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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口镇不算大,但药房和医馆却不少,毕竟兼顾了方圆上百里的村子,而平安药号则是所有药号的“龙头老大”,虽不说是供应着所有的药材,但凡是常用的几乎都是由平安药号提供,手中掌握的权利可是不小。
不过在安月看来,他这药号传承的太久,里头的“脏东西”绝对不少,斜口镇的人有权有势的几乎没有,否则若想取代它那是轻而易举,而原本药号的主人是周琼的父亲,此人心思阔达、为人良善,自然也为平安药号博得了不少好名声,相反,这个周琼,表面文质彬彬,完全不缺少一个大夫的慈善之相,但是内地里却自私的很。
至于周琼的父亲,则因得了重病,现在已经归西而去,周琼少了这个碍手碍脚的管理者,那胆子自然比以前大了不止一点。
“玉澈——”
安月扯着笑容,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眼,一看到玉澈就直接扑了过去,摇着他的手臂夸张的叫了一声。
青寒暗中跟了安月这么久,也是很少看到她如此小女儿模样,这态度尤其和之前爷在的时候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而这个玉澈的来历他现在也知道了一二,虽然十分不满,但是却只能克制着不悦保持冷静。
倒不是安月厚此薄彼,而是玉澈不一样。
对着一个整日涂着胭脂水粉、时不时竖起兰花指的男人,你还能将他看成男人嘛?何况他的性格比高逸“柔情”千万倍……
再说了,玉澈可是救了兜兜的命!
玉澈一听安月如此毛骨悚然的叫声,瞬间警惕的护住了胸口,摸到那黑玉牌还在,立即松了一口气。
旁边二人一阵无语,玉澈这动作生动传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安月对他做了什么。但就算做了什么,作为一个男人该护住的也应该是下面而不是胸前吧?
“玉澈,你是那个什么谷的人是吧?”安月讨好的笑道。
俗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因”,青寒也突然意识到了,夫人这恬不知耻的厚脸皮行为定然是存在着某些目的!
“医仙谷。”玉澈整理一下胸前的衣服,满眼无奈的说道。
“嗯,对,就是医仙谷!额……你那个牌子应该挺好用的,可不可以借我用用?”安月挑明了来意,期盼的看着玉澈。
果然!青寒嘴角抽了抽,怪不得一反常态!
不过这医仙谷的黑玉牌虽然珍贵,但却是天下人抢都不敢抢的宝贝,她还想借来用用?
只见玉澈瞬间抽出了被安月抓出的胳膊,连忙退后:“你别过来,我也会用毒的!”
这黑玉牌可是嫡系传人的身份证明,要是真连借了她,被老祖宗知道了还不将她的小命收了?的确,死的肯定不是他玉澈,而是有胆子借黑玉牌的安月!
安月最觉得嘴角都要笑的抽筋了,见他如此“不给情面”,当即揉了揉两腮,将笑容收了回去,道:“倒也不是借,这牌子还是你自己拿着,不过想让你陪我走两趟。”
玉澈稍稍放了心,又怕她故意诱敌,便想了想,灵光一闪,说道:“这黑玉牌就是借了一般人也用不得,而且反会招来祸患,我也不瞒你,这牌子上涂了我们医仙谷的毒,没用过解药的人只要碰了必然连骨头都被吞噬干净,你听过化尸粉没有?作用和那个差不多……”
化尸粉?安月顿时觉得一股冷风吹过,凉飕飕的。
她昨个夜里差点就当了一回贼,还好没有,要不然今天兜兜就没有娘了。
青寒也是惊讶不已,素闻医仙谷毒、医了得,现在看看果真不假,不由为夫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她那一脸青灰的样子就知道她现在是在后怕了!
玉澈满意的瞧着安月的脸色,终于放心的不再时不时摸着胸口。
“我不碰,你拿着和我走一趟行了,记得那天对我们家兜兜见死不救的周琼吗?你好歹帮我将他家的药号查了!”安月讪讪的笑了笑,道。
要是她自己动手自然也有把握毁了平安药号,不过要花费多久的时间她自个都不确定,如今敌人虎视眈眈,在南口村呆的越久,爷爷他们就越危险,要是有玉澈这个捷径可用,她自然不介意求他帮忙。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玉澈眼睛一瞪,红唇一张便说道。
安月皱了皱眉头,满眼的不信,“当官的人都被这医仙谷的名头吓跑了,镇上的普通人却管不得?”
