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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左臂被抓伤了吗?怎么回事?”慕容辞冷厉地问。
“这……”冯英支支吾吾,有点难为情。
“说!”沈知言厉声喝道。
“草民在家歇了一日,隔壁的小红送来几个窝窝头。恰好老母亲正睡着,草民强撑着出去跟她说了两句。”冯英把左手臂的袖子撸起来给大家看,“草民见小红那日打扮得齐整,唇红齿白的,一时没把持住,就……就摸了她两下。她气恼了,抓了草民的手臂,这就是小红抓的。”
“当真这么巧?”她狐疑地问。
“草民所说没有半句虚言,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小红。”冯英伸指发誓。
“本官自会派人去核查。”沈知言沉声道。
“你腹泻两日,一直没有出过门?”慕容辞又问,若有所思。
“那两日没有出过门,草民一日里跑几趟茅房,整个人都虚了,都快走不动了。”冯英回道,“后来实在没办法,老母亲给草民抓了药这才好起来。”
“走不动了却还有力气轻薄姑娘。”沈知言讥讽道。
冯英尴尬地摸摸鼻子。
慕容辞眉心微蹙,“带他下去。”
沈知言皱眉琢磨,道:“他说的话可信吗?”
顾淮一直在外面听着,派人去找小红核查,然后走进来道:“以下官多年的办案经验,他应该没有说谎。”
她凝眸道:“冯英此人的确不是个好人,滑头狡诈,不过他的确没有说谎。”
那么,冯英可以排除嫌疑了?
沈知言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道:“对了,我们找到凶器了。”
当他把一包“凶器”放在案上,顾淮吓了一跳,“凶器这么多?”
“这些是灶房里用的刀,本宫觉得当中一把应该是凶器。”慕容辞浅浅而笑。
“这把刀跟那些死者的伤口最吻合。”沈知言拿起一把刀,煞有介事地挥了挥。
“这把刀已经没有血迹,或许是凶手清洗过凶器。即使跟伤口吻合,也难以证明这把刀就是凶器。”顾淮道。
“本宫自有办法。”慕容辞勾唇,滑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过了片刻,大理寺前院,当中摆着一张低矮长案,上面放着六把锋利无比的刀。
明丽长空,秋光明媚,灿烂的日光洒照下来,寒光与日光交相辉映,熠熠刺目。
顾淮很是不解,问道:“这是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出了大理寺一众小官吏、衙役心里的疑问,太子殿下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知言双臂环胸,兴致勃勃地等待结果,好像猜到了其中的奥秘。
慕容辞站在一旁,静心等候。
顾淮见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不得已悄悄地问沈知言:“殿下这是要做什么?把这六把刀放在日头底下晒晒就能知道哪一把是真正的凶器?”
沈知言神秘地一笑,“稍后就揭开谜底。”
没得到答案,顾淮讪讪地闭嘴。
那些官吏、衙役窃窃私语,太子殿下是故弄玄虚呢还是有真才实学?
等待的过程实在无聊,沈知言吩咐人奉上几杯茶。
慕容辞端起端茶闲情逸致地饮茶,闲看云卷云舒。
好不容易等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忽然,顾淮发现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苍蝇,在那几把刀上方飞来飞去,有两三只苍蝇落在一把刀上。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苍蝇,亲自上前把苍蝇赶走。
“顾大人,不要动。”她连忙阻止。
“怎么了?”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这几只苍蝇太讨厌了。大理寺一向没有苍蝇的,这些苍蝇肯定是从别处飞来的。”
“顾大人,别小看这几只苍蝇,说不定这几只苍蝇能帮我们破案呢。”她扬眉浅笑,清眸晶亮。
“几只苍蝇帮我们破案?殿下这话是真是假?”他诧异不解,心里直嘀咕,太子殿下来大理寺弄了这么大的阵仗就是要几只苍蝇破案?
“顾大人,稍后下官再向你解释。”沈知言走过去蹲在长案边。
金艳透明的日光洒照在他如玉的面肤上,柔软纤薄剔透如瓷,好似一碰即碎。
他伸指数着:“一只,两只,三只……”
顾淮也走过来,蹲在他身旁,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把刀,“为什么这些苍蝇只停留在那把刀上?”
慕容辞走过去,站在沈知言的另一边,“这些苍蝇不是绕着那把刀飞,就是栖居在上面,而其他刀都被苍蝇冷落了。”
顾淮歪着头,有点呆萌,“是呀,为什么呢?”
