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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归面色焦急,一进门发现她安稳的坐在床边,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看着她眉头轻皱,还以为她还有哪里不适,铁青着脸跨了进来,鬼影一般的走到了安月的床前,对着她的额头轻试了一下,连忙说道:“是不是发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瑶姨你再看看,还需要什么我去准备……”
安月与瑶姨相视一眼,两人皆是愣了一下。
而后,瑶姨更是一脸的笑意,这天底下也找不到比西陵归还要冷的性子了,可竟然能为月丫头做到这般,真是难得!
从她留在安月身边开始,她便发现,这西陵归明明是一个不平凡的人物,可呆在安月身边的时候却平凡的很,所有的光芒都是安月一人的,而他只是负责站在她的身后,为她遮风避雨,甚至有时候连端茶递水的活都乐此不疲。
西陵归与花行云或是姬燕都差别太大,看上去虽然阴冷难以靠近,但一旦动了真情,却最简单不过,不计较得失,好在他本身能力十足,否则这性子与飞蛾扑火差不了多少。
毕竟安月本身就是个稳重的,她的冲动只会在经商上头,对待感情可以说是十分无知,而西陵归却迁就了她的无知,迁就了她在感情上所有的淡然,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安月心中更是一暖,将那丝不安抑制了下来,对着西陵归一笑,道:“瞧你急的,我没事儿了。”
望着眼前的男子,安月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慌张与担忧,从穿越到现在,她一直都认为自己白白捡了几年的光阴,也认为自己将会一直在这时空生活下去。
由于曾经经受的事情太多,所以她的性子比其他人相对冷淡一点,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爱她身边的一切,而且,相反的是,她心中比谁都在乎这里的每一个人!
安月此刻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西陵归这才放心下来,道:“下次不准去湖边了。”
听到她落水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恨不得整条湖都填平!
安月难得配合的点了点头,瞧着他这略带这苍白的脸色便知道他昨夜到现在恐怕一直都没有休息,眼中也泛起了一丝心疼。
几个时辰之后,派去接九王爷与司脂姻的人也赶了回来,原本这二人都准备起身回府,但一听说安月落水都急忙赶了过来。
九王爷年纪比安月大不了多少,不过一见安月却立马好似一个孩子似的,带着几分恭敬与讨好的说道:“七嫂子,我听说你落水了?昨天究竟是什么日子,难不成是水鬼招人不成?”
司脂姻都没走,这孙家小姐自然也不想放任着二人处在一起,死皮赖脸的跟在了旁边。
安月本就觉得自己没病,更是不想再屋中多呆,所以特地坐在院子里看着兜兜与安安二人习武,晒着太阳,十分惬意,如今一听九王爷的轻快的声音,便知道他们三人身体无恙。
“脂姻来了?快来瞧瞧皇上刚送来的白玉佛,这可真是好东西。”
安月丝毫不给九王面子,直接站起来向司脂姻招了招手,九王也不气,反而十分受用一般,也巴巴的跑到了安月的旁边。
那孙清洁心中却是不快,她这饿了一天了,九王爷竟也想不到先带着她去用餐,反而来看着那个安夫人!
这安夫人地位是尊贵,可不过也是沾了西陵将军那些男人们的光,若不是不好反抗,她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对她笑眼盈盈?
“安夫人,九王爷和您说话呢,你怎么能只顾着司姑娘?”孙清洁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院子里头可不是只有安月与两个孩子,由于安月昨晚落水的事情,莫说是西陵归了,就连灵贵妃、玉瑶、宝儿、花行云和青净、青寒与绿儿,凡是关系安月的都凑到了这院子之中,如今一听这孙清洁的话,那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尤其是西陵归,原本一门柔情都放在了安月的身上,现在这不和谐的声音一响,顿时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这其他人难得享受了西陵归平和的态度,突然直接的改变,恨不得让人将那孙清洁的嘴都撕的碎烂!
安月倒也不气,而是笑容一扬,瞄了这位孙小姐一眼,问道:“这位姑娘好面生,归,莫不是你请来的客人?”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那位孙清洁,这里是西陵归的将军府,就是皇帝来了也不会多说什么,她一个外人根本没有资格!
安月轻飘飘的一句让那孙清洁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看向了西陵归!
刚才一直将视线和心思放在了九王爷的身上,她竟然忘记了,这院子里头还有一位杀神!
那胆寒的目光对上西陵归不含一丝感情的厌恶与威胁,瞬间觉得腿脚都软了下来,连忙将头埋了下去,嘴中更是忍不住说道:“对不起安夫人,我、我一时逾越了。”
“一时逾越而已,这没什么,归,别吓着人家了。”安月笑了笑,瞧着西陵归示意了一下,这场面才好了一些。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这孙清洁却流了一身的冷汗,若不是西陵归的视线收了回去,恐怕现在已经晕在了地上,而她更是觉得刚才那眼前有些恍然,好似要被黑雾笼罩一般,害怕自己再惹得那杀神不快,连忙暗中掐了自己一下,才恢复了正常。
呼了一口气,这孙清洁才想起,原来曾经被称为天下第一丑男的西陵归竟长得无比俊美!
她没见过那位天下第一公子姬燕,但是却觉得恐怕就算是第一公子都比不得西陵归的模样!
只是她不明白,西陵归有权有势,头脑相貌皆是无人可比,为何看中了一个农女起家的低贱商人?而且这商女竟然还和姬燕有着婚约?
再瞧着他手中不停的剥着瓜子儿的样子,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七嫂子,这、这该不会是皇爷爷的那个白玉佛吧……”九王爷看着那个温润、洁白无瑕的白玉佛,长大了嘴巴问道。
这白玉佛上头散发着一股佛香,根本不可能是短时间内染上去的,而且这白玉佛虽小,但是那佛手拿着的珠子上头都是刻有经文的,可以说是鬼斧神工之作,除了先皇那位高僧朋友,根本没有人能做出第二个!
安月有些不解,这白玉佛还有来头?
狐疑的望向了西陵归,以西陵归的地位无论是拿到什么东西她都不会觉得稀奇,可为什么这九王爷的反应会这么大?
“归,这是先皇的白玉佛?难不成你挖了先皇的坟?”安月愣了一会,问道。
西陵归好歹也是皇上的亲儿子,若是为了一个白玉佛去挖了自己爷爷的坟头,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九王爷满头黑线,道:“七嫂子你竟然不知道白玉佛的来历?”
“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吗?”安月耸了耸肩,她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皇家的事情哪里会知道的太多?
九王爷深呼了一口气,看着这个无知的七嫂子,真想知道她这脑子里都知道什么!
“虽然不是挖了皇爷爷的坟,但是也差不多了,这东西代表的是皇爷爷,一直放在护国寺呢,除非是父皇,其他人要是想拿出来只有抢……”九王爷突然想到了什么,嘴巴张得更大了,破天荒来了胆子指着西陵归道:“难不成是父皇?父皇将它……”
这也太不正常了!
作为一个皇帝最怕的是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怕被后人称之为昏君!
可若是他那父皇将这东西拿了出来,这天底下谁不会说他昏庸不孝?就算以后将自己的贴身之物送到了护国寺赎罪,也免不掉这段“光辉”的历史呀!
除非,除非他的父皇在位期间能获得耀眼的功绩!
不过说句不好的,父皇虽然算不上是昏庸,但是也算不得一个明君,在位这么多年,也并非盛世,甚至可以说他大权旁落,哪有什么功绩?
安月也算是听出来,西陵归为了让她这魂魄安然,专门让皇帝将这白玉佛拿了过来……
“归,这似乎不妥吧?”
虽说这白玉佛她的确需要,也想要,但是相信这么做西陵归的心里也并不好受吧?
西陵归柔柔一笑,“无碍,这白玉佛是我用那块紫玉换的。”
紫玉?
安月一愣,而后才明白,他说的紫玉正是赤夜国的国玺,按照分量,的确够了。
这国玺放在手中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送去护国寺的确也算是一个好决定,只是可怜了那位皇帝,被这么折腾,却还是连将军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爷,皇上又来了。”
安月正为皇帝叹息,便有个暗卫冒了出来,试探的看了看西陵归与灵贵妃。
在场众人都是停下了手中的所有动作,就连兜兜与安安都不例外,他们如今都到了四岁了,懂得比大人还多,一听这话更是瞬间将视线放在了灵贵妃的身上。
“奶奶,你要是不喜欢看见爷爷,我帮你赶他出去好不好?”兜兜更是鬼精的,直接凑到了灵贵妃的面前说道。
兜兜这小嘴对着自家人的时候那是甜的很,他这心里通透明白,知道什么人才是他值得依赖与信任,虽然灵贵妃出现的时间不长,但是兜兜这每日都去请安,更是在灵贵妃的面前说尽了安月的好话,好像是生怕灵贵妃不喜欢他的娘亲似的。
不过这点,也是这小子多虑了,灵贵妃对安月根本没有一丝不满,甚至还每天撺掇着西陵归为她买些好看的好吃的好玩的,恨不得将她供起来养着。
这次这白玉佛虽然闹的大了一点,但是灵贵妃却是十分支持,似乎还想让西陵归再去打听打听,还有没有其它开了光的好东西,都拿来给安月戴着。
如今兜兜一问,灵贵妃显然还有些诧异。
虽说这乖孙子十分喜人,但也太像个小大人了,别看说话的时候奶声奶气的,这眼神却是跟西陵归一模一样,生气的时候一样的吓人,要是真让他去撵人,那老家伙估计会伤心的几天下不来床。
瞧着自家奶奶不说话,兜兜故意向安月挤了挤眼,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之前都和弟弟合计好了,虽然他是皇帝,但是他欺负奶奶就是不对,所以我们准备向爹爹借些暗卫叔叔,一起去门口将他抓起来,不给他吃的,只让他喝水,奶奶什么时候消气了,我们什么时候放了他!”
兜兜说完,安安还特地配合的认真点了点头。
安安这性子,温和阴柔,更是从来不会说谎,这么一点头,所有人都汗颜起来,根本没有怀疑兜兜那话的真实性!
孙子虐爷爷,这简直是要逆天的节奏呀!
而那爷爷还是九五至尊!
众人都觉得凌乱了,嘴角抽搐着,再看西陵归一副坦然,似乎还觉得两个小公子的话十分可取,众人顿时有种天下要大乱了的感觉,纷纷可怜巴巴的看向了灵贵妃。
瞧着这两个小活宝认真的样子,灵贵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她被囚禁的这些年,真的怨恨过,但是却也松了一口气,因为皇宫的生活真的不适合她,如今她能保持着最初的心,还是侥幸,倒是多亏了那个女人囚禁了她这么多年……
“你们俩个小东西……”
灵贵妃笑了笑,目光划过安安,更是心疼,这小家伙的身世她也听说了,真是恨不得将他当成亲血脉来疼惜。
“花姨,他们俩年纪虽小,不过还是明辨是非的,当初的事情皇上的确有错,您若是还不想见他,便再次将他回绝了也是一样的。”安月宽慰的说道。
一个女人能有多少个十年、二十年?
灵贵妃错过了她儿子的成长,更是因为当初的一个陷害导致与儿子二十多年的分别,甚至让西陵归养成了今日这个冷血的性格,这不是一朝一夕几声道歉便能原谅了的。
不过身在高位,皇上的确有他的身不由己,若是真论对错,其实根本说不清楚。
“算了,他既然想见便让他见一面便是。”灵贵妃叹了一口气,笑了笑,这笑容,微苦。
那位孙清洁如今更加惊讶了,早就听闻灵贵妃并没有死,如今一见,终于明白为何她当年能得到皇上的专宠,甚至为了她险些废了当初的皇后!
灵贵妃的容貌虽然带着贵家千金的婉约温润,但是眉目之间的气质却恰恰相反,有种说不出的灵气,一个灵字,的确与她相配到了极致!
“清洁不知是灵贵妃在此,还请贵妃见谅。”这女人鬼使神差伏了伏身子说道。
安月等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女人似乎太将自己当回事儿了,显然是觉得自己将来非九王不嫁了?
灵贵妃虽然与外界相隔了大半辈子,却并不是看不懂别人的心机,当即一笑,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对着司脂姻说道:“你是司家的姑娘吧?想当年我受到别人陷害之时,也只有司大人说了无尽的好话呢,光是这份恩德,我就还不起,快过来让我瞧瞧。”
安月嘴角一抽,别看灵贵妃表面无害,这心思比其他人活泛的多。
那孙清洁说白了,五官不正,看着便有一分贪婪之相,再加上这举手投足之间虽然气派十足,但是那棱角更是明显,昨日她死皮赖脸的去追人家九王爷,这灵贵妃还能不知道?
“花姨。”
司脂姻往灵贵妃面前一站,只是行了一个晚辈对着长辈的礼,从安月平日的称呼她便知道这灵贵妃并不喜欢贵妃的称呼。
果然,司脂姻一叫,灵贵妃笑容更深,看着眼前的女子端庄大度,温婉贤淑却并无傻气,怪不得安月非要将她与九王爷撮合。
虽说女子平日不掺合外事,但是若是帮着男人处理好家中琐事,那功劳可是无人可比的,而这司脂姻,显然就是个贤内助的模样,而且看着她眉角隐隐显现出的精明,恐怕才情比不九王爷要少,只要她心思是正的,那这天底下便找不到比她还能适合当一国之母的女人!
在这一点,就连安月都是不及的。
安月爱恨分明,更是不喜被人圈禁,若是西陵归做了皇帝,那恐怕后宫无妃,而她这个皇后还会三天两头不在宫中。
“我这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个步摇,还是月丫头给我的,不如就借花献佛送给你吧。”
灵贵妃将头上的步摇取了下来,笑着插在了司脂姻的头上。
司脂姻也不矫情,灵贵妃的性子她有所耳闻,她这样的态度显然是将她当成了自己人,这心中自然也欢喜的很,她自幼无母,对灵贵妃的温柔不由有些眷恋,当即好似未出嫁的女儿一般,对着灵贵妃甜甜一笑,道:“多谢花姨。”
几人说话间,这孙清洁的脸色已经跌在了谷底,而且根本无人理会。
而她昨天身边带着的丫鬟早就被她故意甩在了一边,现在恐怕都回了府中,现在受了这般屈辱,却连一个能安慰、支撑自己的人都没有,这心里着实凄凉。
不过现在她就算想离开也是走不了的了,毕竟这皇上马上就到了,若是这么离开,被人传了出去,没准会有藐视皇上的罪过。
这皇上这些日子每天都会前来,似乎也明白想要灵贵妃回心转意,便不能大张旗鼓以权势相逼,所以这次来,身边也只是带了一个心腹而已,虽然也有人保护,但那些人都在暗处,无伤大雅。
一进院子,除了孙清洁、司脂姻、瑶姨、绿儿等人行了礼以外,安月、西陵归、灵贵妃或是花行云皆是一动不动,倒不是不给皇上的面子,而是想让他知道既然只要他们不愿意,任何人都别想逼迫灵贵妃回宫。
这皇上被突如其来的惊喜乐翻了天,哪会在乎许多,一进院子便飞快的走到了灵贵妃的面前,双手有些颤抖的扶着灵贵妃的双肩,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抖着声音说道:“灵儿,幸好你活着……你、你不生我气了?真好、真好。”
灵贵妃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态度充满了疏离。
这毕竟也是她曾经依靠的男人,若说不在乎了那根本不可能,甚至现在,看着他泛白了的头发,开始心软起来,不过她还是有些理智的,她的前半辈子已经是在无穷无尽的绝望中度过的,这下半辈子她该好好的享受她的人生。
“皇上,您怕是认错了,民妇是花倾城,不是您口中的灵儿,就算曾经是,以后也不会再是。”灵贵妃开口说道。
每每听到花倾城这个名字,安月都有些恶俗的感觉,这花行云的名字倒是不错,可怎么灵贵妃的名字听上去这般拗口?
皇帝眸光一暗,转而说道:“灵儿,我不管你是花倾城还是谁,你只是我的灵儿,你别生气了,我知道你不想回宫,我已经想好了,你想去哪儿?我陪你!我陪你去!”
安月等人一听,互相环视了一眼,难不成皇上这是上道了?
灵贵妃对于他并不是得不到的,只要他肯舍得失去一些东西,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皇上这心里恐怕是想明白了吧?
在踏进这将军府的前一刻,皇上还没做出这个决定,但是当他看到他的灵儿眼中的疏离,他终于怕了起来。
他是皇上,天下间的东西只要他想要,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唯有这灵儿他得不到。
哪怕真的让她跟着自己回宫了,她恐怕过不了多久同样会再次离她而去。
他已经老了,不能再像年轻时候那般对皇位有种无限的憧憬,希望自己做一代明君,他现在才知道,时过境迁之后,他要的是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
人心都是肉做的,皇帝此话一说,灵贵妃眼中终于泛出一丝闪烁,问道:“你陪我?你的皇位不要了?你后宫中的女人、儿子们不要了?”
“不要、都不要了……”皇上声音虽小,但却无比的坚定。
金口玉言,怎会有假?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谁能想到一个皇帝竟然会有这么一面?
光是这勇气,在众人眼里,就已经值得原谅了!
灵贵妃也有几分动容,之前皇宫里头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皇上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人都栽在安月与西陵归的手中,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打击了,如今年纪越发大了起来,身边却没有个贴心的人陪着,灵贵妃这心里自然也觉得心疼。
只是虽然皇上这话是金口玉言,可皇位之重,不是说不要便能做到的。
“皇上,这决定还是要好好想想才是,民妇可不想做个祸国的女人。”灵贵妃敛住眼中的喜意,说道。
跟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早就没了主意,这天底下的人谁不想做皇帝,可还头一回有只要美人儿不要江山的!
