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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北堂鸣,紫鸢眸中涌出千丝万缕说不明的情绪。
那是她的大哥,且与她一母同胞。
若哪天,真发生她不愿意看到之事,她又能怎样……
幽幽叹了口气,紫鸢收回目光,走向了自己住的屋子。
“主子,人已救出,遵从主子吩咐,属下将其安置在了望月小筑。”月色下,一道劲装身影出现在北堂鸣面前,拱手道。
“可有损伤?”
为救个尚有几分能耐的女人,若损伤他培养起的数名暗卫高手,无疑不是太划算。
北堂鸣抬眸注视着望月小筑上亮着的灯火,微微皱了皱眉。
“回主子,除过影三、影五两个受了重伤,属下与其他几名兄弟尚好。”
那劲装黑衣男拱手回道。
“嗯,”北堂鸣点头,摆手道:“我知道了,退下吧。”
“是。”劲装黑衣男应声,恭谨后退两步,才提气没入夜色中。
望月小筑
沐浴过后,唐婉坐在镜前,手抚在脸上,端详着自己的姿颜,这就是她,是真真正正的她,顶着穆淑敏的容貌有好些个年头,每对镜观看,她就心生恼怒,与那个清丽的容颜相比,她还是比较喜欢镜中这张妩媚妖娆的面孔。
这是她的,是出娘胎那刻,上天赐给她的、独一无二的资本。
就是样貌不凡的同胞妹妹,也对她这张脸艳羡不已。
“姐姐,你长得好美!单凭你一个眼神,就能让男子为你心动!”想起胞妹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唐婉的嘴角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但转瞬,那抹笑容便淡去。
一个眼神,便能让男子动心?
呵呵,是的,因她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为她动心的男儿不少,可主人,可那个总是用银色面具遮颜的主人,却对她无半点感觉。
他是见过她真容的,而她,愣是没从其幽兰的眸瞳中,看出丝毫波动。
抚在脸上的手轻缓放下,唐婉眸中划过一抹忧伤。
密室被困,主人没来救她,恐怕就料到了现今这个结果。
“主人,心思缜密如你,气势凛冽如你,华贵傲然如你,怎能让婉儿不喜欢?”喃喃低语一句,倏地,唐婉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裙,双目定定地注视着房门口,道:“什么人?”若她没听错,门外此刻定是有人在那站着。
会是谁呢?
鸣帝?
想到是北堂鸣在门外,唐婉心下顿生后悔,她怎就不忍忍呢?为何不在回到主人身边后,再服下恢复自我容颜的丹药?
然而,下一刻,她自嘲一笑。
因为她的真实容颜,在她带着目的接近北堂鸣那会,对其来说,就已不是秘密。
否则,北堂鸣怎会一见到她,便双眼流露出浓郁的欲*望,进而要了她。
女人的第一次,女人最为在乎的第一次,为办好主子赋予她的差事,就那么被北堂鸣轻而易举地夺了去。
至于嫁给楚御寒,唐婉是如何在新婚夜留下落红,于她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
由此可见,楚御寒果真愚蠢到家,无论是假的穆淑敏,亦或是真得穆淑敏,他都不是她们的第一个男人。
爱在眼前,却不知珍惜,废发妻,赶出宫门,致其身死。
待哪天,他看透自个的心,知晓真正喜欢的女子是哪个时,恐怕用一个“悔”字远远不够形容他的心情。
推开门,北堂鸣的视线凝注在唐婉妩媚妖娆的脸上,久久没有挪开,良久,他阴柔中,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还是这样的你,更为好看些!”唐婉涩然一笑,脸上浮现出抹红晕,“总是顶着别人的面孔,我觉得别扭得慌。”主人的计划没有完成前,她不能露出任何的马脚。要不然,前面她所做的一切,以及失去的年华,全付诸东流,且主人的计划,也会因她行事不慎,功亏一篑!
