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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妮又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声音干涩:“那个,公司里不允许把车子停在正门口。”
“哦?是吗?”郑妮的躲闪让朱莉的脸上表情也不自然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辆惹眼的车子,冷冷一笑:“我想,我要把车子停在这里,是没有人敢不同意的,不过,好吧,就当是给你一个面子,我会把车子开到停车位的。怎么,作为老朋友,又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不想请我坐下来,喝杯咖啡么?”
“那,你等我一会儿。”郑妮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手机。朱莉自从与自己在日本一别之后,两人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而在以往的事件中,朱莉留了太多的疑问给郑妮,有些事情,她一直都想要找个机会当面问个清楚,既然终于是见了面,她倒也不介意,就些说个清楚。
但是朱莉却上前拦住了郑妮要打电话的举动,她脸上的妆容太过浓重,离的近了,一笑,牵扯的面部肌肉僵硬,香粉漱漱:“不用那么麻烦,还是去你的办公室好了,正好,我也是来找你们周总的,大家一起都方便。”
她,要来找的人是周龙?郑妮心念电转,无数的疑问到了嘴边,只是简单的说出了五个字:“他不在,休假。”
“什么?你说你们周总休假?呵呵,你说别的我或许还会相信,不过你说周龙去休假,这可蒙不到我,他那种工作狂,怎么可能舍得去休什么假?”朱莉先是一愣,继而笑了,似乎郑妮在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信不信由你。”郑妮没心思跟她在这方面废话,看一眼时间:“我们可以去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坐坐,我想,有很多事情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还是,我们一起上去吧。”朱莉说完,当先便往大厅里走,但似乎她对这里并不熟,竟然直接先去找前台保安问路,并说自己跟这里的周总有约好,随时可以见面。
前台保安一个电话打给了二楼前台小姐那里,得到的答复自然跟郑妮一样,朱莉不死心,便转而问起周龙的办公室楼层,前台保安爱搭不理的说了,正好看到郑妮也走了进来,便赶忙一脸笑容的起身招呼:“郑秘书早!”
郑妮点点头,看向朱莉。朱莉也转过了身,略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着郑妮:“郑秘书?不错嘛,现在在周氏发展的可以啊!看起来,已经成了周龙眼前的红人了?”
“朱莉,这里是公司,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出去说好了。”当着集团里的人,这里又是邻近大厅,人来人往的。
“算了,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等哪天我有空了,再单独约你吧。”朱莉意兴阑珊的审视着自己十支艳红的指甲,扭着腰就要走。
“朱莉,我说过,有许多的事情你欠我一个解释!”郑妮当然不会放朱莉就这样离开,她来找周龙做什么跟她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但好不容易才见到了她,就这样让她走了,谁知道下次再找到她会是什么时候。况且,那些疑问,早就已经在她的心里发酵到成为一种折磨了。
“放心,我跑不了的,以后啊,我们见面的时间还多着呢!”朱莉不理会郑妮的阻拦,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了头来:“说起来,你现在的日子过的挺不错的,我倒是有些羡慕你了——不过,我警告你,离周龙远一点儿。”朱莉说完便转身潇洒走掉,留下郑妮一个人愣在那里。这个女人,还是当年的那个朱莉吗?是吗?是自己的错觉吗?
这最后的一句似是提醒,又似是威胁的话,在郑妮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离周龙远一点儿!到了最后,竟然汇成了一个狠狠的音符,敲在了郑妮的心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信号呢?朱莉在门口的时候就说过,她今天其实是来找周龙的,还说他们已经有约,她可以随时的过来找周龙,就是说,他们两个早就认识?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子里转了出来,再要不去多想,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郑妮的脑子里已经全都乱了,像是一锅被煮沸了的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却什么也想不下去了。
她想立即便打电话过去问周龙,手机拿了出来,却怎么也按不下绿键,是啊,她能质问他什么?
颓然的放下了手机,郑妮一整天都处于游离状态,好容易挨到了下午,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工作。到了三点,她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便跟康秘书打了个招呼,先下班回了天越的家中。
小咪儿早在她随着周龙出国的时候就被送走了,现在回到了家中,冷冷清清的只有她一个人,只是有很多时候,她总感觉这屋子里小咪儿还在一般,特别是半夜睡梦中,常会有被陪伴着的感觉,时间长了,就觉得自己有些疑心疑鬼的多心。郑妮回到家中躺下,衣服也没有换,直接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打开灯,郑妮四处转了转,感觉也没有什么食欲,便懒得做饭,窝在了沙发里看起了电视。
本来今天她是应该给刘经理打个电话的,最近刘经理反映说郑好那边一切都发展的很好,周龙始终都没有注销,对那边的工作也都放手交给了刘经理他们,除了现在郑妮不能过去当老板以外,其他的基本上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虽然不知道周龙到底是在打的什么主意,但这样,也算是最好的一个局面了。刘经理还兴奋的告诉郑妮,如果这种局面再能够一直维持到明年,那他们从周龙手中重新夺回郑好的几率,也就差不多是百分之八十了。
然而不知道为了什么,郑妮突然对这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她突然感觉,其实郑好对于她,或许并没有她自己想像的那么重要,那些以前拼命去夺取的,去坚持的,突然之间都是那样的可笑那样的平常。妈妈已经永远的离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她竟然是那样的孤独,这种孤独不去想不去面对的时候也还好过,可是一旦直面了,竟然是那样的残酷。她没有了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亲戚,就连朋友,她都没有。那个从小一起亲密相伴着长大的朱莉,除了让她感到陌生,还有厌恶,一种本能的反感。
这一切都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郑妮两只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却根本就不知道电视里在演着什么。似乎,一切的噩梦都是从那次与朱莉一起去日本看樱花开始的,从那时候开始,她被莫名其妙糊里糊涂的夺去了清白之身,然后妈妈生病,再然后失去郑好,失去一切,到最后妈妈也离开了人世,自己一无所有,被周龙拐进了周氏,种种种种,都是从那一趟日本之行开始的。不,确切的说,都是从朱莉重新来找自己开始的。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那么突然那么让人难以接受,而她除了接受,就只有接受!
现在,朱莉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凭着一种女性的直觉,郑妮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朱莉对自己的不友善,甚至,那还是一种敌视与恨意,是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仇恨。只是她不能明白,朱莉对自己的这一份深深的恨意,又是从何而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只是因为在日本温泉池边的那一夜她也受到了伤害的原因吗?但这也说不通啊,后来那些片断的记忆里,明明,朱莉就是在自己的身边的,人,似乎也是她招去的。究竟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呢?在朱莉不肯讲明白之前,郑妮实在是想像不出,也不敢再想下去。
人性,究竟是本善,还是本恶?
没有人来回答郑妮的这一个问题,也没有人能回答。命运似乎送给郑妮太多的疑惑和困惑,反复的捉弄着她,折磨着她。郑妮窝在沙发里,想着妈妈,哭的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