入被褥之间,那点震动几不可闻。
田帧不见她起床,上楼敲了门,听不到回应才推了进去,见她苍白着脸,一手捂着额间,立刻就慌了。
“太太!”田帧急急忙忙走过去,近了才发觉她额间细细的汗,越发紧张,“这是怎么了这是?”
傅夜七还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意,摆手:“没事,帧姨,别慌。”
能不慌吗?田帧颤抖得手,已经从围裙里摸了手机,给卓继打过去。
“卓医生,太太病了……发烧,在家!御阁园……对,就现在,快些!”田帧急匆匆的说完,将手机扔回兜里,赶紧扶了床上的人坐起来。
一着急,嘴里就停不住,“莫不是昨晚的雪太突然,太太这是发烧了呀!”一手摸了她的额头,烫得拧眉。
傅夜七还是那样的表情,好似病的不是她,或者是心口的难受比发烧更甚,好一会儿,才低低的一句:“别让奶奶知道!”
田帧拧眉,这个时候还想着老夫人,还能不应么?“太太不用担心别的事,帧姨会处理妥当的。”
“对了。”在帧姨即将转身,去给她把早餐端上来的时候,她忽然开口,抿了抿唇,淡然一句:“也别让沐寒声知道了。”
这让田帧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不知道两人之间怎么了。
卓继过来时,药箱里只有简单的药,因为他刚从外地回来,幸好感冒发烧的药基本不缺。
给她看诊过后,卓继紧皱了眉,“荣京这天气变幻莫测,太太应该多注意身子,这都烧到快四十度了,哪能受得住?”
床上的人却还是那样风轻云淡的笑着,苍白的柔唇淡淡的一句:“没有那么严重,我现在也不娇贵,吃点药就该没事了。”
卓继可不这么认为,一脸的谨慎,“我给太太先配点药吃两天,如果还不见改观,一定要通知我。”
主要是他这两天还很忙,所不定还要出差,去天衢,当天能来回也不定照顾得周,否则该天天过来的。
傅夜七淡然笑了一下,抿唇点头。
田帧在一旁伺候着吃药,又将温热的早餐放在她面前,势必要盯着她吃下去。
她无奈,没有胃口要为身体。
素日爱喝的爵士汤,这会儿喝起来说不出什么味道,喝到一半终于下不去,让田帧端走。
田帧拧眉,又不敢真的逼她,只能少食多餐。
下了厨房,田帧想了会儿,犹豫良久,还是给先生打了电话,太太这个样子,老太太不知道,先生总得知道的。
电话响了会儿,终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帧姨。”
“先生!”田帧一开口,不免气息略喘,又捂了话筒,生怕楼上的人忽然下来,“先生昨夜没回来,是出差了?”
沐寒声打不通她的电话,能接到帧姨的电话却拧了眉,“夜七怎么了?”
田帧想了想,略有顾忌,“昨晚荣京下了雨夹雪,太太没开车也没带雨具,这一早上起来……”
“帧姨……”傅夜七不知何时站在了餐厅门口。
田帧忽然听到声音,猛地转过身,也一手捂了电话。
傅夜七看了帧姨手里的电话,见着她脸上的局促,倒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淡然一句:“我还有事,中午得出门,早点做饭,少做些。”
田帧已经拧了眉,“可是太太,您这生着病出门?”
沐寒声从电话里听见了她生病,立时拧了眉,“帧姨!电话给她……喂?”
可惜没人理会她。
傅夜七看了看帧姨手里的电话,原本转身要走的,却走了过去,将电话拿了过来贴在耳边。
“别听帧姨胡说……”她柔唇微凉,声音没有起伏。
沐寒声却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生病了?”
“我没事……”
“病了就好好在家呆着,不准出门听见没有?”别说是受伤,他是怕了她生病,尤其他不在身边,见不着摸不到,手边的电话捏得很紧。
傅夜七略微蹙眉,从他的听筒里能听到略微刮过的冷风,这个时候英国的冬天也很冷吧?