这灵贵妃是很美,但是年纪也不小了,这江山在手,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他就不明白,这皇上怎么就舍得为了这一个灵贵妃弃了那三宫六院!
皇帝自然也知道口说无凭,当即环视众人一眼,目光落到了九王爷的身上,“老九,跟朕回宫,灵儿,等着我。”
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九王爷生下来便被封为水镜王,除了西陵归以外,在皇上的几个儿子中算是最受宠爱的,若不是因为他年纪相对小了一点,恐怕身上扛着的担子不会太少!
这九王爷有些迷茫的瞧了瞧西陵归,皇上如今已经准备回宫,他自然明白父皇叫他跟着是为了什么事情。
西陵归脸色也变了一点,从皇上说要放弃所有开始,似乎他的那股怨念便消失无踪。
“去吧,你这些年也学了不少东西,能力也是够的。”西陵归简单的说了一句。
无论是安月抑或是那位孙清洁还是司脂姻此刻都明白了,西陵归现在是默许了九王爷登上皇位,而且有了他的同意,九王爷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那孙清洁更是面色一喜,果然如她所料,九王爷将来会成为最尊贵的男人!
而她,论出身、论相貌,在众位姑娘之中都算是最优秀的,很有可能就是她的皇后!
顿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昨天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王爷,清儿昨天晚上没有回府,想必爹爹现在已经知道了,清儿以后就只能依靠王爷了,清儿会在府中等您的……”那孙清洁一脸柔情的对着正欲离开的九王爷说道。
安月嘴角一抽,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人至贱则无敌。
九王爷眉头微皱,反将目光落至了司脂姻的身上,片刻,若有所思的跟着皇上的脚步而去。
看皇上刚才那样子,想必会在最短的时间落定一切,安月倒也为灵贵妃放下心来。
她一辈子就钟情皇上这一个男人,即使他曾经亲口赐死她,甚至多年以来身边从不缺女人,但是有些依靠是改变不了的,若是让他用失去一切的代价来换灵贵妃的一次机会,值不值得只有他们二人自己知道。
不过,安月瞧着孙清洁那泛着春意的样子,不由有些厌烦。
将手中的白玉佛挂好,安月笑道:“绿儿,等会送孙家小姐回去的时候不要忘了带上一份厚礼,在我们将军府成就的姻缘,我这当媒人的可不能抠了去。”
“是。”
绿儿一应,那孙清洁顿时来了底气。
心中想着,就算这安夫人能力再大,也不过是一时的事情,将来她登上了后位,这安夫人还是要巴结她的,而那西陵归手里头的兵权,以后依旧可以慢慢的收回来,将来她定然不会让这司家的贱女人和这安夫人有好果子吃!
“那可就多谢安夫人了,我想九王爷也一定备一份很大的媒人红包给您的。”孙清洁洋洋自得说道。
安月一脸的惊讶:“九王爷?这和九王爷有什么关系?”
那孙清洁一愣,还以为安月在装傻,不由有些不悦,干咳了一声便道:“难道安夫人刚才不是为了我和九王爷的婚事吗?”
安月眼睛一睁,震惊又好笑的捂着嘴巴,笑道:“孙小姐,你莫非是被水冲进了脑子?怎么说话也不正常起来了?今个儿这京都上下可都传遍了,你孙清洁、冰玉县主,已经与郑国公的嫡子定了亲事,不久之后可就要成婚了。”
孙清洁顿时如遭雷劈,当即怔在了那里!
这郑国公嫡子昨天自然也来了,安月都特地吩咐了,青寒等人自然选的十分认真,那位郑国公,为人也算正直,不过却十分的护犊子,除了不敢惹西陵归以外,只要是别人敢动了他的儿子或是女儿,那肯定是要告御状的,直到将对手告倒为止!
这两家的婚事今天一早就已经敲定下来,根本没有万一。
若是孙清洁的父亲南伯候敢悔婚,那南伯候的未来只会一片昏暗。
孙清洁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这安夫人都开口了,哪里还会有假!
而且这安夫人权势如此之大,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想必这次也是她掺和的,想让司家的贱女人嫁给九王爷……
这孙清洁饿了一天了,再加上昨天还落水两次,惊吓与打击之下,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这院子里头哪有一个善男信女,眼睁睁的看着她倒下去,也没有一个人肯动手去扶。
“找人送回去,就说……孙家小姐一时高兴,昏了。”安月简单的说道。
众人嘴角抽了抽,这孙小姐……是挺“高兴”的……
九王爷去了皇宫之后便在宫中过了一夜,这第二天一早,早朝之上便直接风云际变。
安月还以为这皇上起码也要好好交代好一切再宣布,却没想到他如此着急,简直就是一个甩手掌柜,迫不及待,直接一道诏书便颁布了下去,九王即位!
这些大臣们当场都懵了下来,临到散朝之时还都是云里雾里,甚至以为这早朝还没开始,大家做了一个荒唐梦!
不过显然皇帝的决定已经不容反悔,九王爷这登基仪式直接选在了三天之后,完全是老皇帝自己挤出来的一个吉时,待这时间一确定,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都炸开过来!
谁都想不到,这一夕之间竟变了天了!
更重要的是这次西陵归完全没有现身,更让所有人都不是滋味,好似飘在半空中,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皇上退位,这天底下哪有如此大事?
只可惜这些朝臣虽然觉得九王爷不错,可这突然之间,他们还来不及与九王爷打好关系,虽然有人想着劝谏老皇帝,不过却又生怕因此得罪了新皇帝,一时之间,整个京都都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这老皇帝一早宣布了退位诏书之后,便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将军府,一副献宝一样的态度让众人哭笑不得。
这老皇帝算是痛快了,可怜那九王爷本就是初生牛犊,还未正式登基便已经被逼着处理国事,而且他甚至只有三天“实习”的时间,整个人忙的不露踪影。
而那后宫之中更是乱了套,老皇上虽然不是好色之人,但是每隔三年的选秀还是积累不少女人,有些没有动过的直接遣回本家倒也算了,不过那些清白不保又没有子嗣的日子却是不一样了。
这毕竟是皇上睡过的女人,而且老皇帝没死,若是赏赐给功臣,多少有些不太好看,可老皇帝本人又不收着,九王考虑一番之后,通通送去庵中做了姑子,说的好听一些还算是为国祈福。
短短三天,皇宫之中,从没有过的冷清。
当三天之后排行老九的水镜王正式登基,谁都不敢再以为发生的这一切是个梦境!
九王爷原本算是当初四个王爷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最初,谁都没想过这个稚气未脱的男人会成为九五至尊,不过当九王爷穿上那身龙袍踏上皇位之时,整个人的气度却变了一番,将朝臣们所有的蔑视都化为了粉末,只剩下尊敬!
新皇的第一次早朝,西陵归身为大将军自然是要给足面子的。
“皇上,这赤夜国的新皇登基一月有余,我们青鸾一直没有任何表示,现在是不是也该站明立场了?”
原本这第一次早朝,不过是宣读皇上一些旨意,谁都不会去在第一天便让皇上为难,只不过这两个国家相隔这么短换了新皇,这百姓心里肯定是有些微词的,此刻,也只有忠臣才敢这么直截了当的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这老皇帝已经成了太上皇,虽然李清尘登基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但是老皇帝一直无心朝政,再加上西陵归一直没有上朝,这李清尘的事情便被压了下来。
此刻,那说话的老臣也有些颤抖,毕竟水镜王之前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这么短的时间突然登基,就怕他好高骛远,做下的决定让众人不服。
“大将军怎么看?”新皇帝想了一会儿,转头向西陵归问道。
按照他的意思,肯定是要趁着赤夜国人心浮动的时候攻打的,不过青鸾现在同样换了皇帝,民心多少也有些不稳,因此必须要谨慎处理。
提到李清尘,西陵归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阴冷,沉声说道:“回皇上,李清尘身无国玺,残害老皇,我们青鸾与赤夜一直都亲如兄弟,此刻赤夜受难,青鸾理应派兵围剿贼人。”
亲如兄弟?
众臣闻言,顿时汗颜了一把。
那新皇帝眼中也闪过一丝窃喜,自己的想法与七哥相同,自然好似是被夸奖了一般,十分开心。
这三天虽然短,但是他的父皇已经教了他很多东西,每日回到寝殿更是要阅读《帝王策》来激进自己,如今得到西陵归的回答,他自然也知道下面该做什么。
“既是如此,便有大将军前往便是。传朕旨意,西陵归功绩卓越,进奉命带兵赤夜,封西陵归为凌王兼辅国将军,世袭王位,赐金牌,可上谏帝皇,下训众臣,见君不跪,自由进出宫廷!”
新皇帝似乎早有打算,也不待众人反应,便又道:“朕还是王爷之时,便得安夫人教诲,甚感荣幸,另封安钩月为帝师,同样见君不跪!无需上朝,与凌王同享尊荣,对了,父皇有意深居暗月山庄颐养天年,封暗月山庄为一品农庄,任何人不准随意前去叨扰。”
一连串的敕封说完,众人直接僵在了原地。
封西陵归乃是情理中事,毕竟这西陵归就算不封,那身份权利也是高人一等,可敕封安钩月可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这安夫人再有能耐,那也只是一介女流,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为帝师的?
这不用上朝,虽说是证明了安夫人没有实权,可他们这些男人若是见到了安钩月,岂不是一样要卑躬屈膝?
还有那暗月山庄,稍稍打听便知道是安钩月的产业,连她的宅子都封了品阶,这让别人情何以堪?
“皇上三思呀!封安夫人为帝师着实不妥……”当即,便有人跪了下来,连忙说道。
西陵归微微冷然,这帝师之位本就无所谓,相信安月也不在乎,不过安月不要与别人不给可不是一个意思。
“不用再议了,安夫人虽为女子,但是才情朕所不及,就是封了帝师之位,朕还觉得亏待了她。”新皇帝沉声说道。
那大臣嘴中一噎,刚想再说什么便有人急忙说道:“皇上所言极是。”
那大臣见众人附和这才想了起来,这毕竟是皇上登基的第一天,这第一天下封的敕令要是被他们否定了,那皇帝的威严何在?
当即也俯首应了下来。
对着这新皇帝也有些侧目起来,想必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安夫人以女子只身为官将会有多大的阻碍,所以专门选了这第一天下令,让大家不得不承认安夫人的地位,而只要今天低头同意了,那以后可不能再有任何不满。
光是这份精明,这帝王之位,他的确撑得起来。
不过连着安月自己都没想到,九王爷登上皇位竟然会以她为帝师,还是西陵归亲自带回的圣旨,顿时觉得有可能是西陵归的意思,有些怀疑的看了过去。
西陵归面带着笑意,那如沐春风的模样看在别人眼里却是不敢直视,只见他步履从容,将那圣旨往安月怀中一塞,便道:“若是我的意思,恐怕不会封你为帝师,反会封你为凌王妃兼将军夫人。”
安月叹了一口气,问道:“这成了帝师,那些官员以后见了我岂不是要行礼?那可真够麻烦的。”
一想到那一群群顽固不化的臣子,安月就觉得头痛,这别人向她行礼虽然不吃亏,不过却落不到什么好处,若是真要赏赐,那九王爷还不如赏她一些金子实用一些。
西陵归宠溺的揽过她,捋着那一袭青丝,缓缓说道:“你不用上朝,只拿俸禄,若是不喜欢别人凑着你也只要命令一声,简单的很。”
有俸禄?安月眼睛一亮,要是这么说她现在的确是白白捡了好处了,而且这帝师说到底也是重要的官职,算得上是高薪职业了!
“对了,如今你封为凌王,是不是不久之后便要攻打赤夜国了?”安月突然想起,问道。
那赤夜国的国玺虽然在老皇帝的手中,但暂时还是不能交于护国寺的手中,毕竟安月与西陵归有心挑起争端,攻打赤夜国。
若是摆明了将国玺拿出来,那可就明显的挑衅赤夜国,必然会引起赤夜国的不满,到时候反而为李清尘聚集了民心。
而若是待着西陵归将赤夜打下来之后,赤夜国归属青鸾,到时候交出去便在情理之中。
西陵归手中动作微微一顿,眼中划过一丝不舍说道:“是要去了,不过这点兵筹粮最低还要两个月。”
安月点了点头,好在不是说走就走,她也不是矫情的女人,当初答应老祖宗要在十年之内天下归一,自然要做到,而兜兜那双眼睛如今虽然看的习惯了,可终究与常人不同,虽然周边的人不说,但每每带着他出门,便有人低头私语,好似看着怪物一般。
这双眼睛若是到了现代,那可是宝石一般的存在,必然会引来无人数的惊叹,不过这古代却是恰恰相反,未免他心里留下阴影,自然还是要早早的解决才是。
“额……爷,赤夜国来了使者了!”见二人你侬我侬,青寒突然现身不好意思的说道。
安月惊讶的推开西陵归,“赤夜国的使者?”
今天才是九王爷登基的第一天而已,而且这继位从古到今算是最匆忙的一位,赤夜国远在千里之外,怎么会突然又有使者造访?
而且西陵归才刚刚下朝回来而已,这赶的也太巧了!
“可知道所谓何事?”安月问道。
青寒没有轻皱,恭敬道:“具体还不知,不过那使者现在才到使馆,似乎对皇上登基的事情颇为惊讶,应该不是为了庆贺而来。”
除非这使者是天人,否则自然是不可能为了庆贺!
两人相视一眼,这使者应该是刚刚才到达,这明天恐怕便要正式觐见,看这赶来的时间,想必是李清尘刚刚登基之时便派了他前来,这到达的速度明显证明李清尘有所担心。
莫非是害怕这使者来的太晚,到时候西陵归已经派兵攻打?
“青寒,派人监视着,有任何异象都要禀报。”安月连忙说道。
李清尘此人十分知进退,如今既然敢派使者前来,想必不是为了宣战,若是为了求和而来,难保这百姓们会心中认同,毕竟一旦打仗便意味要开始征兵征税,牵扯民生。
青寒应了一声,随即眼神变了变,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爷……属下刚才接到消息出去确认的时候,这路上好像看到燕公子了,属下想着,他会不会是跟着那赤夜国的使者一起来的……”
姬燕经商奇招甚多,姬氏一族落在他的手中短短的时间便有向鼎盛时期恢复的迹象,而那族人之中更是清除了多半叛逆之人,留下的都是多年以来忠诚之士。
只不过既然虽然身在赤夜国,但若是说他与李清尘成了一伙,他们可都是不信的。
姬燕眼中可是容不得沙子的,他的自诩容貌风流皆是天下第一,而李清尘虽然不及,但与他有几分相似,若是见了李清尘,姬燕只会觉得恶心不屑,若是与他合谋,除非他那名字倒着写!
“他人呢?”西陵归显然也不知此事,开口问道。
青寒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属下虽然派人去跟着询问,不过燕公子的实力您也知道,我们这帮人哪里是他的对手?所以跟丢了……”
安月满腹疑问,姬燕与西陵归多年的兄弟之情,惺惺相惜,说句不好听的,这两人就好似是穿一条裤子的,“狼狈为奸”,恐怕这姬燕不露面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吧?
“不用管他了,他要是想现身,不用请就会出现,若是不想,就算翻了整个京都也找不到。”西陵归顿了一会儿说道,虽不清楚姬燕打着什么主意,不过这天底下能让他信任的可不多,而姬燕就是其中之一。
这二天,那赤夜国的使者便迫不及待的见了这位新皇帝。
安月这次借着新封的帝师身份,算是名正言顺的走进了大殿之中,这气派的宫殿清冷无比,不过那高位龙椅却是人人都向往的去处。
安月一出现,这些大臣们全都聚集在一处,好似她是瘟神一般,能离得多远便走的多远。
这青鸾几代,已经很久没有正式封过帝师一位,而安月算是一个例外,这朝服更是没有准备,不过这正合安月的心思,她是不喜欢那些繁琐厚重的东西的。
“参见安夫人……”
“安夫人……”
……
众臣都是识趣之人,再加上西陵归处在安月身边,自然不敢放肆,纷纷向前行礼。
安月挥了挥手,这些人立即乖乖的呆在一边,毕竟他们自己也都不想靠的太近,安月这副态度反而让他们心里松了一口气。
“宣赤夜国使者觐见——”
皇帝上朝,众臣行礼之后,便有太监尖声叫道,一声声的指令传达下去,没过一会儿这使者便走了进来。
不过这使者一进大殿,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这使者有三人,而其中一人竟然是姬燕?
姬燕身上本就有着官职,虽说这太子的身份一直没有立成,但是太子太傅的名分还是存在的,而此刻姬燕却以着赤夜国使者的身份前来,不得不让人心中有些气愤。
“姬大人!这、姬大人怎么会与赤夜国的使臣一起前来?”当即便有大臣指着姬燕问道。
这姬燕乃是姬氏一族的族长,如今已经人尽皆知,不过姬燕多年以来都是生长在青鸾国,所有人的心里都觉得姬燕得了那族长之名对青鸾国有无数的好处,可是此刻却成了赤夜的使者,这将青鸾置于何地?
