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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说话的当儿,室友舒叶穿好衣服下铺开了灯。去开门时,她发现门没上插销,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党含紫的铺。她的棉纱帐是放下的,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铺前的椅子上没有衣服,铺下也没有鞋。联想到前天党含紫一晚未归,舒叶心里咚咚乱跳。含紫呢?她说。含紫那夜未归只有她一个人察觉。
杨佳也穿好了衣服,叫了一声含紫,快起来快起来,怎么睡得这么死啊!见还没有动静,她便去掀蚊帐。大家的眼睛也都望向党含紫的铺那里。
啊——她们大吃一惊,因为党含紫根本就不在蚊帐里!
杨佳撩起蚊帐的手还没放下,敲门声就响了起来。进来的有好几个人,杨佳全认得,有校学生科科长、学生科副科长、校团委书记、系分管学生工作的副书记,还有系辅导员。
一进来,他们就从女生们的神色中感觉到这个寝室有问题,几双训练有素的眼睛扫向每个铺位。
学生科科长指着两个空铺位问杨佳,她们是哪两个,为什么不在寝室?两个空铺,一个是含紫的,一个是贾娃的。辅导员急忙解释,说贾娃跟系里请了假,她在电视台做一个片子,系里领导都知道。
那么这个呢?学生科科长板着脸问,显然觉得系里管理太松。一个寝室竟然有两个人夜不归宿?辅导员赶紧声明,说党含紫不是他们经济系的,而是教育系的学生,不过他还是盘问了杨佳,那个党含紫到哪里去了。
杨佳正不知怎么回答,龙梅插嘴说,昨天党含紫说去城里看她的姑姑,也许太晚,她姑姑又留她。教育系的辅导员这会走了进来,听龙梅如此说,便皱了下眉头,说我怎么从没听说她有什么姑姑,而且在这个城市?教育系辅导员这么说,查铺的领导询问的目光马上变成尖锐的审视。
她是这么说的!龙梅低下头,一口咬定,声音却低了许多。
这话根本不能证明什么,几道狐疑的目光又在其他人脸上扫过。空气骤然紧张,查铺要查个究竟。这时,211寝室里的全体成员的脸和坦诚的神情都在作证——她说的话是真的!此时,教育系辅导员猛然有悟,看那几双眼睛虎视眈眈,经济系辅导员甚至有点幸灾乐祸,自己这时应该维护自己系里的学生才是啊!于是,他对查铺的领导解释说,这个党含紫家庭不幸,社会关系复杂些。说完,他又转向杨佳,说杨佳,明天党含紫回了叫她主动来找我。
情况就是这样,最后学生科科长指着两个空铺严肃地说,校纪校规淡薄!要加强校纪校规的教育!
查铺的人走了,大家又熄灯睡觉。龙梅抱怨学校多事,舒叶担心含紫出事。不过,她们都不太关心她去了哪里,因为她们认定她去了那个叫成坤的有妇之夫那里。她不会失踪更不会遇害,这就够了。只是室友们很为党含紫不值,有那么多优秀男生,偏偏要去喜欢那个美术系的插班生,听说是个有妻室的人。室友们认为那个家伙不怀好意,应该远离他。然而,大多数女孩都是熔点很低的冰,一碰上成熟男人的温情就融化了,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何况刚刚遭遇还没恋爱就失恋的我?
刚打好早餐,几个人沉闷地吃着,没有胃口也没精神。教育系辅导员打来电话,通知211寝室所有女生上午都不用去上课,就在寝室里等,学校领导要找她们谈话。女生们有些愤怒,气愤学校动不动就占用她们的上课时间。但是,一种不祥的感觉又涌上了姑娘们的心头,忐忑不安起来。
含紫会出什么事呢?她们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出那样的事!