“不是管不得,是不能管,这官兵做的不是善事,还和瘟疫有关,我自然有道理出手,可人家的那铺子好好的,我哪能就因为不给你治病就找人封了它?要是这样,我们医仙谷最该封,每天死在谷外头的病人多的数不清!再说了,这医仙谷是隐世桃园,不是药商更不是医官,没道理插手的。”
“那平安药号贩卖假药也没道理管?”安月牙一咬,突然语气淡淡的来了一句。
青寒眉头一跳,夫人还能知道人家卖假药的事儿?
果然,玉澈一听,眼神闪过一丝幽芒。
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夫,对假药的事一定是深恶痛绝的,安月才不信他听了这句话还能放手不管!
至于那个假药,安月自然是不知道,但是平安药号虽然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却到底也是个商铺,奸商奸商,周琼这么自私的人能不奸一把?
她相信的不是自己的直觉,而是周琼的为人!
有青寒和玉澈帮忙,安月瞬间决定晚上“偷袭”,也终于知道前世电影中为什么到处都是黑衣人,毕竟这夜黑人静的时候最适合掩人耳目!
周琼那么斤斤计较的性子,自然不可能让安月光明正大的进了平安药号的门。
夜晚一到,躲在镇子一角的三人悄悄的向平安药号走去。
青寒的功力果然是十分强大,寻到药号的仓库时只是一个跳跃,便跃到了墙头,安月也还好,虽然不会轻功,但倒不至于手忙脚乱,好似玉澈此时一般!
歪扭着的身子对着墙根擦来擦去,两只脚更是时不时的蹬了蹬,还有那细嫩的手压根就舍不得扣住这无比粗糙的墙面,如此折腾之下,玉澈的脸上已经渗出一层细汗,混着那脸上的脂粉味,汗香扑鼻!
青寒站在上头实在看不下去,索性跳了下来,直接揽着他的腰纵身一跃。
这么轻轻一碰,饶是青寒这个心里正常的男人也不由面红耳赤,玉澈那打扮,在这夜色中像极了女人,尤其是那香味,萦绕鼻尖,挠人心脾。不过还好,此时的累赘是这个玉澈,如果换成安钩月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要是也像这样抱上来,恐怕今晚就直接鼻血纵流了!
平安药号的仓库在整个院子的最后头,三人一路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身边经过的地方各种木架摆放的整整齐齐,应是用来晒药所用。
“嘎吱——”
打开仓库的门,浓浓的味道瞬间渗入而来。
玉澈一闻到药味瞬间来了精神,当即便走到了最前头,冲着那一袋袋的“干草树枝”摸去,本来安月并不需要到仓库跑一趟,不过这玉澈坚持要检查一遍她也没办法。
安月与青寒二人守在门口,静静等着玉澈将药材查验完毕。不久之后,玉澈掸了掸身上的药味儿。
“这么快?”
安月震惊的问道,眼前玉澈云淡风轻的样子也有些太过可怕了!要知道仓库里的药材少说也有上千种!竟然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已经很慢了。”玉澈无辜的说道。
只要他认识的药材,几乎都是只看一眼便可以看出成色与真假,对药材的深知完全可以说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至于眼前的这些,的确有假!
而且假药材和次等品居多!
“你想要怎么处置他?”玉澈这么一说,安月便知道他验证之下的结果了。
“只要他敢用假药,那么这就肯定得做假账,若是这账本流到其它医馆和药号,自然不会放过他!”拿着假药和次等品充当好药卖,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不过,只让他倾家荡产似乎太便宜他了!
“青寒你去偷账本,我和玉澈还得再做点什么。”安月笑了笑,阴森森的小白牙看的青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当即便按照命令消失在安月的眼前。
“你想做什么?”玉澈一见安月手中拿出了火折子,当即拦了下来。
“假药还能不烧?”
