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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她不耐烦的质问，楚寒沉默地开着车。
许佳宁更沉不住气。“赶紧回答我，别再卖关子了！不说就在前面放我下车！”
她没那么多时间和他耗着，用在工作上有价值得多。
“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讨厌到恨不得我去死？”楚寒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会很开心吗？”
“会。”她一气之下说道。
楚寒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如果我死了，你一滴眼泪都不会流？”
许佳宁凉凉一笑，反问道：“你值得吗？”
抛弃妻子的人，值得她的眼泪？抱歉，她没有那么圣母，至少现在她，绝对不会为一个差点毁了自己半生的男人流泪。
“我是认真问你，你会吗？”
“如果你缠着我，是想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我还是那句话，前面路口放我下车。”
楚寒还是没有停车，继续开，一拐弯就开进了龙园小区，停在楼下。
车子一停稳，许佳宁就要下车，但拉了几下车门拉不开，恼火地催促道：“让我下车！”
“让我下车，你听到没有？”
“佳宁……”楚寒望向她，眼里一片漆黑，低沉的声音道：“我没有开玩笑，我快死了。”
“……是吗？你没死之前，我就已经先被你逼疯了。让我下车！”她狂躁地拉扯着车门。和他在一起，她的温和淡定，什么都不见了，多待一秒都难受的感觉，让她的情绪波动非常大，就像一只抓狂的猫。
“你冷静听我说。”楚寒摁住她的手。
“放开我。”她立刻推开他。“我不想听你这些疯言疯语。”
“我得了脑癌。”
许佳宁看着他，几秒后，失笑。“我真同情你，为了骗我，现在什么可笑的谎都说得出来。”
“我没有说谎，上次你送我进医院，医生给我做了一个脑部扫描，说我脑子里长了一个瘤，已经到了晚期。”楚寒哀伤地说道。“这是检查报告。”
许佳宁看都不看一眼。“这种东西作假还不简单吗？”
“你可以亲自问医生。”
“你已经和他串通好了，他当然会执行你的命令。楚寒，以前的你虽然无耻，但至少为了实现野心，够狠，我不认同你但我佩服你。现在你居然沦落到要用苦肉计？真让人瞧不起。”
“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当初说好了要离婚，我为什么不离？就是因为这个。我快死了，钱和权力对我来说不再重要。当我重新审视过去，你变得重要起来。佳宁，我们在一起十二年，那十二年对我来说，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楚寒的语气有些急切。
“我犯了很多错，也许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牺牲你和孩子往上爬，结果到头来，得了癌症，这就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许佳宁盯着他的眼睛，深黑的瞳孔里尽是隐忍和痛苦，找不到一丝算计的成分，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不，像他这么狡猾的人，说谎已经是家常便饭，用眼神骗人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这种人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她笑了。“演技不错，我说差点就信了。”
“你还是觉得我在骗你。”楚寒苦笑，“我居然要说服你相信我快死了，哈，真荒唐。你随便挑一间医院，我们现在就去做脑部CT。在你眼里，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但我绝对不会说这种谎骗你。我只剩下半年的命。”
许佳宁的手颤抖了一下。
难道……
“我知道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但我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我们楚家一脉单传，不能断在我手里。我妈对你不好，可对我而言，她是全世界最好的母亲，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所以我请求你，为我生个孩子，这样她就不会孤单。”
许佳宁怔了几秒，才一点点消化这些话。
就当他说的是真的，他这样缠着她，就是想让她给楚家继承香火？她只是一个工具吗？
“自私到你这份上，真应该去死。”她咬牙，强烈的厌恶让她的唇齿都在发抖。
“是，我很自私。可是我不想要其他女人的小孩，我只想要我们的孩子。佳宁，必须是你生的。”
“你有病！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再要求我给你生一个？生完之后呢？你死了，留下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还是让我把自己的骨肉交给你妈？”
“我还会给你们留一笔钱，保证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闭了闭眼，许佳宁努力克制着狠狠给他一耳光的冲动。这种人，哪怕真的身患重病，也不值得被同情。
“我和你没什么话可说，放我下车。”
“佳宁……”
“你要我报警吗？”她拿出手机。
楚寒瞳孔紧缩，他不怕警察，可他怕把她逼得太紧。
他提出的要求这么过分，她需要时间来消化。
“好，我放你走。”他解除车锁。
许佳宁一秒没耽搁，推门下车，但刚走两步，楚寒就追了上来，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头撞上他的胸膛，“嗡”的一声。
“放开我！”她激烈挣扎。
可他的力气很大，强壮的双臂将她揽得紧紧的。“佳宁……”
“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人了。”
“别这么对我，求你，我的心，很痛。”
“看到检查报告的时候，我很害怕很怕……”他哽咽着，像个无助的孩子般脆弱。“我不想死，不想。”
他哭了……
许佳宁怔住，停止了挣扎。
“我努力了那么多年，我只是想混出个人样，只是不想再像从前那样挨苦受穷，被人瞧不起，只想让我妈过上好一些的生活，这样的我，真的不配活着吗？”
耳畔，是他痛苦的控诉，听的许佳宁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不认同楚寒的手段，却无法否认他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所付出的努力。创业最初，他经常连续通宵工作，后来喝得酩酊大醉回家也是家常便饭。前一天刚检查出胃出血，第二天就得继续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像机器一样连轴运转，没有过过一天，真正放松的日子。
可就在他终于要成功时，却接到这样的噩耗。老天对他也算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