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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参观交流当天, 人数繁多、浩浩荡荡。
大家的情绪都比较激动, 张萌萌凑到晋昕跟前，两只眼睛神采奕奕, “听说咱们这次的配车，都是那位想来咱们病院搞生活体验的赞助者给配的？壕啊！我还没见过哪家公司给员工出差配这么高级的车！值了！”
晋昕：“……”就算这些日子看着成熟稳重不少, 但果然还是她所认识的张萌萌。
不仅仅是张萌萌激动，其他在车上的人都蛮激动的。
身为一个普通小市民, 大家还真的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坐上这种林肯加长版的豪华轿车，只是为了可以把他们这些医生、护士多塞里面一点，都不用他们自己买车票什么。
透过窗户往外看，前面后面都有不少同款豪华轿车, 那牌面～没得说！
就连拥有一整座古堡，还特别土豪的把古堡拿出来作为精神病院用的文院长, 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属于小市民的笑容。
他用两只手在座位上摸过来又摸过去, 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到说：“这手感～啊呀～记得我小时候家里还是挺有钱的, 可那时候我也没有坐过这种豪华轿车啊～咱们家比较讲究勤俭节约，这位小老弟壕气啊～”
“羡慕羡慕～”他们这辆车里挤着的其他医生和护士们跟着一起说。
晋昕：“……”
晋昕伸手摸了摸坐下位子的手感，内心中陷入良久的沉默。
身为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她连这是啥材质都认不出来。
还是见识太少了。
超有牌面的车队载着几十号医生和护士花费了半天的时间来到了隔壁省的中高精神病院。
这一路上可谓吸引了无数目光, 路上还有堵车的大哥掏出手机拍了抖音发出去, 感叹一句：“现在的有钱人可真多啊。”
巧合的是这条短视频还被无聊的张萌萌给翻到了。
张萌萌看了之后也是一脸感叹，“现在的有钱人真多啊, 只是这些有钱人里没有自己。”
晋昕摸了摸张萌萌的脑门。
虽然中高精神病院是在隔壁省, 时间却没有用去太久。
等大家到达的时候, 也才快中午而已。
车还没到，远远就能看见中高精神病院宽阔敞亮的大门和大气的金底病院名，光是这大门看着就不一般。
后面的病院主建筑大楼一眼扫过去，竟有□□栋之多。
每一栋大楼看上去都非常有质感，是经过认真设计的模样，就跟这家病院在电视广告上看见的一样。
干净、大气、整洁，同时充满了疏离感。
十几位穿着白大褂，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医生们站在大门前，带头的正是经常会在广告中出现的那位中高精神病院的樊院长。
樊院长长着一张极为看着极为可靠的脸，笑的时候也是忠厚模样。
他见几辆车全都挺好，赞助他们这次参观学习活动的张天昊先生率先从车里走了下去，同张天昊走在一起的正是文院长。
樊院长一见两人便特别热情的迎了上来，那双握过来的手充满了灼热的温度，配上他脸上殷切的笑容，那种亲切感真真是扑面而来。
客套话自然也是张口就来。
“辛苦了辛苦了！这位是张天昊先生，这位就是仁爱精神病院的文瑜文院长了吧？幸会幸会！”
对这种阵仗极为熟悉的文院长应付起来可谓得心应手，一旁的张天昊面上也带着点儿笑，这笑并不多亲近，可想想他的身价，旁人不但没有觉得失礼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文院长和樊院长两人站在门口商业互吹半天，一起露出一个同道中人的笑容，然后就携手赶往中高精神病院的食堂去了。
毕竟现在是中午了，该吃饭了。
中高精神病院的十几号人再加上仁爱精神病院的几十号人走在一起，那阵仗可不小。
即使说话的人并不多，整个队伍可谓“安静”，基本上只有两位院长和张天昊三人的声音，可他们走在一起的声势依旧极为迫人。
而这样的一支队伍不管出现在哪里，都会造成一定影响。
但这一路上走来，晋昕却发现……太安静了。
安静到近乎可以用死寂来形容，他们走了这一路，路过了好几栋大楼，在大楼外空旷的广场上却没有看见哪怕一个病人或者护士。
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后，走在一起的仁爱精神病院的护士和医生们大多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因为平常在仁爱精神病院中，基本上从早上八点之后，整个病院都会变得“热闹”起来。