“你烧了这些药,这镇子还有附近的村子岂不是要断了来源了,虽然这些药有假,但好在周琼胆子不算太大,也都是用一些相似却无害或是药性低的东西代替,总能将就用着,我看这假药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明天我自然会找人接手这里,然后尽量用最快的速度补充新药材。”
玉澈难得不用那兰花指捏着安月的手臂,正经的脸色也有了些男人味。
不过这时男时女的性子也太让人接受不了了。
怪不得自从玉澈进了自己的院子,爷爷几乎就没有像以前那样常常现身!
安月虽然讨厌周琼,但还是理性的,不可能为了一己之欲断了别人的活路,当即便听着玉澈的话收了手,不过,眼中一道寒芒闪过,烧不得药,这人……
玉澈眼皮跳了两下,硬是被安月拉着一起混进了大院的厢房。
这院子虽然大,但是多半是用来做晾晒的地方,而且周家虽然不缺下人,但几乎不是住在周府之内,两人大大咧咧的晃悠了半圈,也愣是没见到一个人影!
很容易,安月便寻到了周琼住的屋子。
“你应该有让人说不出话的药吧?”安月问了一声,便轻轻的打开房门,周琼一副死猪模样睡得香甜。
玉澈点了点头,从怀里掏了出来,五六个花样奇多的小瓶子一出手,安月立即佩服的扯了个大笑脸。
她也只是试着问一声,没想到还真有!
玉澈欲哭无泪,他对这些东西一向看不起,但是他那些师兄师姐却不一样,总爱捣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听说他要出谷,一股脑的全塞给了他,还说什么:外面人心叵测,遇到坏人一定要不择手段……
遇到坏人?玉澈无奈,现在他在半夜充当劫匪的人是他!
想想那天刚见到安月的时候,楚楚可怜的抱着孩子,他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可现在看来,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可怜,说是可恨还差不多,瞧那贼模贼样的小身板,这勾当干的肯定不止一次了!
明明长得如此灵气,可行为举止却雷利的很!
一点小女儿羞态都没有!可不是浪费那张迷人的小脸?
安月将那些小瓶子拿在手中看了看,诧异的盯了玉澈一眼:还挺贴心,竟然连药丸的作用都贴在了瓶子上头!
掏了一颗哑药,安月二话不说冲到床前塞进了周琼的嘴里!
被这么大力一捏,周琼瞬间醒了过来,惊恐的看着安月贼笑的眼,“啊啊”嚎叫了两声。
“我这人很仁慈的,你想要了我儿子的命,可是我却不想要了你的命,只不过,你惹我生气了,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安月冷森森的说道。
说完,不等周琼再叫两声,便直接将他从床上扯了下来,瞬间一个过肩摔送了出去。
玉澈看的眼皮直跳,不自觉的将身子向后挪了挪。
周琼反应不及,整个后背摔在地上,刚想起身反抗,却被安月抵住了小腹,不到瞬间,又是一个晃眼的拳头便冲着他的脸打了下来!
安月虽然没有内力,但是拳头的劲道绝对不弱,这一拳下去,已经清晰可见他嘴里吐出小白牙!
如此还不够,安月几乎将自己这些天憋屈的感觉全部发泄到了周琼的身上,手腕、肩骨、膝盖骨……“咔咔”的声音不停的在这屋子里奏响着。
玉澈是大夫,哪能看不出这一拳拳下去给周琼带来的后果,果断的别过头去!
安月忙的不亦乐乎,直到将周琼打的鼻青脸肿、四肢抽搐才依依不舍的停了下来,她不是个动不动就冲动做事的人,也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是关键时刻,还是需要暴力来解恨的!
青寒偷了账簿回到仓库之后竟然没见到二人,当即担忧的四处找寻过来。
这昏暗的灯光之下,安月如同舔了血的杀人狂魔,嘴角泛着骇人的笑意,怎么都觉得气氛冷的要命!要不是地上的那人还在苟延残喘的从嘴里吐出血泡泡,他真的以为夫人杀了人!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倒不如看到夫人将人直接杀死来的痛快!
同情的看了周琼一眼,青寒尴尬的说道:“夫人,账簿找来了,另外……还有这些,属下想着你应该也会要,便一起拿了过来……”
安月一乐,自己确实会要!
那可是厚厚一沓银票!
虽然比自己的家产少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总好过没有吧!打了这么久,辛苦费还是得要的!
“咳!既然你都拿来了我就不客气了!”
