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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子审都能看得出来子如的心力在快速地耗费着。子如每过一道门,那门上的图腾便会被清理干将,同时,子如的脸上便会出现一小道裂缝。待他们进了北内堡时,子如的半张脸已经像个快要碎裂的瓷器了。
“子如……”笑妍担心地叫了她一声,而子如似是没有听见,她转动着她已经有了裂缝的双眼环视了北内堡的大院一周,这院子里还有些金血的怪物在残杀着北内堡的人,还有长廊那边的狼狗。
子如微微张开了嘴,她的眼睛也睁大了,瞬间,几百条黑雾长蛇从她的身体里往外涌去,北内堡里立刻响起了金血怪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北内堡迅速平静了下来,而子如,她破碎的脸开始掉落碎片。笑妍惊恐地伸手去接,可他哪里接得住。子如整个人都碎在了地上,风一过便将她卷向了远方,地上只剩下了她从来未穿得整齐过的衣服。
笑妍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尘土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而子宁等人也都愣在了原地。
“还以为雨巫的神女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原来也不过如此。”北内堡的上空渐渐浮现了那个黑袍的身影,他怀里正抱着已经失去意识了的长蛇女王。
半空中的黑袍人仰天大笑,地上的子宣碰了碰子审,子审与她低头看去,那子如乱在地上的衣服里有一个东西在闪着黑光。
那是一快黑色的石头,小如豆粒,黑如浓墨。
那石头上的黑雾开始旋转,这些黑雾越来越浓,旋转的范围越来越大,笑妍与子宁他们纷纷退后,最后这雾里竟出现了子如的身体。
她光着身子,那些黑雾环绕着她遮着她的身体,子如看着半空中的那个黑色长袍道:“你本不应该在这里的。”那半空中的黑色长袍像是吃了一惊,他将他怀里的女王向这边扔来,子如身上的一股黑雾涌去接住了女王将她平放在了地上,笑妍忙去抱了他师父往子如这边来了。
“让你寄生在长蛇就是为了感谢你万年前没有让半兽落灭亡,到头来你想取代半兽的野心还是没有变。”子如的声音细而温婉,笑妍突然意识到这个子如可能是万年之前的小女神女。
“我的根本目的是要让我的族人永远薪火相传,半兽落只不过是一个试验品!”半空中的黑色长袍语气里全是不甘。
“所以让你这份不甘与你的灵魂一起下地狱吧!”小女如一只箭冲上了半空中,在她快要冲到那黑袍面前时,一支黑蛇从她身体里冲了出来直逼向那黑袍,而那具肉体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笑妍飞身上去接住了那具肉体,他发现这具肉体是有温度的,他用自己的衣服裹住了子如,再抬头看半空中时,那黑袍正在伸着长长的指甲在自己身上乱抓。而他身体里,一只黑蛇正在四处吞噬着他的灵魂。
半空中的长袍与黑蛇渐渐消失了,笑妍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子如,她的睫毛像是动了动。
宣威将军府。
树上有青芽了,花池里的小草也冒出了头,枝头有小鸟在叽叽喳喳,池塘里的鱼开始吐泡泡了。
子宣坐在床边上看着子如,子如也正在睁着眼看她。
“还记得我吗?”子宣问。
“记得,你昨天又重复一遍,你叫子宣,是承国的四公主,也是承国的宣威将军。”子如笑道。
“我只是怕你忘了,其实呢,你也算过目不忘。”子宣笑了笑。
“我什么时候见见七殿下?”子如问。
“你怎么总是想见他?”子宣反问。
“因为过几天我们就要成婚了,我还没有见过他。”子如道。
子宣笑笑没有再回子如的话便起身往外面去了。
子宣一走,子如便坐了起来,她用手揉着自己微微有些知觉的腿,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别人穿越不是到了小姐身上,便是到了有钱的公子身上,为什么我子如一穿越便成了个残疾人……一醒来就被别人说这双腿是被别人暗算受伤的,还要与一个自己从未见过面的人结婚,那人再是个变态加家庭暴力……我的命真的好惨啊……”
见子宣从子如的屋里出来了,屋外的人忙迎了上去。
“我表妹怎么样?”笑妍问。
“还是不停地说胡话,但她明明是清醒的,而且御医也说子如确实无大碍了,只是她的双退依然没有力气。”
子审叹了口气道:“原来她不喜欢与我成亲,这本来也是要刺激一下她的,既然她不想,就不要再拿这个刺激她了。”子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去看看子巫,你们在这里呆着吧。”子宁叹了一口气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子安像个跟屁虫一样跟上了他。
窗户前一对双胞胎姐妹在轻言欢笑,见子宁过来,忙向他行了礼。
