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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锦款款走了出去,秋荷和姚燕匆匆想要跟上,茹佩却是一脸傲慢地拦阻在她们跟前:“你们去做什么?还不退下!”
秋荷知道茹佩和安如锦的恩怨。从前掌香女史考试时,茹佩惨败在安如锦手下,现在是来报复了。
她指着茹佩:“你是什么东西?我们是御前女官,你不过是小小的司礼监的女官,你才给我滚开!”
茹佩气得脸色发白:“你们……你们想要抗旨?!”
“旨意上哪一条是写着我们不可以送静……静美人去云珠宫的?”姚燕上前来道。
茹佩语塞。
秋荷恶狠狠一把将她推开和姚燕追了过去。
……
云珠宫。安如锦看着眼前的一切,虽有心理准备但是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眼前所见宫门红漆剥落,庭院里面杂草丛生,蜘蛛网到处都是。也许曾经云珠宫是一处十分奢华的宫殿,但是随着岁月流逝,这里被称为“冷宫”更为实在点。
安如锦慢慢边走边看。身后是茹佩冷笑讥讽的声音:“皇上果然还是对静美人十分照顾呢,云珠宫从前可是前朝某位宠妃的宫殿,只可惜啊,红颜易老,恩爱难存。这宠爱不在就和这个宫殿一样没落了。”
安如锦对她的讥讽充耳不闻。
“走快点!”茹佩见不得她走得慢吞吞的,一把就要推向她。
安如锦眼角余光看见,侧身一闪躲开了茹佩的推搡。茹佩收势不住差点撞上了前面的石墩。
她回头怒视安如锦。
安如锦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茹佩姑娘走路小心点,自己跌坏了可不打紧,万一连累我摔倒了,伤了龙嗣你该当何罪?”
茹佩心中一惊,不敢再挑衅。
身后的秋荷和姚燕急忙上前扶着安如锦,纷纷对茹佩怒目以对。她们一路上就受了茹佩不少气,不但不让她们扶着安如锦,还不让她们帮忙拿包袱。
安如锦继续向里面走去,可以看出这是曾经很奢华的宫殿。雕栏玉砌,白墙翠瓦,宫檐飞翘。更不用提庭院中还有一口凤头吐出的潺潺清泉。
安如锦转了一圈,眉心的愁云渐渐散去,眼中露出欢喜的神色。
这云珠宫虽然十分平偏僻和冷清,但是很大很精美,只要稍加打扫就会显出从前的风貌。
安如锦对秋荷姚燕道:“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秋荷和姚燕怎么忍心离去。她们与安如锦一步步从掌香女史走来,情谊早就比亲生姐妹还深。她们纷纷道:“静美人你好好歇着,我们帮你收拾。”
她们说着就开始整理屋子。一旁的茹佩看得满脸怨恨却不知该说什么。
安如锦随意逛了逛,这才发现云珠宫真的很大很大。里外足足有三间大殿,离云珠宫门最近的大殿还有两侧两座小侧殿。
云珠宫中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安如锦越看越是震惊,这云珠宫竟比皇帝的生母——前皇后的锦宫更大更恢弘。
不过云珠宫除了大和荒凉外,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人烟,难怪宫中人会传说这里闹鬼。
安如锦随意走了一会,忽然发现云珠宫的深处还有一间小小灰暗的宫殿。那宫殿被一把铁锁锁着,远远看去十分阴森恐怖。
安如锦皱了皱眉头。她正想去看个究竟,忽然身后有宫女匆匆道:“静美人,云太妃前来看望你了。”
安如锦顿住脚步回头看去。果然身穿素白色长裙的云太妃匆匆前来。她身后跟着的宫女甚至都跟不上她的脚步。
安如锦上前还没拜下就被她牢牢扶起。
云太妃的脸色很不好看。她不多说什么,一把拉起她道:“我们去寻个地方说话。”
她说着把安如锦拉到了偏僻处。
安如锦看见云太妃的脸色就知道她心中一定很生气。也不怪云太妃如此生气。安如锦有孕的消息是直到圣旨下来的那一刻她才知道。
在这个宫中,若是和安如锦关系最深的就是云太妃。她可是安如锦名义上的养母。
她正要行礼道歉,云太妃已劈头盖脸道:“你这事做错了!”
安如锦问道:“母亲怎么觉得女儿错了?”
