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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可来电了,刚才你一直关机。最先我们不是往家里赶吗?你妈好好在后座休息,我帮司机看着路。结果你爸来电话了,两人吵了一次又一次,断断续续吵了一个小时吧,好像说是什么期货大亏本啊,都是你妈害的啊,吵得很凶,最后一次,你妈一口气缓不过来,大叫一声,倒了。就在差不多半个小时前。我们已经看到出口了,还有两公里就下去,但愿能尽快找到医院。”
“好,你打开我妈的包,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带着药。以前好像没出现过什么症状。”“已经翻遍了,还是司机师傅懂急救,没药。我们报了120,不晓得急救车会不会等在路口。”“你们在哪个城市?我立刻赶过去。”可结束通话后,包奕凡茫然地看着安迪,一改最初的冷。安迪旁边听着则是吃惊,难道包太不是作怪?天,那她罪不可赦了。她紧张地看着包奕凡,“我的车你开走吧。”“等等,你干什么去?”“给你做两份三明治路上吃。再给你做杯咖啡。”“等等,别走。你刚才明明在睡觉,我几乎没睡着,难道你还能设置自动操作口令?”“没啊,我连电脑都关着。怎么了?”“我爸知道你这两个小时关机睡觉?”“你爸知道你也在这两个小时里关机睡觉。怎么回事?”包奕凡眼睛都直了,他明白了,他爸!他爸见缝插针上演了一出大戏。包奕凡简直难以启齿,他愣愣地盯着安迪,盯得安迪遍体寒冷。“包奕凡,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包奕凡大步走过去,将安迪抱紧,抱得安迪差点儿透不过气来,都快要喊谋杀。“安迪,你做两份吃的。求你,跟我一起去。我现在……状态很糟糕。”“我替你找司机。我怀疑你妈看见我更……”“不,我妈被我爸气昏。我爸打时间差,假托你在这边已经动手操作,巨亏,一次次去电与我妈吵架。应该就是这样。”
安迪也惊呆了,她盯着包奕凡,盯着包奕凡极端无奈地扭开脸去,咬牙切齿。怎么都想不到,和蔼可亲的老包竟然东拉西扯地谈笑间将她和包奕凡安排妥当,转身便对包太痛下杀手。这得是多少的恨!别说是包奕凡,连她做咖啡和三明治的时候都有点儿魂不守舍,丢三落四。
两人连夜上路,安迪不让魂飞魄散的包奕凡开车,由她亲自驾驶。但安迪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她随身带着电脑。她就怕,包太这个人,谁知道有个万一呢,弄不好是包太不屈不挠亲手编导的一出好戏呢。丈夫能害妻子,娘又何尝不会骗儿子。包家啊……
这一路,包奕凡握紧的拳头都没松开过,咬紧的牙关也没放松过,安迪真担心包奕凡额头突突乱跳的血管会爆。将心比心,若是真的,并非包太导演的诡计,那么此时妈妈垂危,却是爸爸处心积虑所害,谁都无法镇定。所有的三明治都进了安迪的肚子,包奕凡完全无心吃东西。
他们在天刚放亮的时候,赶到医院。想不到,老包也已经在了。父子相见,剑拔弩张。包奕凡回头就对安迪严厉地道:“你赶紧去找家宾馆睡觉。这儿我自己来。”
安迪应了一声,看看一脸深沉的老包,转头就走。医院人来人往,老包总不至于杀他亲儿子吧。
可后面老包喊了声:“安迪你等一下,我们回头商量件事……”
原本怒视着老包,与老包擦肩而过的小包立刻倒退回来,拦在两人之间,“安迪你休息去。”又厉声问老包,“你什么事?”
