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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下,所有人跪下,吓得脸都白了。
这简贵人听说是个胆大的,可没成想大成这样,居然说陛下像鬼,这是不要命了吗?
正德咽着口水,哆嗦着道:“你,你这是把一盒子粉都擦脸上了?还有这唇,这,这……”
简宁也是咽着口水,哆哆嗦嗦地道:“您,您为什么也涂脂抹粉,还,还簪花……”
正德一摸脑袋,有些扭捏地道:“他们说民间新郎官都是这样的……”
简宁差点就吐了。
自己哥哥结婚时可没这样,虽然江南总有一群男人涂脂抹粉,簪花穿肚兜的,可她身边大多正常人,没这样搞的。
看看正德,现在是个什么鬼?
堂堂七尺二男儿,戴着龙冠,然而龙冠边上却簪了朵牡丹花,脸上还擦粉,涂唇,简直,简直不忍直视啊!
好好一帅哥搞成什么了?
正德也无法直视简宁此刻的模样。
她多清冷高雅的一个人?现在搞得跟什么一样,脸上的胭脂红得像血,嘴边都涂得白白的,然后在中间点了点红,太可怕了!
“那,那你为什么搞成这样?”
简宁脸一红,“我,我都任由喜娘打扮了,心里想着要出嫁了,家里就照顾不到了,也,也没看镜子……”
“快,打水来,洗掉,洗掉,你不用打扮都好看,千万别这样弄了,吓死朕了。”
一群宫婢哆哆嗦嗦的,打水进来,又将二人一番拾掇,如此过后,二人看着就觉顺眼多了。
只是这气氛有些古怪。伺候的宫人们在佩服新主子的胆儿,而一对新人则是坐在桌边相互偷瞄,很是古怪的场面。
好在,吴姑姑与崔余朴乃宫中老人,反应比较快,立刻吩咐人上菜,又取来合卺酒,令傧相催二人先将合卺酒喝了,然后这二位想干嘛就干嘛吧。
实在气氛诡异,受不了啊!
合卺酒取来,在傧相的指令下,二人皆是红着脸将酒喝了。
“恭喜陛下,恭喜贵人。”
喝了酒一群人宫人便是跪下磕头,正德摆摆手,“都下去罢,朕与贵人说说话。”
“是,奴等告退。”
待人都下去了,屋里变得安静。
过了许久,正德才道:“你今天真好看……”
“你……你刚还说我像鬼来着。”
“是那妆不好看,这会儿洗干净了,配着这凤冠霞帔真是好看。”
“你今天嘴上抹蜜了?这么会说话。”
简宁白了他一眼,随即又察觉出自己竟在他跟前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小女儿状,不由红了脸,低声道:“你饿么?”
“饿。”
他将一个乳饼放到简宁跟前的碟子里,“宫中每年十月至二月食乳饼,奶酪,奶皮,只是今日你我结为夫妻,自是要将最好的东西端上来。这奶制品颇为滋补,你体弱多用些。”
顿了下又道:“我让人给二哥也送了些去。”
“多谢陛下体恤。”
“怎么忽然客气了?”
他捏了捏她鼻子,“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她心里发暖,将面前的冷片羊尾也夹了一块给正德,“你也吃。”
“嗯。这冷面也是宫里的特色,每年五月都要吃的。不过吃的是加蒜的过水冷面,只是我怕你不喜,便没加蒜。”
简宁抿嘴,“其实有人怕口里异味,我却不甚在意。”
“嘿嘿,今日你我成婚还是不要吃了罢……”
简宁脸一红,嗔道:“你说什么呢?”
正德也是红着脸,吱吱唔唔道:“天子大婚前要先参喜神,还,还有看些秘戏图,我,我懂的……”
“秘戏图……”
简宁脸一下爆红,“宫里怎会有这等东西?”
“还,还会赐下八个教习宫女……”
见简宁脸色一变,他立刻摆手,“我,我可没碰!我不是随便的人……”
简宁见他着急,心里发软的同时又觉正德真还是个孩子,单纯得可爱。
只是这个话题实在有些难以继续,只得转开话题道:“我肚子饿死了,不说了,先吃饭罢,我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啊,你一天没吃?”
“新娘嫁人都是不好吃东西的,你看身上这衣服,这凤冠,万一途中要净身可就不好了……”
正德瞪大眼,“乖乖,上回花轿这么受罪?”