安月甩着手腕将银票塞进了怀里,青寒还正听着她说话,低头再一看,银票已经不翼而飞,这速度快的让他咂舌!
玉澈在旁边一连翻了几个白眼,还好现在只有他们几个,要不然这人丢的可就大了!
安月拿了钱却没有准备放过地上的男人,扫了一眼余下的几个小药瓶,眼咕噜转了一圈,一脸“抱歉”的选了一颗,再次塞进了周琼的嘴里,完事之后,还不忘掸了掸褶了的衣服,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怪不得这世上这么多人喜欢做恶霸,原来当恶霸的感觉这么爽快!
不过,这种放纵心性的日子可不能一直做下去,周琼的能力在她的掌控之内,而别人就不好说了!
这也提醒了她,如果想过的顺心一些,便要将自己的力量扩展到无人匹敌的地步,若是在瘟疫之前,也许她会这辈子安稳的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此满足,但是现在那些土地,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青寒虽然不知道安月给周琼吃下的是什么,但是玉澈却心里明白的很,瞧着女人那灼灼生辉的面容、倔强的眼神,让他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心疼!
彻底泄了愤,三个人才又小心的从周家大院鬼一般的隐匿了出去。
凉凉的风打在三人的脸上,安月心思也静了下来,突然想到当初和玉澈相识是为了瘟疫,而现在瘟疫已经解决了,那他……
“玉澈,可有什么打算?”
玉澈一愣,心中正想着女人的事呢!
“你恐怕还要再给我写些诊费!”
“凭什么!不是才给了你一万两!”安月嗓门一提,叫道。
青寒在后头跟着,脚一软差点瘫在地上,一万两……他知道她有钱,可就这么简单就送了才认识的男人一万两?
“一万两哪够!你儿子还有病呢!”
玉澈眼一眨,长长的睫毛透着月光衬得眼睛如同宝石一般。
“你才有病呢!”安月随口呛了回去,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大变,玉澈可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只得又问道:“我儿子怎么了?”
玉澈兰花指搭在嘴唇之上,闭眼想了两秒,认真的说道:“他本就元气不足,前两天还染上了瘟疫,虽然治好了,但是我那药丸可是集了上百种药材搓成那么小小的一粒,珍贵着呢!他这么小的孩子用,若是不好好调理,以后没准会长得头大身子小……”
大头娃娃?
安月脑中瞬间浮现起儿子那张可爱的脸突然膨胀的效果,顿时惊得脸都白了下来。
“那要怎么调理?”
安月咽了一口唾沫,原本还以为儿子捡了一个大便宜,没想到身子竟然承受不了!
玉澈故作深沉的低声说道:“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因为,需要我一直贴身照顾着,还得要你四处收罗药材备用。”
玉澈心里憋着笑意,兜兜的身子弱是真的,不过这头大身子小却是他编造出来的,他总觉得跟着这个女人比较有意思,肯定比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流浪好,何况,自己这么一说,定然是又有落脚之地,又有生活开销可拿,多好!
果然,安月只考虑了片刻,便咬牙说道:“那还请你和我一起去雁城,我儿子的病无论需要什么药材,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出钱搜寻,还有你的所有花费,我出!另外,我还可以每个月开你一些月银!”
青寒在后头越听越惊,夫人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要收了这个娘娘腔?
玉澈满意的点了点头,原本还想再假装为难一下,可见安月这么着急的样子也不忍心接着逗她。
第二天一早,玉澈便要处理平安药号的事情,而安月则要为搬家做准备。
一家人围在一起,安月将昨夜从平安药号抢来的钱全部交到了老爷子的手中,在老爷子一脸茫然的关注之下,沉静的跪了下来,稳稳的磕了三个响头。
“月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老爷子也感受到气氛不对,安钩月虽然认了他做爷爷,但还从未从此庄重的向他行过礼。
“爷爷,我这院子和手里的田都得交给你和素素姐还有铁柱哥了,明个儿一早我就的搬去雁城。”该来的还会来,虽然安月舍不得,但是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不要说老爷子一脸不置信,就连张铁柱都睁大着眼看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在家呆的好好的吗?”老爷子噎了噎,道。
“爷爷,院子的事我素素姐和铁柱哥都懂,所以我也放心,不过雁城那边我不是还有锦衣轩在经营着么,现在锦衣轩扩展的大了,喜春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腾腾手去帮她。”安月总不能将有人要害自己的话说出来,否则老爷子就是拼了命也不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冒险的!
