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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那天，顾廷禹值班。于是江晓只好一个人在家睡觉。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洗漱完穿好衣服，听见外面居然有声音。
一出去，惊呆了。
原本以为这个时候不可能出现在家里的男人，已经在餐厅准备好早餐。火腿鸡蛋饼，烤红薯和牛奶。
还没醒透的脑子一下就振奋了，江晓飞奔过去餐桌旁边坐下，“你做的呀？”
男人“嗯”了一声，捉小猫似的拎起她的衣领。
江晓站起来看着他，刚拿起的烤红薯又放下去，“……看起来好好吃。”
“嗯。”顾廷禹神色淡淡的，手还是没松开，“还有呢？”
“哦……”江晓眨了眨眼睛，“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男人终于笑了笑，大掌揉了一把她的脑袋，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给她。
江晓欢天喜地地接过去，厚厚一沓，好像有很多钱，和第一次去顾家见长辈收的红包差不多。只听见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要说什么？”
江晓两只手捏着红包，搓了搓，垂着眼不好意思看他：“……谢谢老公。”
“乖。”顾廷禹又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才走到桌子的另一侧坐下。
“大伯一家初三才回国，顾青不放假，二伯二婶在意大利陪她，中午都不去爷爷那儿了。”顾廷禹把剥好的红薯给江晓，“我们去爸妈家吃饭，下去再去看爷爷。”
江晓点点头，“嗯。”
对她来说这样更好。去年在老宅里过年，亲戚拖家带口两大桌，进门的时候跟着顾廷禹叫这个叫那个，转头就忘了。就算以后大街上碰见也认不出是自家亲戚，想想都尴尬。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顾廷禹出来，看见江晓在沙发上玩手机，走过去问：“你不化妆吗？”
他发现这小姑娘和别的小姑娘不一样，平时不爱化妆，最多偶尔涂个口红，今天却连口红都没涂。
他也就随口问一句，没想到江晓当了真，捧着脸蛋皱紧眉头：“我脸色很难看吗？可能是没睡好……你等下，我去……”
江晓刚站起身，就被男人拉了回来，跌进他怀里。
他打断她的话，用嘴。
在家里比在外面容易尽兴，江晓也比较放得开，顾廷禹亲了她好一会儿才停下。怀中的小姑娘气喘吁吁，舌头都麻了，双眸里晕着雾气，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化妆太麻烦了，这样就挺好。”他用手指蹭了蹭她的脸，热烫柔软，光滑无瑕，像刚煮熟的鸡蛋清，嘴唇也有了自然的血色，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女孩子漂亮得多。
“……还，还不走？”江晓觉得再这样下去，整个人都要就地点燃了，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去沙发角落拿包。
顾廷禹笑了笑，转身去玄关换鞋。
*
顾母一早就准备好了食材，和顾父一起在厨房忙活中午的团年饭，大鱼大肉，满厨房的腥气。
所以江晓一进厨房门就被“驱逐”了出去，只好跟着顾廷禹在客厅陪他侄女顾小茵。
小丫头今年五岁，是顾廷禹大哥顾致远的女儿，父母都是部队里的军官，逢年过节不一定能休假。今天又恰好不在。
一个下去慰问士兵，一个参加了文艺汇演，把五岁的小丫头交给爷爷奶奶照看。
“小婶儿，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妹妹呀？”顾小茵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江晓的肚子，又咯咯笑着缩回来，小心翼翼的，“我家里有好多洋娃娃，想和妹妹一起玩。”
江晓也点了点她的小脸蛋，“妹妹可以，弟弟就不可以吗？”
“可以呀。”顾小茵很开心，继而又有点犯难，“不过我家没有男孩子的玩具哦，要爸爸给弟弟买。”
