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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看到重复章节?因为购买比例不足, 可等待一段时间 “哎, 闻萤,她就坐你旁边,你受得了吗?”
齐刷刷投来的目光,有期待也有怀疑。
闻萤怔了怔, 诚恳地说:“待会儿老王回教室, 我就找他申请调坐, 真的很吵, 好烦这种自来熟。”
其他人闻言露出会心的笑容。
与闻萤相挽的那条手臂缠她更紧了些,仿佛立场一致后,彼此不再有距离。
陆续有人提起闻萤把夏季校服的裙子压了条水纹边,衬衫改短一截, 抬手能露出扣头为船锚图案的细腰带,辞色艳羡地问她在哪改的, 手艺如此精湛,连站校门查岗的学生会都看不出。对她严守每天必须穿校服的高压规定, 还总能在装饰的细节上别出心裁,交口称赞。
闻萤笑眯眯地分享商场里的高级成衣铺, 说是妈妈闲时陪朋友逛街看到的, 见那师傅手工不错, 就拿去试了试。
大家颇有气势地走成一排, 叽叽喳喳同去小卖部, 一人拿一支宝矿力。
话题始终围绕郁素, 说她深色皮肤, 大腿肌肉像男人,还穿那么骚的热裤,实在不自量力。
闻萤这回倒没附和,仅仅笑了下。
直至走到楼梯口,一个女生突然惊叫:“妈呀!你们快看看看看……她居然认识那个谁……”
顺着她指去的方向,几个人都不吭声了。
郁素披着件校服上衣,正朝这边走来,和她同行的那个谁双手揣在裤兜里。两人都低着头,郁素看上去心情不佳,而身旁那人似乎在安慰,他额发遮去眼睛,但所有人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
林谨承。
哪怕许多年后再想起,闻萤也很难形容当时的感受。
血液完全凝固了,像晃动太久的碳酸饮料,气泡合力推开瓶盖,带来爆.炸般的冲击。连心跳快慢都不记得,忘了一切动作,只是看着他。
毕竟看着他,是那么久以来,她唯一能做的事。
看他太阳下头发泛起的光泽,英俊又冷淡的脸,鼻梁高挺,眼睛的温度很低。走近了才看清,他薄唇抿着,原来没在说话,而是垂眼看向身旁沮丧的郁素。他像一株长在阴暗潮湿处的植物,挺直修长的茎,舒展优雅的叶,干净迷人。
林谨承身后同样闪烁着仰望的视线,他就是有办法让大多数女生在看到时一下噤声。
不是可以大声喊老公的偶像剧男主角,他是会真实行经眼前的幻想,是梦里无以为继的秘密。
他和方沐海身高相仿,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经过闻萤身边时她甚至不敢眨眼。
可他就这么走过去,目光没在她身上做半点停留。
整个世界粘稠静止。
*
稍后的一路,话题急转直下,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林谨承。
有背景的家世,妈妈曾经是红极一时的电视台主持人,红到有次新年晚会直播结束,广电大厦楼下开来几辆豪车抢人。听说他妈嫁给他爸的时候,婚宴设在近海一个度假小岛上,排场大得叫人咋舌,整个城市的重要人物都露面了。
他长得当然像他妈妈,从小女生缘就好。
想象中,这样的人大多浮花浪蕊地广交女友,应对手段高明。
这便是最让大家奇怪的,林谨承是零绯闻。
也因为这样,主动追他的人很多。最轰动的一起,还是年初考上表演系的学姐来学校找他。他们以前在艺术节上合作过一首《盛夏的果实》,学姐是独唱,林谨承为她钢琴伴奏。当时学姐正唱着,忽然跳坐上钢琴,脚尖挑着高跟鞋在他眼前晃荡。台下呼声震天,然而林谨承一次也没有抬头。