这里的“热闹”并非是指人声鼎沸，而是到处都会有病人出没。
精神病患者因为各自病征表现方式不同，有不少病人是非常浅眠的。
这些浅眠的人当中，有些是睡不着，有些是自身生物钟的关系并不需要睡那么长的时间。
整个病院里面起来最早的人毋庸置疑，定然是天都还没亮就会起来开始跑步的天兰。
除去这些病人的需要之外，还有病院里每天不同的安排，所以一整天下来，仁爱精神病院看着总是非常热闹，到处都充满了人的踪迹。
可这家中高精神病院……
也不知道他们的病人活动区域到底是在哪里，他们在这里走到现在，竟然连一个人迹都没有看见。
心中抱着这种疑惑，众人被中高精神病院的樊院长带到了他们的食堂。
能够给自家病院打上“业内顶尖”的标志，方方面面自然都不会差。
看看他们的食堂，那也是集合了“大”、“宽”、“亮”等诸多因素，让人有一种仿佛置身高级餐厅的感觉。
就连他们准备的食物也都是自助餐的模式。
樊院长带着众人来到这里后，笑眯眯的为众人解释说：“平常咱们病院的医生和护士用餐都在这里，采用的也是自助餐的模式，吃多少拿多少拒绝奢侈浪费。我就想着咱们这次相互之间学习交流，人数也不少，自助餐的模式正是极好，所以就延续了这一点。诸位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自己动手去拿，如果有什么其他想要的东西，可以到点餐窗口那边进行点餐。平常咱们点餐都是需要付费的，不过今天难得有诸位同行来此，自然是全部免费。”
樊院长这一番话说的极为礼貌，话中又提点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
毕竟是到人家病院来参观学习，晋昕等人自然不想给自家病院丢脸，大家表现的还是非常有素质，同时又对这里的饭菜充满了期待。
他们病院最会做菜的病人已经出院了，不知道这家病院里会不会也有特别会做菜的病人。
然而……
实际情况要让大家失望了。
这里的餐厅看着确实非常干净，只是味道也非常寡淡，甚至还不如自家病院现在的食堂做出来的东西。
说起来他们食堂现在的那些厨师们，好像都从邱飞那里学了不少的样子，做出来的食物也要比其他地方的食堂更好。
吃完饭后大家稍作休息了一会，中高精神病院这边接下来为大家安排的行程是参观这里的病房还有众多高级治疗仪器。
“这些仪器可都是从国外购买回来的最为先进的仪器。咱们病院一直力图彻底根治病人身上的精神疾病，让病人能够回到温暖的家庭中去。还有那些药物也是如此，都是当今世界上最为先进的药物，每一粒药都是非常珍贵、极为难得的……”
被派遣过来带着他们参观的中年医生声情并茂、慷慨激昂的为他们讲解那些“珍贵”的仪器和药物。
虽然他已经极力隐藏，可那种得意的仿佛高人一等的目光并没有完全遮掩住，他似乎想要从晋昕等人的身上看出类似羡慕的情绪来。
可他注定要失望了。
晋昕等人从头到尾都维持着一张波澜不惊的面容，反复看见的那些“全世界最先进”的精神疾病治疗的仪器和药物都是非常平常的东西。
这种平淡若是一两个人还能说那一两人足够沉得住气，可这所有的人都是这样……
那位中年医生有一瞬间差点怀疑自家这些治疗用的仪器和药物是不是都已经过时了，不然这些同行的脸上怎么会如此波澜不惊。
倒也不是大家有多淡定，对这些东西有多不在意。
而是仁爱精神病院这边的所有医生和护士的注意力都被中高精神病院的那些精神病患者吸引了过去。
原来“业内顶尖”的病院是这么“医治”病人的？
那些在外面看不见的病人们，全都分布在几栋大楼中的不同地点。
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们看着也都非常有经验和专业的样子，只是他们在面对病人的时候……
那种疏离感变得愈发明显起来。
就好像医生和病人是两个世界的物种，他们看着那些病人的眼神，那种仿佛画像般的“亲切和蔼”的态度，都让看着的人极为清楚的意识到……
在这些医生和护士的眼中，他们并不把病人和自己当做同一个物种。
晋昕皱起了眉头。
她不知道该要如何形容那种感觉，但看着这里的医生和病人相处的画面……给人的感觉真的非常糟糕。
就像是在拍广告一样……
对……就像是在拍广告一样……
那种非常“假”的感觉，明明面上是亲切的微笑，内里却是忍耐的心情。
他们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真正想要去帮助这些病人。
——晋昕恍然大悟。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种对待病人的态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