老包拿眼光示意他身边的人避开,才轻声道:“我们赶紧就今天的事统一一下口径。如果传出去传歪了,对安迪的信誉有打击。”
“威胁我们?安迪不用担心,你赶紧去休息。这儿有我。”
见包奕凡挡在她面前,暂时放弃心急如火的探母行动,而一心一意地保护她,安迪心里忽然涌上非常异样的感觉。前面是包奕凡的肩背,她很想靠上去,闭一会儿眼睛。可场合不对,她只简单道:“谢谢。没有操作,所有传闻都可落实为造谣。即使有事也不管了,我很累。”
老包淡淡地道:“非不得已,还是避免吧。安迪你先抓紧休息,前面不远,出大门左拐一公里直路有家香格里拉。回头我和儿子要安排一些后事,你也参与一下。”
包奕凡一听“后事”两个字,脸都扭曲了,他示意安迪赶紧离开,看着安迪在他隔绝下安全上车,他赶紧拔腿赶往急救室。而老包不急,站在原地垂头敲敲脑袋,跟同行的助理说几句,就独自开车回宾馆睡觉。
安迪在宾馆登记的前台看到老包,但老包只跟她摆摆手就自顾自上楼去了。安迪心里缓口气,跟前台要了个与老包离得挺远的楼层,小心地入住。
曲筱绡晚饭后,只要有空就拨打家里的座机,可一直到她在夜场对客户献殷勤完毕,回到宾馆洗漱欲睡,睡前最后一个电话,依然没有人接。她又很心虚地不敢打赵医生的手机,找到一位同样也是夜猫子的闺蜜说心事。闺蜜一听两人的家底,立刻干脆地道:“女比男钱多,对方要真是个小白脸倒也罢了,如果是挺恶心的指着倒插门少奋斗十年的没脾气男人,也很和谐,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最怕的就是你家这种专业很好,人品很好,什么都很优秀,但就是被国家搞得钱不多的男人。这种男人搞不定。这道理你还需要我来跟你解释吗?会不会最近哪儿撞出脑震荡了?”
“唉……”
“唉什么唉,你倒是说话啊。你家男人是医生,会不会饭菜里给你掺迷魂药了?”
“肯定是,否则太没道理了。什么拿得起放不下的毛病都犯在我头上了,不是给下药了就是给扎小人了。”
“打算怎么办呢?拖下去不该是你的脾气。”
“我看都拖不下去了,今晚一直打我小窝里的电话,他一直没回我那儿,恐怕等我出差回家,一封信躺在桌上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打他手机?靠,蛐蛐,越活越回去了。”
曲筱绡满脸羞愧,回答不出来,只能尖叫了。闺蜜啧啧连声,“蛐蛐,你完了,你出差回来喊我一声,我去你家收尸。看这样子,十有八九被男人休了。姐跟你说,最省事的是吃安眠药后放煤气,百发百中,样子最美。”
“我揍死你再自杀!你说对了,十有八九给休了,我也别心烦了,洗洗睡吧。”
曲筱绡谢绝闺蜜要求前来陪伴,她在出差呢,可不能乱做孩子气的事。胡乱躺下后却睡不着,上网找电影看。却看到微博里有条私信,是关雎尔发给她的,说是应安迪要求向她报告,晚上几点几分看到赵医生开车离开欢乐颂小区。曲筱绡心里立马拿这时间做起了文章。她想来想去,得出的结论只有唯一一个:赵医生收拾收拾他的东西,搬走了。曲筱绡摊在床上,双手揪紧被单,开始流泪。她真正哭的时候,反而不尖叫了。
几乎一夜没睡,醒来时候眼睛肿肿的,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很想鼓起勇气给赵医生手机打电话,可依然没胆。她思来想去,在床上碾了好半天,眼珠子终于又活络了,于是转来转去,转了三圈之后,给邱莹莹打去一个电话。
“小邱,我家电话是不是坏了?你帮我敲敲2203的门,帮我喊赵医生一下,我有急事找他。”
邱莹莹因与应勤共进晚餐而同样几乎一夜失眠,她好不容易清早睡去,却被曲筱绡电话吵醒,很没好气,“干吗找我,干吗找我!没看见我在睡觉吗?”