江晓看了一眼沙发另一头，老神在在看电视的男人，笑着问：“为什么是爸爸买，不是小叔买啊？”
顾小茵吐了吐舌头，“小叔叔凶。”
“噗——”江晓没忍住笑了出声。电视音量不大，顾廷禹也听到了，嘴角一抽，轻轻松松地把顾小茵拎过去放腿上，“刚说什么？嗯？”
“……小叔叔又凶了！大妖怪！牛魔王！呜呜……”
小丫头眼泪说来就来，嘴一扁就是哇哇大哭，顾廷禹见多了不稀奇，倒是把江晓吓得够呛，赶紧把顾小茵抱起来哄一阵，等她不哭了，才瞪了顾廷禹一眼：“对小朋友不能温柔一点吗？”
“好的，老婆。”男人笑了笑，对着顾小茵，“小叔叔凶吗？”
顾小茵学乖了，当着他面不敢造次：“……不凶。”
顾廷禹表情淡淡的，又问她：“小婶儿好看吗？”
顾小茵毫不犹豫：“好看！小婶儿最好看！”
顾廷禹这下是明显很满意，眉眼都笑弯了，从糖果盒里拿出来一颗大白兔，放在侄女儿手心，“乖，吃糖。”
江晓默不作声，悄悄地红了脸。
下午，顾父和顾母要带顾小茵去军营里找她爸妈，晚上一起吃年夜饭，于是江晓便跟着顾廷禹去老宅给爷爷拜年。
说到爷爷，其实是两个爷爷，顾廷禹的爷爷和他的亲弟弟。老人家年纪大了，又都没了老伴儿，兄弟住在一起互相照应。
他们到那儿的时候，院子里只有爷爷和保姆在，拜了年，爷爷给江晓一个大红包。
顾廷禹问：“二爷爷呢？”
“棋社下棋去了，昨天输了老林一块古董表，非要去赢回来。”顾爷爷笑呵呵道。
顾廷禹搬了两把椅子过来，牵着江晓坐下，“那您还不好好看着，当心都让他给输光了。”
“输光就输光，这些玩意儿死不带走的，留给你们几个不懂行的臭小子也是糟蹋，还不如让你二爷爷找乐子去。”顾爷爷睨了顾廷禹一眼。
江晓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廷禹被鄙视，低着头偷笑。
“爷爷，给点儿面子行不行？”顾廷禹揽过江晓的肩，“当着我老婆的面儿，不要批评我。”
顾爷爷笑了笑，“什么时候添个重孙子给我抱抱，我就不说你了。”
聊着聊着，保姆突然站了起来。江晓下意识朝门口看过去。
是顾廷禹的四叔和四婶，去年过年见了一次，她印象还挺深。实在是这位四婶儿太不好相处，当着长辈也没个长辈的样子，说话绵里藏针，瞧不起江晓的家世。
今天冤家路窄，偏偏就是他们过来碰上了。
顾廷禹不知有意无意，捏了捏她的手，像是安抚似的。
“哟，你们小两口也在呢？”四婶尖着嗓子先出声，“小禹啊，你猜我刚在路口见着谁了？”
顾廷禹和他四叔一起去搬了椅子过来，朝四婶笑了笑，“您坐。”没回她刚才的话。
四婶坐下来，抓了一把瓜子继续叨叨：“老金家的大丫头，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这记性不好想不起来了，你们俩打小玩儿得那么好，还记得吧？”
顾廷禹没反应，顾爷爷倒是先开了口：“你说微微啊？几年没见了呢，她回国了？”
“是呢，说是博士毕业了，打算进咱们这儿的一个什么研究所，可厉害呢。”四婶得意洋洋，“哎小禹，你知道不？你应该知道的吧？”
顾廷禹拿了一个橘子，语气很淡，“不知道。”
江晓突然想起来陆爷爷口中那个微微，不知道为什么，预感就是同一个人。
打小玩儿得好……敢情是青梅竹马呢，还是出国镀了金的大小姐，博士，研究所，一个比一个听着牛。
江晓不太明显地撇了撇嘴。
顾廷禹剥完橘子，分一半给她。
江晓看一眼，没接。
顾廷禹只好自己尝了一瓣果肉，吃完皱了皱眉，“酸的。”又递给她，“你爱吃。”
江晓还是不接，干脆把手放进衣兜里去，闷闷道：“赏你了。”
呸，谁说她爱吃酸的？大猪蹄子。上次还不让陆爷爷把话说完，肯定有鬼……
四婶又提了几句金微，顾廷禹一直皱着眉头，终于忍不住。
“大过年的，少说几句外人的事儿。”他扔过去一个橘子，“挺好吃的，您尝尝。”
顾廷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一句话虽然态度还算客气，已经能让人感觉到他情绪不佳了。
四婶抿了抿嘴，不再多说。
四叔和爷爷开始谈生意上的事儿，四婶彻底插不进话，只好一个人闷不吭声。
而另一边，顾廷禹拿了一瓣橘子肉，直接放在江晓嘴边。
江晓脸色依旧不太好看，“酸的你还给我……”一张嘴，就被喂了进去。
她瞪眼睛，顾廷禹却在望着她笑：“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