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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夫人就说了两个字——弟弟。
没错，这丫鬟有个亲弟弟还在韩府，她若是执意要闹，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她死了，还有那个才十一岁的亲弟弟。
不得不说，丫鬟彻底没辙，泪汪汪的眼神中充满了悔恨。
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机会说出真相了。
作为韩家小姐的贴身丫头，她总不能说，是小姐同意她，并看着她收了别人到处，然后帮忙算计董家姑娘的吧！
这种抹黑韩小姐名誉的事情，韩夫人绝对不会允许从她嘴里说出来，就算她能拼着说出来了，以韩夫人的地位和韩府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也能指黑为白，让她的供词变成不甘的攀咬。
何况，韩夫人真的拿到她弱点了，这丫头心里有再多的恐惧和不甘，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甚至，现在想要说一下罪魁祸首，都再也解释不清楚。
董倾依看着丫头眼底的不甘心和憋屈，一点点都没有同情，哪怕整件事情真的是韩小姐策划的，她也只能守着，既然选择了开始，那也得有承受失败后果的勇气。
她虽然只是一个丫鬟，可也等于是踩着董萩兰在上位，若是他们的计划成功了，董萩兰就会永坠地狱，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下来。
因为时间，地点，事件都不对，以至于结果太过严重。
而这丫鬟，或许就会因为这次的成功，有一个辉煌的将来，指不定飞上枝头，借此嫁了个好人家，都非常的可能。
想想这些，董倾依又怎么会同情？
所以，董倾依看着太后开口，眼中反而闪过一抹快意：“既然如此，这种背主的奴才就拿了吧，不过皇上万寿，不宜见血，等过些日子再处理了。”
这的确是最完善的考虑，好让这丫头也能多活上几天。
这件事情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开场，又神速的结尾，很多人都觉得好莫名其妙的，但是也没有什么说的。
太后都已经下定论了，有谁还敢现在翻起来？皇后倒是想再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可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她还在想，那两条丝帕，为什么就能一模一样呢？董萩兰又为什么就那么容易证明了丫鬟拿出来的那一条是假的？
主要是这种反转，让皇后很不能接受，她想要报复董倾依都快想疯了，近在眼前的机会又瞬间消失，这怎么能不让她郁闷焦虑？
看董萩兰走到自己身边，董倾依伸手拍了拍她手，用行动安慰着，却并没有说什么。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注意着，什么都不能说，那还不如不开口，才能更像不当回事儿，并没有将刚刚的闹剧放在心上，因为清者自清啊！
有些人还真抱了这样的心思，看董萩兰和董倾依的反应，禁不住有些失望，莫非事实真相就确实是董萩兰没动手？
至于是不是韩小姐不小心，或者被丫鬟收了好处推入水，这个暂时不追究，因为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而且又成了韩府的家事，这才让太后都不好过问的，就这么结了。
韩夫人虽然跟别人依旧陪着笑，可面色不是那么好看，而且有些心急，真的很关心自己的女儿。
毕竟太医也说了，若是养不好，会影响以后的。
可女人的以后是什么？不言而喻，那就是子嗣，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可惜了，当时女儿的诊断，是当着大家说的，韩夫人现在才想起不妥，有心需要隐瞒一下，也没了办法。
当时她来得太晚，又心急昏迷女儿的情况，就不管不顾的闻了，没有考虑到环境。
如果这些家族都认定了她女儿身体有恙，或许会不好生养，那才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她女儿都还没订亲呢，有这么一个传言名声，简直要命。
想到这，韩夫人禁不住恨上了幕后指使者，眸色阴深深的看了看站在一边，正在说着悄悄话的母女俩，真是两个灾星啊！
韩夫人送女儿到厢房休息的时候，女儿就醒了，韩夫人便简单的问了一下情况，以防接下来的事情。
谁知道，真相居然是那样的，韩夫人是又气又急，真不知道该高兴女儿对自己的坦白，还是生气自己教养了这么多年，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就被一个傻缺忽悠的失去了所有理智和礼仪，竟然用这么挫劣的方式去算计一个不能招惹的人。
