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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不好了!”一大清早,秀茹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进来。
一边跑着,一边喊道:“绿荫阁剽窃咱们的衣裳样式,开始大卖起来了!而且他们的价格只有五十两,比咱们低许多,从前在咱们门前排队的人,竟然分出一大半去了绿荫阁门口!”
离桂花节已经过去十几日,这些日子里面,秦记布坊的门口,每日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三秀等人往往忙到黄昏才能歇一口气。而柳闲云的绣娘也开始一批批地送过来,故而虽然接得单子多,倒也足以供应。
就在金银滚滚来,赚得盆满钵满之时,同一条街上的商家倒也有不少眼红的。只不过,因着有闲云坊在背后做后盾,且人人都知道秦记布坊的东家有些来头,故而捣乱的虽有,闹事的却不多。
即便是有,也都被陆掌柜下狠手治服了。故而,这些时日以来,也算得上平静顺利。只除了今日,三秀刚来到秦记布坊的门口,便见门口排起的队伍少了大半,不由吃了一惊。
打听之下,才知原来绿荫阁今日开卖新衣裳款式,长相风格与曲裾一般无二!且,价格居然比秦记布坊低了二十两!
对比之下,谁肯多花二十两银子,来买秦记布坊的衣裳?故而,秀茹连秦记布坊的门也未进,便急急跑回来了,请秦羽瑶拿主意。
秀茹跑进来的时候,秦羽瑶正在凝眉构图。闻声,放下笔杆,拂了拂袖子,抬脚走了出去。临走之前,对旁边写大字的宝儿道:“老老实实地写字,不许分心!”
宝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嗯。”然而,等秦羽瑶转过身后,竟然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悄悄放下笔,爬到窗前,往院子里看了过去。
说来奇怪,从前的宝儿是再乖巧也不过的,故而秦羽瑶格外怜惜他,也经常劝他纵着性子玩耍。可是宝儿只是点头,却并不胡闹什么的。
谁知这阵子宇文轩住了进来,宝儿却渐渐改了性子,竟比之前活泼得多了,常常背后搞小动作。这也就罢了,竟又屡屡捉弄人。陈嫂、魏嫂、三秀、思罗、小黎都挨过他的捉弄,甚至秦羽瑶也常常被他使计捉弄。
也只有宇文轩,不曾被宝儿捉弄过,可是他也不制止,仿佛只要他安排给宝儿的学习任务完成了,不拘着宝儿干什么,他总也不管。甚至每每微笑着,竟有些纵容的模样。
故此,宝儿一天比一天大胆起来。这会儿被秦羽瑶叮嘱了,却也只是口中听从,心里却忍不住好奇,爬到窗台前面听了起来。
秦羽瑶来到院子里,先叫跑得气喘吁吁的秀茹坐下,而后问道:“什么情况,你仔细说说?”
然后,秀茹便将见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不禁气愤地道:“真不要脸!简直没脸没皮!夫人,咱们怎么教训他们?”
秦羽瑶听罢,却是不由得唇边勾起一丝笑意。在她看来,都已经过了这些日子,绿荫阁才想起来模仿,于她预期的时间竟是晚了些的。
只见秦羽瑶还笑得出来,秀茹不由惊呆了:“夫人?他们剽窃咱们的衣裳,您怎么还笑?”
秦羽瑶便安抚道:“你别气。你想一想,他们的衣裳,是不是风格样式都跟咱们的差不多?”
秀茹便气道:“何止差不多?几乎是一样的!颜色、花样、款式,几乎就是比着咱们的做出来的!”
“所以呀,别人去他们家买衣裳,其实扬的名声,还是咱们的。”秦羽瑶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秀茹不由得愕然。
秦羽瑶只见她不懂,便耐心解释起来:“青阳镇上,最先做出曲裾样式的,是不是咱们家?”
秀茹点头。
“别人买了绿荫阁的衣裳,只是因为他们便宜,却不是因为他们的创意。因为,他们卖的衣裳是咱们的仿品,故而别人穿出去,只会说成自秦记布坊买的。”秦羽瑶又道。
秀茹这回有些明白了,穿衣打扮,要的就是一个光鲜体面。谁会告诉别人,自己买不起秦记布坊的衣裳,故而去买了绿荫阁的仿品?