沈知言掀眉解释:“哪里最脏最污,苍蝇就最喜欢去,还有一点,苍蝇喜欢血腥,卖鱼、买肉的小摊不是苍蝇最多吗?因此,苍蝇闻到血腥好比蜜蜂闻到花香。这把刀有血腥之气,因此所有苍蝇才落在这把刀上。殿下,我说的对不对?”
她颔首,“完全正确。”
顾淮还是不解,“可是这把刀上的血污被清洗得这么干净,这些苍蝇还闻得到?”
“这把凶器杀了那么多人,沾了那么多血,即使洗干净了,也会留下血腥气。苍蝇自然闻得到。”慕容辞精致如玉的小脸被日光晒得轻红,纤长浓密的睫羽在眼眸下勾勒出一弧小小的鸦青之色,在日光的映照下,那么的娇艳动人。
“正是这个道理。”沈知言笑道。
“这把刀从哪里找到的?”顾淮算是明白了,不过不禁疑惑,太子殿下如何知晓的?
“周家的灶房。”沈知言道。
这凶器是灶房里的一把刀,应该是凶手去灶房取了刀去杀人,凶手的身份依然无从得知。
慕容辞纤眉微扬,“凶手去灶房取刀杀人,那么凶手对周家相当的了解,或者凶手就是周家里的人。”
他恰好也想到这一点,赞同地点头,“除了冯英和罗全,很有必要查查周家的亲朋友人。”
她颔首,“用膳后本宫去周夫人的外家刘家拜访。”
沈知言立马道:“殿下,我和你一起去。”
……
刘家是城中富商,有一家茶楼、几间铺子和良田数百亩,因此刘宅门庭颇为豪奢气派。
听闻是大理寺的官员来访,刘夫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刘老爷不在,外出巡铺去了,只有女眷在府里。
刘夫人陈氏是个干练知礼的主母,客气道:“二位大人请用茶。若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大人尽管吩咐。”
“只是例行问询。”慕容辞轻淡而笑,看见沈知言在大厅走来逛去,不知在看什么。
“大人请问,我必定知无不言。”陈氏道。
“你可知周家有没有仇人?比如跟街坊邻居有没有发生过争执争吵?”
“虽然我们刘家跟周家来往多,两家人感情好,不过真没听我那小姑子,也就是周夫人说过他们家跟哪家结了怨生了仇。”陈氏和善道,“就我所知,我那小姑子性子好,行事落落大方,不会跟街坊邻居结怨的。她夫君周主事更是一个老好人,没什么脾气,对我那小姑子言听计从。若非我那小姑子找外家拿银子帮忙,周主事还当不上工部主事呢。”
说到这儿,她忽然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想收回去却已经收不回去了,急忙解释:“不过工部那差事,上头的大人本就属意于他,他勤苦耐劳,任劳任怨,从来不会说三道四,因此……”
沈知言闻言,起了兴趣,便也凑过来听,把她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深究这个事儿。
慕容辞不以为意,又问:“那周主事在官场上有没有得罪什么大官,或者他跟工部的同僚有没有起争执之类的?”
陈氏笑了笑,道:“他那性子,说得好听点儿就是实诚勤勉、踏实肯干,说得不好听就是懦弱窝囊,别人欺负他,他顶多受些闲气,闷在肚子里烂掉,怎么会去得罪大官?更不会跟别人起争执了。”
沈知言不太相信,“当真没有?还是你不知道?”
“大人,周家的事我一清二楚。我那小姑子时常回来跟我闲话家常,再者,周主事和家夫时常一起去茶楼饮茶,家夫听说了什么总会跟我说的。”陈氏得意道。
“这么说,近几年周家没有仇人?”慕容辞郑重、重复地问。
“没有。”陈氏肯定地回答。
“那早些年呢?你仔细想想。”
“我想想。”陈氏认真地想起来,“呀对了,有一件事……不过都这么多年了,不太可能吧……”
“是什么事?”
“我那小姑子嫁过去之前,周主事家里有个歌姬出身的婢女。”
“哦?详细说来听听。”沈知言大感兴趣,这才子佳人的香艳传奇都有几分艳绮,最能勾起普罗大众的好奇心。
陈氏津津有味地说起来:“小姑子嫁过去之前,老夫人就吩咐人去打听,因为老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疼着呐,不让唯一的女儿受半点委屈。那周主事祖上是当官的,只是家道中落,这几十年来还不如我们刘家。周主事年轻时才高八斗、俊朗倜傥,时常跟一帮同窗好友到处冶游、诗词唱和。一次,他跟那些同好诗赋的年轻人夜游时遇到几个歌姬,其中一人叫做冰玉的,看上了周主事,二人郎情妾意,便这么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