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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功课掂量着傅忆娇那部破败的手机,十分惋惜的样子,念叨:“便宜她了,实在是便宜她了。短信里到底说了什么,我眼神不好,什么都没看见。”
便宜之人,自然是指傅忆娇,但是,这里所说的便宜,断然不是贱的同义词。只因为对那个女人的深深爱慕,韩功课不再往那里去想,哪怕那个女人再不检点。
说着,韩功课拆开手机,卸下了SIM卡,转而跟裘一鸣说道:“这样吧,学长,不管这手机是谁的,可都是我从你手里接过来的,现在,我不小心把它弄坏了,一定照价赔偿。等会,我让小赵去给你买个新的,这个卡嘛,出于对傅忆娇的拯救,咱就做回慈善事业,把它毁了吧。小赵,你在这里好好陪着学长,我去去就回。”
说着,不容裘一鸣置辩,就把手机卡拿走了。
裘一鸣还想说话,他欲讨回手机卡,这时,赵猛将他往沙发上一按,说道:“你就老实待着吧,听话,才是个好同志。”力气之大,无可抗拒。
恰好公司大门改造,有一台搅拌机装满混凝土正在作业。韩功课下楼,径直而去,将SIM卡折为两截,然后扔进搅拌机里。这样,初恋情人傅忆娇的风流或者风骚,就被深埋在混净土里,藏于公司门垛,终将成为一种神秘的守望。
处理完毕,韩功课方才松了口气。回到办公室以后,他对裘一鸣冷笑道:“往后,遇到这种事,你最好装作没看见,也别乱讲,不然,主你命不好。不过,我也感谢你瞧得起我,特意来告知我这事。这样吧,晚上,我把你二哥裘乾叫着,咱们一起吃饭吧。他可是我的好兄弟。”
裘乾是他的好兄弟,言外之意,裘一鸣算不上呗。这酒能喝吗?分明逐客令啊。
裘一鸣碰上硬茬,不敢死磕,只得灰溜溜地走了,韩功课要送他一部新手机,他自然不会丢这张脸。
到了晚上,韩功课在朝阳实验小学门口拦住了傅忆娇。这时候,学生已经散去殆尽。因为手机被盗的缘故,傅忆娇整日魂不守舍的,这次离校又有些迟。
韩功课一直躲在车里窥视外边动静,见傅忆娇推着电动车出了校门,他赶紧下车迎上前去。
“忆娇!”
多年没这样叫唤了,这一乍喊,不料暖意融融,像是叫自家人似的,令韩功课热血贯顶。等到走近傅忆娇,可怜他又像一只饥渴的狗靠近了一个盛奶的盆,心想偷饮,又怕主人发觉,偷窥中有些兽性的凌乱。
“这是你的吧?”
韩功课知道傅忆娇很少跟他废话,故而拿出一部破败的手机,开门见山地说道。
傅忆娇看后一愣。屏幕虽然花了,模样却非常熟悉,特别是手机耳朵上的一个装饰挂件,正是那部失窃的手机。
傅忆娇眼睛放亮,忽又暗淡下来,像一把电力不够的手电筒。很显然,裘一鸣出卖了她,把她的隐私暴料给了她的初恋情人!
这事闹的?
傅忆娇感觉遮羞布被人揭开了,红晕飞升,竭力以愠怒遮羞,叱道:“怎么在你这里?”
韩功课满脸无辜的样子,环顾四周,然后轻声说道:“你看你火气多大,好像咱们祖宗十八代结了梁子似的。手机因何到我手里,你应该问你们那个流氓教务处主任才对。我是在保护你啊。”
流氓教务处主任?裘一鸣!傅忆娇被裘一鸣折磨这么长时间,何尝不知道那个无赖使的绊。期间,她意志稍微动摇,说不定就已经失身了。
韩功课不知道他那个学长怎么纠缠傅忆娇的,此时,只为大表怜香惜玉的专情,说道:“你放心,里边的暧昧短信我一条都没看。手机卡我也扔进混凝土里了,已经封存于历史,永远未知。我没做任何手脚,你相信我这一次,好吗?”
到底看不看那些暧昧短信?备没备份?以后会不会像裘一鸣那样,拿把柄要挟傅忆娇,谁又知道呢?以韩功课的品德修养,真的让人怀疑。
傅忆娇全然不相信韩功课的话,哪怕对方把心扒出来给她看,她也不相信真心所在,更不会领情,因而没好气地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说着,趁韩功课不注意,抢过手机,扭头就走。
这女人,再也矜持不起来了,是暗夜里的放纵,揭穿了她的阳光下的容止端详,故而向青春的方向逆势逃遁,若一细瞅,别有韵致。
韩功课就被傅忆娇的韵致深深吸引了,目送这个初恋情人骑着电动自行车仓皇逃离,他的眼神像是蜜果拔丝一样,越拉越长。隐隐约约,他看到多年前唐州师范学校校园里那个耍着小脾气的校花的影子了,那时,他的最大特长就是:会追。
可是,现在不同了。人家是有夫之妇,而且,人家还有一个墙外摘杏人。想到陈君寻,韩功课不禁摸了摸腰际。那动作,不知道是想展示腰包呢,还是试图拔刀?