还没等韩夫人想清楚怎么办呢，幽梅收买了两个宫女在厢房外窃窃私语就被韩夫人听到了，一听自己女儿的丫头还成了证人，韩夫人立刻就慌了，连忙赶了过去，只为收拾残局，不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个时候，韩夫人相当庆幸自己来得及时，不然的话，只怕要引火烧身了。
就说嘛，一个人精的妹妹，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最重要的是，做靠山的人精根本就还没出手，事情已经反转了。
看着那姓卓的母女俩，韩夫人眼中都带起了一丝杀气，就是这两只不知所谓的，才回来盛京城，就到处惹是生非，居然算计到她女儿手上了，真是好得很啊！
卓夫人敏锐的感觉到了杀气，抬头就看见韩夫人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睛，明显是气极了的，顿时有些干笑。
在刚刚，她也初步了解了自家女儿所做的事情，可明显，对方已经反应过来，忍不住在心里暗叫糟糕。
“韩夫人，韩小姐身体可好些了？我们家卓婷跟韩小姐一见如故，很是担心，可否探望一下？”卓夫人本身就是个八面玲珑的，立刻就发挥了长袖善舞的脸皮厚，心下忐忑，面上都是丝毫不显的，仿佛压根儿不知道这具体情况。
相比之下，卓婷的道行就要弱多了，何况在海城又是被人捧着的，大多数时候，别人都会让着她，自然没什么应付韩夫人这老姜的经验。
所以，在韩夫人的注视下，卓婷面色微白，袖下的双手有些颤抖，手指互相掐着，似乎用尽了力气才让自己没有转身而逃。
韩夫人讽刺的看着卓婷，一见这反应就知道，卓婷在心虚，根本就不是像她女儿所说的那样，在给她出主意，这分明就是有自己的算计，拿自己本女儿当枪使呢！
卓夫人发现不妥，伸手握住卓婷的手，拍了拍以示安慰，依旧好像无知的看着韩夫人：“韩夫人，你说呢？”
韩夫人冷冷的讽刺一笑：“只怕我家女儿是没那个福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一直平平安安的，跟卓小姐一见如故后，又是落水又是身体弱的，我看啊，我家女儿命薄，恐怕跟卓小姐的八字有些相冲，这会儿还当不起两位的看望，免得过了病气。”
韩夫人这话可犀利了，一个女人真要被人说八字硬，给人带来灾难的话，那这辈子也差不多毁了。
在这个时代虽然相对开放，可是民众还是敬畏这些的。
所以卓夫人那脸色瞬间白了，卓婷更是有些虚弱，摇摇欲坠的样子，柔弱可怜，像是受了什么很大的打击一样。
韩夫人诧异的看着卓婷极为顺手的这一面，随即有些明了，眼中更是多了几分不屑。
大户人家选媳妇，那更是看不惯这种女人的。
不好生养就不说了，完全就是小妾的狐媚一套，完全没有主母的大气和端庄。
“韩夫人，话也不是这么说，这人际关系，自然有来有往，若是韩小姐现在不方便，民妇母女俩，也就不打扰了。”卓夫人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这场面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仿佛完全没有听到韩夫人的讽刺和意有所指。
这个时候，人都在气头上，实在不便交流，卓夫人也就想赶紧离开。
韩夫人心系自己女儿，倒也没有多纠缠，反正这两只也跑不掉的，等女儿好了之后，说什么也要练练手才行，免得被人卖了给帮忙数钱呢，这也该懂事儿了。
卓婷被卓夫人拉着走了半晌，来到一个隐蔽处，才吐了一口浊气，白如纸的面色慢慢恢复原本的红润，眼底还有没有散开的恐惧。
卓夫人沉默的看着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唆使那姓韩的对付董萩兰，只是因为董倾依？这么说，你还惦记着那残废？”
“娘，世子他已经好了，你不是没看见他有多么吸引人，在这皇宫里，被吸引的可不只我一个。”卓婷有些忿忿不平，咬牙切齿，早知道当初判了死刑，还能重新恢复的莲瑢璟会有今天的风光，她当初又怎么会走得那么干脆，断得那么彻底？搞得现在什么都得重来过，还总有种没出下手的感觉。
卓夫人点着头，带着一丝讽刺：“所以呢，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若是成功了那就算了，现在没有成功，你还为卓家惹上了一个大学士，倒是好能耐啊？”
卓婷不喜欢卓夫人这样的说话语气，全然都是反的，满口都是嘲弄，让人听得很是不舒服。
可是，卓夫人说的事情，她真的没有反驳，卓婷自以为算计到了一切，却没有想到，除了她这边的人，对手一个都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和剧本来。
对此，卓婷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明明，就该是那样才对啊！