安月这么一说,老爷子虽然想留着她,但是却又没有理由。
反倒是徐素素巴巴的说道:“妹子,要说我们也不缺钱花,何必再劳力去管理锦衣轩呢?那锦衣轩差不多就行了,这家里少了你和兜兜可不真是冷清!”
一提到兜兜,老爷子和徐素素更是满心舍不得,尤其是徐素素还没有孩子,如今更是眼眶都红了。
安月心里不忍,只好佯装无事牵过徐素素的手,说道:“素素姐,雁城也不远,你要是想看兜兜就和爷爷乘马车去转一圈,到时候我在雁城安个家,你们也能留宿,放心,你永远都是兜兜的干娘,抢不走他!”
老爷子都一把年纪了,若是真要雁城来回跑,也不是她愿意看见的,但是现在只得这么说了。
“那哪能一样,现在我只要是想看兜兜当即就能见着,可去了雁城怎么说也远了些……”
“素素姐,你现在想着兜兜,等你有了孩子自然就好多了,你别忘了玉澈说的,你这身子什么问题都没有,再加上他给你开的药,怀孕的事儿妥妥的!”安月将话题一绕,从兜兜身上转移到了徐素素的肚子。
徐素素脸色一红,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都决定了,我们说什么也没用,想去就去吧!这园子也不要你的,只暂时帮你管着,等你啥时候要就说一声……我一把年纪还以为得了个曾孙四世同堂,不过到底是想的多了。”
安月一晃,眼泪落了下来,道:“爷爷怎么这么说,好似我和兜兜不是这个家的人一样,我这出去也只是权宜之计,等那人、等那边的情况稳定了,我们一家人便搬到一块儿,月儿没亲人,心里真将您当成了亲爷爷……”
老爷子认识安月这么久,也少见她掉眼泪的样子,瞧着他的心都疼了起来。
他也不是顽固的人,看她这样子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生意的事情他也不懂,不能帮衬一把,但总能做到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老爷子心里那层不悦顿时化为关心,语气也软了下来,道:“月丫头,爷爷知道你和素素不一样,你这心思大,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想做生意爷爷也只能支持你,不过往后去了雁城,那认识的人和事儿都跟村子里有天差地别,凡事小心一点,多留两个心眼,若是过的不高兴就回来……”
安月心里一热,连忙点了点头,“爷爷,放心吧,雁城有相熟的人,他会帮我的。”
“是那个送银子的公子吧?”老爷子一顿,又道:“那公子人倒是尊贵,长得也好,不过我瞧着他心思不像是能专一的,你可别一头栽进去,当时候进了高门大院,想出都出不来了。”
姬燕那样子如同一个花孔雀,美丽而高贵,但是却不是“实用”的人。
“我知道,能帮我的人是姬燕不假,不过他也是受高逸所托,爷爷您跟高逸相处那么久了,总该相信他吧?”安月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果然,一说到高逸,老爷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高逸是好的,就是神秘了点,不过……”老爷子完全是按照选孙女婿的标准又说了起来,安月一瞧着不对,立马说道:“爷爷,月儿是去做生意,不是去选夫的,再说我有兜兜,正常男人哪受得了这个……”
“我看高逸就受得了,你瞧你生孩子的时候他着急的,把齐怀容都推到了一边……对了!差些将齐怀容忘了,那小子也好些时候没来了,真是不中用!”徐素素接着话茬说道。
齐怀容在满月宴上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要想缓过神来恐怕还得再过段时间……
老爷子也是眼前一亮,如果齐怀容是兜兜的父亲,那这雁城是要去一趟,哪怕是为了孩子!
这么一来,一屋子的人都没了意见,安月苦着脸,早知道就直接说去雁城寻孩子爹了!不管是齐怀容还是高逸,或是别人,老爷子为了兜兜那肯定不会有任何意见!
“对了,这园子素素姐和铁柱哥多上点心,我会把李金留下照应着,他是签了奴籍的,相对可靠一点。”安月又说道。
“那你总得带个可信的人走吧?”老爷子问道。
和自己签了奴籍的人总共有三个,李金、王二和赵莲心。
安月这次去雁城,如老爷子所说,是肯定要带走一个的,李金不行,赵莲心还有个女儿,那唯一的人选便是王二了!