云太妃忍不住发怒:“你还说你没错?!你称呼我什么?”
安如锦心中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道:“母亲。”
“这不就是了吗?”云太妃怒道:“你既然称呼我一声母亲,这事母亲却是最后一个人知道的。你……你心中可有把我当做母亲?”
安如锦微怔。她没有想到云太妃对认亲这事这么认真。因为以往的惯例,收养养女只是为了老了有个人披麻戴孝送终而已,真正没有多少亲情。
云太妃气得神色都严厉了几分:“你一意孤行,去告诉皇后你有孕,这不是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中吗?她难道可以容得下你的孩子?她身为皇后肚子还没有消息,你就算生出来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呢?”
安如锦静等云太妃发泄完了,这才道:“母亲息怒。这事就算不告诉皇后娘娘,母亲以为我又能怎么样?”
云太妃脱口而出:“你不是还有哀家吗!”
安如锦只是不吭声,一双水眸静静看着云太妃。云太妃何其聪明,被她这么看着顿时醒悟过来。
她脸上神色依次变幻,终是化为无奈。她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想的也是对的。哀家只是个太妃而已,不宜和皇后作对。”
若是安如锦有孕的消息第一个告诉她而不是皇后,那云太妃势必要为她出面保下这个孩子。可是……
安如锦上前扶着她在一处干净的山石上坐了,这才慢慢道:“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连累母亲忧心了。”
云太妃恨铁不成钢看着她:“当初皇上宠爱你时,你就该努力争取属于你的一切。现在你位份太低,皇后对你的孩子有生杀予夺之权。纳兰韵又此时要入宫,皇上一门心思都是她。你……你真是……”
安如锦面色依旧平静:“就算我再争取也不可能再比宫令女官更高的位份。皇后依旧可以夺我的孩子。”
“可是你可以求皇上啊!”云太妃道。
安如锦反问:“母亲觉得皇上的心中安如锦位置如何?”
云太妃顿时语塞。
安如锦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失落。她慢慢道:“是啊,连母亲都看出来了,所以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她环视了一圈,笑道:“这云珠宫,真的挺好的。”
云太妃见她眼中带了笑意,知道她心意已定。她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如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你腹中的孩子是个龙子,这样的话皇上说不定还能看在往日情意上对你们母子多多眷顾。”
她又道:“这里太荒凉了,母亲会给你安排人手的。你想要什么人也和内务府总管说说。二十四司若是刁难你,你就来找母亲。安排衣食住行母亲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事后问起来母亲也有道理去反驳那群拜高踩低的小人。”
安如锦一一应下。
云太妃吩咐了许久这才走了。临走前怕安如锦没有人手,将身边的墨菊和秋兰留下来帮忙。
终于在傍晚时分,在几位宫女的帮忙下,安如锦住的云珠宫寝殿收拾出来了,铺上干净的被衾,熏上驱蚊避秽的合香,一下子有了生气。
秋荷和姚燕无法待在她身边,只能匆匆离去。墨菊和秋兰是云太妃身边的宫女,自然是对安如锦十分尽心尽力。
安如锦看着一室洁净,再看看远处的红霞满天,宫殿延绵,轻轻吐出一口气。
墨菊和安如锦从前有私交,叹息:“静美人的境遇太糟糕了。此时静美人身边应该有皇上呵护才是。”
安如锦看着远处的落日熔金,忽然微微一笑:“不会。一切才正式开始呢。”
……
瑶月宫,此时一道绝美倩影久久看着同一个落日。火红的晚霞染上了她的眉眼,令她越发美得缥缈,美得窒息。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愁容染上黛眉。
“安郡主叹气什么呢?”一位清秀的宫女端茶进来,轻声问道。
纳兰韵回头,眉心轻颦:“禛哥哥怎么还没来呢?”
宫女轻咳一声:“安郡主……”
纳兰韵苦笑:“是,我又错了。应该称他皇上。”
宫女见她依旧愁眉不展,连忙安慰:“安郡主放心,皇上已经把您接入宫中养病,而且已经答应了等您病好就册封您为妃。皇上金口玉言,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纳兰韵听了却没有高兴的神色,反而扶着心口道:“可是我总是觉得不安稳。我总觉得这事就像是我偷来的骗来的……”
宫女一听大惊失色一把捂住她的嘴:“安郡主!慎言!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