“……好。”她淡淡的一句。
这样的敷衍,他还不了解她,就这么好说话?更听出了她虚涩的声音,闭了闭眼,终归软了语气,“夜七……我明天赶回去,你有什么事不急于一时,等病好了,嗯?听话!别出门了。”
‘听话’两个字猛地击中心尖。
眼眶酸酸的,他是温柔过,也体贴过,甚至偶尔会露出亲昵的举动,但从未这样说过,她却半天没了声,最终挂了电话,转身上楼。
如果没有猜错,他就是去祭祀宋琦了,这两天,也要如过来的几年一样宿醉吧?
站在卧室深呼吸几次,心头才舒缓了,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可计较的,也说不出个理由,就是堵得慌。
最后连午餐都没用直接出了门,田帧根本拦不住,刚给先生打电话,太太显然就不高兴了,他们夫妻俩的事,帧姨也不敢再去催出差的人,更不能让老太太担忧,只自己拧眉。
傅夜七出门,自然不是为了赌气,也真的有事。
过两天就进入二月份,项目的案本总算准备妥当,亲自送到齐秋落手里。
“你气色怎么这么差?”齐秋落接过文案,目光却在她脸上,一丝担忧,犹疑的问:“沐寒声……出差?”
傅夜七略微低眉,只回答了她的前半句,“昨晚吹了会儿风,矫情的发烧了。”
一听她发烧,齐秋落一脸紧张,立时放下文案抬手摸了她额头,一连串的话:“矫情个屁,这是矫情吗?去过医院了,吃药了吗?”
尤记得她又一次发烧,烧起来根本压不下去,去谈项目半途昏在里边,齐秋落想起来还心惊。
“我送你去医院!”她想把,一把了她。
傅夜七无奈的一笑:“别大惊小怪的,我没事,一会儿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能比身体重要啊?”齐秋落一脸不悦,“我可告诉你啊,你连十年都熬过来了,别因为一个发烧有个三长两短,你自己甘心吗?”
秋落这人脾气是好,但不论玩笑还是认真,说话总是句句中的。
不过自己说完,又看了她,拧眉,“沐寒声去英国了?”
她没敛眉,“可能是有急事要处理。”
“现在就给他找理由了?”齐秋落挑眉,“他跟宋沫去的我还不知道?是不是跟宋琦有关?”
问完又觉得太直接,看了看她病怏怏的样子,略微叹气,“这一年沐寒声是有变化的,我也问过庄岩,他对那个宋琦那根本不叫爱,尤其现在有你,不可能跑过去光祭祀她去。”
傅夜七终于无意味的笑了一下,“你说这么多,不也在给他找理由?”
额,好像是。
齐秋落抿唇,摆了摆手,“总之,就是他过去跟那个宋琦有关,你折磨自己划得来?”
她无奈一叹,给她扬了扬手里的包,“我带药了,而且是真的有事,傅氏和邵氏的纠纷,你又不是不知道,邵晋是男人,浑起来傅孟孟也不一定压得住,我得过去看看。”
“不行!”齐秋落坚决不同意,“不行就不收购也不兼并,还天天让你跟着操心?”
她略微闭眼,靠在了一旁的桌边,勉强的笑,“傅氏虽然现在落了,但这种众所周知的事,到最后若是退了,别人怎么看?以后还在商界存活么?我可不想自己收回来的时候,傅氏苟延残喘,就一个空壳子。”
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可齐秋落就是不放心。
“不然……我陪你去?”