夜半的突击查铺是全校性的。在美术系男生寝室里,党含紫和她的男友成坤搂抱着睡在罩着蚊帐的窄窄的下铺,与同室的七个就寝的男生相安无事,检查人员见状大惊。学校领导听到这个情况,更是震惊。高等学府发生这样的事,成何体统!于是,她和她的男友被带到了学校保卫处,接受审查。
也不知道被抓被审时,党含紫怎么想的,更不明白她怎么做下那么糊涂的事!当女生们被单个叫出去,被告知此事时,她们大惊失色后就这么想。
室友们众口一词:从不知道党含紫有出格行为,党含紫在外留宿是第一次,她是受引诱的。她年轻,缺乏家庭温暖,性格柔弱,多情善良;而男生成坤是有妇之夫,利用她的脆弱,是乘人之危,居心不好,不负责任!如果说平日里室友们对她还有些淡漠的话,此时此刻却是急切袒护的。
党含紫回到寝室时发辫散乱,她的那些头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留在成坤的铺上。她肯定大哭过,因为她的眼睛红肿着,但嘴角咬着一丝倔强,很无悔。她看也不看同室的女友,不愿看到任何一种眼色和表情。她在想,我都这样了,人人都会唾弃我,但只要和坤好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我是豁出去了,听凭发落。
党含紫的表情让大家不知所措,倒好像是她们做错了事情似的显得局促不安,极不自然。龙梅绞了把热毛巾,大家传递着给她。她怔了一下,接过来把脸埋在毛巾里。半响,她才和衣倒在铺上,侧身向里,静静地流泪。
杨佳冲了一杯牛奶,摆上一包苏打饼干,说含紫,吃点东西吧。是呀,吃点东西吧。大家都说。突然,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大家倒不知再说什么。
杨佳说,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留来来陪含紫。只能如此了!于是,室友们有的去图书馆,有的去教室,有的去盥洗室。
因为这个事情太严重,学校不想遮掩,而要严肃处理,并很快通知了家长。毫无疑问,党含紫的家长,也就是她的母亲,闻讯如五雷轰鼎。可怜她羞愤难当,失去理智,见到女儿扑上去就是两个重重的耳光,把她打倒在铺上,然后摔门而去。她也就那么躺在铺上,一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党含紫的母亲是一农村妇女,她怒打女儿后便与学校交涉,希望学校对她应以教育为主,从轻处理,更不要公开。我女儿含紫年轻,是受害者,而对那个感情骗子,那个使她们全家蒙羞的可恶的刘氓,学校应该从重从快处理,将其清除出去。再说学校也有责任,管理不严,同学之间的关心爱护也不够。
因为党母已经打听到女儿到成坤那里留宿并不是第一次。那么,她的母亲有理由质问:男生和女生寝室的同学为什么听之任之?宿舍管理员为什么不管?辅导员为什么不知道?据理力争之后,她母亲住在学校的交待所——一洞天,等候学校的处理结果。
处分很快就下来了,成坤被开除,党含紫被勒令停学一年,通报全校。后来,她母亲又到处奔波,求爷爷告奶奶,终于以1800块钱的代价让她没有停学,而是留校察看,继续在校读书。
得知处分结果后,党含紫起来梳洗,因为辅导员让她去母亲那里一趟,她母亲就要回老家了。她上午出门,到晚上才回寝室。她的神色特别让人害怕,死人一般,欲哭无泪。几天时间里红颜褪尽,令人触目惊心,也让人心痛不已。
第二天上午,室友们都上课去了,党含紫没有起来,更没有进食。杨佳不敢离开,她得陪着她,免得发生意外。课间操时,校广播站播出田震的那首《潮湿的心》。党含紫听着听着,悲从中来,大放悲声。出事后,这是她第一回大哭。杨佳想,让她哭吧,就让她哭吧,哭哭对她的身体有好处。可是,她越哭越伤心,竟然无法抑制。杨佳只得近前安慰。
党含紫翻过身来,猛地抱住杨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杨佳搂着她,像搂着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妹妹,轻声安慰,轻轻拍着她的背。
党含紫哭着反复地说,他走了,他走了,我怎么办啊?她使劲揪着杨佳的衣袖,很是绝望。开始杨佳以为她是伤心我母亲离开,但马上意识到她是伤心成坤离开。
别哭了,别哭了,告诉我,你妈妈是不是回去了?此时,她最痛处是成坤,但杨佳不能提他,只能说别的人别的事。
提到母亲也是痛!党含紫哭着说,妈妈已经离校,我去没见着。妈妈是爱面子的人,肯定不会原谅我了。
母亲会原谅女儿的,哪有母亲不原谅自己女儿的呢?杨佳嘴里说着,心里却着实惊诧。含紫的母亲羞愤而去,她难道不想想,含紫现在很需要她吗?为母亲的怎么能撒手不管不顾呢?责任是一辈子的事,哪怕是十字架,也得无怨无悔地背着啊!