便如秦羽瑶所在的前世,什么驴牌,什么小香家,多得是穿仿品。可是,又有多少人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多得是心里知道,口中却佯装幸福地道:“哎呀,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买的,我老公送我的呢。”
“可是,夫人,咱们的生意变少啦!”秀茹撅着嘴道。
“怎么?前些日子是谁天天哭着抱怨,天天累得都不想动了?”秦羽瑶不由得打趣道。
“是秀茹姐姐!”身后的屋子里,自窗口探出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大声说道:“秀茹姐姐还躺在床上打滚呢!羞羞羞!”
“去去去!臭小子,再捣乱我揍你!”秀茹冲窗子里面的宝儿瞪眼道。这阵子秀茹是越来越郁闷了,曾经乖巧可爱的小家伙去哪里了?眼前这个,浑然是个小魔王呀!
只见秦羽瑶也沉下脸,道:“你的大字写完了?谁叫你停下来的?”
宝儿便吐了吐舌头,爬下桌子又缩回去了。只不过,爬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笔,骨碌碌地滚上秦羽瑶方才画了一半的图,将其抹得一团糟。宝儿不禁瞪大眼睛,有些害怕起来。
秦羽瑶还不知道这回事,只见宝儿缩回去了,便收回目光,又看向秀茹说道:“诚然,咱们的顾客少了。可是,这青阳镇大得很,咱们一家小小布坊,吃得过来么?”
蛋糕大了,总得分一分的。本来垄断就不是生意的正常形态,秦羽瑶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生意只有她一个人做。
虽然,这创意却是她带来的。
“那,那就这样不管啦?”秀茹皱着眉头,又是心急又是失望。
秦羽瑶淡淡一笑,道:“自然不能什么也不做。”
秀茹立即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夫人,咱们怎么办?”她就知道,夫人是最厉害的,总有法子的。
秦羽瑶却神秘一笑,道:“现在不能告诉你。好了,此事我自有主意,你且回去吧,叫秀禾她们也莫慌张。”
“夫人,您就先告诉我吧?”秀茹心急得厉害,忍不住央道。然而不论她如何央求,只是问不出答案,直是撅起小嘴,悻悻地走了。
待秀茹走后,秦羽瑶便抬脚回了屋里。站定桌前,提笔打算继续被中断的构图。桂花节后,这段日子难得平静,秦羽瑶便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构思上面。隔三差五想一个新的菜色给闲云楼,每日构思各种款式花色的衣裳。以及,开始准备起来高跟鞋的业务。
目前高跟鞋只有宇文婉儿一个人在穿,且外人看不明白其中门道,只以为宇文婉儿在鞋子里面垫了东西。除此之外,宫中有头脑的主子看不上这点子商机,而宫人们则是没有胆子拿着公主穿的鞋子款式出去做生意。
故此,高跟鞋的生意,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抢走。但是,秦羽瑶却在准备了。此时已经是十月下旬,再有两个月便过年了。等到明年春夏之际,青阳镇这边的事情大概做得差不多了,便是进京发展的时候了。
到那时,想必曲裾已经广为流行,秦记布坊的名声也打响了。再做出高跟鞋的业务,有宇文婉儿等人作为活生生的模特,还怕生意不好做?且,因着是一项待建的项目,秦羽瑶谁也没有告诉,也没有着人开始准备,仅仅是准备图纸。
就在秦羽瑶拿起画笔,打算继续方才未完成的图时,却不由得眉头一挑。
秦羽瑶自己作图时有些微小的习惯,比如笔锋转折时会习惯性地多描半笔。而这张图纸上的线条,却是一派纤细干净,线条从始至终都是纤细干净的。这图,不是方才她做的那一张。
秦羽瑶低头一看,只见纸篓里干干净净,并没有积余的纸团。家里只这么几个人,而且宝儿还在屋里,谁会动她的图?想起方才宝儿探出头朝外面奚落秀茹,秦羽瑶心中一动,扭头往后看去。
恰好,就只见宝儿飞快低下头,做出一副认认真真写大字的模样。就在他的手边,一摞整整齐齐的刚裁好的纸,最下面压着一张有些毛边的显然用过的纸张。
秦羽瑶不由得有些好笑,问道:“宝儿,方才有人动我的图纸了没有?”