学姐对他念念不忘,放寒假第一时间赶回来,在他教室外面等了一节课。
整条走廊的人倾巢而出,无不存着好看戏的心思。而学姐美貌艳丽,也确实担得起这样的瞩目,接近零度的天气,她穿了条咖啡色皮裙,光着笔直的长腿。
林谨承本来待在教室不肯出去,见凑热闹的人实在太多,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走廊上的观众们看当事人来了,主动让出一块地方,但他走去对学姐说了几个字就掉头离开。谁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见学姐迅速红了眼圈,仿佛遭到羞辱夺路而逃。
他到底说了什么,至今仍是不解之谜。
反正学姐再没来过,四周对林谨承的蠢蠢欲动一夕之间纷纷平息,谁也不敢触他霉头。
眼下郁素才进校第一天,居然就和林谨承走到一起,这不啻于往平静的水面投下一枚鱼.雷。
“她身上那件校服是林谨承的吗?都能借他衣服了,关系肯定不一般。”
“呵呵,比学姐真的差太多,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不懂林谨承怎么会看上她。”
“可能帅哥就喜欢标新立异吧。”
闻萤在一旁不吭声地听,没做任何表态。
郁素的确是自来熟,才刚见面,就把家里情况透了七七八八。闻萤嫌她啰嗦,又不好当面表露,便配合着听完一个课间。不过郁素只说户口还在这,要回来参加高考,才这时候转学,并未提及林谨承。
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从她嘴里套话,闻萤右肩突然挨了一下。
“闻萤?”
几张陌生脸孔从教室后门围过来,看样子等候多时了。
对方一个个面色不善,闻萤一下想起什么,太阳穴突突直跳。
挽住她的手臂早就松开,女生们招呼都顾不上打,争先恐后地跑进教室,确认和自己不相干才困惑不已地回头看。
“小包姐托我传个话,上午第四节课后放学,你乖乖去校门外面找她。”
闻萤竭力保持镇定,应一声干涩的“嗯”。
“给你两次机会,哪里没听清楚赶紧问。”
“听……听清楚了。”
发尾挑染一撮红毛的女生声音不大不小,说完用手背轻拍两下闻萤的侧脸,就带着其他人匆匆下楼。
闻萤片刻回过神,心慌得不行,两腿发软地倚靠墙壁,出了一额一手的冷汗。
走廊面阳,让两棵高大的泡桐树挡住后,反倒成了纳凉的好去处。人影来来回回地穿行,刚才那些人行动低调,没引来多少注意。
至少,他们不想在学校惹事生非。
想到这,闻萤稍微放心。
“闻萤。”
老王像是从天而降,走到闻萤面前,眉头皱了皱:“身体不舒服?”
“没……我没事,谢谢王老师。”闻萤连连摇头,暗叹一声好险。
幸好没被老王撞见,否则少不了一顿盘问。
老王随口一问,正要转身,又想起什么似地说:“现在班上座位调不开,新同学继续和你同桌,没什么意见吧?”
闻萤一愣,惨白的脸上慢慢旋出笑靥:“我没意见啊,郁素人不错,很好相处。”
*
上课前的最后两分钟,整个教室鸡飞狗跳,响水一般沸腾。
闻萤低头佯装找书,在桌箱里回复方沐海发来的短信,他刚才看到她被人围堵,问“那些人找你有什么事吗”。手指飞快按键,她发了一条“谢谢,没事”就迅速关机。
所有老王不想翻来覆去强调的纪律里,在教室不允许使用手机也算一条。
闻萤把脸埋入臂弯,苦恼地计算放学后该从哪道门、什么时间出去才不会碰到包曼盈和她的同伙。
可这关她什么事?