许久不见,姬燕依旧那副风流姿态,嘴角一眼,一双丹凤眼挑了过去,笑道:“我想各位误会了,本公子之所以与赤夜国的使臣一起前来是因为本公子与他恰好同路。”
安月嘴角一抽,同路……
若是上朝,大可以早些过来,现在前来显然就是晚了一步,上朝还能同路?姬燕真是语出惊人。
“赤夜国使臣叩见青鸾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那旁边的使臣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恭敬的行礼说道。
姬燕的名声天下皆知,如今他既然都说了只是“同路”,起码让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只要这姬燕不是向着赤夜国,就算他是路过也可以忽视。
“免礼平身吧,不知使者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青鸾与赤夜向来表面和平,但是暗涌不断,尤其这不久之前还两兵交战,若不是赤夜国丢了国玺民心不稳,这战事恐怕会持续到现在。
九王爷虽然才当了这皇帝,不过此刻却是气度非凡,言辞之中带着一些厉色,让人轻视不得。
那使者心中惊讶不已,才到了这青鸾国便听到新皇继位的消息,听说那继位的原本是九王爷,曾经四个王爷中年纪最轻的一个,做事轻浮,不够沉稳,可是今日一看,与传言之中竟是丝毫不同,顿时有些担心起来。
“皇上,臣此次是代表我赤夜皇帝与贵国商谈求和一事。”那使臣小心翼翼的说道。
安月表情一怔,果然如此!
李清尘现在面对着内忧外患,若是强来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可若是主动求和,反倒有一线生机,就算青鸾不同意,但在百姓心里,青鸾显然就有种仗势欺人的感觉了。
不过这求和说的可没有那么简单,李清尘才刚刚登基,如今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就算有些曾经是皇子公主的侄子侄女,也都已经是废人,既无儿女又无亲人,想送遣质子或是和亲都是不成的,现在想不付出任何代价便想求和?着实可笑!
在场中人皆是窃窃私语,却听那使臣从怀中拿出一副偌大的底图铺在了地上,指着边境十城说道:“我皇说了,只要青鸾肯同意休战,那皇上愿意将这十个城池划为青鸾所有。”
安月眉头一跳,十城?
低头看了过去,那使臣所指的十个城池离得甚是偏远,不过面积确实不小,不费一兵一卒能得到这么多的好处,的确是诱人的条件。
只不过,以李清尘的性子,真能这么好心送上是个城池?
“十个城池?赤夜皇主倒是大方,诸位有何看法?”皇上皱了皱眉头环视众人问道。
若是再赤夜国让步的情况下,青鸾还不肯退缩,无疑会让百姓们觉得青鸾贪得无厌,有意征战,而且李清尘既然肯将这个十个城池送来,想必其中必然会有些蹊跷。
“臣觉得赤夜皇主诚意十足,不如同意这求和的要求……”
“臣亦觉得如此……”
“臣也觉得……”
……
这朝堂之上多半都是文臣,文臣们自然是觉得安稳平静最好,何况这个决定带给青鸾的好处太大,自然会十分赞同,那使臣听到众臣附和,面上浮现一丝喜意。
安月总觉得不对,而且瞧着姬燕那神色显然就好似是在看戏一般。
姬燕一向不喜欢上朝这等琐事,今日主动前来,甚至与这使臣一起,想必是有他的原因,安月想了想便开口问道:“姬大人这段时间一直身在赤夜国,而你的产业又遍布天下,恐怕对这是个城池有些了解,不如向我等说一下那十城的情况?”
安月一开口,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即使安月身为帝师,但若真的搀和这朝政之事多少会让别人心中有些别扭。
不过此刻,安月面色十分认真,灼灼目光显得十分耀眼,让人直视不得,更无人质疑她的问话!
姬燕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这一般人看到这十个城池都会觉得是李清尘别无他选,只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如同这些大臣,他们只会觉得这十个城池会是白白得到的好处,一开始都乐见其成。
他在赤夜国时间不长,不过与李清尘也算是针锋相对,而商人有着天底下最强悍的消息,自然知道这十个城池的底细。
姬燕嘴角一扬,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自己的长袖,片刻才开口说道:“这十个城池……不错。”
那使臣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刚刚放松的心还未平稳下来便听着姬燕又道:“只是可惜……那是以前。”
“这话是何意?”皇上也不傻,连忙问道。
“姬大人可莫要胡说,这十个城池在我赤夜国就算不是数一数二的城池,但也十分富庶,加之又是边境,我皇肯将这十个城池割让是为了百姓着想,不想百姓们处于战乱之中,还望皇上明鉴。”那使臣有些慌张,连忙义正言辞的说道。
安月嘴角同样勾起一丝笑意,这使臣虽然话说的好听,不过显然有些底气不足,想必,这十个城池的确有些问题。
与姬燕目光相对,安月更是十分自信,这家伙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做些无谓的事情,今日肯上殿,不可能只是为了看九王爷穿着龙袍的样子。
姬燕瞧着安月,心中忍不住有些酸涩。
不过做惯了风流浪子,如今倒也算坦然,毕竟这女人本就不属于他,甚至从未属于过他,今生能在名义上当过她的未婚夫已经算是他的福气了。
而过了这么久,不仅忘不了这个女人,反而思念越深,甚至还欠了她一条命。
浅叹了一口气,姬燕晃过神来才道:“这十个城池曾经的确是比较富庶的地方,只是可惜,前年一场虫灾席卷其中三城,虽然后来得以缓解,但是去年却又得了旱灾,而且这虫灾虽然不及前年严重,但并未根除。而本公子在这三城之中的产业几乎都被那些百姓搜刮殆尽,毕竟……这些百姓只准进不准出,大家被逼到了极致,也不得不行这贼寇之事。”
“姬、姬大人有所不知,今年的灾情已经被治理好了,现在那三个城池并无什么虫灾!”那使臣大声叫道。
姬燕好笑的看了这两个使臣一眼,“自然是没什么虫灾的……因为去年与前年赤夜朝廷放任灾民不顾,只知道镇压灾民,而不救治,导致这三个城池的百姓不留活口,城中连枝叶都没有,哪来的虫灾?”
此话一出,莫说是安月就连西陵归都皱了皱眉头。
这十个城池比较偏远,其中只有一个城池是与青鸾相邻的,倒是没想到竟然会这等惨事。
一般除非是出现极为难控制的瘟疫,朝廷都是不会施行这等灭城之事,只有人进没有人出,赤夜国的上一任皇帝做的可真够绝的。
“若是我猜的没错,这十个城池应该是西陵归当初管辖的地界中的一部分。”西陵归凑在安月的耳边说道。
安月眸光一暗。
那就怪不得如此了!
以李清尘以往的能力,若是传出如此严重的虫灾,必然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阻力,所以,当时应该是用了极为残忍和霸道的方式镇压了下来,竟将天下人蒙在了鼓里。
好在今天姬燕来了一趟,要不让想要知道前两年的事情,恐怕不易,到时候真会以为这十个城池是什么好东西。
三个城池,不留活口,如此狠绝之事,恐怕就连西陵归都做不出来。
以前安月还以为李清尘虽然阴狠,但是也不过是在背后做一些小动作害人而已,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不留余地,若是让他这个皇帝继续做下去,赤夜国就算不用攻打,想必也会天怒人怨,民怨沸腾,早晚有人取而代之。
这李清尘,曾经也算是天下四公子之一,表面看去,也算是儒生一个,而现在,证明他不过是个斯文败类!
这大殿中人虽然不知道那其中三个城池是李清尘做的手脚,但是此刻对李清尘的印象也都是一样的跌至低谷!
百姓,是弃不得的。
李清尘此举无疑是想将赤夜国的累赘转到青鸾国的手中。
甚至将罪名转嫁与青鸾。
那三座死城既然都已经送至青鸾,若是青鸾不要,无疑会让别人觉得青鸾国歧视百姓,不愿担起百姓的生计,赤夜国的名誉已经是没了的,可他却想拉着青鸾一起陪葬!
求强不求弱,赤夜国如今现况百姓们都知道,没准还会有人觉得赤夜国衰败负担不起那十座城,而青鸾一向都是强国,若是这样都不出手,那青鸾国自私无情的名声可就落定了,往后也会给青鸾皇室埋下隐患。
安月眸色暗沉,李清尘,到了这副境地竟然还想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十座城池,他是逼着青鸾接下来,一旦接下来,便不可出兵!更是等于同意了他的皇帝之位!
“皇上,各位大人,虽说那三座城池里头确如姬大人所说,但是其他七座城池可都是十分富庶的城池,不会有假的。”那两位使臣说道。
安月冷哼了一声,李清尘自然不会傻到只给死城。
那七座好的城池就算是无假,但是有三座死城拖累,基本没有什么价值!
要或是不要,战或是不战,这个问题顿时让所有人都矛盾了起来。
安月与西陵归相视一眼,最终呼了一口气,冲着那两位使臣说道:“请两位大人回去禀告尘王爷,王爷虽然有心求和,只不过尘王爷篡权本就是逆天而行,我们青鸾国自然不会助纣为虐,这十个城池自然还是归属赤夜比较好。”
一句尘王爷,已经足以表达安月对李清尘身份的否认。
众人安静的时刻,谁都没想到安月竟然做出了决定,纷纷看向了上位的年轻皇帝。
如此大事自然是要皇帝做主的,安月虽然是帝师,但是毕竟是一介妇人而且更是臣子,这话可是逾越了!
这九王爷对安月本就是以长嫂敬重,自然不会怀疑她的决定,何况,七哥还在旁边,她的决定自然与七哥相同,只不过一旦拒绝,实在难以堵上天下悠悠之口。
那两个使臣原本也算是信心十足,可一听安月这话,顿时脸色白了起来。
赤夜国现在的青鸾根本经不住青鸾国大军进犯,若真要打起来,赤夜国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那使臣心中明白,若是新皇帝心在同意了这女人的话,那赤夜国恐怕早晚会被青鸾吞入囊中,顿时咬了咬牙,忙道:“皇上,各位大人,若是青鸾不接收这十座城,那这天下的百姓都会以为青鸾胃口太大,要的是天下,不顾天下太平苦求战乱,还请三思!”
皇上有些为难的扫视一眼众人,却见安月与西陵归完全没有改变态度的意思,当即这心里头也有了决定,道:“使臣千里迢迢赶来,旅途劳顿,不如趁此机会在京都好好游览一番,至于这割地求和一事,就按照安夫人的意思办吧!”
“皇上难道真不怕悠悠之口淹了青鸾吗!朝堂之上竟听从一个妇人之言!”那使臣一惊,直接开口叫骂道。
话一说完,众人只觉得背后发凉,忍不住缩了缩头,下意识的向着西陵归看去。
只不过当视线看向西陵归,众人才知道这股寒意竟不是由他而发,反而是由着安夫人散发出来的,那股冷冽,与西陵归往日竟是一模一样,让人如坠冰窟,有些难以喘息。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可这态度竟比皇上还要吓人!
安月笑了笑,整齐的小白牙一露,更让人毛骨悚然,“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个规矩本夫人还懂,不过若是你这使臣太过嚣张,本夫人不介意先让你们知道在我青鸾的规矩。”
安月说话,向来不带凌厉,轻飘飘的无关痛痒,但却有着最不可思议的影响力。
那使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女人的一双眼神,好似刀子一般,忍不住瘫软下来。
“退朝吧,姬燕、安夫人与凌王留下,其他人暂且退下。”皇上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嫂子的厉害他早就见识过了,想必她的威名这天底下也该无人不知才对,不过这傻子一般的使臣竟然还冒失的去得罪她,以七哥宠爱七嫂的性子,这两个使臣虽然死不了,不过恐怕是要受一番苦楚了。
这大殿一空,皇上也不似刚才那般坐的端正,反而不顾仪态的走到殿中央,瞄着安月,不解的问道:“七嫂子,你是怎么想的?”
“皇上,你也太着急了,月丫头还是本公子没过门的媳妇儿呢。”姬燕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憋屈的说道。
此话一出,皇上也有些讪讪的笑了笑,不过这两个男人也太奇怪了一些,一个占着表面夫君的名义,一个则是有着夫妻之实,更重要的是这两人对安月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这七哥平日里的宠爱自不必说,而这姬燕……
表面虽然放荡不羁,风流成性,但是他看着七嫂子的眼神却与看着她人完全不同,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关心与宠爱丝毫不比七哥要少,只是被他刻意用那潇洒态度掩盖了而已。
“今天就退婚。”西陵归瞧着他这眼神,下意识的将安月向自己的胸前揽了揽,毫不客气的说道。
皇上眉头一挑,向姬燕一看,只见他微微怔了一下,转眼恢复如常,只是那带着几分落寞的笑意,好似是想抢人一般,让他都忍不住有些防备起来。
这两人,该不会是要为了七嫂子打起来吧?
空落落的大殿之中,只听得见四人的呼吸之声,过了片刻,安月瞧着这三个大眼瞪小眼的男人,有些站不住了,朝着西陵归与姬燕分别瞪了瞪,这才说道:“你们不想听听我对这割地求和的看法了?”
安月也有些无语,这男人和所有的雄性动物都是一样的,好斗!
西陵归眸色一敛,一瞧安月那气鼓鼓的样子立马消停起来,却又极好面子,并不开口,天知道他心里犯了多少酸意,自己的媳妇儿偏偏是别人的未婚妻,这退婚还得让这臭小子同意!
姬燕一双凤眼微眯,露出他那副招牌笑容,凑着安月的身边说道:“月丫头,说吧,本公子洗耳恭听。”
安月无语的叹了一口气,他们这二人偶尔泛起的孩子气着实有些滑稽了,那态度比兜兜与安安还要到位,好似在她这里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干咳了一声,别扭的将身子从二人身边撤了出来,安月才道:“这十个城池的确是要不得的,否则攻打赤夜国就成了我们的不对,不过就算这十个城池我们不抓在手中,也大可以用其他方法,将百姓的民心拉拢过来。”
“七嫂子,若是我们连这城池都不肯接受,百姓们只会失望,如何拉拢?”他这皇上才刚刚登位便遇到这样的事情,让他不头疼都不行。
安月微微低眉,道:“依我看,那三个城池虽然被灭城了,但相信总会有漏网之鱼,只不过不敢声张罢了,一方面寻找这些人告发李清尘,另一方面,我们不如主动送粮送银,将那三座城池的虫灾与旱灾解了,让那三个城池恢复本来面貌,到时候民心自然可得。”
安月这决定本就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不同意割地求和是为了天下苍生而铲除李清尘,主动出钱恢复不是自己领土的城池则是心系百姓,不忍百姓受苦,而这对比之下,与那三座城池毫无关系的青鸾国都肯出大量的银钱,可赤夜国本身却想着将那三座城池推出去,可见这两方谁更能让人信服了!
这三座城池虽小,可也是赤夜国的领地,青鸾国去主动帮助赤夜国的百姓,到时候一旦攻打,必定会一帆风顺。
“这办法虽好,不过那三座城池已然成了死城,想治理旱灾与虫灾并非易事,这旱灾还可以通渠,可这虫灾就算当年治理好了,却有可能来年复发,不易治理,更重要的是,如今那三座城池一点人烟都无,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想要恢复如初,最低也要三年,这三年不仅要聚拢百姓前去,还要为他们解决平日生计,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西陵归提醒道。
要是真这么好治理,李清尘也不会舍得将它们送给青鸾吧!
安月却不以为然,她既然说了自然想好了其中对策。
一般蝗虫过境,一瞬间天昏地暗一般,眨眼之间便可吃掉所有能吃的农作物,场面甚是凄凉,所有成果皆会在一刻之间消失殆尽。
“虫灾若想根治倒也简单,不过是多种植一些树木便是,通渠之后多种上一些树木同样可以预防以后再发生旱灾,另外虫子再多,也是有天敌的,只要那些树木引来足够的鸟儿栖息,蝗虫自然不足为患,至于那钱财……我出。”安月笑了笑,说道。
三人都是一愣。
安月的钱财自然不少,可按照他们对她的了解,她可不像是那么好说话,往外出财的人呐?
“月丫头,本公子知道你钱多,不过就算你的钱再多,也没见过你这么大方的送给别人过,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姬燕邪笑着说道。
若不是西陵归在场,恐怕姬燕如今又要凑到了安月的脸前。
不过姬燕这话显然让另外两个男人都是十分的赞同,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安月撇了撇嘴,当然了,她自然还没傻到做赔本的买卖。
“是有一点点想法啦。”安月难得俏皮的眨了眨眼,又道:“我就是希望等着三个城池治理好、而西陵归已经拿下赤夜国之后,这三座城池算我的,作为完全独立的一个存在。”
刚才那使臣将地图拿出来的时候安月可是仔细瞧了,那三个城池位置虽然偏了一点不易发觉,但是一旦这两个国家合二为一,那这地方可就是四通八达,若是处理好了,回本率可是节节高。
望着安月有些放光的眼,这三人也明白了一点,她的心里此刻想到的一定与金子有关!
其实安月这心里与其说爱的是金子,倒不如说爱的是那能生产金子的地方,将一块普通的城池打造成心目中的模样,那种成就与安宁比作任何事情都要满足,而金子只是恰好能衡量它们的一个媒介而已。
“既然你愿意出钱,三个城池而已,你要变要了,不过七嫂子,你该不会想去那地方当女皇吧?”皇上巴巴的问道。
安月白了他一眼,那地方去称王称霸?想得美!
这么小的面积,而且周围没有多少屏障,就算再富有也会被别人包围了,当女皇早晚会被啃的连渣子都不剩!
“女皇有什么好的?我只是想着我的产业完全属于我支配,你这山高皇帝远的皇帝最好不要管,这样我赚钱也方便,免得到时候动不动哪个巡查还是什么的三天两头跑去捣乱,光是解决那些官员都够麻烦的,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琐事,所以……”安月有些贼笑的说道。
若说这贼笑,安月还是从花行云的身上学到的。
不可不说,有时候还真能表达自己当时心情!