“我还好,是嫁给您,您也不用受家里姑嫂捉弄,不然啊,一个开门就能折腾死新郎官……”
简宁边吃边捡着民间的习俗说给正德听。正德一边吃着小菜喝着酒,一边听着,心里只觉简宁的天地广阔极了,完全不像他这个天子,被深拘在深宫,什么也不知道。
“你那郑和下西洋已经完结了,写得真好,你最近可有写什么?”
简宁点点头,“只是不是话本,我写了本中国史。”
中国一词非现代才有,在很早的古籍里就有这般说辞: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故而中国一词其实在周前就有了,乃是中心之国的意思。随着时间的流逝,中国,华夏也成了汉民族的代名词。
正德一听这话,筷子掉了下来,瞪大眼道:“你,你说什么?!你,你注史?还是我整个华夏史?”
简宁吐舌,“我也就试着写写,也不是全部,应该说是每一个王朝的兴亡。”
正德一脸古怪,“你写这做什么?”
“史可明鉴啊。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每一个朝代灭亡和崛起都是有原因的?可不是笼统上说的什么暴君无道,臣子腐败什么的……我们要往细节里看,我就是想写这些。”
“你写多少了?”
“没多少,这个难写,得找不少史料,第一部分写秦国的崛起,从犬戎攻入镐京,秦襄公保卫周王室有功,被封诸侯写起,目前写到商鞅变法。”
“简云舒,你这是要上天啊。”
正德摇头,“你这要写的一个不仔细,可是要被天下读书人骂死啊。不写了,不写了,注解历史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写的。你想想啊,这古往今来,修史的都是哪些人?哪一个背后不是朝廷天子支持?”
“我也算不是写史,不过就是当故事写罢了。”
“不行,不行。”
正德头摇得厉害,“你还是将稿子拿来我看看,我帮你把把关,你要写得不好,不许发出去。你如今是朕的人了,可不能丢了脸面。”
“我本就是草根,陛下要嫌弃将我退回去好了。”
“你,你这人脸怎么如此短?说放下就放下?”
“难道不是么?我不过写着玩,他们爱说就说好了!”
“等等,今个儿不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么?我们为什么要在论这些?”
正德忽然一拍脑袋,狐疑地望着简宁,“你该不会在故意拖时间,不想跟我洞房吧?”
简宁气急,“你,你胡说个什么?!你,你怎能联想到那上面去?!你,你这样子跟那发情种猪有什么区别?!”
“你,你说我是种猪?!简云舒,你太恃宠而骄了!你居然敢骂我?!看我怎么罚你!”
正德一把拉过她,一眨眼,便是将人打横抱起,嘴里哈哈大笑,“小妮儿,如今入了我这紫禁城你还敢耍横?!之前总给朕脸色看,看我怎么收拾你!朕等这天等很久了!”
“朱厚照你疯了?!”
简宁捶他,“我,我,我还是早上洗的澡……”
糟了!
我这是在说什么啊?!
某姑娘眼泪都下来了,耳边传来某人的戏谑声,“哦?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你这样可真像个狐狸精啊。啧啧,朕早就令人在隔间准备好热水了,朕来伺候你沐浴……”
靠!
这人怎么一下就成流氓了?简直是色胚上身啊!
这,这真是自己认识的朱厚照?之前不是还很腼腆么?
简宁这会儿才恍恍惚惚地想起:那家伙刚刚好像一个劲地在喝酒?
酒壮色胆四字飘进简宁脑海,然后她就尖叫了,“朱厚照,你放我下来!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碧珠,碧珠!”
“碧珠姑娘,可不敢进去啊!”
崔余朴拦住碧珠,嘿嘿直笑,“今日可是你家主儿跟陛下的大好日子,你怎么能进去?”
“可,可姑娘在喊我……”
“没事的,每个当姑娘的都得过这关。”
崔余朴故作镇定,心里却是在流泪:居然敢直呼陛下名讳,他伺候的这位新主儿胆到底什么做的?还有,为什么这侍寝跟杀猪似的?
“行了,行了,我逗逗你的,瞧你吓的那样。”
朱厚照将人放下,眼神有点迷离,“好了,好了,你自己洗,你自己洗总行了吧?我让人来伺候你……”
“不用了,你出去。”
简宁将正德推出去,手却被他抓住,只见这人望着自己,神色肃然地道:“我也去沐浴了,你快点来啊……”
简宁差点就爆发了!
这……
果然,男人都是动物么?
“出去……”
将人推了出去,她喘着气,想想等会要面对的,便是心跳不止。害羞有,害怕也有,她虽来自现代,可这方面实在没经验,也不知第一次难熬不难熬?
望着浴桶里的花瓣,简宁忽然有种想逃的念头:那啥……能不能悔婚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