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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被吓得一哆嗦,想杀麻醉师的心都有了!
可麻醉师热心关心的程度远不止是如此,她看见暴怒的贺安晏,顿时像是居委会的调解大妈新官上任三把火,要大展身手。
“你就是孩子的爸?”麻醉师正义感爆棚,叉着腰气势汹汹,“你看着也不年轻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和人家小姑娘好了就要负责任,没打算要孩子就要做好措施,没人教你吗?要没人教,我今天就好好给你上堂课!”
眼看着贺安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怒火都快烧到夏尔的头发丝了,可麻醉师视若罔闻,仍陶醉于她的激情澎湃教育中。
“你知不知道人流对女孩子的伤害有多大?那不仅仅是身体的,更是心理上的!你别嫌阿姨我多嘴,阿姨这是在给你们这些小年轻填补教育上的空白,不能图一时舒服就害小姑娘这种伤身体的手术,还是一个人来医院做的,哎哟,你是不知道,她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看着有多可怜,要不是我多句嘴,孩子早……”
你已经多很多句嘴了,不能再说了!
“过去了没事了!”夏尔憋半天总算在最后关头吼出来句话,阻止了麻醉师把不该说的都说了。
“过去了?”贺安晏的怒火瞬间被浇灭,转而阴森森地反问夏尔,“没事了?”
在一旁的麻醉师这会倒是有眼力价了,悄无声息地退出病房,留下这一摊子给夏尔善后。
夏尔颤抖着嘴,却再说不出一句话,索性闭嘴不语,就让他以为她把孩子打了吧。
“夏尔,那是我的孩子,谁给你的权利决定他的生死?”贺安晏俯身慢慢靠近夏尔,杀气腾腾。
夏尔感觉贺安晏呼出的气都是冰冷的,他越是靠近,她越是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
“你对我倒是果断有主见,是不是我对你太好,让你以为你可以随心所欲毫无顾忌?”贺安晏捏着夏尔的下巴,暗暗用力。
夏尔吃疼,又挣脱不了,仅有的那点心虚也烟消云散,是贺安晏先隐瞒有未婚妻勾搭她,她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被他质问?“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请你搞清楚!”
“我是孩子的爸爸!”
“我的老公才是孩子的爸爸,你是吗?”夏尔气势如风起,一把拍掉贺安晏在她下巴的手,哼,不怕你!“你和你未婚妻的孩子才是你的,你是你未婚妻的老公,不是我的。”可说到最后所有的气势都成了无尽的感伤。
她幻想过她和贺安晏的婚姻生活,她把贺安晏当做过自己的老公,可幻想就只能是幻想。
她醒过来了,认清现实了,也做出决定了。
贺安晏的气势也慢慢降下来,“可你也不该一个人把孩子打掉。”他垂着眼,隐藏着他的失落。
夏尔怕再说下去自己会没出息地想哭,“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接着就把被子往上一拉盖过头顶,把自己藏得严实。
不知过了多久,被子外没有一丁点动静,贺安晏走了吗?
悄悄把被子抬起一条缝,早已没了贺安晏的气息。
夏尔烦躁地用力把被子一掀,让自己整个都暴露在空气中。可不到半分钟又自己乖乖把被子盖上,怕冷到宝宝。
等麻醉药效过去的过程无比漫长,做什么都无聊,什么都不做更无聊,而无聊就意味着会不受控制地想念。
“贺安晏,我很喜欢很爱你呢!”夏尔这样说着,没有人听见。
终于等到可以出院,天已经全黑。时间对于夏尔已经不重要了,她信步走在街头,不知道会走向一个怎样的明天。
回了院子,房东的热心和麻醉师有的一拼。
“你快回你屋里看看,我亲眼看见小贺进去了,这都快三小时了,又不开灯又不出声的,你们吵架了?”
贺安晏在这?夏尔看向自己屋内一片漆黑的出租房。
放着娇滴滴的未婚妻不管,在这呆三个小时是作什么妖?夏尔这样嫌弃地吐着槽,可脚步还是焦急地往自己屋里走。
开了门,就看见漆黑中一个模糊的黑影不声不响地端坐在床边,能吓死人。
啪的一下把灯打开,明亮的白炽灯瞬间驱走黑暗,却驱不走被灯刺得睁不开眼的贺安晏。
夏尔都打好腹稿怎么恶狠狠地把贺安晏赶出去了,结果一开灯,就看见屋里堆满一地的东西,夏尔的腹稿就只剩下一句话:房东为什么没说贺安晏是买了大堆东西来她屋里坐着的?