“呃……初香姑娘与末香姑娘长得实在太过相似,子宁依然分不清楚,两位姑娘不要怪罪。”子宁轻笑。
“公子在里面呢,二殿下不必与我们姐妹客气。”
子宁往屋里去了,子安却停在门口与双胞胎姐妹搭起了话。
屏风前,一位黑发如墨的公子在看上面的画,子宁轻轻走到了他的身后没敢打扰他。
“二殿下快请坐。”那屏风前的公子感觉到了身后的人,他转过头来忙对子宁行了一礼。子宁笑道:“不想项家公子原来也位美人,要不是被那黑袍怪人下了蛊,怕项公子早便名声在外了。”
子巫坐在了书桌前道:“原来万年前的半兽巫师一直想让自己的血脉传承下去,于是万年之后又上演了一出闹剧,如果不是神女英明,怕他早就得逞了。”
“他是没有得逞,可子如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父王也被那黑袍怪人杀害了。七弟与我都不想做这个王,我们心里都有一个结。”
“谁做王,谁便要与子如成亲,同时,那个人也便成了终结子如性命的人。”子巫轻叹道。
“既然子姓一族都传承了下来,又何必在乎自己单个人的寿命长短呢?”子宁眯起了眼。子巫看看子宁,子宁扭头冲他道:“无论谁当上了承国的王,他将不再与雨巫的神女成亲。”子巫看着子宁发亮的眸子,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窗外飘来一阵浓浓的花香,接着听见门外的初香与末香齐齐喊了一声“女王”。
子巫与子宁忙起身去门外,见一个丫头正扶着一个苍老的女人往这边来。
“地上的人,就应该按地上的生灵一样,不应该再讨天神的便宜了。”那苍老的女人冲子宁慈祥地笑着,由丫鬟扶着坐在了石凳上。
“长蛇的神女都苍老了,看来这是天意。”月牙门那边子审正站在那里。
“人生六十载便已经够了,更何况承国还有子孙千千万万。”神女看了一眼子审,对他们兄弟俩的意见能一致感觉十分的欣慰。
“这样说来,子如也不再神女了,她终有一天也会老去。”子巫轻叹了一声,不过语气里却没有惋惜。
转眼间已又过了几个春秋,承国的宫殿上白雪化了雨水又干了,那花园里石榴花谢了冬梅又开了,刚进宫的丫鬟如今已入大殿上侍奉了,扫大殿的小子也畜了短短的胡子了。
凌人推着子如进了屋,又将她抱上床,自己才退了出来。
子如见凌人走了,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她这一站额头上立刻铺了一层汗珠,她才走了两步,便听见外面丫头的说话声,她忙又坐回了轮椅,拭干了头上的汗。
“小姐,饭菜已备在外屋了。”外屋的丫头说了一声,子如便让她下去了。见屋里又没人了,子如又站了起来。
屋顶上的笑妍扬着眉毛看着在屋里练习走路的子如,心里轻轻嘀咕道:都过了好几年了,这重重的防备心还是没有淡,你还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你的腿快好了?要不是你亲亲的表哥我每天好药材伺候着,你成效能这么大么!笑妍看着子如扶着墙去外屋吃饭了,自己翻身从屋顶上下来了。
笑妍也倒佩服子如的毅力。连御医都说子如的腿没得治了,她硬是给练到这种程度了。笑妍知道她每天都出一身汗的练腿,于是没事他便将她的屋的丫头都支走了。照这样下去,他感觉子如很快就能自己行走了。
花园里一个白胡子老头赶上一位男子着急地冲他道:“陛下,您还没决定是让哪位世子去长蛇和亲呢。”那男子拨弄着花池里的花道:“这种事让二哥和七弟去决定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他们不愿登记才把我推上来的,我们可是说好了,我只是坐在这个位子上,但我不可管这乱乱七八糟的事儿。这种事儿,你以后别来和我说!”男子不耐烦地远去了,那白胡子老头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哎呀……老朽又忘了……”
子审的下巴上有些青青的胡子茬,随着他成熟了好多,他的一双眸子更亮了。子如在用毛笔画他从未见过的画儿,他便站在她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凌人弯下腰在子如耳边道:“小姐,七殿下在那边。”
子如扭了头看了看子审道:“你过来吧!”子审听子如这样说,才慢慢到了子如身边。
“你看,这是我那个时代的画,这种画呢,叫卡通画。”子如将自己的画展示给子审看,子审只是轻轻一笑。
子如见子审笑,突然一股气上来将那画撕了大喊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这里的人!你把我杀了让我回去好不好!我求你了!”
见子如又发狂了子审忙一把将她抱住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神女,你从天上来,你不是这里的人!可子如,你既然来了这里,这就是天意!你就算是为了你自己,好好的,不行么!”
“不行!我要你杀了我!我要回去我那个时代!”子如在子审怀里挣扎着,哭喊着,子审只是皱了眉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