这三个男人被安月突如其来古怪的样子吓得微微抽了抽,这副出尘的面容却如此猥琐,让人不忍直视,西陵归的心里更是下定了决心,那花行云还是得早些离将军府远一点比较好,要不然他这妻儿都要变成另一副鬼脸了。
当天,安月的决定便由西陵归派人执行起来。
原本这朝上的消息传至百姓耳边都觉得有些不妥,甚至质疑,只不过当这又一层消息散开之时,所有人都以青鸾为荣!
相信就算这李清尘得知安月与西陵归的决定,也无可奈何!
毕竟李清尘与安月不一样,国库有钱,可不能那般消耗,而姬氏一族现如今不受他的控制,根本腾不出手再去插手那三座城池之事!
再说了若是青鸾已经决定帮助百姓之时,赤夜才后悔之前的决定,再将这担子揽到自己的怀里,反而会引起百姓的不满,以为赤夜国装模作样。
说到底,李清尘压根不会想到安月会用这么大的代价去恢复那三个城池!
而安月这次,同样是风光了一把,一个仁慈的名声顿时打响起来,这天底下瞧不起她是农女、是商人的比比皆是,然而在此刻,却没人再敢说她的不是!
三座死城,耗费的人力物力绝不是一个村庄可以比拟的!
好在安月那山庄与其他地方的庄子攒下了一个个粮仓,一亩地的粮产是普通百姓所种植的几倍,不论是质量或是重量都是天下独一,靠着这些去维持那三座城的发展,足以。
从皇宫一回来,西陵归便开始为安月解决恢复那三座城的基本条件,安月乐得清闲,一回府便清点起她的资产起来。
“夫人,燕公子送来的礼物,说是许久不见,专门为您从赤夜国带回来的。”
安月算钱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打扰,才放下手中的账本,绿儿便凑身将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子放在了她的眼前。
镶玉环金的沉香木散发着淡淡幽香,箱子上头雕刻的花纹栩栩如生,看上去那里头好似是藏了什么宝贝一般,安月第一时间便十分喜欢的接了过来。
慢慢的打开一看,二人都愣了下来。
因为这箱子里头装着不是别的,而是凤冠霞披!
她自己就是“能工巧匠”,自然在第一眼便看的出来这凤冠霞披的价值,光是那凤冠之上的每一刻珍珠都是珍品,每一颗的位置都镶嵌的极为完美,而霞帔之上,祥云缠绕,金丝银线缝制,却不带一丝俗套,完美的绣工让人爱不释手,这嫁衣的珍重,恐怕天下难求!
嫁衣虽美,可安月自己脸色却黑了下来,她自然不相信姬燕真的会与西陵归相对抗与她成婚,只是看见这件嫁衣,相信所有的女人都会泛出一丝梦幻的想法。
她安月虽然活了两世,可这两世也只是爱上了西陵归这一个男人,自然没有例外。
翻开那嫁衣,一张留书让安月转移了注意,拿起来仔细一看,脸色转变,阴晴不定,绿儿瞧着自家夫人那样子更是怀疑,莫不是姬燕公子要来硬的?
“绿儿,这嫁衣的事情不要与将军说,知道吗?”安月想了片刻,终是做出了一个决定,嘴角落出一股淡笑,意有所指的对着绿儿说道。
绿儿此刻更是不解了,从她跟着夫人以来,还是头回看到夫人有意瞒着将军。
而她瞒着的还是这么重要的大事!
不过虽然心中有些迷茫,但是她向来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当即点头称是,看着夫人一脸惬意的将那嫁衣藏了起来。
安月从南口村出来之后便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没有见过徐老爷子等人,早已经是归心似箭,不过京都不比雁城,相较之下离着南口村甚远,不过眼下京都之事都有西陵归看着,安月打定了主意便动身启程。
灵贵妃与太上皇本就有意去安月的暗月山庄生活,自然是一路同行。
这暗月山庄被新皇帝封为一品农庄,早就传遍了天下,所以这护送队伍更是不凡,好在太上皇心中有数,明知灵贵妃不喜太过热闹,这才让多数的人都暗处保护,半月时间,一行人安稳的到了这暗月山庄附近。
“宝儿,等会见到爹爹和爷爷,一定要开口,知道吗?”
安月怀中抱着张宝儿,有些呆呆的目光听着安月的话才有些转变,带着几分茫然的点了点头。
张宝儿生下来没过多久便被安月带离南口村,在她的浅浅的认知里,一直只有安月这姨娘,根本不知道爹爹的存在,她虽然有些痴傻,但并不代表她一无所知,如今被安月这么一提醒,那茫然的眼神之中竟闪着淡淡的一丝光亮。
跟在安月身边的这三个孩子,虽然只有兜兜一人是她亲生,但是却各个视她为亲母,而且每一个都是长得粉面玉雕,尤其是张宝儿,毕竟是个女孩子,婴儿肥的脸上白里透红,十分可爱。
车队一进暗月山庄的范围,便被安月下令停止下来。
“太上皇,再往前走便是山庄村民聚集之地了,还希望太上皇和花姨换上普通车马,简单前去。”安月下车在太上皇的车前说道。
这山庄里头的人可不少,普通的车马进去也许不会引人注意,可若是皇家车队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还不知得让村民们惶恐成什么样子!
毕竟这些村民,不是以前的灾民便是世代住在此处的百姓,何时见过这些矜贵的玩意儿?
就连那些普通马车也都是在安月的训练下才熟悉起来的,虽然皇上住进暗月山庄已经通告了天下,但几乎所有人心中都觉得曾经高贵的皇帝不会选择那么一个小山村,甚至会以为这消息只是分散别人的注意。
安月自然不希望太上皇的身份被挑明,否则她这庄子里头的百姓们岂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
太上皇掀开轿帘一看,一眼看去,正前方皆是一望无际的庄稼,甚至还有其他见都没见过的东西,怪不得总觉得这四周清新的气味越发浓郁,让人心安。
“按你的意思来吧。”
太上皇点了点头,这才将灵贵妃也扶下了车,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从出行开始,这后头便跟着一辆简单的空马车,原来这丫头是早就准备好的!
“太上皇、花姨,山庄里头都是一些普通的百姓,所以安月希望太上皇能够告诉您身边的那些暗卫和侍卫们,让他们平日注意一点,若是百姓们知道您住进了山庄之中,恐怕也会战战兢兢……”安月考虑了一下,也不客套,直接开口说道。
安月这意思明显的很,虽然是想让太上皇告诫那些下人,但实际上却是想提醒太上皇自己。
若是他以太上皇的身份在这山庄里头住下,往后面对的必然会是如同皇宫一般的规矩日子,可若是摒弃掉所有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的老者,那可就不一样了!
太上皇登基数十年,这点心思还能看不明白,当即笑了笑。
“这你就放心吧,我也想设身处地感受一下百姓们的生活。”当了半辈子皇帝,这正常人的日子没准比当皇帝还要精彩。
安月眉头一松,笑道:“那好,夙老爷、夫人,请吧。”
虽然灵贵妃看上去十分年轻,不过这太上皇显得就有些年老了,这两人站在一起,显然就是一副老夫少妻的身份。
不过现在这称呼早晚还是要改的,只是在西陵归没有表示之前,安月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贴上去。
得了这太上皇的同意,这随着的士兵直接减了多半,而剩下的更是要收起刀剑,看上去平和一点。
他们这副样子进了村子,恐怕只会让人觉得是哪来的商会。
过不了多久,便进了村口,正如安月所想,直到安月到了家门口下车的时候这村里头的人才反应过来,清楚是安月回来了。
这斜口镇附近几个镇子,甚至可以说雁城之下多数的地方都落入了安月的手中,尤其是之前姬燕送的那些,更是不可小觑,现在雁城之下,一片春光,处处稻香,安月的名字比这太上皇要响亮多了。
“安夫人回来啦!安夫人回来啦……”
远处的孩童见到安月的身影,直接挥着袖子便向人群之处跑了过去,献宝一般的大声叫嚷着,语气之中露出的浓烈喜意,让所有人都翘首看了看,顿时每个人都窃窃私语怀疑了一会儿,随后便赶了过来。
安月这次回家本就是突然之间的事情,如今到了门口,却是十分的清净。
走进院子,偌大的院子多了一分苍凉,没了素素姐在,果真是变了一番模样。
想起曾经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安月忍不住眼眶有些泛红。
“月丫头回来了?怎么也不和爷爷提前说一声,爷爷这也没有准备什么……”徐老爷子从听着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安月,眼中便也有些浑浊,微微抖着声音说道。
老爷子这背越发的弯了起来,不过精神头还算是不错的,虽然比素素姐在的时候瘦了一点,但面色带着红润,健康方面应该没有问题。
“爷爷,我回来了,您这段日子可还好?”安月连忙抚了过去,微微哽咽的问道。
虽然这一年多以来每月都有与老爷子通信,不过真正的家人,不是靠着那几封信便能聊表思念的。
她在老爷子的身边也不过四五年的时间,可她心里,老爷子的位置胜过了血亲!
她前世的父亲原本有着高超的地位,说一不二,但是对她却并不关心,两世之中,也只有老爷子对她如同亲孙女一样,从没有一丝偏颇或是自私。
一老一少相见,另这周围的人都有些感叹,绿儿更是立即将三个孩子带到了跟前。
老爷子的目光划过兜兜与安安,带着一丝欣慰,最后视线定格在宝儿的身上,眼眶中的浑浊顿时流了下来,颤抖的蹲了下去,一双粗糙苍老的手摸着眼前瓷娃娃的一般的孩子……
“宝儿、这是宝儿没错……”
老爷子都已经是多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可是现在却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哭的凄凉。
安月虽然一直在告诉他宝儿的身子渐好,可是他却担心安月是在安慰他。
更以为,当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见到的孩子,将会是安月在别处找来的代替宝儿的人,可是没想到,竟真的是他的曾孙女。
这副小模样,不可能有假,与小时候的素素一模一样……
“砰——”
从另一个院口传来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在这煽情的时刻显得十分突兀。
安月等人转头一看,此刻,张铁柱脚下刚洗好的衣服掉了一地,顿时又成了满是脏污的旧衣。
安月有些不敢相信,这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铁柱哥整个人都变了一副模样。
以前的他虽然看上去有几分笨重与憨厚,可却十分喜爱干净,毕竟有素素姐这个娘子在,平日穿戴的倒有几分利落,不过如今,那衣服虽然已经干净,但多少有些凌乱甚至不拘小节,更是胡渣满面,眼神带着几分恍惚,若不是他的脸色不见酒意,别人看了甚至会以为是一个醉鬼!
安月有生以来,最对不起的人,恐怕便是这夫妻二人了!
若是她从未靠近过徐家,素素姐必然无恙,这二人恩爱如斯,定会白头偕老,羡煞众人!
头一回她有种想要时光倒流的冲动,甚至幻想着素素姐重新站在铁柱哥的眼前。
悔意,这两辈子,她一向觉得自己淡然,从容,自信,可是现在,就连心都在颤抖,就是她的自信,才会将那毒药带了回来,毁了这一个完整的家!
“呃——”
安月顿时觉得胸口一痛,脑中好似出现了重影一般,前世一幕幕凄惨躲避的日子重现起来,她的记忆、安钩月的记忆,两段人生,不停的交换着,冗杂着,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分不清她来此究竟是为何……
“月丫头!月丫头你怎么了!?”
站立不稳的身子摇摇晃晃,老爷子惊慌的扶住她的身子,见她面容苍白,额尖一滴滴汗珠掉落下来,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紧张的叫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原本动情的场面顿时乱了起来,瑶姨更是第一时间冲到了安月的面前,连忙寻了一个安神类的药丸给她塞进了嘴里。
上一次是晕倒,这一次的情况虽然没有上一次那般毫无预兆,可看上去情况也不乐观,难不成这先皇的白玉佛都没有作用?
灵贵妃等人同样想起了上次的事情,顿时后怕起来,而安月服了瑶姨的药丸之后虽然安定了下来,可竟是再次晕了过去,看着那张惨白的面容,所有人都想起了上次。
那时候瑶姨就说了,若是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也许她就再也苏醒不来了!
那这一次,会不会……
“爷爷,是不是俺惹妹子难过了,从妹子看到俺开始脸色就难看了……”
张铁柱见到安月自然是高兴的,娘子已经去了这么久,再不能接受的事实也都接受的得了了,只是现在看来,和他一样难过的人不只爷爷而已。
“别说了,快将丫头扶进屋里头吧……”老爷子环视一眼,望着周边没见过的两个人,歉意的说道:“这位先生、夫人,真是对不住了,我家丫头现在这样我也不好招待你们……绿儿丫头,你快去待客吧,这里有玉大夫在,肯定没事的……”
关键时刻,老爷子也只有将希望放在了玉瑶的身上。
他家丫头,身体向来不错的,这才出去一年多而已,怎么一回来就晕倒了?
要说她是触景伤情,但也不可能会严重到这般地步呀?刚才那模样,好似经受着巨大的痛苦,尤其那脸色和这手竟然一点温度都没有,真像是……
老爷子想着顿时打了个寒颤,腿脚都有些沉重起来,他已经失去一个孙女了,这一个,千万不可以有事……
“老爷子您客气了,我们和这丫头关系匪浅,现在她这副样子,我们俩心中也是不安,您忙着便是,我们俩也在一旁守着。”有灵贵妃在,太上皇显然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人,说起话来更是老幼有序,十分客气。
而那眼中更是十分担心。
徐老爷子也不再多说,毕竟安月认识的人本就不少,这次能和她一起到村子来,定然是关系匪浅。
这一次安月的症状显然比之前那次好了一些,不知是不是白玉佛的作用,仅仅是昏迷了半个多时辰便醒了过来,看着周边这么多双关心的眼睛更是十分愧疚。
“妹子,你醒啦?你想吃什么,俺去给你弄来。”张铁柱心里内疚的很,一见安月苏醒便连忙说道。
安月摇了摇头,脸色好了许多。
“你这丫头在外头是怎么照顾自己的?怎么身子这么弱,动不动就晕倒了?可把爷爷吓死了。”这半个时辰里,玉瑶已经将安月的情况向他说了说,让他这心里很是没底。
安月心中一暖,看着老爷子日益苍老的白发,有些心疼。
“爷爷,您还不知道我?当初被水淹的都没气儿了还是活了过来,反而过的比以前还好,现在自然也是一样的,我这身体强健着呢,您就不用担心了。”安月笑着说道。
也是奇怪,这醒来之后,刚才那虚弱与茫然的感觉竟然消失殆尽,好似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身体更是恢复如初。
她有种直觉,自己这次能这么快的苏醒,的确是归功于脖子上挂着的白玉佛,总觉得迷蒙之中有一股佛香淡然,让她的心思静了下来。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这一到家就让他惊心了一下,这丫头,可真不省心呀!
“你呀,就是说的好听,有什么事瞒着家里,现在南口村不比以往了,外头的消息转眼就能传到村里来,你当我不知道你在外头这段日子都做了什么?你是不担心,可爷爷我都替你抹把汗,这一样一样的,各个都是惊心动魄的,爷爷这一把老骨头都要经不住你这惊吓了。”
安月敛眉笑了笑,也只有在老爷子面前才会真正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撒着娇,嘟着嘴,与往日完全不同。
“爷爷,我这不是给您长面子么?我想你这段日子没少和老管家一起聊着我这些光辉事迹吧?”安月逗笑着说道。
好在这院子里头还有将军府那老管家陪着,要不然,爷爷这日子过的肯定是无聊极了。
老爷子宠溺的瞪了她一眼,瞧着样子,正像是虚惊一场,转眼又生龙活虎了!
“你还不给爷爷介绍一下你带来的贵客?这一来就让人干等了这么久,真是过意不去。”
老爷子是个十足的文明人,虽然在这村子里头生活了几十年,但是礼仪方面都是不缺的,不是一般的明事理。
安月这才想起来,太上皇和灵贵妃竟然被她忘在脑后了。
这亲人重聚远比想象中要让她欣喜,让她都有种回到以前的感觉。
不好意思的望了望“夙老爷”,安月才对着老爷子与铁柱哥说道:“这位是夙老爷,旁边是花姨,夙老爷的夫人,两位是西陵归的父母,以后就住在新盖的山庄里头,对了,爷爷,那边的环境好,你和铁柱哥都搬过去比较好一点,离着这里也不远,平时铁柱哥去监工也方便。”
那座山庄盖起来的原因就是想要让她在乎的人都住在一起,住的舒坦,老爷子自然是要去的。
若是老爷子不去,她还是宁愿带着这两个大院里头。
老爷子此刻直接忽略了安月后头的几句话,一门心思都放在这“夙老爷”和他的夫人这身份上,心里不解的很。
这西陵归的养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亲生父母正是太上皇与灵贵妃,如今可已经是天下皆知的,尤其是那灵贵妃还活着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天下,莫非眼前这两位真的是他们?
虽说那敕封山庄的圣旨里头提到了太上皇,可谁能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来了?
“铁柱、快、快跪下……”老爷子回过神来,连忙叫道。
安月一急,瞬间托出了二人,笑道:“爷爷,他们就只是‘夙老爷和夫人’,您平常心对待便是。”
她可不希望她的爷爷以后见到这位夙老爷一次便跪一次,否则宁愿冒着被人群殴的危险她也得将太上皇扔出去。
“按理说,您还是长辈呢,以后在下和拙荆就叨扰了,还请老爷子您莫怪呀。”太上皇的心思也是宽的,没有一丝倨傲的说道。
安月这才放下心来,老爷子自己也不是那种战战兢兢的人,听二人这么一说脸色也缓了下来,有些客气的两忙笑着点了点头。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入土之前能见到这么矜贵的人。
太上皇,谁能有他这么大的福气?