党含紫的泪决了堤,她的心也决了堤。她向杨佳倾诉,她当时也只能向她倾诉。昨天,她硬着头皮去找母亲,她知道,要妈妈到寝室里来是不可能的,可妈妈已经走了,她像被扔进了冰窖,心想:妈妈走了,坤也即将离去,都离我而去我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党含紫决定不顾一切地去找坤。情急之下,她记起了和金老师的来往,因为自己的胆小而错过了初恋。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
坤正好独自呆在寝室里,两个自尝苦果受了大打击的人见了面抱头痛哭,脆弱不堪。良久,她们又都一个劲地自责,百般爱怜施于对方,继而又发誓爱同生死,万难分手。他拿出画有她半个裸体的油画,小心翼翼地将它分为两半,说一半带回去陪伴终生,一半留给她作永久的纪念。
党含紫不要那一半画,也不要坤带走那一半话,说既然我们已经爱得石破惊天,爱得山穷水尽,那么-——就让我们双双为爱殉情吧!
坤听了热切地响应:好啊,好啊,怎忍生别离?怎能生别离?这样回去,日子会是怎样,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开除回去,公职还不知道能否保留,任前起码就得矮了半截,遭人指戳不可避免;老婆孩子虽然不至于弃他而去,但他没有勇气再面对他们;而与一个美丽的姑娘双双殉情,那是一件多么哀怨绝伦的的事情!糟糕的、不堪的结局将有一个极具悲剧美的尾声!他拥着我大声呼喊:我成坤成不了大画家,就成为一个旷代大爱人吧!
党含紫感动了,几天来的抑郁一扫而光,兴奋地说,我们去江边!
坤说,好,先请你吃饭!
她和他打的出来,找了一家僻静的小餐馆,要了瓶邵阳老酒点了一桌子菜,消磨了两个时候后,去了江边。
夕阳下,江面波光粼粼。他们两个在无人处流连。坤几次问她冷不冷,她都说不冷,说跟他在一起永远只有被燃烧、被熔化的感觉。坤将她裹在风衣里,紧紧地拥着,不断地吻她,绝望地吻她。突然,她感觉到坤的风衣像是金老师的风衣,坤的吻像是金老师的吻。
党含紫也不断地亲他,幸福地亲他!
天色已黄昏,坤的吻变得干冷起来,而党含紫的唇仍是那么湿热。她看着远处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的拉索大桥,提议说,我们上去吧!坤有点木然,随着她,由她牵着上了拉索大桥。
大桥上车水马龙,正是下班的高蜂期;大桥下浊浪滚滚,白色垃圾随着水浪翻腾。
党含紫是兴奋的,她的念头是那样的坚决,她的头脑清澈如水。她牵着他的手走到了大桥的中段。这里,是她们约定相拥纵身一跃的的地方!
这辈子,能遇上你,和你爱上一场,我心满意足了!噙着泪水,党含紫与坤作最后一次相望。坤却躲闪着,不敢与我对视,显出畏缩的神情。显然,他害怕了,别过头去,哆嗦着说含紫,我——这——太不值了吧!
你说什么?——不值!坤的话语亵渎了党含紫心中神圣的爱情,坤的胆怯破坏了他在她的心中的完美形象。党含紫浑身哆嗦,脸色大变,靠着栏杆失声痛哭。坤急忙抓住她的胳膊,生怕她一气之下独个跨栏跳了下去。含,求求你,别这样!他低着头反复地哀求,不敢正视她。
两个青年男女反常的举止引起守桥警卫的注意,警卫战士过来问讯,坤结巴着说,她、她有点想不开,一时想不开,解放军同志,麻烦、麻烦你帮助拦一辆的士,我好送她回去。结果,一场本该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殉道以她被塞进的士送回学校而告终。
党含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坤后来又对她说了些什么,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她们的爱情已经死掉了。上午十点,坤将离开学校,也就是课间操音乐响起的时候。听到音乐,党含紫的心碎了,因为音乐就是她为之付出很大代价痴心苦恋的爱情丧钟!
