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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起哄的众人,吉牡丹脸色尴尬,吉牡丹从小学医,跟着吉净做了三年多的药童,医术却输给一个公子哥儿。
史仲竹等人群安静下来,说,“大家为什么一定要我看?”
“史大夫医术好!”“史大夫脾气好!”“史大夫人好!”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到,“好”字此起彼伏。
“大家要我看,定是信我了?”
“是啊。”“信!”“我们只信史大夫。”
“既然大家相信我,那我就实话告诉大家,我不是专门做大夫的,我是游学的举子,医术不如这位吉牧大哥,吉牧大哥是本县医学训科吉净大人的长孙,吉净大人的名声,全保宁都是知道的。至于刚才那个孩子,我已经说了,他没死,救他的法子,是我从书里看来的,在座的大夫医术都比我好,大家放心!”
看众人还想说什么,史仲竹沉声问,“大家可是不信我?”
众人面面相觑,不再说什么。
安抚了骚动的人群,吉牡丹接着诊脉,史仲竹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刚才那位中年妇女,明显比先前激动。
史仲竹搭两根手指给大娘诊脉,大娘问,“史大夫,您是举人老爷啊。”
“是啊,去年中的举,游学到广元来了。”
“那真是文曲星下凡了,史大夫年纪轻轻就是举人老爷了。”
“呵呵,每年这么多人考举人,也不能人人都是文曲星啊。”史仲竹笑答。
“不是文曲星下凡怎么这么有本事,又能中举人,又能医死人。”大娘可不信。
“大娘,那个孩子没有死。”史仲竹不厌其烦的解释。
大娘明显不信,只给史仲竹说刚才那个女人陈家的,在这次疫病中死了太公公、太婆婆、公公、婆婆、丈夫、大儿子,如今只剩她和小儿子相依为命,若是小儿子也死了,世人只说他命硬,陈家的也没活路了,多亏了史仲竹就了他小儿子狗蛋。
史仲竹只好连连谦虚,大娘聊天的瘾上来,说了半天,史仲竹只好请她和药童去抓药,才送走了。
轮到下一个大汉,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史大夫用了仙术吧?”
呵呵,史仲竹不但要给人诊脉,还要辟谣,说得口水都干了。诊脉一个上午,简单吃了午饭又回来接着坐诊,一直忙到晚上,吃了晚饭,才有时间松口气。夜晚看病要点油灯火把,浪费太大,差役、兵丁巡逻也麻烦,都耽搁近一个月了,也不在这一天两天的,县城人口超不过俩万,他们这次带了近百人的医疗队伍,大量调遣过来的医官,还有史仲竹、吉牡丹这样的民间大夫加入,大夫众多,不用几天就能看完。
史仲竹抽时间,来找吉牡丹。县衙里的房子也紧张,吉净因是官员,分到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吉牡丹和他住在一起,史仲竹来的时候,吉牡丹正把被子搭在拼好的椅子上。
“牧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竹哥儿啊,我睡椅子。”吉牡丹解释到。
“你怎么不和世翁一起睡?”史仲竹好奇。
“嗯,孝敬长辈,怎能如此,我把床让给爷爷。”
史仲竹对这种本土的孝老敬亲的观念不是很了解,也不多问。殊不知,吉牡丹也是随便找的接口,见他不追问,也放了心。
“牧大哥,忙了一天,出去走走散散心,睡得也要香些。”史仲竹建议到。
“好。”
吉牡丹,放下手中的被子,和他到县衙后院的院子走走。这里原是县衙的后衙,县令刘安的家眷居住的地方,很有些富丽堂皇,只是疫病来了,无人镇守的县衙遭到冲击,后院的花草都被拔了,回廊上装饰用的帘幔也大多扯走了,如今看上去破败的很。
“牧大哥,今天的事抱歉了。”史仲竹开口到,这种半路劫病人,大庭广众给人难堪的事情,真不像思虑周全的自己做的。
“我医术不精,哪儿会怪你。”
“牧大哥这样说,还说不怪我。”史仲竹听她话音,总觉得她在怪自己。“我看见陈家的疯癫的样子,心里难受,若是她儿子死了,她也活不了,两条人命,不敢轻忽,没有考虑周详,牧大哥见谅。”
说完,史仲竹,躬身作揖到。
“起来,起来,你作什么揖啊,你品德高尚,难道我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嘛!”吉牡丹赶紧扶竹他。
“牧大哥不怪我就好。”史仲竹说。
“自然不怪,我自小随爷爷诊病,看多病人家里人能治就千恩万谢,不能治就破口大骂,若次次都生气,哪里气得过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天你能救人,我没有不高兴的。”吉牡丹解释到。
“是啊,我学医的时候,在一本医书上看到一段话,说大夫首先要知道自己不是神仙,治不好病是正常的,若把什么都怪罪在自己身上,早晚把自己压垮;反过来说,虽不是神仙,但作为大夫,孜孜不倦、对医术精益求精,能治的病就越来越多,能医的人也越来越多,这样才是做大夫的意义。”
“你说得很对。”吉牡丹笑着对史仲竹说,“我从小学医,看过的医书无数,怎没见过这样的话,你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
“嗯……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是哪位太医的笔记吧,没有流传开。”史仲竹心虚多解释到,难道我会告诉你是无数医疗剧里总结的吗?