还有月丫头,看着样子,显然就是不把人家太上皇当回事,可见她这身份尊贵到了什么地步!
“对了,宝儿过来,快来见见你的爹爹和曾祖父。”安月突然响了起来,向安安和兜兜身边的宝儿招了招手。
宝儿对安月的话一向都能听得明白,如今看她招手,虽然顿了顿,但还是走到了安月的床前,被她抱了起来,面对着这两个眼中泛着泪的男人。
“妹、妹子,俺,俺对不起娘子……”
张铁柱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他的娘子为了生孩子连命都搭进去了,可是他却连一个孩子都照顾不好,甚至还不想认这个孩子!
真当孩子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娘子的所有一切再次浮现了起来。
他不该逃避才对,正因为这孩子是娘子拼命所生,才应该将他呆在身边守着、护着、记着……
安月眼睛也有些泛红,考虑了片刻,终是说道:“铁柱哥,你没有对不起素素姐,其实对不起素素姐的是我。”
安月还是做不到就这么让铁柱哥将所有的过错扛在他自己的身上,虽然老爷子一直让她什么都不要说,就当是素素姐真的是难产而死,可面对着和铁柱哥这张一直困在过去的面容,她真心不忍。
“铁柱哥,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想说,其实当初素素姐之所以难产都是因为有人在我的衣服上下了毒,而素素姐那段时间与我接触最多,又是孕妇,才受到了牵连,导致大人孩子都处在危险之中……还有,这孩子现在虽然性命无虞,但是与正常孩子还是有些不同,这、也都是我的错……”安月一口气说完了前因后果,生怕自己错过了这次便没有了机会。
也许,铁柱哥会因此埋怨她一辈子,但是总比他一个人将自己困在一个死角要好。
与其闷在心里,不如让铁柱哥将怨恨发泄在她的身上。
屋中沉静了许久,谁都没想到,原本该是温馨的重聚竟成了一场充满心惊的气氛。
铁柱哥红着眼,不敢相信,可看着安月确定无疑的眼神,却怀疑不了,对安月的话他向来不会怀疑,因为这个妹子一直都像是仙人一样,无所不能,她说的话,一直没有谎过。
“妹子、妹子……俺……”张铁柱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哽咽了起来。
这一年多他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他一直想着为什么他和娘子一心要生个孩子,害的她最后连命都没了。
“爹、爹爹……不哭……”
正当所有人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被安月抱在床上的张宝儿竟然自己从床上挪了下去,小小的身子站在张铁柱的眼前,小手扶着他的膝盖,轻轻的拍着那抱成一团哭着的男人,稚嫩的声音好似天籁。
这一刻,张铁柱停止了哭泣,抬着带着几分苍凉的脸看着眼前的孩子。
这眉眼,与娘子一模一样,他的记得娘子临去之前还想着孩子……
是他错了……
“宝儿……”
将孩子拥在身前,五大三粗的男人,心里再次软了下来,从前是为了他的娘子,今后则是为了他的女儿。
“铁柱,素素的事儿既不怪你也不怪月丫头,她也是被人所害,往后,你带着宝儿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素素刚死那会儿,他们的确不敢想现在这般说的明白,毕竟那时候张铁柱好似是疯了一样。
这冷静了一年多的时间,总归有些作用的。
“俺知道了……这不关妹子的事……”张铁柱抱着宝儿哭着说道。
他的娘子一心想要个孩子,到最后总算是如愿以偿了,他能怪谁?不过是怪命罢了。
安月松了一口气,只要铁柱哥不恨她,她的心里的枷锁也算解了,宝儿这丫头虽然还需要调养,不过总体是没什么问题了,这心智更是比以前好上了太多,就好像刚才,与正常孩子无异。
不过为了能让宝儿万无一失,安月和瑶姨相视一眼,二人心中都做出了决定。
无论将来安月还要去哪里,瑶姨还是都看在宝儿的身边比较好。
而瑶姨自己也将宝儿当成了自己孙女儿一样,张铁柱再疼她,可也是个大男人,肯定没有瑶姨照顾的好,老祖宗那边,她将来一定会去说清楚。
安月这身体众人心里都忐忑的很,安月考虑一番,对着众人说道:“今天我晕倒的事情就不用和西陵归说了,若是他知道了,必然少不了担心。”
毕竟西陵归就算知道她晕倒也无能为力,倒不如顺其自然,而这白玉佛多少是有些作用的,往后自己再想办法做一些安神的东西调养一番,应该会无碍。
众人也懂她的心思,当即都点了点头。
西陵归这性子若是知道了此事恐怕什么大事都不会再管了,尤其这再过一个多月便要出兵,这么好的机会万不能错过才行。
暗月山庄附近的所有灾民都已经安定下来,与原住村民相处的更是十分融洽,安月一回来,每日都有人拖李金或是铁柱哥送些东西过来,可见她在众人心中地位。
如今安月回村,老爷子等人也都按照了安月的想法全部搬进了山庄之中。
这山庄盖的十分秀美,大气之余更多的舒心优雅,一砖一瓦都是村民们尽心挑选,与周边的树木山草相映,好似整体一般,而这山庄的范围更是十分宽广,莫说是老爷子和太上皇等人住下,就是再添上数万人都是可行的!
只不过这能容纳数万人的地方与主院相隔较远,本就是安月为了那帮暗卫准备的,建设的方式与前世的员工宿舍有些相似,讲究的是实用。
若是真想绕着这暗月山庄转上一圈,恐怕还要乘上马车才行。
老爷子是亲眼看着这山庄建成的,如今自己住在了其中,感慨更甚,就连见惯了气势磅礴的宫殿的太上皇,都诧异的很。
而灵贵妃更是满意的很,这暗月山庄境内民风淳朴,若是整个天下若能这般,那恐怕就是盛世了!
住进山庄两天,安月的身子好似从没出现过任何问题一样,也让众人再次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这口气才松了一半,从雁城送来的一箱箱聘礼却让所有人都呆了下来。
关键这送礼之人竟然还是姬燕!
姬燕与安月几乎是同时出的京都,只不过却并没有知会西陵归,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是想瞒着西陵归偷娶安月!
凉亭之中,安月早已屏退了众人,身边独剩着送来无数聘礼的姬燕,翩翩之姿宛若天人,站在安月身旁,更是好似一对金童玉女,让远处偷偷观看的人都看的痴了。
“姬燕,这等大亏你都愿意受?就不怕到时候你这头上的绿帽子天下皆知?”安月嘴角含着笑意,心里头却感念他有意撮合。
西陵归虽然对她极致宠爱,但是二人毕竟有实无名,而且这平日里头琐事也着实多了一些,让二人都想不到成婚一事。
不过如今,姬燕从赤夜国巴巴的赶过来,却想着送她一个最完美的婚礼,让她心里怎能不感动?
姬燕嘴角扬起一道邪笑,身上淡淡的酒香醉人,挑着安月的下巴,凑在脸前说道:“说不准他赶不到呢,到时候咱俩倒也成就一番姻缘,你说呢?”
安月冲他翻了个白眼,都认识他这么久了,他的为人她还能不清楚?
不过就是死要面子的一个人罢了,哪怕有的时候要做的是好事儿,在他那尊严之下,也会弄得好似是他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按照姬燕的意思,若是西陵归不来,他们的确会成婚,只不过成婚之后是什么样子的谁又知道呢?
这一个仪式,不过是姬燕为了逼迫西陵归而已。
西陵归的性子,怎么可能准许他的女人嫁给别人?哪怕是有名无实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光是一个未婚夫妻的身份就已经让他吃了许久的干醋了。
在安月从京都回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恐怕现在西陵归已经在往回赶的路上了。
“要我说,这次我还着实惊讶了一番,这聘礼是你准备的,嫁妆你也替我备下了,全部都被你一手包办了呀,光是那嫁妆里头的地契房契或是首饰,随便卖一点都够一个城池吃上几年的了,你何时变得如此大方?”
安月这次确实惊讶的很,原本她是要自己准备嫁妆的,可姬燕却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她只需要吉时上轿便可,当她看到他准备的十里红妆,真是有些腿软。
姬燕神色一怔,转而夸大的笑了笑,“本公子娶夫人,自然要下足了本钱才行,再说了,托你的福,姬氏一族彻底回到本公子的手中,怎么说也得犒劳犒劳你才对吧?”
眼前的女子,灼灼其华,灵动自然,这几年来竟不止一次牵动他的心。
从前他不确定自己的心意,更是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意,但时间越久,竟是对她越发思念,因为深知她与他无缘,所以倒不如让在她的一生留下最重的一笔。
相信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婚礼,而这婚礼上有他,即使他只会陪着她走完一半的路。
而他这次倒不如说是为了自己,让这女人为了他穿一次嫁衣,哪怕片刻。
他姬燕潇洒一生,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不知早有一束最独特的花刻在了他的心里,甚至只能远远的看着,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知道他的心里从没有他的位置,那他何必又要讲明自讨苦吃?倒不如看着她,守着她,甚至将她送进别人的怀中,望着她耀眼的面容。
安月心中一酸,姬燕的心意她怎能不知?
只不过姬燕为人放荡不羁,这天底下能约束住他的女人恐怕还未出生吧!
他在那嫁衣的信件上头写明了他的意思,原本她是不愿的,不过这段时间,那种恍惚的感觉甚至有时候会出现在梦中,每次都有那佛香让她心安下来,她不清楚是不是有一天突然这佛香便没了作用,她的灵魂甚至真的消失在安钩月的身上。
所以在这之前,她会选择做一件让西陵归心急而又欣喜的事情。
三天之后,安月与姬燕大婚。
原本无人知道的消息,不知为何,一夕之间却传遍了整个天下,谁都不明白,怎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为何能在一日之间所有人都清楚这婚事。
铜镜之前,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双目流光,凤冠琉璃,摇曳生姿,满是红意的屋中,弥漫着淡淡芳香,身后围着的数人,各个闭言不语,若有所思。
“安丫头,你可要考虑好了?这婚姻之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灵贵妃满面担忧,只以为安月与西陵归闹了矛盾,只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要是再进行下去,什么矛盾都恢复不了了!
安月浅笑,淡淡的妆容有了几分妖娆,“花姨做好准备便是。”
若是西陵归赶得及,明日这早茶她可是要敬了的。
灵贵妃一听,微微愣了一下,丝毫不懂安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见她面色不变便知道她的心意已决,顿时有些失望,她家那狼崽子到底是欠了些火候,这么好的女人都看不住,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错事得罪安丫头了。
而那位姬燕公子她之前也瞧着了,风流倜傥,年少有为,最重要的是那面色好看,不像她那儿子整天冷冰冰的吓人,光是这一点,人家就稳占了优势。
“哎,丫头也大了,爷爷就是没想到这么突然……”老爷子一脸的不舍,好似是她嫁了人便不再回来一样。
“吉时已到——新娘上轿——”
外头的媒婆一声高呼让老爷子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爷爷,您就在家等我回来吧。”安月朝着老爷子挤眉弄眼的小声说道。
西陵归若是赶回来,肯定是不会再雁城成婚的,倒时候还是得回到这山庄里头。
为了老爷子这心脏,还是提前打个“预防针”比较好一点。
老爷子愣了愣,“可别胡说!”
这嫁了人的丫头哪有回来的道理,而且还是在这嫁人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也难怪老爷子觉得不吉利了!
安月也不再多说,整装待发,盖上红盖头,在绿儿的牵引之下走出了院门,而姬燕更是亲自迎亲,一身红衣更显的整个人多了几分风流。
望着被丫鬟引出的安月,姬燕的眸光柔了下来。
为了这一刻,往后就算是被人笑上一辈子倒也值了。
鼓乐声起,炮仗之声响彻了这附近的每一个村子,更让每一个村民都喜气洋洋,遍地红花,十里红妆,村子里头的女人哪有不羡慕的,只是更多的是敬佩与祝福。
安月给了他们最好的生活,最安定的日子,最有希望的未来,他们能给的便是最尽心的祝福。
望着安月的花轿渐行渐远,老爷子等人这心里各个都缺了一点什么,慌得很,不过既然是安月做下的决定,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期盼着她这往后的日子和和美美。
暗月山庄离着雁城算不上很远,但是这队伍速度奇慢,必然是赶不上吉时拜堂的,更重要的是,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赶回雁城都说不定!
这姬燕公子父母皆是不在了,若是真要成婚,在山庄才是最好的选择,这队伍里头的人各个都好奇的很,似乎总觉这位新姑爷根本不想婚事成功、故意舍近求远一般。
这婚事派头是大了,可不知为何,看上去像是送嫁的,不像是接亲的。
出了这暗月山庄的地界没多久,队伍便被迫停了下来。
盖头之下的安月扬起嘴角,按照对西陵归的暗中观察,的确该到了。
姬燕既然想成就她与西陵归的姻缘,那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西陵归伫立在队伍前头,与姬燕那一身红装相比,西陵归的凌然与冷漠让这喜气洋洋的场面顿时寂静了下来,好似是遇上那送丧一般,让人脊背发凉。
望着姬燕那笑颜如花的样子,西陵归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安月说她想回家,好,他同意了,因为自己走不开便没跟着,可他哪能想到安月才走没几天便有人给他送来了一封信件,里头竟然写到安月与姬燕即将在暗月山庄成婚!
他这辈子都没有像这几天这般狼狈过,不曾梳洗、甚至连吃的东西都少的可怜,跑死了好几批马才赶了过来,原本以为会是一场笑话,却没想到真的能让他遇上了!
虽然不是在暗月山庄拜堂,可看着样子是要将安月带去雁城?
“赶的倒是及时,只不过本公子瞧着你两手空空,怎么没有带上礼物呀?”姬燕嬉皮笑脸,一脸大方的说道。
西陵归面色铁黑,听姬燕这话竟是一瞬间怒气冲上了心头,直接从那马上一跃而起,冲着安月的轿子而去。
姬燕哪能让西陵归这么容易得手,更是在转眼之间,鬼影身姿瞬间转变,同样向花轿而去,以自己的身子挡在了西陵归的面前。
这二人交情了近三十年,从来都是和平的很,姬燕更是处处以西陵归为先,还是头一回这么正大光明的与西陵归对战。
安月曾经就怀疑过,这两个变态究竟谁更厉害?
四目相对,好似崩裂出一道火花,让这周围的媒婆或是抬轿子的小厮全部躲得干净,生怕这二男争妻的场面会牵连到自己。
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天底下最不能惹的!
“她在里面?”西陵归咬牙切齿的问道。
姬燕不可置否,在此刻依旧依旧是一副浪子模样,说不出的淡然,瞄着西陵归暴怒的眼神,看不出情绪的笑容,说道:“你不娶她,本公子自然不能让她白白守着你,而且……她本就是本公子的未婚妻子。”
西陵归周边一冷,恨不得一掌劈了这个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的姬燕,二话不说动起手来。
姬燕也不示弱,话说他们也有十几年没有动过手切磋一下了,倒不如借这个机会瞧瞧二人如今是谁的本事大一些。
两人对招,行事作风完全相反。
西陵归招招狠辣,哪怕是对着姬燕也是不留一丝余地,每一个招式都是杀招,看上去如同收割着草芥的利刃,让人不敢直视,而姬燕却是恰恰相反,正如他第一公子之名,儒雅风流,不过相较之下,自然是少了些控制力。
转眼之间,飞沙走石,安月自然少不了偷看,只是发现这二人果真是有些惺惺相惜过了头,一直相持不下,怪不得姬燕从不与西陵归对打!
光是姬燕那份潇洒自如的动作,西陵归想伤了他,太难,而同样,姬燕的功夫虽然不错,但是没有多少杀气,更是碰不到西陵归半分。
照这么打下去,到了天黑也甭想嫁人了!
前世今生的岁数加起来,也算是大龄剩女一枚了,再加上搞不好哪天便灵魂不稳没了小命,现在不恨嫁都不行!
“好了,你们别打了!”
安月从轿中一出,那红盖头一样,惊傻了所有人,更是包括姬燕与西陵归在内。
与平时那出尘的容貌相比,如今这俏模样,带着几分妖娆与诱惑,十足的尤物,天底下恐怕都找不到比她还或人心魄的女人!
安月樱唇轻启,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看了这四周一眼,缓缓说道:“你们俩一定要比的话……不如就按照我说的来好了,这山如今都是我的,里头有什么我至今还不清楚,若是你们俩能告诉我这山里头有多少兔子,我今个就嫁给谁,若是不能,本夫人还是自个儿单溜一辈子好了,就算是未婚夫或是孩子他爹,都没用!”
安月挑了挑眉,她这个水放的够大了吧?
若是西陵归这都搞不定,真心是要考虑一下兜兜的智商了。
姬燕眸光一暗,随即也是扬起了一阵笑意,也罢,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西陵归如今好似一个赌气的孩子,现在似乎也发觉了姬燕与安月之间的猫腻了,可一想到这女人竟然想着嫁给别人,便浑身不舒服,当即便点了点头。
莫说她要数兔子,就是要数星星,那也得想办法!
“我就在这等着好了,听说这一带野兽还是挺多的,我们这么多的人,散发出来的人味儿可不是一般的重,呆的越久越危险,你们俩就看着办吧……对了,我让你们数兔子,可不要烧了山让这些兔子一只不剩……”安月慢条斯理的说道。
女人总会有不可理喻的时候,在安月看来,既然有着天生的优势,不拿出来利用是要遭天谴的!
