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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何冉冉这一番豪气又无知的宣言，苏挽眉梢眼角都跃动着笑意，她意味深长道：“你可别忘了。”
何冉冉轻哼一声，显然未放在心上。她这次为了这个《踏雪》女二的角色，已经通过关系暗中准备了一个星期，甚至还专门朝一位前辈请教过。
复选的这一场戏，她早就预演过好多次了。
所以何冉冉今日自信爆棚，她自认为在同场有压倒性的优势。苏挽那什么花瓶演技，能跟她何冉冉相提并论？
系统却早已调查过苏挽的影后经历，这时候幸灾乐祸道：“你说何冉冉嘴巴再大，也不可能吞下整块键盘吧？难道还要给她切碎成豆腐块？”
苏挽不置可否：“她就说说而已。”
微博上说要吃键盘的人很多，但实际这么做的又有几个？除非是那种小型键盘状的巧克力，倒是可以一口吞。
与系统的交流仅在一瞬间，恰好这时门被人推开，严导演的助理小崔来候场室问道：“苏挽小姐来了吗？”
苏挽抬眸看去，回了句：“来了。”
小崔在人群中一眼找到苏挽，朝她礼貌客气道：“请您跟我进来。”
苏挽还没回答，就见何冉冉举起自己的号码牌，在旁边不服气地嚷嚷道：“崔助理，下一位明明是我，你怎么能让苏挽插队呢？”
崔助理温和一笑，脸上难以瞧出一丝不悦：“这是严导提的要求。”
这话一出，候场室内寂静了一瞬。别说是何冉冉，就连所有面试者都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向来苛刻的严导第一次点名要见面试者，结果竟然还是苏挽，大名鼎鼎的花瓶女星，演技烂大街的那种，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她们吗？
“这怎么可能！”何冉冉死活不信，严导演有一天竟然会对苏挽另眼相待，“这一定有黑幕！苏挽你是不是……”
一道低沉严厉的声音在此时打断了何冉冉：“谁说的黑幕？”
严松导演见苏挽还没进来，竟然出现在候场室的门口，他戴着顶军绿色鸭舌帽，遮住了时常动脑的中年人特有的灰头发，身上则是迷彩上衣和咖啡色休闲裤。
照理这样的穿着该给人随意闲适的感觉，严松导演却偏偏让人觉得十分严肃，无论是不苟言笑的面部表情还是站立的姿态，都有一种训练有素的军人气质。
小崔转过身，朝他客客气气道：“严导，前一位候选者的面试已经结束了？”
“没结束！”严松板着脸皱眉，显然对刚刚那位小演员十分不满意，“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没忍住说了几句，小姑娘居然就哭了！真是没一点出息！”
这会儿何冉冉听见导演如此严厉，即使她准备充足，却仍忍不住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严松注意到何冉冉的表情，顿时眼神犀利地直视她，他已然有些动了怒，开口掷地有声：“方才就是你个小丫头片子，在那儿污蔑我的清誉？”
“严导，我没有……”何冉冉原本想留下的好印象就这么一落千丈，她几乎欲哭无泪，“只是苏挽的演技实在太差，她怎么能当《踏雪》的女二呢！”
严松闻言似乎十分惊诧，他瞪大了眼：“你说苏挽的演技差？”
“是啊！”何冉冉点了点头，她一脸懵逼，苏挽演技奇尬无比，观众瞧着分分钟出戏，这不是业界公认的么？
“那你，和苏挽一同过来，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演技才是好的。”严松丢下几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候场室。
系统：“哇哦！白月光，你这是要与何冉冉正面PK啊！”
苏挽没回话，她看到何冉冉轻蔑地睨了眼自己，就抢先走了出去。