装,她要继续装,要继续伪装自己与鸣帝周*旋。
良久,屋内寂静无声。
窗外照进的月色,清清冷冷,洒在北堂鸣与唐婉二人身上。
唐婉一直在瞧着北堂鸣,仔细地观察着北堂鸣脸上的每个表情变化,她目中一直带着温柔的笑意,就仿若初恋的少女在瞧着自己的情*人。
对面之人,高深莫测、喜怒无常,比之楚帝,难对付很多。
慢慢挪开目光,北堂鸣走至窗前,双手负于身后,望向清冷的圆月,幽幽道:“知道么?晚宴上你出现的状况,让我已对你动了杀念。”此刻,他的声音阴柔低沉,完全没有半点情*欲涌上,带出的丁点沙哑之味。
唐婉似没听见他说得话一般,脚步轻盈,行至他身旁,摆出了个动人的姿势,以此撩*拨北堂鸣的心神。
北堂鸣望向窗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向她这边瞧过一眼。
但,他的心里,不得不承认身旁的女人是勾*人的,然,再贪情*欲,他也不能让对方瞧出一二,免得促其恃chong而骄,觉得他眷恋她的美色,离不开她似得。
唐婉的脸上虽还挂着柔和的笑容,瞳孔却已收缩。
她已发觉北堂鸣的不对劲。
以前和她在一起,这男人哪次不是欲*望高涨,恨不得把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可今天,他仅是在进门的一刹那间,对她流露出了些许痴迷,转瞬间,便神情自若,直至现在站在窗前,一句话不说。
好似她身上有毒一般,靠都不愿靠近。
晚宴上,他对她动了杀念?
唐婉秀眉微蹙,始终想不出自己在晚宴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不仅让楚御寒识破了她的身份,并让北堂鸣生出要杀了她的念头,“皇上,妾在晚宴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楚帝会识破妾的身份,而你,而你也对妾起了杀念啊?”随心中所想,唐婉的腰肢微一扭动,靠近北堂鸣低声问道。
柔得能滴出水,且夹带着丝委屈的声音,是个男人怕都禁不住揽佳人入怀,加以安慰。
熟料,北堂鸣站在原地依旧一动不动,沉声道:“你自己在晚宴上,说过些什么,你难道不清楚?”说着,他话语一顿,又道:“出门在外,称呼上,我是怎么吩咐你们的?”唐婉身子轻轻一颤,道:“属下知错。不过,属下真不知自己在晚宴上说过什么不妥之语。”
行走在外,北堂鸣的身份极为隐秘,因此,在听到唐婉刚才的称呼,脸上神色凛然一变,言语间不免凌厉了些。
“私下,无需拘谨。”然,他又是个矛盾的,称呼他为皇上,他不愿,唐婉把自个身份摆正,他听着却感到不甚舒服,于是,淡淡对其说了句。
“是。”
唐婉点头,绷紧的身子随之一软,靠在了北堂鸣身上,“我真得不知自己在晚宴上说过什么?反倒是曦贵妃似是被聂后的鬼魂附身,对楚帝说了好些话。”北堂鸣任由她靠着自个,道:“你不觉得曦贵妃有问题吗?”
“曦贵妃?”唐婉长睫颤动了两下,道:“她看着确实不简单。”
“哦?说说。”
北堂鸣道。
“起先她刚进宫,我只是觉得她样貌与聂后相似,其他的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是,自打后宫接二连三的出事,我便没再小瞧她,有时候,我就想,李贵人、萧嫔、以及萧嫔家人、还有宁妃与淑妃她们身上发生的事,是不是都与这曦贵妃有关,但,想归想,我确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些事,都是她为之。”想到凌曦,唐婉心下便生出嫉恨,她恨自己的主人维护凌曦,不让她对其出手。
此刻,她这么对北堂鸣一说,无形中会促使北堂鸣对凌曦引起关注,从而达到她借刀杀人的目的。
沉默良久,北堂鸣才沉声道:“她确实不简单,我怀疑晚宴上出现的刺客,也与她有着某种关系,否则,她不会那么巧的倒进那刺客怀里,让其挟持她退出大殿,进而逃离皇宫。”唐婉轻嗯了声,“主子说得对,要不,着人把她“请”过来吧!”
