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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沐姑娘托我将它们送还给您。”羽衣手里抱着古琴,文竹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两件墨色衣袍。
墨流殇面无表情地慢慢走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指眼看着落在衣服上,眼神蓦然冷厉。
“刺啦!”挥袖之间,衣袍顷刻被撕得粉碎。
沐璃,你真是好样儿的!她这是要与他断的干干净净啊!
文竹顶不住威压,当即跪地,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
手伸向了凤栖梧,下一刻似连它也要毁掉。
“王爷……”羽衣连忙出声阻止。
墨流殇敛眸背过身去,声音低沉,“出去。”
“是!”羽衣微微松了口气,退出去。
沉冷的声音传来,“把琴留下!”
羽衣轻轻地将琴放下,扯了下还处于恐惧中的文竹,与她一并离开。
“命她去前厅。”
她?羽衣当然知道王爷说的是沐璃,不敢耽搁,赶忙去了。
慕容璃听到羽衣的话后,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他要做什么,在她看来,经过昨晚之后,他们关系已然僵化。何况她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她真得伤了他。
心头微沉,慕容璃还是去了,也由不得她不去。
走进前厅就看到墨流殇凛然端坐在首位上,手持书卷,却又霸气侧漏,上位者的威压层层叠叠弥漫了整个空间。前厅里还有几个小厮,侍卫像雕塑一样站着,可以忽略掉他们的存在。
慕容璃一时震住,难以回神。
不知何时,墨流殇竟只身来到了她面前,慕容璃僵住,当即垂头。
如玉沁寒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更冷,似利箭,讳莫如深地看着她,喜怒难测。
慕容璃心在发毛,纤长的睫毛微动,却不敢动一下,也不敢说话。
“你的眼睛怎么了?”又红又肿,似是哭过。
哭?为何哭?因为昨晚的事感到委屈,伤心?
“没……没什么。”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眉眼低垂,不冷不淡随便扯了个理由“许是被虫子叮了。”
将手收回来,墨流殇凉笑了声,没有说话。
“不知王爷找我来所谓何事?”慕容璃忍不住开口询问。
墨流殇坐回原来的位置南面而坐,就这么肆意的打量着立于下首的她,沉吟良久开口。
“宸王府从来不养闲人,既然你要同本王算的清楚,断的干净,那便成全你。”
终是到了这一步,慕容璃心里却并不好受。
“不知我能为王爷做些什么?”
“你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弱女子,也不能做些什么重活粗话,当然也不能为本王杀人放火,而什么阴谋诡计呀,也用不着你……你也不屑做本王的女人。”最后一句,每一字都咬的极重,还有点儿淡嘲的意味。
“从即日起你是本王的贴身侍女,随侍左右,寸步不得离!”
“是!”慕容璃重重点头。
“先上杯茶来。”墨流殇淡声吩咐。
慕容璃颔首,四下寻了个遍,一时迷茫了,她不知道茶叶在哪儿,茶壶在哪儿。
就在她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墨流殇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离间儿右拐,有个茶水间。”
慕容璃朝他一鞠,赶忙去了。
在茶水间,倒了茶水,顺便将茶壶一并放在托盘上带回去,走到他近前,将杯盏端出,轻轻地放在他的桌子上,然后退至一旁。
墨流殇看了她一眼,端杯饮茶,缓缓将茶盏放下,适才开口。
“这样的事你以后不必做了。”
慕容璃诧异,怎么了?她做的不对吗?
墨流殇也没有解释,抬眼看她,“凤栖梧本王既然送了,就没打算收回来,它就是你的!”
慕容璃张口就要拒绝,却被他岔开。
“沐姑娘身份不凡,亦非俗人,琴棋书画,想必样样精通。不知本王今日是否有幸能一饱耳福。”说着扬手指向左侧。
他的这句姑娘点明了他们的亲疏关系,是真得与她有了隔阂,对她的成全。
今日的结果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她为何还会难言的心酸呢。
顺着他指的方向,她看到了那张琴,它就放在雕兰琴床上。
慕容璃走过去,轻撩衣摆坐下,指尖落在冰弦上,垂眸浅声道:“不知王爷要听什么?”
“沐姑娘随意便好!”再次拿起书卷,看书,漫不经心回道。
指尖流淌出声音,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如同来自深谷幽山,静静地淌着,悠扬的像山间的泉水,哗哗地流着,不时地激起一朵朵浪花,击打着岸边的石头,然后依旧继续向前流淌。
似被侵染,墨流殇禁不住合上深邃的双眼,置身于她所营造的意境中。
沐璃,你究竟是谁。你说我不真实,看不清,对我而言你又何尝不是个谜。
我该怎样才能将你留下。
一小厮恭敬走来,高举名帖。“南宫府递了拜帖,王爷可要会见?”
墨流殇慵懒地掀起眼皮,看向慕容璃,在思索着什么。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不自觉地一顿。是有要事,她不便在此?