她这态度在古人眼里是有些蛮横不讲理了,不过若是太讲理,往后定然会被吃的死死的,而且这平淡的生活过得久了,偶尔一个调味品掺和一下倒也是不错的。
安月平时做事一向公正冷静,更是很少让西陵归专门去做什么,这一次事关安月的终身大事,西陵归此刻更是皱紧了眉头,早就开始盘算起来。
这女人虽说让他头疼了一些,不过宁愿让她折腾一辈子,也比跟了别人好。
而且,两人相识这么久,孩子都懂事了,早该到了成婚的时候,而他这些年的确让她吃了不少的亏,如今让她发泄一下也实属应当。
安月说完,也不多加解释,直接自己窝回了那花轿之中,这周边送轿或是赢轿的人都是一瞬间凌乱起来。
这都就差拜堂了,临门一脚竟然还能换夫君?
更重要的是,这山可不小,想要知道里头有多少只兔子?除非是神仙!
这捉兔子都不是易事,何况是数兔子?
同情的眼神望向这两个男人,谁知这二人竟然依旧面色不改,相视一眼之后直接隐入周边的山林之中。
不过没过一会儿,姬燕便原路返回到了安月的轿子旁,一脸醋意的说道:“你可真是够偏心的,就算是竞争也该放公平一点不是吗?真是伤了本公子这情意。”
安月嘴角一抽:“你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现在这情况比当场被人将新娘抢走好看多了。”
姬燕无语的望着这个女人,好看?他还真不觉得,过了今天,天底下谁不会知道他被人抢了女人?
不过安月这一举动,无疑是想帮着他分担一点,到时候别人就是要说,也会说她安钩月大喜之日刁难新郎甚至勾引其它男人令新郎难堪。
这女人,就是太聪明,殊不知当初那心头血就已经让他彻底明白了,这辈子都会欠着她的!
“现在真要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姬燕抿了抿嘴,问道。
安月怔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觉得回到山庄更为妥帖一点,当即说道:“回去吧。”
到时候西陵归从山上下来没发现人,到时候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了,不过安月并不担心西陵归的态度,而是为了这些护送的人着想,被西陵归与姬燕刚才那么一闹,这花轿看上去都脏了许多,所有的脸色更是难看到极致,若是再呆在这里担惊受怕,这场喜事没准都要变丧事了。
这原本吹吹打打的场面也都转变的安静下来,在安月与姬燕的示意之下,回了村子。
出嫁的女儿向来是不会走回头路的,可安月却让所有人都惊讶了一番。
才出了这村口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竟然会原路遣回!
难不成是那新姑爷反悔了?
可瞧着那队伍里头,新姑爷也在呀!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之下,安月与姬燕一脸淡然的回了暗月山庄,这山庄里头处处红绸,虽然没有宴请多少宾客,可看着的人却也不少。
“月丫头,你这是……是不是遇到贼匪了?”老爷子颤抖的问道。
瞧那花轿和新姑爷的样子,灰头土脸的,一看就好似是被打劫了一般,老爷子不担心都不行。
安月无奈的笑了笑,示意老爷子安心,“这暗月山庄附近哪里有贼匪敢安营寨扎?是西陵归……”
“什么!那狼崽子来抢亲了?”安月还未说完,灵贵妃便惊讶的接了话,瞪得滚圆的眼睛片刻弯成了月牙,又道:“好!亏得还不晚,他现在人呢?”
众人嘴角一抽,顿时觉得这被装扮的暖洋洋的院子里头好似突然降下来冰刀子一样,割的人心口生疼。
按理说被抢亲了该是坏事才对,可还被灵贵妃夸赞了一番!
原本以为灵贵妃对西陵归不甚上心,可现在一看,那哪是不甚上心?明明就是百分百的护犊子!
老爷子也是吓了一跳,他这心里头自然还是喜欢那西陵归的,这心里本就觉得“西陵”这个姓氏比皇家还要气派,而西陵归又是个所向披靡的大将军、西陵独来将军的养子,怎么说都是他更为优秀一点!
何况西陵归与他家丫头早就相识,更是兜兜的亲父,跟了他才应该是正道吧……
再一想起安月之前让说等她回家的话,顿时明白了几分,惊讶的看着安月与那姬燕公子,“难不成……这是你们俩合计好吧?”
安月吐了吐舌头,“让爷爷担心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怪不得这突然之间安月会一夕转变看上了姬燕公子呢!原来是两人商眸着吓唬西陵归呀!
“安丫头,我就说咱俩应该是娘俩的,怎么这看在身边还能被人抢走了,现在好了,还是我家的闺女~”灵贵妃欣喜的说道。
此刻,太上皇的脸色都愉快了起来,他这心里一直担心,若是西陵归知道安月嫁人了会是怎样的愤怒,会不会一气之下领兵祸国大开杀戒?
“咳咳!”姬燕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他这还在场呢,可这所有人竟然都庆祝着西陵归抢亲的事儿,多少有些不甚自在。
安月嗔怪了他一眼,这局面还不都是他自己的意思?
老爷子等人反应的也快,尴尬的同时更是各个浮上了笑脸,对着姬燕感恩戴德的说道:“好在月丫头有公子这个朋友,我们这当长辈的都没想起为她准备婚事来,竟然被公子想到了,我看,月丫头你不如认了燕公子当义兄好了,以后多多扶持。”
老爷子也是过来人,姬燕的心思他多少有些体会,生怕他突然反悔,这才想让安月认他为义兄,省的以后再出了什么事情。
安月一怔,倒是没想到这点。
姬燕看了安月一眼,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兜兜那小子早就已经认了他当义父,现在自己再当安月的义兄,在情理之中。
“义兄!”
自从安月到了这个时空,就没少得到姬燕的照顾,若是没有姬燕,她自然是做不到如此短时间之内成就这么多产业的,而且,每次她开口求他帮忙,他都是一脸大方的搞定所有,这声“义兄”绝对不亏。
“看来这次本公子出的嫁妆值得了。”姬燕凤眼一眯,自然是高兴的。
众人皆是一笑,松了一口气,不过安月这数兔子的事情告诉他们之后更是惹来了所有人的再次担心。
安月山庄这前厅之中,所有人正襟危坐,等待着西陵归的到来。
眼见着吉时快要过去,老爷子等人面色越发焦急起来,却听着外头终于有了响动。
“夫人——外头、外头好多狼!”突然有下人冲了出来,对着安月说道。
狼?安月眸光一闪,果然。
灵贵妃有御狼之术,原本以为是狼群下山扰乱村民,便急忙与安月一起走了出去,可这出门一看,顿时愣在那里。
西陵归一身黑甲站在一侧,那些狼群乖乖的匍匐在地,更重要的是每只狼的眼前都看着几只兔子,那些兔子似乎也不敢逃跑,各个窝在地上,看上去十分可怜。
这等壮观的场面村民们各个称奇,看这些兔子,可都是那山上的野兔,这些狼更是凶狠至极,但如今却能这么和平的呆在山庄门口,可真是怪了!
“你确定要我数兔子?”
这兔子都已经抓来了,以西陵归的性子,没准数到了一半就没了耐性,直接让这些野狼将兔子吃了。
安月嘴角一抽,转眼走回了院子。
西陵归一愣,还以为安月生气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灵贵妃瞪了自家这笨蛋儿子一眼,拥着他便道:“还不快去换上喜服,你真当今天是姬燕公子成亲呢?”
被安月这成婚的消息气的发昏,被灵贵妃这么一点,西陵归脸上立即扬起了喜意与惊诧,看着安月的背影连忙追了过去。
西陵归做事向来果断,如今这副愣小子一般的模样可是极少出现的,让所有人都心中憋着笑意,却又不敢真的笑出声来。
灵贵妃望着这些狼群与兔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似与群狼说些什么一样张了张嘴,随后这数不清的野狼与兔子竟然乖乖的原路返回,甚至没有一丝反抗与争斗。
“月,我们拜堂。”
紧拥着的身子让众人看了都有些不好意思,西陵归凑在安月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这些日子他实在太慌了,根本没有细想,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你说拜堂就拜了?”安月瞪了他一眼说道。
西陵归眼神一暗,刚要开口附和,却听安月继续说道:“你这一身脏兮兮的,还穿着黑衣服,好丑,还不快去清理一番!”
安月嘴中抿着笑意,这场婚事也将西陵归折腾的不轻,若是再不服软,莫说西陵归,老爷子他们恐怕都要疯了。
吉时一到,这婚事才真的开始了。
老爷子与太上皇、灵贵妃坐在上位,看着西陵归与安月牵着红绸走到了眼前,周边那媒婆一脸一脸喜意,不停的张罗着。
这古代成婚三书六礼,安月这算不得正规的,只是按照他们自己的心意拜了堂便也成了。
“一拜天地——”
这天底下能让安月与西陵归听话的人可不多,不过就是再暴躁的脾气此刻也得按照媒婆的意思来,安月更是感慨万分,曾经看过别人拜堂,如今终是轮到自己了。
“二拜高堂——”又是一声高呼。
这一拜,顿时让老爷子和太上皇眼中都闪了闪泪光。
这太上皇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受到西陵归的礼!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在众人的贺喜哄闹之中,安月看不清这前头人,头一回连走路都有些慌乱起来,好不容易到了那新房之中。
按理说这西陵归还是要出去陪客的,可是今个儿时他的大喜日子,谁敢让他陪客?
虽说他今个难得的笑容满面,可看在别人眼里,那比哭还要吓人,若不是安月这新娘子在,估计这满座的宾客早就跑的没影儿了。
“王爷,你这衣襟是要压在新娘子的衣襟上头的。”那媒婆一见二人随意坐了下去,立马上前说道。
“这有何意?”西陵归难得发挥了一个人的好奇心,耐着心思问道。
媒婆有些紧张的笑了笑,道:“这自古男尊女卑,代表您以后压着新娘子一头,妻子不能逆了丈夫做事。”
西陵归一听,眉头一皱,将安月的衣襟一提,压在了自己的衣襟上头,顿时让这来观礼的人都是一愣。
西陵归如今已经是凌王,却肯听一个妇人的?而且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呀?
若说这个杀神一般的凌王惧内,岂不是笑话?
不过西陵归既然都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那媒婆也不好多说,当即让这亲朋好友将那枣子花生等吉祥寓意的干果撒进了帐子和安月的怀里,更是端来了一碗饺子递到了安月的眼前。
安月嘴角微抽,这吃饺子的过程在曾经在电视上可看了不少次了,如今竟然轮到自己头上来了。
刚欲接过筷子尝上一口,西陵归却皱了皱眉头,用筷子往那饺子上头扎了个口子,微怒的说道:“怎么不去煮熟了端来?”
一语落定,周围人各个满头黑线。
这将军,是真不知还是装的?
安月如今都已经憋笑到了内伤的地步了,以前没发觉西陵归可爱,不过今个儿可算见识了!
一般人成婚,做什么都按照媒婆说的来,自然是不会错的,不过西陵归却是恰恰相反。
媒婆都要哭了,想让这杀神说出一个“生”字怎么就这么难?
“端下去吧,这一步免了。”安月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
反正他们已经有了兜兜和安安,西陵归见识过她生孩子时的危险,更是不愿他再生。
那媒婆连忙“哎”了一声,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剩下的步骤反正也不多了,让这二人掀了盖头喝了合婚酒,也就成了。
好在这剩下的两步进行的很是顺利,盖头一掀,烛光摇曳之下,美的不可方物,那媒婆成就了几百桩婚事,还是头一回看见如此俊俏的新娘,瞧着新郎眼神都痴了,便连忙挥了挥娟子,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众人一走,西陵归身子便有些歪了,脸色更是十分苍白。
安月心中一惊,连忙扶了过去,碰到那手臂便是一股粘稠的感觉袭了上来。
“你受伤了?”安月惊讶的问道。
左右瞧了瞧,应该只有手臂上的伤,不会有太大危险,只是之前那一身的黑衣和眼前的红绸都让人注意不得,她竟不知道西陵归任由手臂流血到现在。
“那林子里头可不止是有狼而已。”西陵归淡淡的说了一句,故意装作一脸受委屈的样子靠在她的肩头,贪恋着淡淡的女儿香。
脖颈酥麻的感觉让安月身子微软,有些嗔怪的将他推到了一边,寻了之前玉澈留下的金疮药帮他上起药来。
怪不得之前西陵归回来的时候那手臂上缠了一条黑色的带子,因为与他之前的衣服同色,所以并没有多想,现在才发现,那时候他臂上的衣服应该被撕裂了吧!
“死要面子。”安月嘟囔了一句。
西陵归目光一柔,之前他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伤口?
“小伤而已。不过……你瞧瞧我背上是不是也伤了?有些痛。”西陵归一脸真切的问道。
安月心中一惊,将他半搭着的衣服脱了下来,刚想看去便听西陵归又道:“你瞧,这可是你主动的……”
安月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脸上渐渐浮上一层红意,朝着伤口轻戳了一下,道:“受伤了还不安分。”
西陵归目光越发柔了起来,这点小伤他本就不放在眼里,只不过这些天连夜赶路,日益心慌,这突然之间的惊喜自然显得更加珍贵,如此大好时光,洞房花烛,怎能浪费?
温热的呼吸打在安月的面容之上,西陵归动作轻缓,将那凤冠华服慢慢褪了下来,顿时让安月感觉身子轻了起来。
既然做好了成婚的准备,这今夜本就一样在安月的预谋之中,没有平日里的焦躁与冲动,今日的一切都好似水到渠成,妙曼的身躯白皙柔滑,西陵归放慢了速度,从来不曾舍得用力。
双手轻揉着这那一袭青丝,抚着眼前精致的小人儿,西陵归眼中划过一丝乞求,“不要离开我,这些天,我很心慌。”
虽然不信安月会嫁给他人,但是仅仅是听说都让他乱了阵脚。
安月突然想到之前再次灵魂不稳的情况,心中一痛,这个男人占据了她的人生,若是就这么抽离,她怎么舍得?
寂静的帘幔之间,四目相对,似是感觉到安月的不安,西陵归的神色越发忧心了起来。
安月也不像他想的太多,当即笑了笑,将身子将他的唇边凑了过去,双手缠腰,微微颤抖的睫毛好似煽动的蝶翅,玲珑的身子带着几分笨拙,轻轻的诱惑着眼前的男人。
“你这个妖精。”西陵归轻碎了一句,莫说经受她这般挑逗,只是看着她便已经会让他yu火焚身了,当即将身子压了下去,清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肌肤,温热的掌心占据了她胸前的那团轻柔,惹来女人一阵阵闷哼。
红烛帐暖,良宵夜长,两副身体缠绵缱绻,好似将对方揉入自己的骨髓之中,地上滑落的凤冠霞帔沾染着那丝喜意,从那红帐之中透露出的律动身影,显得更是暧昧。
跳动的烛花不时的发出“刺啦”的声音,好似附和一般。
一场婚事,让这暗月山庄的所有人都高兴了许久,比新年的时候还要热闹,只不过这新婚没过多久,两人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如今大量的人资物资都已经向赤夜国那三座死城运了过去,青鸾这等大度的做法已经传遍了整个赤夜,人心浮动,赤夜国皇室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此刻若不出兵对付李清尘这个伪皇帝,那以后便再也找不到比这要好的机会了!
阳春三月初,西陵归于雁城出兵,出兵当天,无数百姓聚集在城楼之下,中间让出一条毫无阻碍的宽路。
这士兵兵分两路,一则从雁城出发跟随西陵归,其它多数人马则是从京都出发,两者在边境会合。
安月与西陵归同时走下城楼,从容淡步,如今她代表的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农女或是商女,而是一个传奇,青鸾的传奇。
她小小年纪,手中却攥着无数资产,更重要的是她有一颗仁慈的心,不惜付出一笔巨款去救助百姓!
安月神色淡然,心里头却实真觉得有些好笑,她若仁慈,那这天底下的人恐怕都成了活菩萨了!
只是在现在,她自然不会质疑所有人的看法,因为这个名声对西陵归有利。
她要的是不战而降,虽然不能让赤夜国所有的城池都放开城门,但相信,西陵归所到之处,不会有太多的血腥与反抗,与曾经那个杀神冷漠的他完全不同。
“等我回来。”怔了片刻,西陵归却只说了这几个字。
然而他们心中都懂,这一次与以往不同,他这个主帅不会轻易放弃前线的事物回来看她一眼,这次,只有一鼓作气一个选择而已。
安月点了点头,眸光之中散发着浓浓的希翼。
只要西陵归成功收了赤夜国,那么以后他们便可以闲云野鹤,便可以翘首望南山,不再为朝政或是天下烦扰。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从为了生存、为了身份到现在为了天下,这一路,之所以不曾后悔,便是为了以后为了他们自己。
两人相望,真心的爱意更让百姓们对这个曾经的杀神多了一分认识,这才发觉原来这个男人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可怕,他也有柔情的一面,甚至也许他的柔情也可以对着百姓。
这一刻,所有人都想起了这些年的平稳时光,清楚的知道他们这些年安稳的生活是谁换来的!
松开安月的小手,西陵归立于军前,手中长剑高举,高喝一声:“出发——”
“慢着——”
与此同时,从人群中突然挤出了两道身影,似是赶路而来,风尘仆仆,只不过其中一人安月却很是熟悉。
百姓们立即骚乱起来,这大军再前,如此重要时刻,怎么可以如此儿戏,阻拦大军出发,如同扰乱军心,这罪过可不小!
西陵归目色阴沉,这两人之一的那人看上去有些熟悉,不过却并没有多少印象。
反观安月,此刻十分惊讶的看着来人。
两人一身道袍,满面胡渣,她熟悉的那人更是一身狼狈,如同乞丐一般,浑浊的眼神堪比老者,明明是个年轻人,可却如同老翁一般白了头发与眉毛,微微弯着身子。
齐怀容!
