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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菀柔追着一个影迹从皇太孙宫侧门走了出去,似乎是走到重阳宫附近,不见了人,重阳宫闭宫多年,少有人来,宫灯点的少,有些昏暗,四下看了看没看到很么人,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四周安静异常,树影惶惶,冷风刮过有些渗人,她心中有些责备自己的冒险,正想要转身回宫,突然看到身后不远处有个影迹,那人头上戴着金色面具,就在自己不远处盯着自己。
“啊!”
她被吓的尖叫一声,不由得往后退,脚步不稳一下坐到了地上,那刺客见状,下意识的向着她跑过来,只是快要跑到她跟前的时候,猛地停住了,怪异的看了她一眼,绕过她便快步走了过去。
看着那人的样子,胡菀柔鼓起勇气开口:“表…表哥…表哥是…是你么?”
那人闻言一怔,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只大步向着暗处离去。
他刚刚离开,朱瞻基便带着陆风和一堆人赶过来,看到胡菀柔跌坐在地上,他忙跑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菀柔!没事吧?”
胡菀柔有些怔怔的摇摇头,朱瞻基看她神情不对,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低头看着她,担心的嗔怪:“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胡菀柔不知道怎么回答,只低了头没有做声,过来后拿着火把到处查看的陆风却发现了异样:“殿下,地上有血渍。”
朱瞻基向着陆风的位置看去,也看到了那滩血渍,立刻下令:“搜!”
留下四五个人保护皇太孙两人,陆风立刻带着其他人循着血渍去搜查,朱瞻基看着神情不好的胡菀柔问:“到底怎么了?”
胡菀柔心中似乎差不多能确定那个刺客便是自己的表哥,可是她想不通的是,表哥他为什么做出这等事情来,心慌意乱,只伸手紧紧抓着朱瞻基的衣袖,不肯说话。
朱瞻基看着她的情形,心中疑惑溅深,思量她怀着身孕,便对她说:“我送你回宫。”
胡菀柔六神无主的点点头,两人正转身要走,突然从重阳宫中传来十分激烈的打斗声,下意识的,胡菀柔伸手抓住朱瞻基的胳膊央求:“殿下别杀他!”
朱瞻基看着她的样子,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也基本坐实了他心中的猜想,面对他狐疑的目光,胡菀柔觉得无法解释,就在沉默间,陆风带着人回来了,他手中拿着一个面具,身后,两个护卫军押着一个刺客,那刺客走路一瘸一拐,腹部也有了几道伤口。
陆风走到朱瞻基与胡菀柔面前,目光有些忧虑,却还是如实回禀:“殿下,人抓住了!”
“表…表哥…”看到那人的面具已经被拿走了,胡菀柔腿一软,浑身发抖,几乎跌倒,好在被朱瞻基用力搀着。
看着明绍然愤恨阴冷的目光,朱瞻基冷笑一声:“明绍然?!果然是你!”
明绍然只恨恨的看着朱瞻基,目光落到他身旁胡菀柔身上的时候,明显的柔和了一下,却也只看了一眼便转了头。
“押下去!”
“是!”
陆风应声,便示意护卫把明绍然押走。
“表哥!”
胡菀柔见状想要上,却被朱瞻基一把拉了回来,目光冷然的看着她。
一头雾水的胡菀柔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她闹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可是看着朱瞻基的目光,再想想今天晚上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胡闹,要快些先把事情弄清楚。
宫中折腾了一夜,抓住了五个献艺人,加上被杀的四个,九个人无一漏网,可是在元宵佳节出了这样的事,丢尽皇家颜面,也引起宫中震荡,鸿胪寺卿自杀谢罪,卫青虽则护驾有功,却因为大量炸药的流入,禁军核查不明,被责打三十大板,更临危受命去剿灭唐赛儿叛乱,以戴罪立功!
连夜审讯,那些人倒是都死咬着,却在他们身上搜出了白莲教的信物,得知事涉白莲教,大理寺和刑部一时更加焦头烂额。
把胡菀柔送回宫中后,安排陆月守着,朱瞻基便去文昭殿陪了朱棣大半夜,直到朱棣气消得差不多,才回到宫中。
第二天一早,朱瞻基便又去了文昭殿,回到宫中的时候快要到晌午了,先去看了看孙玫璇的伤,想着胡菀柔一定为着明绍然的事情纠结,便又去了胡菀柔的宫中。
果然一看到朱瞻基,胡菀柔立刻迎了上来,神情间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殿下,表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次入宫与你无关。”
看了看她,朱瞻基有些不高兴,与明绍然虽然见面不多,可似乎两人每次都不怎么愉快,两人似乎天生为敌,看她对他这么用心,他自然不高兴,趁着脸去桌子前坐下。
雪竹泡好了茶呈上来,胡菀柔示意她来,接过茶水,讨好的放到朱瞻基身边问,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那是为什么?”