“你拿什么身份去?”她一点无奈,“好了,就是一个感冒,又不是绝症……”
“别瞎说!”齐秋落立刻打断她,知道拗不过她,只能一句:“那你回家的时候给我一个电话。”
傅夜七点了点头,抿唇离开。
她一离开,齐秋落立刻给沐寒声打电话过去,可那边的人好一会儿没接,弄得她起了脾气,一遍遍的打。
英国墓园的风,比街头的还大,吹得人面庞冰冷。
沐寒声立在目前,冷峻的脸上除了掩藏的一抹焦灼,便是沉郁的追念。
墓碑上是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看起来该是上个世纪的照片,还雕了一圈细细的花边,照片上的人娇美贵气,却没有笑容,甚至没有看镜头。
第一遍电话响起时,沐寒声看了看,捏在手里一时没接。
以往,他会在墓园呆一整天,可以一句话不说,但今天,他眉色焦灼,淡淡的歉意,终于不过二十来分钟就转身离开,也接通齐秋落的电话。
“沐寒声!”电话一通,齐秋落气得直呼其名,开口就是长句:“你怎么回事?我是看你对夜七情意真切,才会站在你这边,你现在又跑去英国追悼你前妻是几个意思?夜七生病了你知不知道?”
沐寒声浓眉拧起,沉声:“我知道。”
这可更是气坏了齐秋落,努力的吸口气,忍着骂人的冲动,还算平静的开口:“平时就算了,夜七现在生病,或者你走的时候告诉她原因也好,你这样让她怎么想?”
“谁告诉你,我来追掉前妻?”沐寒声却蓦然沉闷的一句。
齐秋落顿了一下,不客气的开口:“你在英国那么多年,就一个前妻能让你记挂,还能有谁?二奶?”
这略微粗俗的话让沐寒声眉角动了一下,一手打着方向盘,迅速离开墓园。
“替我照顾她一晚,我现在赶回去,怎么也要明天才到。”低沉的声音,不乏诚恳。
“那是你老婆,我照顾那是朋友之情,跟你一个意义么?”齐秋落生气起来,谁也不认,管他沐寒声什么人物?不过,他也说了立刻赶回来,她就不再咄咄逼人,没好气的一句:“我尽量!”
挂了电话,狠狠吹口气,气得扬手将手机扔回办公桌。拧眉,夜七就生着病去了傅氏,指不定被气成什么样?
傅氏集团大楼。
傅夜七到的时候,里边熙熙攘攘一片,尤其会议室,不亚于菜市场,令她拧了眉。
而傅孟孟还在办公室,打扮依旧贵气,只是拧着眉,一手捏着笔,一手托着下巴走来走去。
“笃笃!”
“傅总,二小姐找您。”秘书立在门边,傅夜七就在她旁边,这会儿已经错开身走了进去。
傅孟孟也不说什么,就盼着她来,摆摆手让秘书出去了。
傅夜七在办公桌边站定,略微拧眉,“要收购就收购资产,要么兼并,还有什么好争论的?”
她没进来就能听见会议室里嘈杂的议论,不外乎这件事。
傅孟孟拧眉,“你也知道公司现在的能力,收购资产实力不足,兼并又得不到半数以上董事的支持,没法进行。”
她抿了抿唇,抬手略微擦了一下额间的汗,烧没退,嘴唇不正常的红,没论事,先问了句:“有水吗?”
傅孟孟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给她倒了杯水。
她抿了两口,总算润唇润嗓,眨了眨潮哄哄的眼,敛眉沉吟片刻,也不打算先跟傅孟孟探讨,只忽然一句:“介意我参加会议么?”
傅孟孟又是一愣,目前来说,她在傅氏什么都不算,没有任何职位,但,之前有那么些股份本该是她的,只是她失踪那么些年,回来之后也从来不提,别人看来,也就无主了。
傅夜七当然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放下水平,明白的一句:“你放心,那些股份,于我没任何用处,哪怕你今天提了归我名下,我也不见得跟你抢,”
她永远那么谨慎分寸,是‘不见得’,而不是‘绝不会’。
能得到帮助的傅孟孟,还在焦急头上,哪能思量许多,最终点了头。
果然,她进会议室时,一种董事忽然安静下来,颚愣的看着她。
倒是她大方的立在本该是傅孟孟坐的位置,撑着病体,清然勾唇,“怎么,诸位不认识我?”
众人只低眉的低眉,喝水的喝水,搞不明白状况。
最终,主位上放了两把椅子并列。
傅孟孟开了口:“公司与邵氏的事,大家都知道,夜七今天来,就是帮着解决这件事。”
如果是平时,傅夜七定会听他们仔细说说,也好侧面多了解傅氏内部的情况,可今天,她怕自己撑不住,废话不多。
气场淡然,低婉,“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反对兼并?”