不得不说，卓婷的自我感觉真是太良好了，凭什么她设定好了剧本，别人就一定会按照那么演下去，就是董倾依来，都会费一番手脚，设计着请君入瓮才行的。
这不分析人物性格，又没有其他辅助手段，难道卓婷还以为自己能超控别人思想不成？
卓夫人难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一看就知道她的想法了，虽然她现在也不能否认自己女儿的眼光很好，可是有些事情，当初做了选择，那就没法挽回了。
“那现在，你要怎么办？那姓韩的明显已经反应过来了，只怕不会跟你和好，反而还会竭力对付你，你有什么本事来独挡一个大学士夫人和嫡女的报复？”
“还好，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那套柔弱手段，只对男人有用，对女人，尤其是这些夫人们，都收起那副把戏，没有人会喜欢，你刚刚那样儿都做给谁看？只会增加贵妇们的嫌弃好不好？”
韩夫人说得也来气了，这女儿在海城的时候怎么什么都好？一回来，似乎就没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莫非，这是心大了，但是对盛京城的了解不足？
韩夫人倒是想到了这点，但是，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她哪能想到，这是自家女儿心比天高，智商不足惹得祸？
“娘，现在都这样了，你骂我有什么用？明明都好好的，韩夫人怎么会出过来，时间还那么恰好？而且，不是娘你教的，只要抓住了男人的心，其他都没关系吗？我干嘛要在乎那些贵妇人的看法？只要他们的儿子非我不娶，她们的反对有什么？”卓婷被说了一通，心气儿也上来了，直溜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海城，那是自由的，到了京城后，要注意这注意那的，再加上所有事情都不顺心，卓婷整个人都不好了，哪里还能听得进卓夫人那高大上的劝告，反叛心里那是各种激发。
卓夫人心一窒，差点心肌梗塞，一时之间忍不住有些后悔，当初自己给女儿灌输的，似乎有些不符合现状了。
卓夫人终于发现，自己女儿的某个要命缺点，真的太过自以为是了，但是她不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养成的？明明她不是这么教的啊？
人家儿子凭什么非你不娶？就因为那柔弱怜惜美么？这玩意儿，是女人会缺？
好好的女儿，到了京城后，怎么就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卓夫人的惊愕和醒悟，还有可惜没得改的伤感，董倾依拉着董萩兰回到了那个亭子，一起的还有翼王郡主。
坐下后，董倾依并没有急着说话，反而想到了什么，有些入神。
翼王郡主磕了几颗瓜子，不解的问道：“想什么呢？一言不发的，搞得小兰都紧张了，还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呢！”
被遗忘郡主这么一问，董倾依回过神来，顿时看到董萩兰那湿漉漉的眼睛，有些无辜和不知所措。
轻轻一笑，董倾依连忙说道：“不关你的事，我只是在想，那个韩大学士的嫡女，为什么会针对你？我感觉，不是针对我，而是真的受了卓婷的挑拨，才会陷害小兰的。”
按理说，韩大学士是皇帝的心腹，跟莲瑢璟也多有交情，平日里的关系也甚好，没有道理突然这么敌对才是。
后院女人的关系，那跟前朝息息相关，有些甚至代表了一种风向和消息。
董萩兰松了一口气，偏着头想了想，很不确定的说道：“刚才，我似乎碰到了永乐侯世子跟韩小姐说话，倒是无意中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会不会被韩小姐发现了？觉得丢了面子，才会被卓婷挑拨？”
董倾依诧异：“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损吧！
这一出手，等于是要命的节奏了，要不要玩得这么大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韩小姐似乎对永乐侯世子有意思，可是世子爷对她并没有好脸色，而且，说话有些……打脸。”董萩兰想了一会儿，才想到一个稍微合适点的形容词，表情讪讪的。
若是没有外人听到，自然没什么，那些话有别人听见，就真的是没脸了。
当时她虽然是无意的，可别人未必也会这么想。
“这样？”董倾依挑了挑眉，看得出来，董萩兰虽然不认识永乐侯世子，但目前感觉还不错。
翼王郡主闲闲的磕着瓜子：“说起永乐侯世子，或许你们不知道，韩夫人跟永乐侯夫人是闺蜜，韩小姐和永乐侯世子那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据说两家是有那么点结亲的意思，可谁都没有说破，后来永乐侯世子常年不在盛京城，这事儿就更加没后续了。”