苏挽不疾不徐地，和助理小崔一同到了许导面试的房间，正巧迎面遇上一个哭红了眼的三线女演员走出来，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看着十分可怜。
小崔早已见怪不怪，依旧温和道：“导演，苏小姐进来了，我先去安排其他人。”
“嗯，你去吧。”严松沉声应了，他朝面前两个咖位差不多的女星道，“你们两个小姑娘，谁先来？”
话音一落，苏挽并未立即回答，在她看来谁先谁后都一样。
何冉冉忸怩了一瞬，很快毛遂自荐道：“严导，我准备时间比较长，不如让我先来吧。”
她声音清脆甜腻，跟方才面对苏挽时有很大差别。何冉冉这时候说话如此谦虚，是想力求一个加分的好印象。
不想严松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
何冉冉立在原地有些尴尬，副导演林天原见状，偷偷给她使了个眼色。接收到讯号的何冉冉重燃自信，在音乐响起之时，便进入了演戏的状态。
苏挽立在一边，静静地瞧着，并不说话。这是一场古代的美艳商女送别所爱之人的戏，纵使她心心念念要跟男主角一起远走高飞，却敌不过他一个拒绝的眼神。
最终商女身着红衣翩翩起舞，在雪夜中凄凉落幕。
严松单手支着下巴，膝盖上放着这一场戏的剧本。他仔细地观察何冉冉脸上的每一个微小的表情，起初严松还没下结论，到了后来几乎是越来越不满意，很快就严肃地皱起了眉头。
何冉冉演戏快要收尾之时，发现严导不满的神色，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最后一幕恰好是跳舞，何冉冉控制不住的踉跄了一下，好在她还算机灵，借着动作掩饰过去了。最终聚光灯一照，何冉冉精心打扮过的脸上，流下一行清泪。
林天原立即给何冉冉鼓掌，其余几个与他关系好的剧组人员，也配合着拍了几下手。
不成想严松转过头瞪了他们一眼：“你们这是觉得很好？”
林天原摸了摸鼻子，讪讪道：“确实挺好的，表演功底比较扎实，能够驾驭住这个角色。”
严松却怒斥道：“班门弄斧！”
随即他瞧了瞧一旁没反应的苏挽，直接点名道：“苏挽，这小妮子的演技可比你差多了，你来点评！”
苏挽早就想吐槽一番何冉冉这演技，闻言就答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她瞧了一眼脸色青白的何冉冉，开门见山道：“首先，我看不出她的表演功底哪里扎实。”
“就从剧本来看，商女起舞之前的心理变化，有极其鲜明的三个层次。何小姐在表演时，表情过渡有些生硬，但她依然直接进入了下一个层次，想来是因为之前已经练习过很多遍，形成了一种习惯。”
何冉冉和林天原闻言，一脸震惊。之前的确是副导演林天原提前给了何冉冉剧本，让她务必好好琢磨。这三个层次的事，就是何冉冉找的那位前辈所说。
怎料苏挽今日一见，就直接点破了事实，这眼力未免也太恐怖了。
严松满意地笑了，他果然没有看错人：“继续！”
苏挽接着直言道：“其次，也是接上面一条，何小姐因为练习过很多次，今日演戏有些用力过猛，有几处凄婉的神态动作都过犹不及，整体看来损失了许多美感。”
何冉冉忍不出反驳道：“那你来演一个看看！”
她今日这场戏的一颦一笑可是练习过无数次，甚至经过前辈点头认可，怎么就被苏挽说得一文不值！
苏挽暂时没理何冉冉，既然严导要她展示一下才能，那她就继续直言不讳道：“最后一点，‘契阔阻风期，荏苒成雨别’这两句诗词中，契是久别之意，读音与死生契阔的契并不相同，何小姐疏漏了。”
“怎么可能！”林天原忍不住反驳道，他翻看着自己的那一份剧本，嚷嚷道：“剧组聘请的专业文学顾问都没说什么，你一个演员居然说这读音有错，请问你博士后毕业了么？”
“咦，对不起导演，文学顾问之前特意标出了这个不同的读音，是我忘记告诉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