说到这个王二,自己也有好些时候没见到他了,不过据之前铁柱哥所说,王二干起活来比二狗子麻利,不过毕竟他曾经是个偷儿,一直心思不定,铁柱哥也没敢重用他。
安月倒是没有贬低王二的意思,毕竟“行行出状元”,当小偷这么久没被抓到一次,也是能耐!
“我准备带走王二,他无亲无故一个人,正合适。”安月想了想,回道。
王二?一屋子人都陷入了沉静。
王二以前什么样他们都清楚,不过既然安月选他自然是有合适的理由。
“他是个男人,带着他会不会不太方便?”老爷子顿了顿,又道:“我记得前些日子园子里多了个赵莲心,是不是要考虑把她也带着?”
安月当初收下赵莲心纯粹是同情她,也并没看中她任何能力,带着她没准还是拖累,而且要害自己的人以后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总不能将她和她的女儿牵扯进去。
“算了,她还有个女儿,恐怕分不了太多的心思帮我,何况除了王二以外,玉澈和青寒也会跟我一起去,玉澈医术高明,青寒武功强大,就算有人刺杀我也有青寒在前头开路,受了再重的伤玉澈一出手还能不痊愈?”安月开着玩笑说道。
老爷子“啪”的请拍了安月一掌,“说什么呢,刺杀你做什么!”
安月讪讪的耸了耸肩,也不再多说。
老爷子总觉得安月的眼神恍惚,似乎隐瞒着什么,但安月想瞒的事,要是想逼着她说出来几乎不可能,他也不好开口再刨根问底。
由于明天就要启程,安月便将兜兜交给了老爷子先带着,自己则去了园子。
这园子盖了不少“员工宿舍”,王二家中没人,便直接搬了进来,安月寻到他的时候,他正低着头忙着将地里的石头子刨出来,太阳照得人暖洋洋,但是却照的他大汗淋漓。
“咦?夫人,你怎么想起过来了,那边有棚子,您快去歇着,小心泥巴脏了脚。”安月刚要向王二那里走去,二狗子却先拥了过来,一脸讨好的说道。
安月眉头一皱,这个二狗子真是对得起这名字,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你去干活吧,我自有事。”安月敛了不悦的神色,淡淡的说道。
二狗子一脸的失望,见安月瞧着王二,心里顿时不大高兴,偷偷瞧着安月的眼神也放肆起来,不过瞧归瞧,安月的话还是要听的,只好点头哈腰的应了一声,不情愿的踢了踢石子儿走到了一边。
安月走到王二面前,柔声说道:“歇会儿吧,跟我到那边的棚子下坐坐。”
王二一惊,连忙“哎”了一声,激动的跟着安月的脚步走了过去,心里忐忑不已。
若说当初签了这奴契的时候多少是因为生活艰难,但现在即便已经攒了些银子,哪怕给他赎身的机会他也不会走!
为什么?因为太充实!
以前他偷钱劫财,睡觉的时候一丁点响声都会被吓得彻夜不眠,但是自从认真在这园子里做事之后,每晚都睡得香甜!
“干的怎么样?”安月率先问道。
王二一个欠身,道:“还得多谢夫人肯收我做活,二子现在可是尝到了甜头了!”
王二也是二十多岁的人,突然自称“二子”到让安月一愣,不过随即淡淡一笑,这个时代的确实这样,奴才在主子面前几乎没有身份可言,叫什么也全凭主子决定。
二狗子站在不远处,看着安月的笑,顿时觉得一只蚂蚁爬过心头,痒得很。
“王二,你这园子的工暂时别做了。”安月稍稍歉意的说道。
王二一愣,眼色一灰。
他自己什么身份自己清楚,所以在主子面前战战兢兢,更是万分努力的干活,不过没想着好日子没过多久又要结束了!想起以前那食不果腹、偷来偷去的日子,还真的难过!
“夫人,不行的话我可以不领工钱,还请您别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而是让你跟我走,明天我准备搬去雁城,身边没有几个可靠的人,见你平时活干得认真,所以想带你一起去。”安月干笑了两声,解释道。
王二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安月的话,顿时喜不自禁!