这也不怪，当时卓婷为什么那么希望永乐侯世子跳水去救人了，肯定也是为了成全韩小姐的，谁知道永乐侯世子真就那么狠，眼睁睁的看着也不想被赖上，这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当然，永乐侯世子也不是随便玩的，他自然是知道救人一定会及时，韩小姐最终不会出什么事情，才不愿意去趟那浑水。
董萩兰听了，反而觉得更加糊涂：“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跟永乐侯世子根本就不认识，总共也没说两句好么？
董倾依恍然，怔怔的看董萩兰两眼，有些好笑，这小女孩之间的算计，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原来是她想复杂了，难怪怎么都不明白。
肯定是刚刚永乐侯世子跟董萩兰说话，被韩小姐看到了，同时也被卓婷看见了，连她远远的都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何况是女人的直觉。
当时的韩小姐或许只是一点疑惑，可是经不住别人说，本来永乐侯世子都不怎么理她，这一下肯定钻牛角尖了。
“小兰，你真的不认识永乐侯世子吗？在别处，盛京城外面？”董倾依有些好奇的问道，若是在盛京城里，她应该会多多少少能发现端倪。
而云羽烨当时的眼神，很像找了许久的宝贝，终于发现似的。
明显这不是盛京城发生的，否则他要打听懂董萩兰的身份应该很容易，又哪里需要寻找？
董萩兰不知道自家姐姐问的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努力的想了想，随即摇头不已：“不清楚，真想不起来。”
“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有些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是不可理喻的，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反正已经打回去了。”董倾依也不勉强。
她没有阻碍云羽烨和董萩兰的意思，但是也不会帮忙，两人最后能走到哪一步，全看天意和缘分。
“小兰还是多想想一些事情吧，这件事情只怕还没有完呢！”翼王郡主提醒了一句。
董倾依见董萩兰一脸不太明白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里有那么多外国使者，太后只不过是给了一个表面上无比公正的结局，但是经不住推敲，很容易就会被人给翻起来。”
“而且，等事后，太后只怕还会仔细问一次，毕竟这涉及到了皇上的生辰，大学士等等，这么对韩小姐的名声也有一些损伤，只怕大学士未必会妥协。”
翼王郡主点了点头，也给董萩兰一阵分析：“主要是这个幕后，就这么放任着谁都不放心，而且韩家吃了亏，韩夫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刚刚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是再审，一定还会让你过去的。”
所以说，该想清楚的要想清楚了，不能到时候的供词跟刚才的不一样。
董萩兰愣了愣，随即领悟，暗地里很有感激的看了看董倾依。
别人的确看不出来，但是董萩兰却知道，她后面拿出来那条有标记的丝帕，才不是自己绣的。
只不过，旁人不了解，就算专业人士来查看绣工，都会说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当然，有了证据之后，那只能说，此人仿制得太过厉害。
董萩兰想了想就明白，后面那条丝帕，应该是出自自家姐姐之手，只为了应付这样的场面。
的确，当时董倾依连衣服都准备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更何况这种极易被人拿走的小东西。
事发的时候，董倾依在打量董萩兰，神识之下，就发现了董萩兰的丝帕好像不见了。
神识再一扫，董倾依就见到了在那丫鬟手里，顿时就明白接下来会发生的戏码。
董倾依故意将手帕掉地上，就是特意放出了裙下的某夜，然后将备用手帕交给某夜去送给董萩兰。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丫鬟身上，或者是太后皇后身上，某夜那一小团，速度又可以飞快，那丝帕偷渡给了董萩兰，也没有任何人发现。
所以，在轮到董萩兰出场的时候，她才可以那么淡定的拿出一条来证明清白。
而董萩兰本身就聪慧，接到小夜偷渡的丝帕，立刻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才能应付得那么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