“不急,若你所言属实,那么她呆在楚帝身边,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北堂鸣摇了摇头,淡淡道。
“我听主子的。”
唐婉乖顺道。
“你就是用这样的法子,每日*楚帝恩chong于你么?”负在身后的双手紧了紧,北堂鸣垂眸,看着一只洁白如玉,绵若无骨的素手,在他xiong口处慢慢抚mo,不由冷声道。
“我,我没有……”唐婉手上动作微顿,凄然一笑,静默片刻,接着道:“为了帮主子施展计划,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我会在他面前做些轻浮之举……”忍,唐婉告诉自己,现下,她唯有忍,否则,一定会落不得好。这次接触,身旁之人改变太多,不仅对她提不起欲*望,且对她徒生出戒备之心。
他戒备她?
难道他怀疑她背后还有人?
又沉默良久,北堂鸣道:“我恨不得立下就杀了你这女人!看你还怎么勾*人?”负在身后的双手松开,北堂鸣一把钳制住唐婉的下颚,凝注着她妩媚妖娆的脸,一字一字道。
唐婉心下并未生出恐惧,反而笑了笑,那笑容,比之刚才那一笑,更为凄楚动人,幽幽道:“还是因为我晚宴上说错话的事么?可我真得不知道自己当时都说了些什么,主子交给我的任务,尚未完成,我怎么可能傻傻得把事情搞砸?”说出这些话,她不仅用的嘴,用的舌头,她还用了她的手,她的腿,及她的腰和眼睛,“我是那么得喜欢主人,哪怕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会说出一句对主人不利的话。”
她是喜欢主人,但那个主人绝对不是身旁这被她正在用尽手段、勾*引着的男子。
别说刀架在脖子上,她不会说一句对主人不利的话,就算将她大卸八块,用世间最残忍的酷刑,也别想撬开她的嘴,得知主人一句秘密。
现在的她,正在与北堂鸣说话的她,怕是无人再能比她说得更好。
奈何,北堂鸣今个的定力确实好到了极致,竟丝毫不为所动,“因为我对你动了杀念,所以你喜欢我?”手拿离,重新负在身后,北堂鸣未生出丝毫波澜的目光,由唐婉脸上淡淡划过,重新望向了窗外的圆月。
唐婉手上,腰上,腿上的动作继续,并未因北堂鸣的不理睬而收回,她嫣然一笑,道:“主子若是想杀我,就不会与我说这么多话,由此,说明主子心里是有我这么个人的。”北堂鸣嘴角噏动了下,他是没下定决心杀这个正在他身上作乱的女人,此等尤物,他尚没玩够,如何舍得?
他忍得很难受,真想转过身,横抱起这妖精似的女人,释放一番。但,他还是压抑住了心底的升腾起的欲*火,这女人不是个规矩的,若想完全驯服她给自己办事,且忠心不二,他还需再费上一番功夫。
唐婉盯着北堂鸣的脸,慢慢地环住其腰身,并把头依偎在了北堂鸣怀里,柔声道:“我喜欢主子,非常非常得喜欢,主子不信么?”
出生帝王之家,血统自然来得极好,高大、挺拔、俊美、尊贵,在其身上一样不缺,静静地倾听着对方的心跳,唐婉不由想到:主人,主人的身形,主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她此刻依偎着的男人,有过之而不及,若是她能像现在这样,依偎在主子怀里,感受其强有力的心跳,该有多美好啊!
过了一会,思绪逐渐敛回,却依然未听见北堂鸣说话,于是,她长睫一颤,抬头问道:“主子,你真得不信我么?”
“喜欢?你觉得怎样才能叫做我喜欢你?你说得对,我是没想现在就要了你的命,但这并不代表,下一刻你还能这么放肆地与我说话。为了救你,我手上的两名暗卫高手受了重伤,你说,我值当吗?”