朱瞻基冷笑了一下说:“为了刺杀皇祖父,可能顺便还想杀了我。”
“为什么?”
胡菀柔越加不解,好好的表哥为什么要刺杀皇上?
朱瞻基知道这件事闹得这样,不跟她说清楚,她肯定寝食难安,便避重就轻的对她说:“菀柔,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与你、与胡家都没有干系,是明绍然他参与了白莲教。”
“白莲教?”
胡菀柔倒吸一口凉气,白莲教她是知道的,常有一些地方百姓以此教义有些反抗朝廷的起义,尤其今年山东一带,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表哥也会牵扯到这里面?
“他受山东白莲教妖妇唐赛儿的挑拨,进京做了死士。”
“好好的表哥为什么要参加白莲教呢?”
胡菀柔仍然觉得难以相信也难以接受:“我爹他肯定不会同意这样做的,更不会同意他去参加什么白莲教啊。”
朱瞻基喝了口茶,心中思忖着到底要不要把实情全部告诉她,这件事有些复杂,可能…有些东西会是她难以想象的。
“殿下,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啊?”
胡菀柔的情绪已经有些掩饰不住了,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央求之时眼中噙了泪水:“你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很害怕…”
看着她惶恐无措的样子,朱瞻基叹口气,起身让她坐下后,尽可能缓和口气对她说:“明绍然,他的真实身份是前朝锦衣卫指挥使宋忠之子,当年皇祖父起兵靖难,宋忠镇守怀来,守城不利被捕,皇祖父劝降,他不肯,执意以死报君。”
听朱瞻基说到这里,胡菀柔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着他。
“皇祖父无奈,杀了宋忠,当时,你爹是皇祖父手下的燕山护卫百户,在此之前,曾与宋忠同为朝廷锦衣卫出身,与宋忠有过命的情分,为了保住宋忠妻儿,你爹以胡家上下性命做保证,带着宋忠的妻儿和胡家举家避世。”
“殿下的意思,我爹曾经是朝廷命官,做过锦衣卫,还在皇上手底下做过护卫?”
“是。”
胡菀柔当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相信这一切了,当初她在宫中误打误撞遇到自己的姐姐,知道了姐姐的身份,知道了胡家与朝廷的渊源,本以为那些就够复杂的了,想不到,还有更难以置信的,而父亲、姐姐、殿下,身边的所有人选择了对她隐瞒。
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胡菀柔,朱瞻基继续开口说:“你父亲一直瞒着明绍然,可有些事是瞒不住的,去年春夏之交,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想要报仇,便加入了白莲教,利用宋忠留下的‘流火木鸢’制造方法,造出来那些‘花灯’,想要借着机会,刺杀皇上。”
“怎么可能?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昨天,皇祖父亲自审讯的明绍然,他把一切都说了。”
胡菀柔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了,朱瞻基伸手握住她颤抖冰冷的双手说:“柔儿,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安心,你现在有我们的宝宝,要好好保重,知道么?”
虽然难以置信,可胡菀柔心中清楚,殿下不会跟她开这么大的玩笑,而表哥若非遇到天大的事情,势必不会做出这种举动,必是不可化解的仇恨。
“殿下…表哥他…会被杀么?”
对于这个问题,朱瞻基以沉默代替了回答,胡菀柔看出他的答案,站起身反手握住他的手央求:“殿下,你帮帮他吧,就当是帮我好么?”
“这些事情,不要管了好么?这次的事,是他自己选的,谁也帮不了他。”
胡菀柔一听他的回答,又急又担心,眼泪不听话的流出来,朱瞻基明白她的感受,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亲人,让她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又是被自己夫家的人的杀死,她的心情可想而知,可是这又能怨谁呢?
“柔儿,他但凡顾虑过你、顾虑过胡家,便决计不会做出这凡事,是他自己选的!”
“可是…”
“好了。”
虽然理解她,可是这件事牵扯实在太大,即便是他并不想明绍然死,可是他也没有把握说服皇祖父,毕竟明绍然是宋忠的儿子,还明目张胆的潜入宫中暗杀,更与白莲教扯上关系。
他只能告诫胡菀柔:“菀柔,你要知道,你现在是皇家的人,要懂得皇家的身份和立场!这件事不是我不肯帮,而是没人能帮得了!”
胡菀柔不是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可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表哥去死?她还能做什么呢?
朱瞻基答应了去陪护孙玫璇用午膳,也想给她一些时间好好想想,吩咐她说:“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说完,他示意雪竹好好照顾她,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