自从殉情事件夭折之后,党含紫郁闷少语,更无心着装梳洗,头发就那么随便一绾,套一件松垮的深色粗毛线衣。在室友看来,她这个样子还好看些,自然,清丽。她的母亲走了以后一直没有来信,她也没有勇气提笔。
殉情受挫后,室友们估计她不会再生出傻念头,终于把心放了下来。只是慢慢地,见她像个傻姑,她们又不免担心起来。素有妖精之称的龙梅开导她,说周末带她去唐朝食府看看。
周末的时候,龙梅在唐朝食府陪酒,收入可观,有条件穿名牌,用高档化妆品,进美容美发厅。新潮的龙梅走在校园里,魅力四射,回头率极高,惹得男生们大献殷勤。对于她的行为,室友们一般抱鄙视态度,不敢苟同。听她说要带党含紫去唐朝食府散心,室友们自然抱反对态度,说龙梅我太坏,自己变坏了,还想把含紫带坏!
没想到党含紫一反常态,说去就去,我就不信一个人能够被别人带坏?于是,她就跟着龙梅去了,感觉还算可以。去了多次,党含紫慢慢地熟悉唐朝食府的陪酒业务,通过龙梅,谋了一份陪酒业务,开始赚外快。
一次,来了一个新客,一把大年纪了,一身臭气,点着要大学生模样的党含紫陪酒。她答应了,隐忍着陪着吃了,喝了,玩了。可是,老家伙仍意犹未尽,借着酒劲非要她到客房再亲密相处一会,说一小时给我八百块钱两小时给她一千四百块钱。
对不起,我没兴趣!党含紫很严厉地拒绝了。
老家伙大为惊诧,说小姐,有没有搞错啰,我给你钱你居然不要!
对不起,先生,本姑娘还没来得及写授权书呢,先容我回去起草吧!说完,党含紫打了个响指,像鱼儿一样游走了。
老家伙的脸气得像他的牙齿一样黄,正要发作,已有香艳女郎悄然而至,百般哄劝。最后,那家伙还是告到了老板处。老板找到龙梅,说你那伙计不适宜做这个工作,以后别要她来了。就这样,党含紫第一次被炒了鱿鱼。
党含紫一气,跑到迪厅一阵狂舞,大肆发泄,舞得不要胳臂腿儿。她本有舞蹈天才,学校体育课上教过国标、现代舞、的士高什么的,她的疯狂劲舞在迪厅里刮起了一股旋风,场上不再是搂着抱着跳慢三慢四,而是舞者围着我,模仿着我。
天才老板有了新发现,咦——好!你就在迪厅当领舞女郎吧,每场我开你两百块钱。对于一个每个月政府发60块钱生活费的师范生而言,200块钱自然有肉惑力,而且是自食其力。
一个超级魅力兼有雄厚资产的中年台商在迪厅释放余热时认识了党含紫,并迷上了她。他不叫她麻辣烫,也不叫她辣妹子,而是叫她天生优物。党含紫真是个天生优物,他不幸被她迷住了!没几天,台商跳过舞后就请她去海鲜城吃海鲜,邀请她去五星级宾馆吃西餐,又陪她出席首饰店入精品屋,出手大方,很是满足了她的虚荣。
几天下来,彼此间觉得对方很适合自己的胃口,开始缠缠不清了。终于,台商邀请党含紫去他包住的红房子。其实,党含紫知道台商是有妻室儿女的,可浪漫富有的生活对已经甘于躲落的她的吸引力太大了。对于这种肉惑,她无法抵制,也不想抵制。
台商情场得意,商场也得意,一笔大生意已谈妥。不料,对手为了报复他,一个报警电话,在扫黄打非的关键时刻,告他在红房子**。那晚,党含紫与他就处于极尴尬的境地了。与公安干警同来的还有电视台的记者,扛摄像机的一进房就把镜头对准了两个狗男女。那份特许兴趣,好像这个女人是飞碟,是不明飞行物。
党含紫慌了,赶紧背过身子贴着窗帘站着,心想,完了,完了!又一次,她感到了绝望,一种完全躲落的绝望。见拍不了正面镜头,摄像机换了方向,对准了台商。台商很生气,大声抗议,申明要去告他们侵犯殷私。见**了还如此不老实,于是,进来的干警对付他去了。
也是天不绝人,电视台一起来的有党含紫的室友贾娃!贾娃是校电视台的记者,活力四射,一天到晚有用不完的劲,什么事情都想跟着跑,那晚也跟着省电视台的记者去凑热闹。她是跟在摄像机后面的,当时见状就傻了眼,不过还理智,没认她。
党含紫,你居然做下这等破事!贾娃又羞又恨,在心里头骂着,真想上去抽她两个耳光。恨过之后,她心里有咚咚地乱跳起来,怎么办,毕竟是自己的室友?事情已经发生了,该不该帮她,怎么帮?