宝儿讷讷地抬起头,小嘴动了动,似乎想要否认,然而看清秦羽瑶笑吟吟的温柔面孔时,不由得羞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道:“对不起,娘亲,我方才弄坏了你的画。”
“所以,这张是你画的?”秦羽瑶挑了挑眉,又问道。
宝儿小幅度地抬眼,觑了秦羽瑶一下,只见秦羽瑶面上并无恼意,便直起胸膛道:“嗯,是我。”
秦羽瑶捏着图纸,又打量宝儿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嗯,做错事后想着补救,很不错。”
宝儿终于松了口气,面上又有些高兴:“爹爹说过,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懂得补救,那是懦夫行为。”
一说起宇文轩,小家伙便挺直胸脯,小脸儿上的表情别提多骄傲了。
秦羽瑶好气又好笑,仿佛自从宇文轩住进来之后,这小家伙越来越像小男孩了,调皮得不行。偏偏他聪明,经常干了坏事却不露行迹,害得别人吃苦头。
比如秀茹,便经常遭了宝儿的坏心眼。譬如吃饭的时候,宝儿把盐巴当做糖递给秀茹。或者趁秀茹睡觉的时候,十根手指头沾了墨水,悄悄涂了秀茹满脸黑印子。秀茹最近可烦他,都不喜欢跟他玩了。
秦羽瑶也有些头痛,打算跟宇文轩商量下,怎么能管教管教这大变心性的小家伙?想到这里,不由得抬头往西屋里看了一眼。然而所见之处,却只有一道素色帘子。
自从宇文轩搬进这里住下后,露面的时候其实并不多,白日里常常坐在西屋里,处理着各样的文件。秦羽瑶经常能够看见一只只信鸽飞进来,又或者千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捏着一封一封的信件,递给宇文轩。
宇文轩在这里住下的第一日起,便将许多势力都迁调过来,譬如千衣这个高手中的高手。于秦羽瑶而言,思罗的行迹位置往往能够通过直觉而察觉到。
但是千衣,却常常给秦羽瑶摸不清方位。他就像一道**的风,时而静止,融入在静止的事物中;时而掠动,如风刮起灰尘,动得那样自然不着痕迹。
秦羽瑶最佩服宇文轩的地方是,他不仅埋首于公务,并且身边不叫人服侍。没有丫鬟,没有小厮,什么都没有。渴了就自己出来倒水,饿了就到点出来吃饭,从未支使过人什么。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私下里,他常常睁着一双幽幽的眼睛瞅着她,温声唤她“瑶儿”,又嗔又怨。那俊雅高洁的面孔,露出来这样柔软的神情,真是妾心如铁也抵挡不住。
摇了摇头,秦羽瑶提笔铺纸,开始给柳闲云写信。对于秦记布坊,已然到了下一步的计划。
两刻钟后,秦羽瑶搁笔,提起信纸的两角,轻轻吹着未干的墨迹。而后拿出一只信封,将信纸折起来塞进去。来到院子里,唤来了思罗,道:“把这封信递给柳闲云,要快。”
思罗闷头接过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秦羽瑶抬脚走回屋里,目光往西屋瞧了一眼,暗想吃过早饭已经有一会儿了,宇文轩还不曾出来喝口水。便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端了进去。
宇文轩此刻正在提笔在一封文件上写着什么,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走近,停笔抬头。当看清秦羽瑶手中端着的茶杯,不由得轻轻一笑:“瑶儿。”
秦羽瑶把杯子递过去,问他道:“最近情形如何?”
对于政治上的事情,秦羽瑶没有什么天分,自问也出不了主意,故而等闲不理事。只不过,偶尔也会问几句,以示关心。毕竟,宇文轩所做的一切,有一部分是为了她,是为了宝儿。
宇文轩薄薄的嘴唇凑到杯子边缘,优雅地将杯中水饮尽,才笑着说道:“还算顺利,瑶儿不必挂心。”
其实并不顺利。自从桂花节宴上暴露后,皇帝、太子、皇后、丞相府、宁国公府等等,许多势力都开始关注他。倒也有些扫尾不干净的事情被他们揪了出来,也有人猜测到他与三皇子宇文翊有些牵连。
以及,柳家对他为了护着秦羽瑶而暴露的事,并不赞同,给予了许多压力。这些日子,宇文轩可谓“深居简出”,每日也只抽得出半个时辰教导宝儿,就是为了处理这些事情。
只不过,这些棘手的事,他却不想烦秦羽瑶挂心。便只是大概一说,叫她宽心。又问道:“方才有个丫头回来了,仿佛是有些困难?需要帮忙吗?”