……一时的沉默。
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邵氏是什么企业?我等都清楚,人才良莠不齐,邵姜常年沉迷娱色,疏于管理,更别说他的儿子,就这样一个企业,兼并过来,岂不是拖了傅氏后退?”
傅夜七冷然勾了一下嘴角,很不客气的戳破:“为何不直接说,你怕兼并来的人与诸位分股份分盈利?好歹人家邵氏最初是在《企业星级评选》排行榜上的。”
这话一出,又是沉默。
傅孟孟抿唇安静,说实话,邵氏为什么忽然下榜,她知道是傅夜七的意思,而此刻,跟自己平座的人,虽然只是两句话,但那种说不出的大气,真的不是谁都有,如果没记错,只小时候见过爷爷这样镇压全场。
忽然庆幸傅夜七对傅氏的弃置任之,否则,她能分多少羹?
“也行。”傅夜七想了会儿,略微挑眉,“不兼并,那就收购,只能收购资产,而非股权。”
这又让在座的人哗然理论。
“二小姐不在集团任职,不清楚集团实力,收购股份?万一邵氏漏洞百出,傅氏哪担得起之后的债务问题?收购资产?那更是,傅氏没有那个实力。”
这下傅夜七笑了,“兼并反对,收购也反对,你们的意思,就当这事没发生,让邵氏继续逍遥,日后让整个商界看轻傅氏?那你们折腾这一圈是想干什么?闹着玩?!”
说到最后,她有些气,偌大一群人,一个个都是胆小鼠辈!
抬手拧眉,缓了缓,她最终转向傅孟孟,“我也懒得听他们嚷嚷,既然同意兼并达不到半数,那就收购资产。”
“可……”傅孟孟略微迟疑,她也这么想,但实力的确不足。
“借一步说话?”傅夜七略微压低声音,也不打招呼,直接出了会议室。
到了办公室,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收购如果有困难,我可以入股,给你注资,但不是借,是成为正常股东,如何?”
解决问题才是关键,傅孟孟就算说要考虑,最后必定点头,又哪能想到,这次注资成为股东,成了傅夜七拿回傅氏实实在在的第一步?
离开傅氏时,天色都已经暗了,傅夜七也忘了把中间那趟药吃掉,上了车,烧得全身无力,没敢开车。
“嘭嘭!”车窗忽然被人敲了两下。
抬头见了秋落。
“你坐过去!”齐秋落开了车门,怕她见风没敢让她下床,让她挪到驾驶位去。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被推了两下才挪了位置,略微皱眉看着秋落,“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你还在车里睡一夜?”齐秋落没好气。
车子慢慢启动,齐秋落才担心的转头,又叹口气,“你就是犟,谁也拗不过你!好了,操心了一天,说说什么结果?”
舔了舔干热的嘴唇,她低低的一句:“把邵氏收购了,我给傅氏入股。”
入股?齐秋落略微惊讶,这可是大动作,傅氏那么多人,就没点警惕?
她摇头。
想想,也是,傅氏现在一锅粥,能解决问题事大,何况夜七这么些年,没让任何人发觉她对傅氏的想法,谁又能想到这个?
不过,齐秋落也皱了眉:“该不会,这也是你早就谋划好的。”
她勉强扯了嘴角,“这回真不是。”
都是傅孟孟的野心和出乎意料的方式给了她机会,又能收购邵氏壮大傅氏,又能入股。
“可你哪有积蓄去入股?”齐秋落想到这个最严重的问题。
电影投资,前期宣传效果很不错,但就算翻倍收回利润,也不够吧?
傅夜七皱着眉,她也没想到办法,要是跟沐寒声关系温和,她倒可以跟他商量,但现在这样……
几不可闻的叹息,眼睑无力之余转向窗外,良久才悠悠一句:“办法都是人想的。”
“不然……找那个貔貅?”齐秋落提建议。
她皱了一下眉,回头,哪有个貔貅?
