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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城给乐乐施了针,过了不久,乐乐喘得就不那么急了,在场的众人不由纷纷长出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乐乐悠悠转醒。那姑娘赶忙扑过去,激动道:“乐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吓死姐姐了知不知道?”
乐乐一开口,却带着浓重的川渝口音:“姐姐,你莫怕,我是小男子汉,我一点也不怕。而且,现在我也没得事喽!”
林婉城一边给乐乐拔针,一边笑道:“对对对,乐乐很坚强!乐乐是个小男子汉!”
乐乐不由回头看她一眼,甜甜一笑:“漂亮姐姐,刚刚是你救了我哈?谢谢姐姐!”
林婉城觉得这孩子聪明可爱,不由十分喜欢,她仔细将银针收好,就对女孩道:“你弟弟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最近是哮喘的高发期,你平日一定要多加注意。你这里可有纸笔?我给你写个方子。这方子虽然不能将你弟弟的病完全治愈,但是只要他按时服用,就能大大减少发病次数!”
女孩神色复杂地望一眼林婉城,见林婉城也在看她,就赶忙又垂下头去。她对一旁的小丫头道:“小兰,去取纸笔来。”
林婉城看这女孩一脸慌乱,不由有些莫名。小兰很快取了纸笔来,林婉城仔细将方子写好,就要告辞离去。
乐乐却突然在身后叫住她:“姐姐,你不是说,我只要听话就给我糖吃塞?”
在场众人不由都笑起来,林婉城也赶忙道:“好好好,忘了给咱们小男子汉发糖了。”她一边说,一边从袖袋里掏出两个白瓷瓶子,想了想,又塞回去一个,“这是姐姐自制的果味蜜糖,你尝尝?”
乐乐赶忙接在手里,拔下瓶塞一闻:“好浓的果香味!”拿小手指在里面一点,伸到嘴里舔一舔:“好甜!”
林婉城见乐乐虽然脸上还有些泛白,笑容却干净清爽,不由就有些感概。乐乐姐弟认真谢过林婉城,小兰就将主仆二人送出门来。
小路连同他的马车却都不见了踪影。或许他雇马车回来却找不到人,以为她们主仆先走了,就将马车赶去修理了吧。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因为这地方有些荒凉,来的时候林婉城怕有什么变故,特地记着路。她记得往前不过一里多地就是大道,大道上来往的车马就会慢慢多起来,到时候,她们再雇车回去就是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主仆两人相携往前走,林婉城看安兰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问道:“怎么了?”
安兰慢慢道:“小姐有没有觉得乐乐的姐姐……身段有些眼熟……”
林婉城道:“怎么,你以前在哪里见过她吗?”
安兰慢慢摇头:“记不真切了,刚刚她一转身,我总觉得她的背影有些熟悉……”
主仆两个正在搭话,迎面走过来一个黑棚马车。那马车从夜幕中走出来,慢悠悠的向林婉城主仆逼近。走到两人边上时,那驾车的人一拉缰绳,马车便稳稳停下来。
林婉城心里一紧,还来不及反应,车帘一掀,冲下来三四个黑衣蒙面的大汉。
那群大汉围上来,不由分说就一把将安兰身上的药箱夺过来,其余几个一拥而上,将主仆两人控制住。安兰刚想大叫出声,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掌劈在她后颈,安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林婉城被其中一人抓住,她趁势往前一顶,一膝盖顶在那人的小腹上,那人闷哼一声就松开了手,林婉城想要逃跑,一个匪徒扑上来抓住她的双腿,林婉城便整个人扑倒在地。她本来离黑棚马车不远,这一下,正好倒在车轮处,她赶忙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白瓷小瓶悄悄放在车轮下。
被林婉城击中的匪徒已经缓过劲来,他一脸凶相走上前,骂骂咧咧道:“臭娘们儿!”他一把将林婉城抓起来,一掌劈在她后颈,林婉城也像安兰一样倒了下去。
匪徒们将林婉城与安兰装上车,驾车的人一甩鞭子,马儿长鸣一声,拉着马车向前开动。
马车刚一启动,车轮不知压到什么东西,“砰”的一声轻响,驾车人暗骂一声,赶着马车扬长而去了。
保安堂。
崔叔明背手立在堂前,一脸的寒霜,七儿垂首立在一旁,看着他满脸阴云,不由有些战战兢兢。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余庆慌慌张张跑了回来,一拱手,小心道:“将军,打听到了。载着林小姐的那辆马车往城西去了,只是走到西关街那里就再没有人见过那辆马车了。”
崔叔明道:“姓童的员外呢?城西一共有几个?”