“不必。小事一桩,我解决得掉。”秦羽瑶道。正如同宇文轩不欲秦羽瑶烦心一般,秦羽瑶何尝猜不到,宇文轩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故而,只要事情没有脱出所掌控的范围,等闲是不肯麻烦他的。
便收起杯子,道:“你忙吧。”说着,转身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一转眼,便过去了三日。
这日上午,送走了上工的三秀,秦羽瑶便来到屋里,继续衣裳与鞋子的设计。未过多久,忽然外头来了一个小伙计模样的男子,冲进来喊道:“秦夫人!不好了!秦夫人!您快出来看一看呀!”
秦羽瑶不由诧异,便放下笔准备走出去,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宝儿神情凝重,提笔练字,并未分神,不由得微微点头。看来前两日说他一顿,确实有些作用。
来到院子里,问那小伙计:“何事如此慌张?”
却说这小伙计,恰是闲云坊的一位,因着秦羽瑶看他眼熟,才没有问他来历。他却喘了两口气后,主动报了出来:“秦夫人,我是闲云坊的伙计,我们陆掌柜叫我来报信的。秦记布坊的秀兰姑娘,同绿荫阁的木大小姐打了起来,现下闹得不可开交呢,您快去看一看吧!”
秦羽瑶一听,不由得皱起眉头:“谁先动的手?”
那小伙计的神情便有些尴尬,搓了搓手,道:“似乎是秀兰姑娘先动的手。”
“好,我知道了。”秦羽瑶点了点头,对小伙计道:“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哎!”那小伙计任务完成,便痛快地应了一声,转身飞快回去报信了。
秦羽瑶回到屋里,对宇文轩交代了一声,便出了门。
秦记布坊门前,此刻却是热闹着。看热闹的行人商家,里三层外三层,直把秦记布坊门前这段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却是一大早晨,秦记布坊的门前,排队等着买衣裳的人数又少了些。三秀面上都不太好看,偏偏秦羽瑶交代过,叫她们不要往心里去,她自有打算。故而,便仍是照常开了门,迎客人进门做生意。
只不过,因着人不多,竟然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全做完了。相较于之前,每每都要忙到太阳下山才得以歇一口气,简直让三秀不能适应。
可是不适用也没法子,事情已经这样了。秀茹便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撅着嘴。秀禾则拿出账簿,检查有无遗漏,又瞧着骤减的订单数。秀兰则同陆掌柜抱怨着,又骂绿荫阁不要脸。
谁知,就在这时,店铺门外出现一个讥讽的声音:“斗不过人家,就说人家不要脸,秦记布坊也就这点本事了。”
秀兰抬头一看,竟是在桂花节的灯会上遇见过的木如眉。顿时拉下脸来,道:“疯狗咬我,就是不要脸,跟我斗得过斗不过它有什么关系?”
“你骂谁不要脸?”木如眉眼睛一瞪,立时踏进门道。
秀兰冷哼一声,撇嘴道:“我何曾骂过谁?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因着宇文婉儿的事,三秀等人都已经知道了,木如眉便是绿荫阁的掌柜的独女。因着百般宠爱,甚至舍不得她嫁出去,便给她招了一个极不错的上门女婿。在家里仍旧被成为大小姐,只有在外面某些场合,才偶尔被称作木氏或薛夫人。
“哼,伶牙俐齿!”木如眉说不过秀兰,又端着大小姐的架子,便冷森森地在秦记布坊里望了一圈。最终,落在秦记布坊里摆着的三尊木质模特上,眼神有些不怀好意:“来人,这秦记布坊的小丫头片子出言不逊,给她们点颜色瞧瞧——把这几个木雕给我毁了!”
“你敢?”秀兰猛地瞪眼,抬脚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拦在木如眉的面前。
这几尊木雕,可是秦羽瑶费了几日功夫,亲手雕刻成的。为此,手指头都磨出血泡来。在青阳镇乃是头一份,岂容别人糟蹋?
木如眉却笑得不怀好意,后退一步,对身后的家丁们挥了挥手:“给我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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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光棍节哟,hoho~祝单身的妹纸们,明年都不必过光棍节,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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