他的声音依旧阴柔,但却不冷酷,也不阴森,仅是淡淡的,不带丝毫的感情,听在唐婉耳里,却令其身形不由一滞,就是这么细微的变化,北堂鸣与她紧挨,还是感觉了到,他目中划过一抹精芒,静候唐婉作答。
心有忌惮就好。
唐婉平复好刚才稍显紊乱的心绪,道:“我可是苗疆走出来得呢,凭借我的本领,今晚就算折掉主子几名暗卫,我觉得不算什么大事。”
“哦?”北堂鸣似没听懂她说得话,唐婉眼波流动,接着道:“我若不是被楚帝猝然封住穴道,主子觉得我会落到他手上么?”她并没打算北堂鸣回她话,而是继续道:“我知道那些暗卫是主子多年精心培养,但他们要杀起人来,免不了见血,而且还费力气得不行,我呢?就不同了,我只需施展出蛊术,想要哪个即刻死,亦或是过个一时两刻,甚至于一月两月,还不是我说了算。”
北堂鸣笑了,道:“听你这么一说,你的本领,确实确实比他们要厉害得多。”
吃吃一笑,唐婉声音一变,变得媚而娇柔,低语道:“我还有个本领,他们或许也有,但肯定没有我来得能让主子舒心,主子说是么?”媚眼如丝,这样的她,无疑是惑人心神的。
哼,男女通吃,但本质上,身边这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多些。
她还就不信,他折服不到她手中?
玩心计,呵呵,和她玩心计,会不会嫩了些。
“主人,为了取得鸣帝的信任,我又一次堕*落了!”心里凄然一笑,面上,唐婉却依旧笑靥如花。
北堂鸣目光垂下,注视着唐婉妩媚的容颜,沉默了许久,才勾起唇,一字一字,缓缓道:“你说得对,他们永远不会像你一样,能让我舒心!”
夜色深沉,别院里静寂一片,望月小筑中却传出了时断时续的声音。
喘息,嘤咛……
“主子,有寄公子的消息了!”一抹黑影出现在望月小筑外,拱手禀道。
从唐婉脑后抽出胳膊,北堂鸣坐起身,“去一鸣居候着,我马上来。”下榻穿上锦袍,北堂鸣对门外淡淡道。
“都这么个时辰了,你还有要紧的事处理?”爬起身,唐婉脸上带着情爱后的余韵,柔声问北堂鸣。
深更半夜的,究竟是什么事,让其等不到天亮,就要出面解决?
唐婉心中疑惑。
“不该你问的最好别问。”
淡淡丢下一句,北堂鸣头也不回地步走出房门。
一鸣居,北堂鸣负手而立,站在院里,听着暗卫的禀报。
“你说他进了镇国将军府,并跪在正堂,对着聂老将军的牌位唤父亲?”
听完属下的禀报,北堂鸣面色凝重,问道。
“回主子,是这样没错。”回话的暗卫,就是今夜第一个出现在北堂鸣身后,与其禀报消息的那个劲装黑衣男子。
北堂鸣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寄公子在聂府呆了片刻后,便运轻功飘向了城外,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要离开临安。”
劲装黑衣男恭谨回道。
“可有着人跟着他?”