明明是赵姝萍洗坏了包家的衣服,被洗衣店辞工。如今她每天闲在家里看电视,偶尔下午去外贸市场的成衣铺帮忙看摊,说是托熟人介绍了好几份新工作,录用通知却迟迟没来。
凭什么同样穿校服,那些太妹就能染发、文身和戴首饰,还不用被过问。
凭什么同样课间操后有人找来,找别人的是学校偶像,轮到她就变成一帮走狗。
还要为不是自己的错误买单,上下学爬坡绕远,东躲西藏。
闻萤紧紧攥着拳头,牙齿轻微打颤。
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林谨承。
早晨在楼道被赵姝萍责令捡拾垃圾,爬到四米高的门上跨越铁刺,还有更多更多的时候,她都会默念这三个字。像一句简短的咒语,魔法醒过来,眼前炸开金色的小花。
啪。
胸口横贯的黑暗消散。
无畏无惧。
课桌忽然晃动起来,闻萤调整呼吸,抬头看见郁素在拿课本。
“你醒啦?”
话音刚落,上课铃响,郁素丝毫没有扰人清梦的自觉,反而笑得一脸灿烂:“你醒得真及时。”
闻萤没说什么,眼睛停在她身上披的那件校服动不了。
郁素低头一看,解释:“一个朋友的……真不知道夏天穿短裤短衣有什么不对,希望这样能让王老师火气小一点。”
“林……”闻萤怯怯看她,细声细气地说,“是林谨承的吧?”
“对啊,你也认识他?”郁素开怀大笑。
“那你们……”
“我们?”听闻萤总欲言又止,任是再神经大条,郁素也意识到什么,马上澄清,“我们什么也没有啊,我妈在他爸爸酒店做事,以前认识,别想多了。”
闻萤这才跟着笑起来。
后两节是英语课,在老师喊上课前,她凑过去小声说:“我们学的好像比你们那简单一点,以后多多指教。”
连银行都贴有“钱款当面点清,离柜概不负责”的标识,她还会好意思回来找?
哈哈!
闻萤开心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一百块就叫人疯狂!
光脚跑到厨房,她拿出冰好的橙味果珍,一气饮尽,只能藉此冷却过速的心跳。
直至坐回书桌被一道推断题绊住,大脑突然运转迟缓,闻萤咬着笔帽,怎么都没法配平草稿纸上的化学方程式,不得不加倍专注,才渐渐平息了躁动。
*
赵姝萍九点多到家,骂骂咧咧地抱怨石磊赌.性大,看到麻将桌就手痒,不让他摸两把口水都要掉下来。
闻萤不想听,起身走去关门,被赵姝萍叫住:“钱呢?”
“什么钱?”
“一百块啊!不是一直放这的吗?”赵姝萍指了指沙发扶手,不满女儿两眼发直的傻样,径直走去拿晾衣杆在沙发底下掏。
闻萤这时已冷静下来,心里有些后怕,刚才贪图一时爽快,都忘了那钱赵姝萍还盯着。
事到如今,唯有咬牙硬扛。
她梗着脖子说:“不知道,你问我干什么?”
赵姝萍狐疑地看她一眼,由蹲着改为趴到地板上。手电的光照不进黑洞洞的沙发底,她念叨着“那就奇怪了”又是一阵摸索。
“说不定……是石磊拿的。”闻萤迟疑地开口。
“不可能。”赵姝萍倒是斩钉截铁,“石磊有那个胆量,他妈的早发达了。”
眼见她站起身,准备挪动沙发,闻萤着急地叫嚷:“我垫的钱你还没给!”
赵姝萍身形一顿,转过来的眼睛写满鄙夷,轻嗤:“你喊什么,我会赖你吗?”说着她从皮包翻出皱巴巴的十一块,“人家隔壁村根本不收这个,姓包的黑心钱赚疯了,我就等着他们全家暴毙……拿着啊!你不是要钱吗?”
闻萤手指捏着十块钱一角摩挲,犹犹豫豫的,完全没有收进口袋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放轻声音:“应、应该有五百六十八块。”
“五百六十八?!”赵姝萍眼睛瞪圆,怀疑听错了,口水快喷到闻萤脸上,不可置信地重问,“你说五百六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