旧情谈不上复燃,因为旧情一直没有熄灭。待到傅忆娇从视线消失,韩功课轻轻摇了摇头,忽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眼见傅忆娇精神恍惚,气色一天比一天难看,陈君寻十分心疼。这一天,陈君寻跟傅忆娇提起那部失窃手机,安慰傅忆娇,说,既然这么多天一直风平浪静,指不定是小毛贼干的,人家图的是财,那张SIM卡,说不定早就扔了。这时的陈君寻,尚不知道坏人是裘一鸣,那家伙图谋不轨,多次与傅忆娇提条件,想睡她。
早知有人这么逼迫他的情人,陈君寻非得揍扁那人不可。陈君寻知道裘一鸣在打傅忆娇的主意,却不知道那家伙如此卑鄙。他以为,他的死敌是韩功课,因为,那个渣男对傅忆娇一直没有死心。能够在傅忆娇与袁金林新婚之夜嗾使社会上小流氓用弹弓打坏洞房玻璃,证明韩功课带着一种强烈的爱与嫉妒。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爱恨纠缠,并发向上生长,这才是男女私情。身为作家的陈君寻一直这么认为。
因想尽早卸下陈君寻的思想包袱,回到家以后,傅忆娇给他打去电话,告诉他,手机找到了。
陈君寻听后大喜过望,继而笑意僵硬,残留一些敏锐,问:“怎么找到的?有人主动还给你了?”
傅忆娇有所顾忌,嗫嗫嚅嚅地说道:“是的,刚才,刚才韩功课找了我。”
陈君寻听后大为不悦,瓮声瓮气地说道:“韩功课?怎么在他手里?”
傅忆娇早就料到陈君寻不会高兴,这时解释道:“是裘一鸣偷的,裘一鸣是他的学长,找到他,想卖个好价钱,也可以理解。”
陈君寻说道:“理解?你咋不说谅解呢?姓韩的跟你提条件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韩功课派人潜入傅忆娇办公室窃取她的手机,事情的发生完全符合常理,他陈君寻怎么就没有想到呢?笨啊。想来想去,陈君寻觉得韩功课像个幕后主谋。即使手机还给了傅忆娇,他认为也是韩功课布设的一个圈套。因此,不等水落石出,他一连串的问号可就来了,连珠炮似的。
说话时,陈君寻嘴里酸溜溜的,显然,他已不再顾忌隐私被窥的羞耻,代之情人被抢的戒备。
傅忆娇听得出来陈君寻咣当醋意,她有些幸福,又有些羞恼。心想,好你个陈君寻,你这不是硬把我往你情敌的怀里推吗?提条件,他能提什么条件?难不成跟裘一鸣一样,也想图谋不轨?
傅忆娇越想越恼,但现在又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手机落到两坨狗屎一样的男人手里,说是没做手脚,没备份,会是那么美好吗?因而,她幽幽怨怨地说道:“瞧你想哪去啦?你呀你,真是太会杜撰了。”
一个韩功课,一个裘一鸣,这两个男人,一个以人渣闻名,一个以流氓著称,时刻都在打傅忆娇的主意,陈君寻也觉情势不妙。通过这次手机事件,他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过,这只是问题之一。威胁一大,他难免有一种急迫感,私欲过重,就动起歪心,想要加强攻势,把傅忆娇哄到唐州尽早搞到手。
没过几天,赶巧学校抽派傅忆娇去唐州学习教学经验,傅忆娇把这消息告诉陈君寻以后,陈君寻就像狗一样的跟来了。
先时,傅忆娇与陈君寻在唐州幽会,她的想法十分简单。她想,见面聊聊天,吃吃饭,最多也就摸摸手吧。借故去唐州探望病人、学习、开会、买资料,买衣服,等等,二人在那里约会好多次,也都是在傅忆娇设定的范围内。那次傅忆娇去唐州买资料,顺便约会陈君寻,不巧被裘一鸣缠上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傅忆娇只以为在外地约会熟人少,安全系数更高些,这次,没想到陈君寻开房的欲念非常强烈。
是啊,聊聊天,吃吃饭,摸摸手,对于风流才子陈君寻来说,望梅止渴,无异于隔靴搔痒。在向傅忆娇发出开房邀请时,陈君寻搬出那条狗皮定律的上半部,武林秘籍似的,说话的语气却又尤为低三下四。不等傅忆娇拒绝,他忙拿话堵住,说到最后,恨不得给傅忆娇下跪。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通常需要这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