正想着要退下,墨流殇淡淡道:“让他进来。”
见他没有让她回避的意思,慕容璃尽管心有疑问,也没多问,依旧垂首抚琴。
一人从门口翩然走来,慕容璃不动声色地留心观察。
来人是个女子,一身浅蓝色的长裙,裙角上绣着细碎的花瓣,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眉眼间透着柔美而又不失英气,缓缓而来。
女子俯身叩拜,声音清脆,珠圆玉润,“南宫洛拜见王爷。”
墨流殇神色慵懒,仿佛没有听到,垂眸看书。
尽管琴声悠扬,让人心旷神怡,但是墨流殇的沉默使南宫洛没有心思去欣赏,心中忐忑,一时有些无措。
“家父行事多有不便,特派小女代表南宫府前来与王爷共商要事。”
让她来当然是有用意的,一是宸王殿下位高权重,与他来往也代表我南宫府是支持王爷的;二是听说向来不近女色的王爷竟带回一女子,这就给了她希望,她是南宫府嫡女,她自认貌美不输任何人,然她亦非寻常女子,她智慧无双,料理得了南宫府,若能得到王爷的注意,甚至能因此得王爷垂怜,陪在他身边那就更好了;三是宸王府向来被人忌惮,敬畏,父亲直接来宸王府实属不妥,便派了她来。
闻言,墨流殇这才开口,不甚在意,“南宫府真是有心,只是别乱动些不该有的心思。”南宫府什么心思,他心里清楚,他们是活腻了,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
“王爷多心了!”南宫洛淡然抬眸回道,“南宫府并无任何非分之想,此次只是为了江北一事。”
江北?江北出了何事?看来他最近确实有大事要做,只是他从未提起过,宸王府里她也未听到任何消息。这位女子却知道,而且还为此事专门来找墨流殇……慕容璃心思微动,琴声不断。
“来人看茶。”墨流殇淡声吩咐。
南宫洛微松了口气,在右侧坐下,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垂首抚琴的慕容璃,看不清脸,但不难看出这是个美人,可能是因在宸王府的原因,她竟觉得此人气场很是强大,尊贵不入俗世。
这人是谁……
素衣的丫鬟前来奉茶,“姑娘请喝茶。”南宫洛才惊觉竟失神如此之久,“早就听说王爷带回一绝色女子可是这位?”听闻是宸王殿下亲自接进府的,原本还以为是道听途说,没想到竟是真的!
慕容璃听南宫洛说到自己,没有过多的反应,抚琴如常。
“南宫府果然厉害,连你这种闺阁女子都对本王的事知道的如此清楚。”墨流殇轻翻书页,语调淡而不重,却让南宫洛心底一颤,尽量保持平静,“王爷是天璃战神,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深受万人敬仰,自然备受瞩目!而这闺中女子无不对您心生仰慕,了解的也就多了。”
一番夸赞,既有小女儿家的姿态,又不失矜持,自然,还顺带表明了缘由。
这样一个女子,不仅人美,还聪慧,懂进取,又是大家闺秀,甚至还有什么其他的过人之处,墨流殇你不动心吗?
琴声潺潺,奔流不息,悠扬依旧,但墨流殇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微恙,黑眸微眯。
沐璃你怎么了,你的琴声乱了?
良久没有听到墨流殇出声,南宫洛也不怵,继续道:“毕竟王爷身边从未出现过女子,您此次带姑娘回都的事自是轰动全玉铭城,只闻其人却未曾见过,今日一见果然绝色啊,才艺绝伦,让我等羡慕。不知姑娘姓名为何?”
“嗯?”墨流殇似刚听见她说话,慵懒地抬眸,不在意的话语从嘴角滑出,“你刚刚在说什么?”
墨流殇的一句话倒是把南宫洛给问懵了,一时没了反应。
还有一人也是呆愣一瞬,不自觉地唇角隐勾。不知为何慕容璃忧愁郁闷顷刻消失不见,连琴声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墨流殇自然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有些莫名。沐璃,你因何忧,又为何喜,都说女人善变,果然如此,比他还要喜怒无常。
将书卷放下,墨流殇眼神犀利地瞥了眼还在愣神的南宫洛,声音平缓低沉。
“江北的事这刚传到朝廷,你南宫府就得到消息了,甚至还能通神占卜预知未来,真是厉害!”
听得南宫洛身子一僵,心底是波涛汹涌,手都在颤抖。原来王爷问的是江北的事,此时王爷是怀疑他整个南宫府图谋不轨,要打消王爷的疑虑。
想着父亲的交代,还在她爱慕的尊贵王者面前,她不能露怯,暗自掐着自己的掌心儿,“南宫家身为世家权贵自然关心天璃国事,此外还有家中之人在江北谋事,所以能很快得到消息。王爷实力非凡,盖世无双,陛下迟早是会将此事交与您来处理的。”
“嗯。”
南宫洛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下,“小女此来只为江北一事,为王爷略尽些薄力。”
一曲终了,缓缓收声,慕容璃起身,“曲终人散,既然王爷有要事相商,民女不便叨扰,先行告退。”玉石之声,煞是悦耳。
“沐姑娘不想了解一下吗?”墨流殇看向她低问。
不想!慕容璃抬眸回道:“民女粗鄙,见识浅薄,有自知之明,不想了解这些复杂的东西。”
“告辞。”朝他颔首,翩然转身,步履安详。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