未几,才反应过来,是蓝修,不免笑一下,他俩真会给对方去绰号,一个落叶,一个貔貅。
不过,她摇头:“我和蓝修,曾经他欠我一条命,可是这么多年,早还够了,我跟他可以撇开背后的政治因素像家人一样相处不容易,沾了金钱关系,尤其这么大数目,会变味的。”
齐秋落没办法了解她跟蓝修之间复杂的关系,只觉得他们关系极好,但听她这么说,再想想之前她宁愿从北斗星拿钱都不跟蓝修提,这次必然也不会。
那怎么办?
略微愧疚,“我也帮不上你,我爸刚出院,我妈的投资倒是回了不少,但你也知道,家里的钱,我一毛都摸不到。”
她淡笑:“别觉得愧疚,我自己能解决的。”
“对了,卫子谦之前不是说要找你投资?……哎,投资也要先有钱的。”
钱,钱,明明在别人眼里都是有钱人,事到临头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就是别人无力有钱人的地方,别人思虑吃穿,有钱人思虑大势。
车里安静了会儿,也已经进了矜柏路,夜间的雨,却说来就来。
傅夜七拧了眉,蓦然一句:“我想吐。”
啊?齐秋落惊得赶紧靠边停车,找塑料袋,“你别下车啊,下着雨,不够冻傻的。”
车里还真没有袋子,最后齐秋落一狠心,脱下自己的大衣,裹成一团,帽兜朝上,“吐!”
傅夜七不肯,抬手要下车。
齐秋落一抬手把车门锁了,催促,“赶紧的,别墨迹!”
“呕!”她一句话来来不及说,果然吐了。
本就发烧感冒,加上一天的操心,竟然晕车了,呕得全身乏力,喉咙发疼才终于停下。
齐秋落却一点不心疼,下车把整件衣服放进垃圾桶,回来让她淑了漱口,紧着往御阁园开。
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傅夜七转头看了秋落,忽然心酸,那么昂贵的大衣,就那样让她糟蹋了,除了秋落,谁还能对她这样?
“别这么看我,怪毛的。”齐秋落转头看了她一眼,玩笑一句。
她无力的抿唇。
回到御阁园,田帧一听到车声就急匆匆的迎了出来,“太太?”见着齐秋落扶着,赶紧过去搭把手。
齐秋落这是第一次来御阁园,没空感受这里的宏伟气魄,急匆匆往里走,也来不及跟田帧打招呼,将她扶上卧室。
“哎呀,是不是烧得严重了?”田帧摸了摸,一脸焦急,赶紧给卓继打电话。
不巧,卓继今晚被大雨挡了行程,回不来,只能在电话里嘱咐着如何伺候。
齐秋落在一旁看着田帧焦急无措,心里总算舒服些,沐家最好的一点,便是上上下下对夜七都很好。
田帧挂了电话,去药箱里找药。
可齐秋落拧眉,这样子,吃药效果太慢了,转头看了沙发上的人,“我去趟医院拿针水,回来给她吊上。”
“秋落。”傅夜七想说什么。
被齐秋落一个严肃堵回去了,只见得她匆匆出门,冒雨奔波。
田帧倒了热水,又给她掖了被角,免得她昏睡而找着话题:“那位就是太太提过的齐小姐?”
傅夜七无力的眼睑抬了一下,略微点头算是回应。
“怪麻烦她的,不过能看出,太太和齐小姐感情很好,有这么一个朋友,是好事!”
……没音了。
田帧拧了眉,“太太?”
“嗯。”她几不可闻的一句,实在觉得疲累,一睁眼,感觉灯也在打转,只得闭上。
最终,田帧再找话题,床上的人还是睡了过去。
齐秋落没带医师证,费了点周折才在最近的医院拿了针水匆匆赶回,马不停蹄的给她吊上。
总算松了口气。
田帧还拧着眉,又忽然想起,“齐小姐用过晚餐了吗?”
齐秋落摇头,哪有心思吃饭?