党含紫被带出房间时看到了贾娃,她又尴尬又惊喜,天上掉下个贾姐姐,自己有转机了!贾娃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怎忍心啦!
那天,干警们在那个宾馆抓了不少人。那些俗气低级的鸡们一个个像城墙上的麻雀儿,早就见过这阵势,一点也不慌张。干警们把她们往一处赶,命令不许这样应该那样时,她们心领神会,一点也不用多费口舌。
对于她们而言,被警察逮住了,就是经济上受点损失。做买卖嘛,自然是有赚有赔,犯不着计较,因而她们个个作出低眉顺眼惶恐不已的样子,心中实在是坦然,一点也不害怕。
此情此景,让党含紫心里像吃了苍蝇般难受。她想,无论如何,我不能跟她们去同一个地方,我和她们不是一类人!见贾娃还没什么表示,她焦急起来,不失时机地向她使眼色。
现在怎么办?室友在难中,不能不帮啊,况且含紫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但一个人肯定是帮不了的。情急之下,贾娃干脆告诉摄像的,说那个女孩是她同学,希望他能援手。摄像的呆了呆,他与贾娃一样,是个在省电视台实习的大学生。
毕竟都是大学生,胳臂肘里往里拐,就和贾娃在一片乱哄哄中,他们把她挤到一个暗处。贾娃迅速将自己的长风衣脱下来给了她,摄像的还将自己的工作包让她背了。于是,他们一起从容走出了红房子。摄像的一直把镜头对准公安干警,贾娃也用灯光追着他们。强光下,干警们根本看不清他们是几个人。镜头下,干警们将一干男女押进几辆警车。随后,在警笛声中,警车闪着灯光鱼贯而去。
回到学校宿舍,党含紫虽然松了口气,可心里担心未减。那个台商会不会向公安说起自己?要是公安知道了情况,会不会找到学校来?会不会连累贾娃她们?为了不牵累他们,党含紫没有毕业,便离开了让她爱过恨过的大学校园。
后来,几经波折,党含紫找到了老师金破盘,进了他的建筑公司。半年后,室友们纷纷毕业,有的当了老师,有的下海,而贾娃进了省电视台,当了一名记者。为了扩大知名度,金破盘还带着党含紫找过她,通过她的关系在电视台做了一个报道他的节目。
快五点的时候,的士终于停靠在省电视台大楼前。党含紫掏出60块钱,说师傅,我再加20块钱,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10分钟后我就下来,80块钱一并给你。
的士司机接过钱,说美女,那不行,要是你不下来了,我到哪里去找你?你得拿样东西作抵押,否则的话全部给请,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因为担心司机不等,党含紫只付给他一半钱;因为担心乘客赖皮,的士司机不愿只收一半钱。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两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党含紫想了想,觉得的士司机的要求也有道理,是自己不信任他在先。只是自己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什么东西抵押好呢?她琢磨了一下,把鞋子脱在车上,说就这双鞋子值钱,放你车上了。说完,她推开车门,急匆匆朝电视台大厅走去。
嘿,这女人,有意思——见党含紫赤着脚下了车,的士司机惊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