之前瞧着李金得了重用总是忙上忙下的样子,他心里早就羡慕的很,现在可不就是要像他一样有点用处了!
不过,愣了片刻,又道:“那金子呢?”
若是让他顶了金子的缺,那还不如在这里挖石子儿。
安月让这句“金子”迷糊了一下,但转瞬间明白过来,心里更是满意,说道:“李金还有老母要照顾,哪能跟我去雁城奔波,你孑然一身更适合,怎么?你不想去?”
“想!做梦都想跟着夫人做事!”王二立即答道。
安月一乐,“成,今天别干了,回去收拾收拾,明早咱们就出发。”
这交谈之下,安月对这个王二更是满意的不得了,笑呵呵的离开了园子,这临走跨过二狗子的身边也没注意他的点头鞠躬的动作。
一早,玉澈、青寒、王二都聚在了一起。
斜口镇那边的平安药号也被玉澈安排给了姚元英那个老大夫,安月并没有异议,虽然姚元英胆子小的很、受了周琼的威胁,但是他本性却是善良的。
而且玉澈的真实用意不止如此,姚元英一把年纪,与其说将平安药号交给他,不如说是交给他的儿子,他那个儿子玉澈见过,据说是个医痴,为人正直的不得了。
至于周琼,青寒也好奇的问了问:安月临走之前塞进他嘴里的到底是什么药。
安月的回答,则是“含笑半步颠”!
玉澈的小瓶子上就写了“笑丸”和它的作用,安月一看那作用立即联想到那深入人心的“含笑半步颠”,当即就改了名字!
不过那药是不会要了命的,和前世那个货真价实的“含笑半步颠”也有区别,这个药,顶多就是半步笑一笑,笑到老死为止,安月都不由佩服制作这药丸的人,心思……别致呀!
上了马车,带着一车的东西,安月才在老爷子一家恋恋不舍的眼神里出了村口。
这次去雁城和以前不一样,安月自己都觉得心里忐忑不已。
一到雁城,安月就直接去了御景楼,毕竟到了姬燕的地盘,没理由不打声招呼,不过难得走御景楼的正门,安月一靠近便楞了!
姬燕竟然在门口等着?
看到她之后竟然还满脸欢喜的迎了上来?这是什么情况?
转头看看青寒,果然见他一脸的不自在,和安月的目光对视之后瞬间移到了一边。
安月阴郁的盯了他一会,越发发现青寒有汉奸的潜质,这个年代没有强大的通讯,恐怕是用了信鸽什么样的东西。
青寒这次是学聪明了,上次瘟疫的事他竟然傻的亲自去京都汇报给爷,结果害得夫人处在险境之中,自己被青鹰他们笑的一点面子都没有,这次,怎么着也得变通一下。
姬燕一见车中坐了这么多的人,而且还是男人,顿时不悦的冷了冷脸。
“多谢姬燕公子如此浩大声势的欢迎,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呀!”安月故意咬着牙说道。
这周围多少贵人子弟看猩猩一样盯着她,肯定是将她当成了姬燕的新欢,能高兴起来才怪!
受宠若惊?
姬燕凤目一扫,这么多的男人伴着,当然受宠若惊了!
“你就是玉澈?”姬燕眼神落在玉澈的身上,问道。
青寒他是认识的,后面那个穿的土、长得也不好看的男人肯定是下人,那么医仙谷的玉澈也只有眼前这位可能是的了!
只不过,医仙谷的男人向来都风度翩翩,少有两个歪瓜裂枣,怎么这个所谓的嫡系传人如此匪夷所思,他虽然穿着白袍,但腰间竟然缠着淡红色的腰带,点眉染腮、唇红齿白,好一副……女儿娇态?
“在下正是。”
玉澈早看出姬燕眉目间的打量,故意亮出了一指兰花,虽然抱拳行礼,但那动作着实让人纠结的很。
安月直觉眉间狠狠抽搐了一下,玉澈平日虽然总是画着女人的妆容,但是那兰花指并不会刻意的展现出来,此时这般,是和姬燕杠上了?
姬燕手中的扇子微微抖动了两下,随即挤出一个渗人的假笑,道:“真的是玉公子,有失远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