可田帧已经转身,把晚餐热好,端到卧室去。
“谢谢!”齐秋落这才抽出空,淡笑一下。
窗外的雨下得越来越急,偶尔一道闪电飘过,倒是卧室隔音极好,听不到雷声。
齐秋落几乎守到午夜,床上的人才转醒,见了她,一脸歉意,“你怎么不去睡?”
“你睡你的,我不困。”齐秋落淡淡的一句,却是也很精神,说了一句:“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让我看看,再提提神,你针水还没完呢!”
傅夜七勉强一笑,“你随便翻。”
齐秋落也怕自己睡着,说翻也就不客气了。
当她翻到那个簪子的时候,取出来,看了许久,走到床边:“这该不会是斯坦梅兹粉钻?”
还挺识货。
傅夜七不说话,表情不好不坏。
“沐寒声送你的?”未几,齐秋落才眯着眼问,见她沉默,才咋舌,“挺下血本,这人家只摆在博物馆都不敢展览的东西,王室都碰不得,他上哪给你弄来的,挺有心!一看就是你会喜欢的东西。”
中午还骂过他,这会儿夸上了。
傅夜七还是没说话。
“嗡!……嗡!”猛然手机震动。
齐秋落赶紧过去接起,“沐寒声?”
“是我。”男人低低的嗓音,转而略微拧眉:“你在我家?”
“我不在你老婆早挂了。”她不客气的一句。
“她怎么了?”沐寒声捏着手机的五指又紧了,眉间爬满沉郁,一手插在兜里,在候机室来回,脚步间可见的焦灼。
“晕死过去了,这会儿还剩半条命。”齐秋落尽往吓人说,也不忘朝床上的人歉意的笑一笑,转而就板着脸:“你到底什么时候到?”
男人低沉的嗓音越见躁意,“中途停航,这会儿雷雨交加,没法起航。”
得!齐秋落无奈的叹口气,但这也不是他能掌控的,只能淡淡的一句:“我先替你照顾着,你尽快吧。”
齐秋落刚挂电话,傅夜七看了她,“你中午找过他了?”
她也不隐瞒,不过敷衍了过去,继续端详手里的簪子,忽然说了句:“怎么沾了血迹似的?”
床上的人淡淡的蹙了眉,“沐寒声的。”
突的!齐秋落没敢问了,她好像记得夜七跟她提过一嘴,说她混沌的时候把沐寒声给扎了,就是这个?
那应该是那晚的事吧?
面色沉了沉,她把簪子放了回去,又看了看床上的人,“你也别多想,沐寒声也没说人家对前妻念念不忘,说不定是有事没跟你解释……”
“我什么时候多想了?”她淡淡的接了过去,然后闭上眼,“针水快完了,一会儿你也早点睡,我赶紧没那么严重了。”
知道她不想聊了,齐秋落也点头。
后半夜,还算安生的度过了。
天大亮时,窗外还是阴阴沉沉,好歹是没下雨没打雷。
傅夜七已经醒了,但全身没力气,倚靠在床上,看着齐秋落洗漱收拾,才道:“我都快好全了,你赶紧上班去。”
齐秋落过去探了探温度,又看了看她的双眼,算是点了点头,临走时也给田帧多唠叨了几句,最后才说:“如果下午沐寒声再不回来,我晚上还过来。”
田帧笑着点头,将她送到门口。
中午,傅夜七想下床,但是一起身就头晕,根本辨不清方向,只能躺下,按着秋落的吩咐吃药却直犯困。
……
沐寒声刚下了飞机,匆匆往御阁园走,一进门,来不及换鞋、脱衣服,在田帧说了她在卧室之后,大步凌然的上楼。
进门之际才怕身上的寒气冻着她,匆匆褪下大衣。
往里走了两步,见床上的人双眼紧闭,脚步倏尔放轻,大衣放在床边毫无声响,终于安稳的坐在床边。
深眸低垂,峻脸还裹挟着外头的寒意,却盖不过眉间一抹心疼。
自己试了试指尖的温度,才敢轻轻抚过她的脸摩挲。不过两天不见,她满脸虚弱,沉睡中,清绝的脸没了冰冷,只惹得人心疼,也只有她能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把他急得风尘仆仆。
田帧无声候在了一旁,给他拿了鞋子上来。
“午餐吃了么?睡了多久?”沐寒声几不可闻的声音,自是在问田帧。
田帧拿了他的大衣和鞋子要去摆放,听了问话,才略微欠身:“早餐和午餐都没落下,这一天几乎都在睡,齐小姐说,那药容易犯困,让太太多睡睡也好。”
沐寒声这才点头。
田帧也退了下去。
……
傅夜七醒来时,嘴里干燥,扭头之际没觉得晕了,但一睁眼,见到床边的人,却从无神,到慢慢蹙眉,
“醒了?”沐寒声在床边坐了许久,视线几乎没从她脸上移开,这会儿才温醇低语。
她没说话,却坐了起来。
“喝水?”不等她说话,沐寒声问。
而她一脸淡然,干涩的开口:“帧姨呢?”