安月对他并没有多少愧疚之心,甚至对他很是厌恶。
这个男人太过自私自信,当初他抛弃了安钩月,却以为自己是个痴情的男人,更对重生而来的她苦苦纠缠,当初他那父亲更是在她沅景楼开张之际毁她名誉,试图夺她孩儿!只不过后来离奇死亡,而齐怀容却口口声声说是她所杀……
那么现在是前来为他父亲报仇了不成?
安月不得不说,曾经的她虽然心狠,但是做事却不够果断,给敌人太多的余地,就好似这齐怀容,一次次的得罪她,但因为他与真正的安钩月有些情分的份上,安月并没有对他下死手,却不曾想,隔了这么久的时间,他竟然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初他消失之前,曾在她儿子面前说了几句不讨喜的话,让儿子那段时间总是心中不快,这她可是记得的!
“你们是何人,为何阻拦大军动身!?”西陵归身边,青寒厉声问道。
安月与西陵归成婚没过两天,安月便将绿儿许给了青寒,如今也刚过新婚,却要与绿儿分离,那心里本就失落的很,如今冒出两个刺头,他的态度自然不会好。
齐怀容并不吭声,而旁边那道人却死死的盯着安月,口中说道:“此乃孽障!并非真正的安钩月!”
一声厉吼,顿时让安月打了个激灵。
西陵归眼见安月面色难看,顿时有些怒气,剑拔弩张对准了那道士,眼神一动,便准备动起手来。
“凌王莫不是心虚不成!这妖孽祸国,若不让贫道收了她,那往后我们青鸾国的百姓定然遭殃!大家伙说说,最近这家家是不是都出了什么些怪事?”那道士连忙再次说道。
道士的话一落音,这些百姓们便交头接耳起来。
“是呀,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家家户户的狗都没了,就算找到的也都没了命……”顿时有一个人小声说道。
“是呀,我们家的狗也没了……”
这狗本就是看门的家伙,若是这家家户户都没了狗多少会让人有些不安,只是拿这等小事来怀疑安月,真是好笑。
“诸位有所不知,这狗乃是除了人以外最有灵气的东西,看得见鬼怪妖孽,感受的到妖邪之气,它们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这妖孽担心那狗儿坏事,所以专门暗中捕杀了去,以免将来被狗所擒!”那道士振振有词的说道。
西陵归哪里容得他再说下去,利剑顿时出手,刺向了那道士。
那道士脸色灰白,千军一发之际,安月张口道:“不要杀他!”
就算要杀也不能就这么杀了!
这人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百姓们心里头恐怕都有些信了,就算现在不信,这将来万一发生什么天灾人祸,必然也会牵扯到她的身上,何况,西陵归如今出征,这民心必须要一致才行,若是天下人怀疑她真的是个妖孽,那必然会认为西陵归是她的同伙,誓死抵抗。
不得不说,这齐怀容和这道士聪明的很,若是在其他场合,他们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可奈何,然而此刻就不一样了!
有百姓们在,安月说什么也要考虑一下影响。
西陵归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有些暗恨。
他怎能不知安月心中想些什么?今日若是不将事情查清楚,那攻打赤夜国最好的时机便会就此错失!
那道士自信的冷哼一声,转身说道:“大家不要被这妖孽表面的仁慈所蛊惑!”
“你这道士有什么证据证明王妃是妖孽?可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百姓之中有人开口说道。
安月心中浮上一层不安,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
西陵归走到安月跟前,将她往身前揽了揽,轻声问道:“就算人心不古,我也能打下赤夜国。”
安月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西陵归有心护着她,就算不任由着这道士胡说,西陵归自然能攻下赤夜国,只是到时候恐怕国不是国、家不是家,要耗费多少时光更是不清楚,在这时间之内若是冒出什么能人异士,那风险便更加大了起来。
“无碍,听他讲下去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能活到现在靠的不仅仅是运气!
那道士原地看着百姓们转了一圈,肥宽的道袍微微扬起,气派十足。
“乖徒儿,你快说说,这安钩月因何是妖孽。”那道士开口说道。
齐怀容得令,一双浑浊的眸中露出阴狠的目光,盯着安月,说道:“各位!我齐怀容!原本是安钩月的青梅竹马!我二人私定终身,不过因为家父为难,我不得不另娶她人,但是我那妻子身体不好,才刚刚去世我便去了南口村求娶安钩月!可安钩月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而她曾经自杀投河过!在她投河之前,安钩月性格懦弱,胆小怕事,被她后母所欺,连比她年纪小的妹妹都不敢招惹!虽然也识得几个字,可那都是在她的父亲还在时学的,早就忘的差不多了!更是不可能会那些稀奇古怪的种植方式!自从她投河活下来之后,性格大变,而这个女人虽然和安钩月长得一样,但是我可以确信,她绝不是真正的安钩月!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这个女人除了性格大变以外,更是心狠手辣,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身怀武功!安钩月在南口村十几年,怎么可能会那些?唯一的解释便是,真正的安钩月已经死了,而她附上了安钩月的身子,前来祸害人间!”
齐怀容双目爆红,透露出来的怨恨好似能化出两行血泪来!
安月轻抿着嘴,虽然齐怀容不怀好意,不过竟是巧了,让她猜的准确无误!
齐怀容说完,百姓们心里头对安月的怀疑更甚,无论古今,那妖孽就算是再好,在人们的心里也都是坏东西,是要想尽一切办法去铲除的!
前一刻他们还在心里头称赞着安月的伟大,而后一刻,却听从着别人的三言两语受了蛊惑。
她该说是人心难测,还是该说百姓们的爱戴太过廉价?
原本看着百姓们的欢呼声,安月在某一刻心里头的确扬起了一丝保护他们的信念,但是现在,她只能说太过可笑!
而安月此刻却不知道,齐怀容之所以会当着这些百姓的面打击她,一方面是为了说出他知道的事实,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她的心思有所浮动,那样做起事来才事半功倍。
齐怀容的表情、态度,让所有人都看不住一丝虚假,而安月突然之间如同黑马一般冲入别人的视线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所以此刻,百姓们竟多了几分忌惮,纷纷向两侧又靠了靠,好像是生怕被安月这个妖孽吃了一般。
看到百姓们这个反应,那道士十分满意,才开口大声说道:“各位不用担心,贫道今日既然来了,那便是为了解除大家的疾苦,让这妖孽无所遁形,只要贫道略施法术,这个冒充安钩月的妖孽必然会原形毕露!”
安月见他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妖孽,心中便有了思量。
这世上,虽然有鬼魂,但那相当于一个人的意识而已,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众人眼前,更不用说是原形毕露了!
信誓旦旦的承诺让百姓们开始蠢蠢欲动,看着安月的眼神也都越发不善起来。
“王爷,不如让这道士试试,万一王妃娘娘真的被什么妖孽附体也能除之后快不是?”百姓之中有人开始附和起来。
安月冷冷的笑了笑,除之后快?
她若死了,那这安钩月可就算是真的死了!
她这段时间虽然有些魂不守舍,但是可以确定,这幅身体之中也只有她自己的意识而已,那个死去的安钩月根本不可能存在。
“道士之言不可信,无需商议,若是再不退下,必当以扰乱民心之罪论处!”西陵归冷声说道。
现在这情况,根本不能杀了这所谓的道士,就算想为安月正名也得找个合适的缘由。
“王爷三思,我们这家家户户的确出了些诡异的事情,大可让这道士一试呀……”
“是呀将军,万一真的有妖孽害了我们青鸾的士兵们怎么办?”
“就让道士试试吧……”
……
一言一语不停的响了起来,让安月面色有些发白。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心慌起来,而齐怀容更是得意的看着这个面色难看的女子。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个安钩月必然有假!
仅仅过了片刻之后,安月突然眸光一定,冷声喝道:“我能否问问这位道士想用什么样的办法来施展法术?莫非是上了油锅炖炸一番不成?若是那样,就算我不是你口中的妖孽,到时候依旧成了亡魂一个!岂不冤枉?”
冷漠的声音好似冰刃一样,让众人有些心虚起来。
他们一方面想着安月的好,一反面又觉得安月的作为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了,所以一旦出现这种妖孽的传闻,根本不需要多加论证,这心里便信了多半。
说到底,不过是骗人骗己,为隐藏在心里的自私与嫉妒找个借口罢了!
那道士自信一笑,说道:“贫道学艺多年,精通相术更是对各种驱邪法术十分在行,一看你的面相,贫道便知道你不该是这等长命之人,能活至现在必然有因,贫道开坛做法只需你的生辰八字、几根头发与一滴血液,绝不会伤了王妃娘娘的身子,这您放心。”
安月眉头一挑,忍住心慌的感觉,开口说道:“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就算本妃不是妖孽,但这名声却是被你毁了,更让这么多的百姓白白冤枉了本妃一场!你真当本妃是傻瓜?若是往后还有疯魔之人前来做法,本妃都一一应了不成!?”
百姓们一听,便知道安月这话里话外有些讽刺了。
不过即使这样,还是希望能求个心安,若是真的出现了妖孽,到时候害了天下的人可怎么办?更重要的是,要是害到了自己的头上……
“按照王妃的意思是……”那道士微微顿了顿,问道。
安月眸光微冷,这阳光之下,冷冽的模样让人脊背发冷,那双绝色面容更是带着几分决绝,刻在所有人的心里。
“若是让本妃乖乖配合你做法也成,只不过你们二人拿命相抵!若是本妃不是妖孽,那你二人万箭穿心,城楼示众,抚我民心!”安月咬牙切齿的说道。
安月说完,西陵归眉头一皱,道:“不必逞强。”
一个女人被说成祸国的妖孽,哪怕真的是正常人也是受不了的吧,尤其还是在这青鸾!
“我知道你可以用其他办法,更或者直接将他们拉下去,事后再洗我清白,但是这连两者效果不同,反而还会让百信们疑心更加,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了我们攻打赤夜的计划!”安月小声说道。
西陵归身子僵了僵,这才对着那二人说道:“你们若是现在退缩也来得及,本王与王妃必然不会计较,只是若是真的要动手,那便要立下军令状了!”
只要二人肯退缩,那么在百姓心里,这事还只是一个闹剧而已。
那道士一听,顿时有些慌张,眼神闪烁了两下,反观旁边的齐怀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显然是要与安月不死不休。
“师傅,咱不是不怕她的吗,这段时间您已经不少次做法了,她的心智早就乱了,只要这次用了她的头发与鲜血血祭,必然可以成功的!”齐怀容一见那道士有些底气不足连忙小声说道。
齐怀容说完,那道士果真来了一些自信,向安月二人点了点头,道:“贫道二人愿意立下这军令状!”
不知为何,从齐怀容与那道士的视线之中,安月竟有些不安,突然想起前两次的昏厥事件,顿时觉得事有蹊跷。
巫蛊之术或是道家的法术虽然有些邪乎,但是不代表并不存在,否在在前世也不会流传了上千年,如今自己当作目标成为别人做法的对象,不由觉得有些身心发毛。
这二人一同意,这做法便势在必行起来,安月取下几根发丝,递了过去,更滴下一滴血色放入那道士的工具之中,地上摆着的无非是一些朱砂符纸和一些奇形怪状的“捉鬼降妖”东西。
那道士将安月的发丝放于火盘之中,嘴中念念有词,而她的血液,更是与另一种同样是血液的东西冗杂在一起,最后混以发灰,用毛笔沾着这血红的液体写着她的生辰八字贴在了工具之中的一个小稻草人上头。
顿时安月心中一缩。
伴随着符纸不停的燃烧和那道人怪异的动作,安月只觉得脑中隐隐作痛,思维更好似被人圈禁一般!
难不成,这道士真有这能邪才?竟然真能让她的灵魂出体不成?
“月儿,是不是不舒服?”西陵归看着安月发白的脸色,连忙问道。
安月心中一凛,指甲扣入掌心,一阵疼痛让自己的神智变得清醒了一点,强撑着说道:“无碍……”
不论如何,此时此刻,不可以让任何人发觉她的不适,哪怕是西陵归都不行!
若是她真的倒在这里,妖孽之名坐实,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还有西陵归,若是知道她真的不舒服,肯定会放弃出兵,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拂尘挥舞,符火攒动,一点点的侵蚀那个稻草人,而安月只觉得自己的神智也好似处在火焰之中一般,疼痛、痛苦。
安月这才真的确定下来,前些日子的两次昏倒与这道士脱不了关系!
当时的她昏迷之时,一样有这样的感觉,更是只觉得灵魂已经抽离一般,若不是那佛香……
对了!佛香!
安月集中自己所有的精神放在了那白玉佛散发的香味之上,冥冥之中似有梵音入耳,让之前怪异的感觉减淡了许多!
当初穿越到这个世界里就已经颇感神奇了,然而此刻再次感受到了一次!
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人类解释不了的事情,也许这便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安月虽然有白玉佛护身,但是神智却还是受着很大的冲击,好似灵魂会在片刻之间与自己的身体剥离一般。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安月的手心早已被自己剜除了深深的伤痕,长袖之下,缓缓有血液滴出,好在她与众人相距甚远,再加上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道士身上,才没有被人发觉。
而她的发丝之间,更是浮上了层层细汗,顺着鬓角滑落。
慢慢的,当那稻草人彻底被符火吞噬的一丝不剩之时,那道士诧异的看着安月,嘴巴微微的张着。
“师傅怎么样了,是不是那妖孽已经被除了,是不是?”齐怀容紧张的问道。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无事,明明不是长命之相……灵魂一出怎么可能还活着,不可能……”道士口中呢喃着,虽然声音其小,但所有人都听的极为清楚!
这一刻,谁都知道了,这道士,失败了!
安月极力控制着自己快要倒下的身子,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从表面看去,她的这幅模样不过是受了些惊吓而已,但也只有她自己明白,此刻空晃着的身子有多么虚弱!
面对着众人,安月的嘴唇微带着几分苍白,淡淡的说道:“各位也都看到了,他、就是个江湖骗子,本妃若真是他口中的妖孽,现在哪里还会有命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本妃身为女子,却肯取血摘发给他一试,还不能证明本分的诚心?莫不是真让本妃被迫承认自己是妖孽大家才肯罢休?”
安月说话并非声色俱厉,却打在了所有人的心尖。
那道士脸色难看的很,这才想起刚才立下了军令状,连忙说道:“再试一次、让贫道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安月冷冷的看着他目光滑到那地上放着血液的盘子之中,突然明白了什么,说道:“我且问你,你那盘子之中除了我的那滴血以外,那血红的东西是何物?”
“狗血。”道士一愣,随口说道。
“呵呵,狗血?”安月冷笑了一声,“我想今日之事你准备不少次吧?城中家中丢狗的难道不是你为了取血所杀?所谓怪事,不过都是你的强加之罪,本妃虽然已经给了百姓的面子配合你一次,但你真当百姓们是傻子吗?再试一次?这一次次何时是个头?若是耽误了行军吉时,你担待的起?”
这一次已经让她好似丢了多半条命一样,自然不会让这人再试一次,甚至眼前的这场闹剧,必须快些结束才行,因为她的眼前,已经看不到清楚的身影了,连着阳光都觉得刺眼,这百姓甚至身边的西陵归,好似都已经成了模糊的影像。
那道士被安月道明了欲加之罪,身子都带着几分颤抖。
他心中深知,这女人绝不可能让她有第二次尝试的机会!
“王爷王妃,饶命呐,这都是我这徒儿的意思,贫道没想前来叨扰王妃呀……”道士立即扑跪下来,对着二人边磕着响头便叫道。
安月松了一口气,根本没有力量再去多说什么,也不给他人说话的机会便直接开口道:“扰乱军心,放箭!”
安月的话在这士兵耳中和西陵归的命令无异,此刻她一声令下,顿时便是万箭齐发,出手之人皆是西陵归训练的精兵,那箭矢飞去,落差最多不过一步之遥,而齐怀容与那道士转眼之间成了刺猬一般。
齐怀容到死还是瞪着眼,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安月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便痛下狠手!
更是不明白当初深情款款的女人如何能做到这般绝情!
他齐怀容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罢了,那被妖孽附身便是他安慰自己的方法,说到底,他根本不清楚这个安钩月与之前那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二人一死,当即便又下人主动将他们挂上了城楼之上。
安月有些恍惚的神色转向西陵归,满面笑容,柔情似水。
“凌王妃恕罪——”
两具尸体被挂上城楼,百姓们才知道惶恐起来,纷纷跪在了地上,乞求安月的谅解。
“时候不早了,出发吧。”安月冲着西陵归柔声说道。
西陵归扫视众人一眼,既然已经没人可以威胁安月,他自然也可以放心离开,轻柔的目色最终落在安月的身上,薄唇不舍的朝着她的额间轻轻一点,万分不舍。
“出发!”
西陵归放开安月,一跃上马,黑甲之下,傲然军姿让人仰视,在百姓叩拜之中渐行渐远。
不知站了多久,眼前没有了西陵归的身影,安月这才转身木然的走着,连方向都分辨不清。
绿儿一向心细,见她神色恍惚,身子有些微晃,立即察觉其中不对,在安月身子快下倒下的一刻将她搀扶了起来,立即将带上了马车送回了沅景楼。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姬燕与花行云本就在其他地方看着这大军送行,直到安月被绿儿塞进了马车之时才知道大事不妙,第一时间的赶了过来。
“奴婢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夫人被那道士做了一番法事之后,送完将军便倒了下去,好在奴婢及时扶住,要不然在场百姓肯定心生疑心。”绿儿担忧的说道。
绿儿原本是姬燕的丫鬟,是他精挑细选送给安月的,不仅稳重更是聪明。
从安月倒下开始她便隐隐猜出安月的晕倒与那道士有关,只不过为了大局一直支撑到送走将军!
