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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鸦儿的门前来了不少兵马,拥簇着四个将官,很是热闹,引得路人指指点点。
这四个将官民众已经熟悉,领着兵马约有九万在安康山叛乱后最先来到京城,守卫京城,出入朝堂,来去高官们之间。
自从京城来了新人,来了更多的兵马,武鸦儿就失了宠,朝堂上不再出现,门前也不再车马涌涌。
他们突然来武鸦儿门前让民众惊讶。
门前的守卫并没有惊怪,热情的施礼,熟悉的喊出这几个将官的称谓,不通报就引着向内走去,这些将官的随从也立刻被守卫们围起来,拍打着说笑着招呼着。
武鸦儿虽然没有再去朝堂,但振武军在军营里在一同巡查中跟这些新人们混的很熟。
这四个将官是第一次来武鸦儿门前,虽然是通过武鸦儿被召唤到京城,或者说被威逼到京城,但来到京城后,武鸦儿却并没有见他们,更没有将他们的到来归功与自己身上,反而让他们去见崔征见皇帝,被皇帝赞誉被民众拥簇,荣耀加身。
这可真是兄弟了,待站到武鸦儿门前,竟然不用通报就请了进去,这还能说什么?什么都不用说,亲兄弟了。
四个人激动变得激荡,走到厅堂前,就听到里面传来大声的说笑。
“.....那些憨货,当时就在坐下来不走了.....”
“.....城外还有呢,也跟着乱叫乱嚷.....”
他们几人进来,打断了屋子里的说话,坐着的男人们纷纷施礼,武鸦儿也站起来相迎。
见的次数并不多,也没有说过多少话,但亲兄弟不分生熟!
“武都将。”瘦高的天平大将军握住武鸦儿双手,凝眉肃重,“你也听说了吧。”
他们当然不会认为武鸦儿不出门就不知道外边的事,武鸦儿也不因为他们特意来告诉自己而故作不知。
“我知道了。”他点头,请几人入座。
“不知道从哪些犄角旮旯招来的兵马。”矮胖的武宁大将军气呼呼的坐下来,“在京城朝堂闹起来,安康山的兵马还没打来,这京城要先被他们搞乱了。”
“不能去把他们抓起来。”面相老成的魏博将军叮嘱,“那群憨货真敢打起来,京城就真的乱了。”
“我看他们就是已经投敌,故意来作乱的。”昭义大将军身材瘦削声音阴冷断定。
武鸦儿听他们说完,才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听他们吵闹的那些话,应该不是投敌故意作乱,是真的吃了苦了。”
下面卫军各种混乱以及不和规矩,这几个当大将军的再清楚不过,他们还好,会让手下喝点汤,看来这群新来的是连锅都摸不到的那些下层兵马。
朝廷也是的,怎么招了这些人来,这不是添乱。
“崔相爷不停的诏令兵马来拱卫京城。”天平将军低声说道,“又有我等做表率,所以....”
所谓的表率并不是他们勇武忠义,而是朝廷给了勇武忠义的他们多少荣耀,所以日常没有机会的很多兵马就被引诱涌来了,这些兵马人数不多,却满怀怨气,不分轻重,最能生乱。
“京城的兵马已经足够了。”武鸦儿道,“这个时候应该诏令各地兵马迎击叛军,不该再诏令进京。”
他在舆图上指了指。
“安康山的叛军已经占据地方不少,又有其子在浙西,更有东南西北附众异动,此时当四面向外而攻,不应当聚拢向京城为守,我这些日子一直在观察动向,京城如今有你们,我要带兵离去。”
站在皇帝面前才能更显出作用,武鸦儿竟然留他们在这里,自己离开去外迎敌。
嫡亲兄弟!
四人或者感叹或者纷纷表达武鸦儿说得对,我们当一起共进退,不能让武鸦儿一个人去。
“我们不能都离去。”武鸦儿道,对几人拱手,“我在外,还要仰仗几位哥哥们。”
“这还用弟弟你说!”四个哥哥齐声喊道。
武鸦儿起身:“我会请命带着这些闹事的兵马一同去。”
这可真是太好了,四个将官欢喜又皱眉。
“这些兵马朝廷必须先安抚他们。”天平将军道,“否则请进来容易,送走难。”
“下层的卫兵们苦的不过是兵饷和军功,大人们只要先把兵饷给足,再.....”武鸦儿说道。
他的话没说完,外边脚步杂乱有兵将冲进来。
“罗家被抄了!”他们喊道,“罗适清被杀了!”
......
......
罗氏的家宅是京城最高大最奢华的,无数人遥望或者仰望这座宅邸,高不可攀。
但再高大的院门再坚固的围墙,也挡不住一声令下的兵马,就像先前被攻破的京城城墙那样。
罗氏的家宅里哭喊一片,还有鲜血散落。
“乱兵!”
“叛军!”
“快去报告陛下!”
以往凶神恶煞的家奴手里还握着兵器,发出喊声,但他们的步伐已经纷乱,神情惊慌。
那是几十个被杀死的家奴鲜血残躯的震慑。
他们的凶恶是因为以前从没有死亡和鲜血的回应。
冲进家门的兵丁就像一群乞丐,乞丐们神情也有些惊慌,但动作凶恶,他们不认得锦绣华服,听不懂一串串名号的震慑,只知道当被刀枪棍棒打来时,毫不犹豫的用手里的兵器回击。
雄壮的家奴们被围攻,俏丽的婢女们哭喊着奔跑,娇媚的妇人们躲藏在屋子里,锦绣珠帘被扯断,精美的瓷器摆设碎裂在地上,恍若一座华丽的水晶宫被一拳捣烂。
水晶宫外,几个华服男人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发出嘶哑的喊叫,兵将围拢着他们,其中两个兵的长枪上穿透着一个男人。
罗适清低着头看胸口绽开的血花,脸上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震惊。
“你。”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一脸粗糙的兵,不可思议,“你们,敢杀我?”
两个兵用力的吞咽口水,握着长枪的手发抖,但没有腿软倒下,身后有将官按住他们的肩头。
“是你自己撞上来的。”那将官大声咆哮,“陛下有令缉拿,不听的就是抗旨,抗旨当斩!”
抄家缉拿做主的从来不是兵将,在这兵将旁边站着几个官员,此时也都面色惨白,恍若地上蔓延的血是他们流的。
他们手中握着卷轴,神情阴晴变幻,最终将卷轴刷拉打开。
“罗适清!罗适河!罗其成!贪污纳贿、挪用兵饷,卖官鬻爵、栓塞言路、谋害忠良、行谋逆事,陛下有旨令锁拿归案。”他们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敢有抗旨,视通谋逆,杀无赦!”
这些罪名罗列罗适清没有听到,也没什么可听的,他给别人罗列过比这个更多的罪名。
他只听到最后一句话,杀无赦。
怎么可能呢?他是罗适清,他背后靠着皇帝陛下,他的威武权利跟皇帝一样万万岁......
噗的一声,胸前再次绽开血花,两个兵士抬脚踹在罗适清身上,将刀拔出来。
刀从身体里拔出来,要命的刀也是他最后的依仗,他就这样死了?他的华服他的富贵他数不尽的珍宝他极尽的奢华,在世间那般炫目却原来如云如雾,一击而散。
罗适清像无根的木头栽倒地上,无声无息。
余下的罗氏们发出更大的尖叫,被阻挡在街边的民众们也咬住了手堵住惊叫,奔来正看到这一幕的武鸦儿,收回视线调转马头向皇城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