余庆一顿,屏息道:“小人还没有查到。”
崔叔明慢慢将目光转向他,声音里隐隐可以听出怒火:“一炷香的时间,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去查。”一甩手,进了内堂。
余庆狠狠咽了一口吐沫,行了礼,就飞快奔出去。
不多时,白华就带着四儿、丝竹急匆匆赶回来。白华今日去城外坐诊,遇上一个颇为棘手的病例,那人被当胸一刀劈下来,血流得哗哗的,白华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将血止住。正准备回城,店里的小伙计就来禀报说林婉城失踪了。
白华一进保安堂,就见崔叔明闭着眼、满脸怒容地坐在太师椅上。丝竹抢先一步急道:“怎么回事?我们小姐怎么会不见的?”
崔叔明沉着脸不理她,七儿就赶忙上前道:“半下午的时候,童员外家的小厮来接林大夫去看诊,说是他家老夫人突然晕倒了。林大夫嘱咐小的看店,自己就带着安兰姑娘出门。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两人正在搭话,却听到门外响起“咕噜噜”的车马声。七儿抬头一看,不由惊喜道:“就是他,下午就是他来请的林大夫!”
崔叔明眉头一皱,一步就冲了出去,白华也赶忙跟了过去。
崔叔明冲到马车前,不由分说,一把将车帘挑开,刚刚有的一点喜色转瞬间成为无尽怒火。他一把抓住小路的领口将他提起来,咬着牙道:“婉城呢?”
丝竹也跑过去拉住他一条胳膊哭诉道:“你把我们小姐藏到哪里去了?你还我们小姐!”
小路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一跳,他一时有些怔愣。
崔叔明的手重重一收,小路立时就喘不上气来,他被提在半空,艰难地挣扎着。崔叔明瞪着眼又问:“我再问一遍,婉城呢?”
七儿怕小路不明白,赶忙在一旁解释:“就是今天下午你接走的那个女大夫。她现在在哪里?”
小路被崔叔明勒得几乎断气,他面皮青紫,根本说不出话来。
白华就赶忙拉住崔叔明的衣袖劝道:“叔明,你先放他下来,听他好好说。”
崔叔明的手顿了一下,随机一松,小路“扑通”一声蹲坐在地上,就像归水的鱼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白华觑着崔叔明阴暗的脸色,赶忙催促道:“快说!那个女大夫在哪?”
小路艰难道:“我……我也不知道。她给我家老夫人看完了病,我就奉命送她回来,走到西正寺街口,马车压到石头,把轮子压坏了。林大夫给了我银子,让我去帮她雇马车,结果我回来的时候,她们两个已经不见了!
我以为她们等不及,自己雇了马车回来,所以就先把我的车赶去修理。修好了车,我又担心林大夫没有顺利回家,所以就赶忙来保安堂看一看,谁知……”
崔叔明俯下身子去,小路以为又要抓自己的领口,就赶忙仰着身子往后躲。崔叔明一把抓住他,眼神几乎可以杀人:“你最好祈祷婉城平安无事,否则……”他并没有说否则后面的话,但是光他的眼神就足够小路做一整晚噩梦,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位爷来头不小,如果林大夫真出了什么事,不仅是自己,只怕整个童府都要被连累。
崔叔明一甩袍袖冲了出去,他翻身上马,一拉缰绳,马儿就掉了个头。
白华急忙追上去:“叔明,你要去哪?你不要冲动!”
崔叔明理也不理他,鞭子在马背上一甩,只听马儿一声嘶鸣,转眼就消失在街口拐角。
白华急忙对四儿道:“快去牵马,咱们一起去西正寺街口。七儿,丝竹你们留下看店!余庆回来之后,让他也快些赶来。”
丝竹也吵着要去,白华到底也没有松口:她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丫鬟,去了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白华领着四儿一路驾马急追,快要到西正寺大街时,余庆也骑着快马追上来。三人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就来在街口。
此时,崔叔明正蹲在地上,对着一堆细碎的白瓷片若有所思。
白华不由疑惑道:“你蹲在这做什么?咦——这碎瓷片好眼熟,上面画的是什么?是蜜蜂吗?我依稀记得师妹好像有几个差不多的瓶子!”
崔叔明连头也没有抬,语气森冷:“不错。”
余庆赶忙道:“林小姐的瓶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白华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余庆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失言:林小姐生死未卜,自己傻的离谱才会问将军出了什么事。
崔叔明蹲在那里依旧没有挪动,他的眸光冷的像是寒霜,整个人被月光一照,似乎都散发着腾腾的杀气:“余庆,去把兄弟们叫上,还有——带一条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