沐寒声没回,只是依旧温和的开口:“想要什么你说,我去拿。”
她转头,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拧眉之际,感觉自己也没大碍了,头不晕眼不疼,也就低眉掀了被角。
只下一秒,被他阻止动作,知道她在赌气,英眉也略微蹙起,“夜七,有什么事我再跟你解释,你现在好好躺着,嗯?”
“我已经好了。”她语气很淡,很平,视线不在他脸上,也说不上哪里不舒服。
可他的双臂禁锢着她,不让她起身。
无奈,她再次开口:“你也刚到,应该很累,去收拾收拾好好休息吧!”
沐寒声可不以为这是在关心他,眸底映着她淡然的脸,柔了声线,“我去应该,不是去祭祀宋琦……”
“我并不关心。”她忽然打断,眨了眨眼,侧脸,“我知道你去出差,至于什么事,我没兴趣知道。”
“这件事,我会跟你解释……”
“我不想听!”她忽然没了耐心,没有力气,挥不开他的手臂,只狠狠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转了视线,干脆又躺了回去。
男人在床边立了许久,看着她翻转过去的背影,眉间沉郁不散。
“先生?”好一会儿,是田帧出现在卧室门口。
是庄岩来电话了,“哥,我听说你回来了?宋沫没一起?”
“自己去接。”沐寒声冷然一句。
庄岩愣了一下,他就是那么一问,虽然宋沫是自己手下的人,但还真没到能让他去接的地步,抿了抿唇,才道:“我是想说,过两天我生日,好久没一块儿喝酒,你也不用买什么礼物……喂?”
电话被挂了。
沐寒声现在哪有空听他废话?
转身之际,见了床上的人已经起来,一手被田帧搀扶着。
转手收了电话,他健步急促走了过去。
却在即将牵了她之际,她把手收了回去,淡淡的一句:“帧姨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说罢,步伐缓慢的往卫生间走。
沐寒声在身后立着,坚毅的下巴绷着,心疼,更气她这死撑的倔脾气。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时,他刻意等着,转而走了过去,没给她抗拒的机会,一把将她抱起,几步放回床上。
只是他刚转身,傅夜七又翻身起来
沐寒声即将开口之际,她先淡淡的一句:“我又不是植物人,躺一天已经够了。”
这自骂自的话,让沐寒声英眉更紧,就是没让她起来,“你是因为我出门不打招呼生气,还是以为我去祭宋琦而生气?”
她却略微勾唇,一点纳闷,语气淡得很,“谁告诉你我生气了?”
生气还要列条条框框可以正解的理由么?沐寒声被她气得眼底压抑,盯着她,还说不上话来。
总是她能把他气得发懑。
而这个空隙,傅夜七已经从床边下地,睡了一天,头晕没了,闷得难受,想去阳台透气。
男人一躯伟岸却拦在跟前,箍唇,“生病还敢见风?”
“谢谢关心。”她依旧淡淡的语气,“但是我已经好了。”你的关心有些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