“你还看过太医的笔记啊!”
“是啊,我对医学也很着迷,求了圣人的恩典,借阅过太医院的典藏。”史仲竹解释。
“太医院啊,那可是太医院啊!”吉牡丹兴奋的说,“我爷爷一辈子最推崇的就是太医的众位太医。你给我讲讲太医院什么样吧,回去也好讲给爷爷听。”
史仲竹正在请求吉牡丹的原谅,讲太医院小事一桩。
“太医院内设八司,广惠司、御药司、御药房、行御药房、惠民司、御香司、医学提举司、医官提举司,我得了恩典去借阅典籍的是医学提举司,这司专管掌考校诸路医生课义,试验太医教官,校勘名医撰述文字,辨验药材,训诲太医子弟,领各处医学,藏书也在这里。”
“医学提举司的藏书可多?”
“天下医学藏书,十之八/九在此,皇家风范,自然是极多的。”
“那圣人看诊也是在这里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可是圣人啊,我心里好奇。”
“圣人诊病自然是御药房的御医和诸位太医一起看诊,不在医学提及司的。”史仲竹只当他好奇,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又说医学提举司的藏书众多、求学的人络绎不绝。
俩人散步说话,说开了白天的事情,且更亲近了些。没走多久,史仲竹就和吉牡丹告别,回房睡了,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啊!
医疗队只用了4天就基本把县城留守的百姓看了一遍,几乎一天要看50个病人,好在只是专治疫病,其他病不管,速度快些,也自然。
把重病的、易传染的病人隔离到贡院,确认没有传染的人可回家,杜毅经历带兵把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几个趁机作恶的游侠混混解决了,百姓有了希望、保障,也不会轻易犯法,如此县城的秩序基本稳定。
早上,今天来看诊的人不多,史仲竹正在休息,杜毅经历就带人走了进来。
“史都尉。”杜毅见礼。
“杜大哥何必多礼,咱们共患难的交情,您要不嫌弃,叫我一声史兄弟就是。”
杜毅武将脾气,不耐烦罗里吧嗦的,爽快改口,“那偶便托大了,史兄弟偶来是有件事,请你帮忙呢。”
“杜大哥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帮。”史仲竹也不推脱,想连演讲都要自己再三谦让才上的人,不会给他出难题的。
“偶想请史兄弟进偶的巡逻队。”
“啊,可是巡逻的人不够了,可我看县城秩序井然,并无不妥啊?”史仲竹奇怪了。
“不是巡逻,是烧尸。”杜毅摸了摸后脑勺,请人干这么晦气的事情,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史兄弟,不是请你干大头兵的差事,是请你劝劝那些老百姓。疫病死了的尸体都要火化,可许多百姓就要土葬,偶手下的人是好说歹说都没用,昨天还差点为这事打起来,这不是只能请你了。”
“我一外乡人,又年轻,百姓更不会信我啊。”史仲竹解释到,这可不是谁官大听谁的。
“嘿,史兄弟可不知道吧,你救了那个陈家小子,多少人亲眼看见的,都断气的人了,你把他救活了,这不是活生生的起死回生嘛!外面都传遍了,老百姓肯定信你!”
“什么!都传遍了!”史仲竹失声叫了出来,问杜毅到,“怎么能到处乱说啊,你们怎么不阻止!”
杜毅疑惑的看着他,“这是好事,做什么阻止?陈家婆娘已经在家里给你立了长生牌位了,其他百姓听说这次进城治病还是你和吉净主张的,给你们立长生牌位的人越来越多!”
杜毅看史仲竹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安慰到,“偶知道史兄弟年轻人,面皮薄,没什么,又不是坏事。”
史仲竹知道这事也没有禁止传播的道理,不再纠结,和杜毅商量火葬的事。
“杜大哥,百姓不愿火葬,其一,恐是不了解土葬的危害,为了防治疫病这是必须的,我可以请吉净大人安排空闲的大夫随队宣讲,其二,是怕家中人没有了香火供奉,做了孤魂野鬼,这个我想和萧佥事商量,在县郊起一所大墓,把烧过的骨灰放在哪里敬奉,在墓碑正面写去世百姓的名字,让去世的人享受香火;在背面写此次疫病的来龙去脉,写参与救治疫病的官员、士兵、大夫、差役等的名字,让后来人引以为戒,也褒扬救治疫病舍生忘死的义士,杜大哥觉得如何?”
“你们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使,偶看这事儿行,你写封信,偶带给萧佥事就是。”
“杜大哥都说行,我看这事没什么问题。”史仲竹自认这事比较妥帖的处置,立马写信,和萧云仙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