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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这件事情,肖红霞一点游兴都没有了。整个行程一直都是心不在焉,东张西望的。只是常兴再也没在他视野中出现过。
山崖上一处护栏拦住了通往极其险峻山脊的路,护栏上一个警示牌上写着“游客止步”四个字。
这里风景非常不错,很多游客站在这里拍照留念。
常青走到这里,手抓住护栏,身体轻轻翻腾,敏捷地翻过了护栏。
“哎,年轻人,你干什么?别拿生命开玩笑。这里可是百丈悬崖,翻下去死定了!”一个中年人连忙劝告。
常兴根本就没理会,闲庭信步般走向狭窄的山脊,一路向前走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一点都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
“可不是,这要是掉下去了怎么办?”
“太危险了。这个警示牌写得这么清楚,可就是有人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当回事。”
“这个年轻人的胆子真够大的。要是我走到护栏边上都心惊胆跳。”
游客们议论纷纷。
肖红霞与任敏燕走到这里的时候,常兴已经不见了踪影。听说有人翻过护栏冒失从狭窄的山脊上走了过去。肖红霞一听就怀疑那个人就是常兴。
“请问一下,那个从这山脊走过去的人长什么样子?穿什么样的衣服?……”肖红霞问了一堆的问题。
结果刚才在这里看到常兴走过去的游客所说的特征基本上与常兴相符。
“燕姐,你说常兴到底怎么了啊?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肖红霞急得哭了。
任敏燕自然看得出来肖红霞对这个人是非常着紧的:“你先别急。不是没人看到他掉下去么?你都说了他那么有本事,这里虽然险峻,应该难不倒他。他也许是在外面冒险,西方国家的人最喜欢冒险了。很多西方国家的人跑到我们中国来,专门去一些非常险峻的山里冒险。这要是放在我们中国人身上,简直就是疯子的行为。你这个老乡可能是在香江待久了,受了那边的影响。放心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就回你们老家了。”
“他不会回去了。老道长死了,他在老家已经没有让他牵挂的人了。他老婆孩子都在东海。”肖红霞不停地摇头。
“啊,他有老婆孩子了啊?”任敏燕本来还以为肖红霞遇到了青梅竹马的老情人,没想到这个老情人孩子都有了。
“我读大学的时候,他就结婚了。跟到我们大队插队的知识青年结的婚。”肖红霞说道。
“他老婆有没有你这么漂亮?”任敏燕问道。
“当然了。吴婉怡当时是我们整个镇最漂亮的女知识青年。又有文化,恢复高考之后,马上考大学回了城里。我们那个时候要是没上工农兵大学,肯定考不上。”肖红霞说道。
肖红霞与任敏燕聊着聊着,心情倒是慢慢缓和开了。但是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往山上爬。任敏燕也早就爬不动了,两个人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肖红霞还希望能够在这里等到常兴返回来。她想搞清楚常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等到单位的同事都陆陆续续地从山顶上下来,也没有看到常兴从那险峻的山脊上回来。
“红霞,我看你那个老乡应该不会从这里返回了。那边一大片的原始森林,他肯定是去那里冒险去了。他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等他,依我看,算了吧,我们先回去吧。天色太晚就下不了山了。等回去之后,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情况。”任敏燕说道。
肖红霞心事重重地回到单位之后,便打电话回仙基桥,向张大雷问常兴家的电话号码。
“你还好意思问常兴的号码!你们一个个都是白眼狼。尤其是你,当初常兴好不容易给你弄到了读大学的指标,结果你上了大学就变了心。既然是这样了,就老死不往来算了。常兴和吴婉怡过得不比你们差。我们仙基桥这些你们看不起的人过得也不比你们差!”张大雷一听是肖红霞,就劈头盖面地对着电话里骂。
肖红霞被张大雷骂得懵了,等张大雷骂完了,好半天,她才向着电话里说了一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现在问常兴家的电话是有急事。我们单位去旅游的时候,我在山上看到常兴了!常兴好像什么都忘记了。我本来想把他留住的,可是他跑掉了。你赶快把他家的电话给我,我要打电话问问……嘟嘟嘟……”
肖红霞的话没说完,电话被挂断了。张大雷挂断了电话之后,慌忙拨电话去了常兴家里。
吴婉怡提着菜从外面回来,正好听到家里的电话响个不停。连忙放下菜,接通了电话,她生怕电话是常兴打回来的。
“婉怡,我是张大雷。常兴在家吗?”张大雷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总算是接通了。
“大雷,你找常兴有什么事吗?常兴出去有一阵了。他去各地调研木料行情。”吴婉怡说道。
“我就说嘛。常兴怎么可能会出什么事情。今天肖红霞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在旅游的时候在山里碰到常兴,感觉常兴有些不大正常。正常才怪呢。要是我,早就把肖红霞这个白眼狼给撕了!”张大雷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合适。
吴婉怡的心全在常兴身上,张大雷说的话,她压根就没在意。一听常兴有些不大正常,心里就紧张得不行。常兴自从走出家门之后,就没有跟家里联系过。虽然以他的修为很难遇到什么危险,但是吴婉怡还是非常不放心。
见电话里没有了声音,张大雷连忙宽慰道:“婉怡,你放心,常兴这个人你放心。他对你绝对没有二心。肖红霞跟他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常兴不可能跟肖红霞旧情重燃的。”
“大雷,要是肖红霞再打电话过来,你就把我家的电话告诉她,或者你把她的电话告诉我。我想问一下常兴到底是什么情况。”吴婉怡说道。
“婉怡,你别多心。都是我胡说八道。常兴以前对肖红霞其实也没有那个意思。虽然老道长跟肖大江给他们两个订了娃娃亲,但是常兴一直都是将红霞当妹妹的。”张大雷以为吴婉怡醋意大发了。
最后吴婉怡耐心解释了好几遍,才总算跟张大雷说明白。吴婉怡挂上电话没多久,电话便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电话是肖红霞打过来的:“吴婉怡,常兴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出走?而且变成那个浑浑噩噩的样子?”