“呀,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慌,第一反应就是找你耶。你帮我去敲敲门吧,要是没人出来答应,我要报警了。”
“安迪昨晚也找赵医生,什么事?”邱莹莹打着哈欠起来,让曲筱绡听着去敲门。可曲筱绡听到那边震天动地的敲门声响过三巡之后,没有出现什么拐点,她的眼珠子又凝滞了。
“安迪昨晚在,我去问问她。”邱莹莹既然把事情接手了,那就一定热情地办到底。曲筱绡闻言精神一振,耐心等待来自安迪的消息。若不是有邱莹莹这个二愣子,她还真不敢大清早打安迪电话吵醒孕妇呢。
可来自2201的声音也表明安迪不在家。邱莹莹奇怪了,半夜走人?“难道他们是一起走的?”
曲筱绡心说只有邱莹莹才会这么想。“谢了。你再睡去,我……”“真报警?出什么事了?”“吓你的。我只不过是自己不在家,要弄个人查赵医生的岗。很好,果然不在。”“你骗我?”“对!”曲筱绡说着就挂断电话,也不管邱莹莹在那头哇哇大叫。她只能另想办法。
邱莹莹被打断睡眠,气得大叫。折回2202,进门又是大叫一声,因没想到关雎尔被她的敲门声吵起来了,直着眼睛站在门口,周围一片黑,只有关雎尔的睡袍一片白,吓人得紧。被邱莹莹惊声尖叫再度吓醒,关雎尔才还魂,丢下一句话,“赵医生和安迪不是一起离开,你别多事。”
“到底怎么回事?”“不知道。我只知道别多管闲事,再管下去,曲筱绡出差回家不高兴。”“我才不怕她,可她就爱招惹我。这人真讨厌。我把她的电话号码拉黑,讨厌。”邱莹莹说着,果然将曲筱绡的手机号码拉黑了。关雎尔看着没阻止也没鼓励,她打哈欠都来不及呢。可再来不及也得加紧洗漱,她得去谢滨家接人。关雎尔忽然拉开洗手间的门,问:“昨晚,你手机上是不是又多了应勤的号码?”
“呃……这个不拉黑。”邱莹莹脸红红,却口气坚决,“而且我昨晚想过了,我心底无私。如果他未婚妻硬要诬陷我是小三,呸,我还比她早一步呢,她才是小三。”
关雎尔眨巴了会儿眼睛,“但你会太苦的。”
“我宁可苦死,也不愿行尸走肉。前几天,我的心是空的,你们看着我好像平静了,可其实我并不开心。小关,今天我们说的话,你别跟任何人说好吗?大家都会说我傻。就让我傻半年吧。只要半年,你帮我看着,我年轻我傻得起。”
“好吧。真不忍心。”正说着,有人敲门。敲门声很没规矩,显然不是有教养的人。邱莹莹从窥视孔看出去,见是一个陌生中年妇女,就大声问:“谁?我不认识你。”
“我是樊胜美的嫂子。我和他哥来找她。”
邱莹莹一听,正要回答,被捂住嘴,她看向关雎尔。关雎尔显然是想到什么,就代替邱莹莹道:“你找的是不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孩?”“三十多还女孩呢,老早是女人了。三十一岁,长得挺美,在公司里做人事。”“啊,听房东说起过好像有这么个人,春节前搬走了,现在是我和同学住这儿。你另外再找找吧。不好意思,屋里只有两个女孩,我们不开门了。”“啊?搬走了?知道她搬哪儿去了吗?”“不知道啊,可能房东知道吧。要不你留个手机号码,或者留个旅馆地址,我中午等房东睡醒了帮你问问。”“她妈说她住这儿,姓樊的一家人怎么都这德性。好吧,你记一下。”关雎尔记下手机号码之后,等半天没旅馆地址,却听隔壁两家的门挨个儿被敲响。可幸好那两个房间今天都没人。过了会儿,关雎尔见樊胜美的嫂子悻悻下电梯。
等人走后,关雎尔才敢跟邱莹莹说,“樊姐卖了她哥的房子给她爸治病,她哥现在找上来,还不找樊姐打架。你赶紧给樊姐打电话,这几天让她别回来了,要什么衣服之类的我们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