贺安晏一适应白炽灯的光,就起身大步朝还看着地上东西发呆的夏尔走来。
“贺安晏,你弄这些东西来干什——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夏尔话没说完就被贺安晏一个公主抱抱离了地面,他神色冷峻,但动作很轻。被抱着落到床上,用被子紧紧包裹,贺安晏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被窝里暖烘烘的,夏尔伸手就摸到里面有好几个暖宝宝。看着地上一个纸盒上写着电热毯,想必是因为她房子里的插座不多,电热毯不能用,他才想到用暖宝宝的吧。
可是,她都狠心把他的孩子“打掉”了,他为什么还要为她这些?
“明天放你的假,在家好好休息。”贺安晏冷冷淡淡,转身从一边的纸袋里拿出一个保温饭盒,拧开,香味四溢,是桂圆红枣汤。“我暂时只知道这个是补血养气适合坐月子吃,明天再给你带别的。”
他这是……照顾她坐月子呢?
“我咨询过医生了,人流也是要坐月子的,不能马虎。”他一勺一勺地把汤舀凉一点,才递到夏尔的手里。
夏尔也不推拒,她本就有点饿了。埋头抿着汤,余光瞄着坐在一旁的贺安晏还是一脸冷漠。明明细致地关心着,却偏要沉着脸冷着声音故意疏远,他闹起小脾气的样子也让夏尔喜欢。
夏尔静静地喝完汤,静静地享受着和贺安晏最后相处的时光。抿完最后一口,“以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吧,我明天就递辞呈。”终于踏出决定的第一步。
贺安晏去接碗的手一愣,接着便将手收回去。他双臂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夏尔,发出一声冷笑,“打了我的孩子,连我也玩腻了?”
“我没有玩你!”是你在玩我才对。
贺安晏腾地站起,身后的凳子嘭地倒地,紧接着就是他的怒吼,“不是玩是什么?夏尔我告诉你,想甩了我没那么容易!”
夏尔胆子也放开了,他吼,她声音更大,“难道只能我被你甩吗?是你有未婚妻,是你不能对我的孩子承担做父亲的责任,我没有被你包养,也不会被你包养,你没资格干涉我!”
“我不是让你等着吗!我不是说了还没到时候吗!”
“等多久?什么时候?你有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吗?”
贺安晏语塞,他给不出这个答案。
怒火正盛的夏尔见贺安晏突然不说话了,怒火就像被一床厚重的湿棉被给闷灭了,心情沉闷郁结,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贺安晏,我们到此为止吧。”
贺安晏没有说话,打开门就出去了。
院子里出奇地安静,明明还没到所有租客都睡着的点,大抵是听见了她和贺安晏的争吵吧。引擎响起的声音清晰可闻,伴随着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渐行渐远。
夏尔颓然地倒在温暖的被窝里,感受着和记忆中贺安晏的体温差不多的暖宝宝,意识到他走了,他们真的结束了。
“叩、叩、叩。”规律的敲门声传来。
夏尔从床上弹坐而起,他还没走吗?
他不走又能改变什么呢?夏尔又倒回床上,“你走吧,该说的都说完了。”
外面沉默了一会,“夏尔,是我。”是林栋!
夏尔连忙下床,扒拉着地上大大小小的包装纸盒,开出一条路给林栋开门。
“学长,你怎么来这了?”
“你出手术室后我当时正好有一台急诊手术,就没来得及去找你。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就从病例上找到你的住址来看看你。”林栋手上还提着打包来的一碗汤。
又是桂圆红枣汤。
可她已经喝过了。
“刚才开车走的那个人是孩子的爸爸吗?”林栋看着地上的各种坐月子期间用得着的家电和日用品,还有夏尔的暗自神伤。“你没告诉他你没做人流的事?”
林栋是信得过的学长,更算是她的医生,她没打算瞒着,“我没有告诉他怀孕的事,今天撞见了以为孩子没了,这样也挺好,反正我决定了要一个人养孩子。”
“你家里人怎么办?也瞒着?”
夏尔顿了顿,她也想过要回去,可那是决定把孩子打掉的时候。依照夏爸夏妈的性子,他们肯定巴不得她用这个孩子强迫贺安晏负责吧,可她不想那样。
“也瞒着。”夏尔打定主意,“我想换个地方生活,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
林栋沉吟了一会,像是下定决心,“夏尔,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国?孩子我们一起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