肖红霞一接通电话,就劈头盖面地质问道。
吴婉怡再用之前的托辞应对,肖红霞却根本不相信。
“你是不是嫌弃常兴是农民,文化也没你高?才跟他吵架,让他生气出走了?”肖红霞问道。
“我要是嫌弃常兴没工作,文化不高,我会辞掉工作,跟他回去陪师父最后一程?我会陪着他在仙基桥守孝三年?我只是后悔当初不该考大学,不让常兴因为我去了东海,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直陪在师父身边,能够让师父的晚年过得更幸福一些。”吴婉怡说道。
听了吴婉怡的话,肖红霞羞愧难当,吴婉怡能够为常兴做的,即便是现在,她也无法做到。她无法为了常兴放弃一切。吴婉怡能够做到她都不能做到的,她又还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别人呢?
“那常兴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啊?我碰到他的时候,他浑浑噩噩的,仿佛什么都忘记了一样。只是好像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我当时真的应该将他留住的。可是我拉都拉不住。他跑得太快,我追都追不上。”肖红霞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吴婉怡也很担心,却依然保持着沉静:“红霞,你别担心。你应该知道你常兴哥跟一般人不一样。我之前是没跟你说实话。他确实不是因为调查木料行情出去的,而是他要走师父的那条路。”
“嫂子,你怎么这么放任常兴哥啊?你是大学生,怎么你也信这个呢?”肖红霞改了对吴婉怡的称呼。
“红霞,经历过一些事情,你也会相信。放心吧,你常兴哥不会有事的。”吴婉怡很乐意听到肖红霞那么称呼她。
“嫂子,常兴哥要是有消息了,你记得通知我一声。”肖红霞留了电话号码。
“常兴,你现在在哪里呢?你知不知道我和儿子一直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吴婉怡走到院子里,往四处的天空张望了一下。心想,常兴此时是不是对着这一片天空呢?
常兴从那个狭窄的山脊走过之后,根本没有回头,他一直一往无前,在野外,常兴几乎走的是直线。就拿经过那一片看似惊险无比的狭窄山脊来说,他很多的时候,脚下都是踩空的,若是普通人,早就掉下去无数次了。但是常兴的身体晃都不晃一下。如同平地一般。
之前在山上遇到了肖红霞,让常兴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些童年的回忆,现在,那些回忆又很快被遗忘了。遗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那些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常兴在山里风餐露宿,却并不没有多少危险。常兴从草丛里走过的时候,一条蝮蛇就在他的脚边,但是它不仅没有发起攻击,反而匍匐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等常兴走过去之后,它才敢抬起头,仓皇钻进草丛中溜走了。
从山林中走过的时候,一只老虎看到常兴,没有虎视眈眈,而是往地上打了一个滚,将肚皮给露出来,就像一只小猫咪一样。等常兴走后,老虎才翻身起来,发出威风凌凌的吼叫声。
就这样,常兴一路走过,看过柳吐新芽,看过百花争艳,看过满山红叶,看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不知不觉中,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
常兴脑海里已经什么记忆都没有了,他忘记了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也忘记了师父,忘记了妻儿。忘记这世上一切因,一切果。连呼吸都忘记了,道窍内虚空一片。
常兴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山巅上打坐下来,很快就被冰雪覆盖。变成一个冰雪人。
几个月之后,道窍内出现了一点亮光,那是明明朗朗一团性气。便是养神的种子。
这个时候,常兴便已经是大定了。
吴婉怡等了三年都没有等来常兴的消息。关心常兴的人,来问过无数次。尤其是张大雷与肖金林,几乎每隔几天都要打电话过来问一问情况。三年中都没有间断过。可是一直都没有任何音讯。
吴婉怡现在也很忙,常兴家具厂已经在东海郊区开了一个分厂,由于是港资,在政策上有很大的优惠。吴婉怡也很大胆,几乎是将常兴所有的资产全投了进去。建了一个很大的厂子,使用的都是非常先进的设备。幸好常兴走之前,教会她如何调制古法漆。否则新工厂就只能用现代漆来替代了。便失去了常兴家具厂最大的优势。
古法漆以前只有常兴能够调制得出来,现在则多了常青。吴婉怡连炼精化炁的修为都没有达到,自然调制不出来。常青小小年纪便已经到了炼精化炁巅峰的修为。有这最关键的东西在手,吴婉怡才能够确保家具厂的安定。
家具厂投产一年多了,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吴婉怡累得不行。回到家里,常青已经在做作业了。
“外婆刚才来了。等了你好久才走。”常青说道。
吴婉怡知道沈竹茹来干什么。常兴三年多不现身,沈竹茹自然心里有了一些想法。
但是吴婉怡坚信常兴会回来,他知道她们母子在等着他。
“你外婆要是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在意就是。外婆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有些自私,但是她是为了妈妈好。只是她的做法是错误的。”吴婉怡说道。
常青点点头:“知道。他总觉得爸爸不会回来了。但是我们都坚信,爸爸一定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