“该死,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姬燕黑着脸碎了一句。
躺在床上的安月此刻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而那摊开的手心更是触目惊心,染红的手掌之上深浅不一的痕迹看得出她的忍耐。
安月之前昏倒两次,但是好在两次都醒了过来,但是这一次,过了三天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就连赶来的瑶姨都束手无策!
这种情况,本就与医术无关,哪怕是医仙谷所有的大夫一起出手,也未必能有成功的机会。
第一次昏倒的时候瑶姨便说过,若是有下一次,也许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而此刻,在场之上似乎明白了永不苏醒代表的是什么。
“你们若是信我,就让我带着她走吧。”三天之后,面对依旧毫无声息的安月,花行云深思熟虑之下,终是开口说道。
若是再这样损耗下去,没准有一天这女人便一点气息都没了。
如今这样子,明显就是只剩一口气吊着,让他不犯险都不行。
“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青净连忙问道。
花行云难得没与她斗嘴,更是正经的说道:“我没有任何办法,只是听瑶姨的意思,她这情况应该是灵魂不稳的缘故,而那道士既然有办法让她灵魂不稳,那同样的方式应该可以有一线生机,我父亲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祖是先皇的老友,安月的那个白玉佛便是师祖之物,你们虽然知道先皇那位僧人朋友是得道高僧,却并不知道他成为高僧之时也不过才二十不到,如今更是尚在人间,只不过不愿出面而已。”
若不是当年师祖劝阻与教诲,对有灭族之仇的先皇,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都说机缘机缘,当初先皇害了煜壬公一家,可先皇的好友却救了煜壬公的血脉……
瑶姨一听,心中的确涌起了一丝希望,安月佩戴那白玉佛之后的确是好了许多,没准那位能刻出白玉佛的高僧真能救安月一命呢!
“花公子,那位高僧现在何处?”瑶姨连忙开口问道。
花行云眸光一暗,道:“北方弈城附近,云山寺。”
弈城……
想要赶去哪里少说也要三四个月呀!
若是安月坚持不住,没准到了半路人便已经没了。
“我并没有很大的把握,不仅保证不了安月在路上无碍,更保证不了到了云山寺玄世师祖能救她,所以这事……”花行云矛盾的说道。
周围几人越听心中越冷,可若是不赌一把,那恐怕只能看着安月沉睡,甚至慢慢的消失生机。
安月昏倒之事,也只有除了瑶姨之外的几个年轻人知道,更是瞒了老爷子,就连太上皇与灵贵妃都不清楚,至于西陵归,所有人都当机立断的决定保密。
既然安月拼死也要让西陵归顺利出兵,那他们怎么还能忍心让她的决定功亏一篑?
“义父,我要陪着娘亲去弈城,找那高僧救娘亲!”兜兜拽着姬燕的衣摆说道。
兜兜虽然小小年纪,但是却也有些功夫,一张小脸长得更是越发像起西陵归来,只不过多了几分稚嫩。
“安安……也去。”
安安巴巴的看着姬燕,他并不敢向兜兜哥哥那样拉着燕叔叔的衣服,但是却很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同意自己跟去。
兜兜与安安是除了西陵归与老爷子之外,和安月最亲的人,而他们更是比其他孩子懂事的多,让人忽略不了他们的想法。
“依我看,就让花公子带着月丫头去吧,我们医仙谷哪怕是老祖宗来了都是不可能让她恢复的。”瑶姨考虑半天,终于做下了决定,建议道。
老祖宗的医术虽高,可这灵魂方面看不见摸不着的,更是不会任何邪术,只会手足无措。
姬燕与花行云相视一眼,最终也点了点头,心疼的目光划过安月,心中的慌乱不比任何人要少。
那天穿着火红嫁衣的她还历历在目,可转眼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他们心中都对安月的身份同时保持了沉默,那道士从始至终没有碰到安月分毫,而安月更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根本不可能中毒,唯一的解释便是如同那道士所言,安月乃是妖孽附体。
不过即便她是妖孽,他们也认了,怎会与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
第二天,安月身边两个丫头和两个儿子和花行云一起,往北方弈城进发。
*
三年之后。
曾经与青鸾并肩的赤夜彻底沦陷,西陵归率着大军所到之处,鲜有血腥,虽然有些将领顽固抵抗,但百姓们却打开城门,让原本预计七八年之久的战事竟然在短短三年画入了尾卷。
赤夜国皇宫之内,太监宫女死的死、逃的逃,而那大殿之上,一男子身着龙袍,金冠玉坠,看似俯视天下、众生仰望,但实际上已经是垂死挣扎。
曾经绝色的容颜如今已经没了那份干净,而那龙袍之中的身子更是瘦了几圈,整个人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三年,整整三年,他每一天都在噩梦中惊醒,梦见自己被人踢下了龙椅,废除了皇位,甚至砍下了头颅。
而这三年,一道道战败的消息更让他暴怒着、煎熬着。
今日,终于是要结束了。
望着这空落落的大殿,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他的身边此时此刻竟然没有一个跟随的人……
摸着这龙椅上的龙头,好在这一生他当成皇帝了!
想当初皇兄对他百般刁难,年幼之时便将他遣至边境荒城,每一年的试探,每一年的暗杀,从未消停过,若不是他在死人堆里头爬出来、若不是他装着一副窝囊的模样,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多少人欺我、害我,可朕还是当了皇帝!”李清尘仰头一笑,顿时来了精神一般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喊了一声。
那回音之下,带着一丝冷彻。
“皇帝?你错了,在天下人眼里,你是伪帝!”下一刻,殿中聚集起无数身影,其中一声幽森的话音响了起来。
“谁敢说朕是伪帝!西陵归!你吗?你有何资格!?”一句“伪帝”让李清尘顿时怒吼起来,他好不容易登上了帝位,凭什么说他是“伪帝”!
“资格?这便是我的资格!”
西陵归长剑一甩,整个剑身立在李清尘耳边,刺入龙椅之内,若是他偏了一分,李清尘小命休矣。
李清尘面色苍白,耳边剑身传来的翁鸣更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
“西陵归!你自己不想当皇帝而已!为何要阻止朕的去路!你以为朕不知道?是你伙同那个玉澈还有安钩月那个贱人骗走了朕的国玺!朕苦心经营,只差一招而已!”李清尘懊恼、暴怒,更是滔天的恨意。
有了国玺他便不是伪帝,西陵归又怎么能如此义正言辞的推翻他?而那些见异思迁的百信又怎么会弃了他的国家送与外人!
西陵归冷冷看了他一眼,李清尘,可怜、可悲、可恨!
无论与他多说什么,这厮的想法都不会变,就算变了也不会改变他将死的事实。
只要李清尘死了,大军控制住这赤夜国都,那么他便可以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女人。
“脱下他的龙袍,将他送至赤夜国都的菜市口斩首,首级给皇上送去!”西陵归冷声吩咐道。
李清尘既然心心念念想要当皇帝,那么他就替安月出一口恶气,让他临死都享受不到皇帝的待遇,死在菜市口,恐怕这史书之中,必然会有厚重的一笔,遗臭万年!
果然,听到西陵归如此决定,李清尘的怒意与绝望更甚,眼见着那些士兵越发靠近,最后眼睛一闭,整个人向龙椅之上的龙头撞了过去。
就算要死,他也会让自己死在这承载了千秋帝皇的龙椅之上!
青寒连忙走了上去,试了试李清尘的鼻息,道:“爷,死了。”
西陵归面容依旧冷峻,毫不思索的说道:“就算死了该收的罪也一样要受,将他挂在菜市口示众三天,三天之后取其首级送回青鸾复命。”
“是!”青寒一脸激动的说道。
李清尘一死,天下平定,周边小国更是各个俯首帖耳,无一反抗。
三个月之后,西陵归率着大军回到青鸾京都,京都之内,处处张灯结彩,舞狮奏乐,一片繁荣景象。
这连续征战之下,并没有让青鸾陷入国库空虚的境地,相反,有安月那山庄和姬燕的产业支持,青鸾越发强盛起来,而这天下归一,更让无数人心头雀跃,对安月山庄的崇敬如今已经堪比医仙谷。
三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九王爷如今更已经不是那个稚气未脱的样子,整个人越发稳重,成了一个真正的皇者,而他的皇后,便是司脂姻。
司脂姻能走到皇后这一步虽然是靠着安月的力量,但实际上却也是九王爷自己的大力支持,而她为后之后,后宫难得的和睦,让朝中众臣无话可说。
既然天下太平,那西陵归的兵权便已经留着无用,他自然不会让自己像以往那般权倾朝野,回朝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交了兵权,将多数的私兵都并入了青鸾的军队之中,不过虽然如此,他手中留下的兵力也还是无人可以撼动!
回到暗月山庄的那一刻,从没有过的安宁,这只在看到家书之时扬起过的笑脸再次浮现,然而走入山庄开始,面对的面孔竟然全是慌张不定?
“她呢?”
寻遍了所有的院子与厢房,竟没有熟悉的身影,甚至连两个孩子都消失无踪,顿时让西陵归焦急起来。
难不成去了雁城?
可她若是去了雁城,这姬燕不该在这儿呀?
姬燕这经商的能力几乎无人可比,虽然行踪不定,但是那些产业却从未有过一丝影响,反而越发强盛起来,与安月更是形成东西两个极端,成了这天下商界的两大龙头。
这暗月山庄里头能与西陵归对战的如今也只剩下姬燕,此刻自然是被人推到了前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本公子只知道她与花行云去了北方弈城了,现在怎么样,你就自己去看吧……”
“北方弈城?去那里做什么?”连他的娘亲都没去,安月怎么会想到去哪里?
这北方弈城与连城或是雁城都不一样,可以说十分贫苦,若不是他的那位……舅舅……在,现在恐怕算是天底下谁都不愿去的地方了。
姬燕干咳了两声,神色古怪的说道:“三年前你出征的时候,那道士的做法并没有失败,只不过是被她自己克制住了,你走了之后便倒地不醒,就连瑶姨都没有办法,最后还是花行云想了个法子,送去了北方弈城附近的云山寺寻求玄世高僧搭救……”
姬燕将三年来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西陵归这才知道,在自己不在的时间内,安月受了多少的苦!
“那她现在怎样了!?”西陵归整个人好似都要疯了一般,冲着姬燕吼道。
三年的时间,他每个月都有收到安月的来信,却从未听她提过病痛之事,若是按照姬燕所说,那些信件难不成是……
“你可别怪我,这都是花行云那小子的意思,他这人模仿力极强,不过又不能让你知道安月的事,就只能教本公子学着安月的手笔给你写信……本公子还觉得酸着呢……”姬燕一副酸掉牙的样子不满的唠叨了起来。
西陵归脸色青红难辨,亏得他每日将所来的信件仔细收藏,甚至放在胸口以免有损,可竟然是姬燕这家伙的手笔!?
“混蛋!我问你她现在怎么样了!”西陵归一拳砸了过去,虽然难为情,可眼下更让他担心的是安月的情况,这姬燕竟然还答非所问!
姬燕抹了抹唇角,就是因为他也不知安月现在的状况,所以才尽量说些别的让他这心情静下来。
三年的时间,除了安月以外,就连绿儿和青净都知道写来几封信,可安月却是一封都没有。
而其他人字里行间更是丝毫不提安月的事,只是说她还活着!每一次都是身体渐愈。
他也曾派人去打探过,不过云山寺那老头丝毫不给面子,从来都是被拒之门外,一点消息都没有打探到,安月的产业,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亲自打理,这个义兄当的亏的不是一点点!
见姬燕脸色晦涩难辨,凭着对他的了解,西陵归便清除了他的答案。
“青寒!安排一下,连夜动身前去北方弈城!”西陵归幽暗的眸光闪了闪,无论问出多少,都不如自己亲自去见她一面!
北方弈城,处于青鸾最边角的角落之处,城池不小,但是周边黄沙居多,能种植的土地甚少,而听闻弈城的百姓十分淳朴,热情好客,似乎受新一任的煜壬公与云山寺玄世高僧的影响,百姓们十分良善。
西陵归手下还余私兵数万,在西陵归、青寒甚至其他几位忠实的暗卫带领之下,连续赶了三个多月的路程,才到达了那所谓的云山寺。
云山寺脚下,乃是一处村庄,只是这村庄与其它地方不同,那些植物不仅没有因为土质缺点而颗粒干瘪,还各个长势喜人,更是有许多都是从未见过的东西,而村民们所用的农具都十分古怪。
西陵归面色一面,闪过一丝惊喜,当即便道:“就地安营!”
这村子之外的黄沙地倒是能容乃这数万士兵。
这些士兵甚至暗卫之中,除了青寒清楚西陵归的意思之外,其他人根本不清楚爷为何会大老远的跑到这北方来,而且,这一路上比平日的训练还要艰苦,好似是要追命一般,如今见西陵归这般决定,更是心中不解,当即便有几个胆子大的凑了上来。
“爷?这小村子难道有了逆贼?”侍卫满眼崇拜,爷带着他们灭了整个赤夜,现在无仗可打,灭一灭小贼也能将就着过些瘾。
西陵归沉默不语,一双眼只是打量着那村民里头形形色色的身影,试图找出熟悉的一个。
“爷,要不要属下先去当探情况?”
见西陵归沉默,众人还以为的确是有了逆贼,顿时两眼泛光,更有侍卫首当其冲的说道。
青寒嘴角抽了抽,爷没让他说明,所以这一路他也就没有开口,可是见这一个个乐呵呵的样子,顿时有些不忍直视,刚准备告诉大家事情,却听着又一人开口说道:“要我说,爷您直接下令,我们铲平了这村子!”
青寒腿脚一软,铲平了村子?
瞧着爷那黑的发冷的脸色就知道了,再说下去铁定是小命不保了!
过了片刻,寂静的众人似乎发觉了西陵归神情不对,这才安分起来,乖乖的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等着任务,而是等着挨罚。
西陵归张了张嘴,最终从嘴中硬是挤出了几个字,道:“卸甲归田!”
卸甲归田?
顿时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青寒这次提前了一步,连忙示意众人闭嘴,乖乖的望着西陵归一个人独上了那村子后头的云山寺。
此刻,西陵归已经可以确定安月便在这云山寺中,这山脚家的村子,除了安月以外,没人能打理成这副样子。
更重要的是,刚才在那村子之中,他看见了青净与绿儿,只是没见到两个孩子而已。
这云山寺看上去十分并不气派,尤其是相比京都的护国寺,更是不可一同而语,只是这云山寺的佛香尤其不同,闻上去有几分熟悉的味道。
寺中僧侣甚少,带着几分安宁与祥和,没有尘世的喧闹,就连西陵归都有几分不适应。
走入这佛堂之中,一名老者坐在那蒲团之上,敲打着木鱼,听上去竟与其它僧人敲打的声音有所不同,好似是可以穿透人心一般。
“敢问大师,可有一个名叫安钩月的女子在此处修养?”
西陵归心中有几分忐忑,他这辈子也没对过别人这般毕恭毕敬过,只是想起安月受的苦,所有的气节与尊严都消失殆尽。
木鱼声停了下来,只听那高僧说道:“尘孽已还,该是盘涅之时,带她走吧。”
说完,又兀自敲了起来。
西陵归有些狐疑,试探的走至那佛堂后的院中,那身子顿时僵在了哪里。
那棵佛树之下,安月席地而坐,指尖轻动,抄写着经文,一字一句,面目虔诚,若不是容颜依旧,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么恬淡的女子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若是他人看了恐怕甚至会以为安月已经做了那佛门弟子……
这些日子听惯了这一处小院的风声,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安月手中的笔顿了顿,抬头一看,更是眼眶尽湿……
当初她昏死过去,花行云赌了一把将她送到了云山寺,足足闻了这佛香、听着这梵音一年才苏醒过来。
玄世高僧并不知道她的真正来历,只是告诉她,看着面相,确实应是短命之相,其它并未多说。
至于她这灵魂之所以不稳,一方面是那道士作怪,另一方面则是她经受的事情太多,对自己心有怀疑,就好似传说中的“心魔作怪”一般,让人钻了空子。
玄世高僧还说过,当有他人进得了这后院之时,便是她可以离开的日子。
却没有想到,带着她离开的将会是西陵归,看样子,这战事已经结束了……
她与玄世大师约定,没到时候便不会与外人联络,专心修习佛法,巩固佛心,就连兜兜与安安都被送到了花行云的住处跟着他学武,这院子算是整整困了她三年!
“瘦了。”走至身前,西陵归轻抚着她的脸颊,心疼的说道。
“每日吃斋念佛,佛祖庇护,虽然有所清瘦,但更为健康了。”安月语气淡淡,十足一个庵中尼姑的模样。
西陵归嘴角微微抽了抽,怔了片刻,“字也进步了。”
以前的她虽然才气十足,但是不知为何,毛笔字写的算不得优秀。
安月轻轻点了点头,“多谢施主夸奖,每日勤加苦练……唔……”
化为说完,一张樱桃小嘴便被堵了起来,缠绵了良久,才缓缓松开,面对那双炽热的眸子,安月舔了舔嘴唇,憋了半天:“早上吃的可是烤兔肉?好香,人肉也好香……”
天知道,这些日子,她这肚子里的馋虫响了多少次,装着那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更是有种随时随地要发疯的冲动。
西陵归面容一松,耀眼的笑容之下,与她微带憋屈的目光相对,连着周边的清风化为了绕至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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