北堂鸣语声变得低沉了很多,无名,虽不知你为何会唤聂老将军为父亲,但想必这中间肯定有个曲折的故事,故事究竟如何,于我来说,没多大用处,然,你的身份,却可大为我所用。
“属下有着人跟着寄公子。”劲装黑衣男答道。
“走,去城外,我得见寄公子一面。”
说着,北堂鸣提气,身形腾空而起,飘出了一鸣居。
韩府,韩平之夫妇住得主院。
望着地上人字形骨架,凌曦眼里无一丝情绪波动,手起刀落,便将那骨架上的头颅割了下来,接着,她走至孟氏身旁,冷冷瞥其一眼,并未有所动作,而是转向淑妃,手中利刃飞出,就听咔嚓一声轻响,淑妃便在昏厥中脑袋离体而去。
对孟氏与淑妃母女俩没有施展酷刑,不是凌曦仁慈,而是五年前背叛家人,与神秘人联手一事,若她所料不错,怕都是聂瑾明一力而为。
作为嫡亲妹妹,淑妃知晓自己兄长要做的事,顶多是个参与者,因为养在深闺的女儿家,就算心思再歹毒,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满门被斩杀在午门前,而无动于衷,是的,凌曦给淑妃定下了从犯这么个罪名,才免其受剐刑之苦。
至于孟氏,若说她无辜,凌曦心下只会嗤笑。
活着,她要孟氏活着,且生不如死地活着,这个打算在她探查到韩平之娘仨的身份后就有了。
有什么比看到一双儿女惨死,更折磨人?
要怨恨,那就怨恨她自个好了。
谁让她养出了两个心思不正的儿女?
用韩平之的衣衫裹住两颗人头,凌曦手轻轻一挥,扯下结界,随之身形一个轻跃,便失去踪影。
屋里,胡氏感到身上慢慢可以动了,顾不得身下的血污,胡乱套上外衫,就踉踉跄跄地奔出屋门,“老爷,老爷,你在哪儿……”她颤声唤着韩平之,目光在院里四处找寻,被她这么一声声呼唤,院里顿时响起了数道开门声,丫头仆妇全揉着眼,自各自屋里走出,当他们看到胡氏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样子,瞬间睡意全无,齐疾步来到胡氏身边。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晚秋搀扶住胡氏,眼里满是关心之色,“晚秋,你快看,夫人她,她见红了!”浣碧垂眸间,看到胡氏衣裙后濡湿一片,惊恐地捂着嘴道。
“怎么会这样?”借着月色,以及胡氏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晚秋脸色变得煞白,呢喃了句。
她与晚秋是胡氏身边的大丫头,并且是胡氏从娘家带过来的,感情上自是与胡氏最为亲近。
小姐滑胎了?她家小姐刚被大夫诊出有身孕,就滑胎了?
晚秋和浣碧惊得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快扶夫人回房里躺着,老奴这就着小厮请大夫来府上给夫人诊治。”一年龄大点的仆妇,吩咐晚秋、浣碧二人了句,就转身,急匆匆地向院外奔去,“啊!”没等她走两步,就听到胡氏一声大叫,待她转身,只见胡氏似疯了一般挣脱开浣碧和晚秋的胳膊,朝院落里那棵粗壮的柳树边跑去,“啊……”满地的血肉,还有那人形骨架,令胡氏惊恐的不时张嘴大叫。
她想出声唤老爷,想出声说这不是她家老爷,可她嘴里只能发出啊的声音,其他话语,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没了血肉,没了头颅,只剩下一人形骨架,在胡氏心里,她此刻已认定这就是韩平之,是她的夫,是她一生得依靠。
“啊!”好狠的心,那人好狠的心,为什么要杀死她的夫,为什么啊?
即便她家老爷有做过恶事,也有官府,有皇上在啊!
丫头仆妇此刻全怔在原地,一个个面无血色,周身颤抖个不停。
胆小的,在看到地上那些血肉和失去头颅的人形骨架,以及另外一具无头尸身时,登时双眼一闭,晕厥过去,“明儿,湘儿,你们没事吧……”孟氏缓缓睁开双眼,从地上爬起,借着月色,在周围找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她是听到胡氏嘴里发出的凄厉叫声,才自晕厥中醒转过来,“明儿,湘儿,你们不会出事,大小姐不会对你们下狠手的,她不会,她是你们的嫡姐,她不会……”
孟氏也不知是不是疯了,就见她目光一接触到胡氏抱在怀里、尚滴着血水的人形骨架,以及一旁那具无头尸身时,脸上表情竟慢慢变得慈和,接着笑出了声,“你大姐对你们兄妹可好了,她怎么会杀死你们呢?不会,她不会……”晃晃悠悠站起身,她絮絮叨叨地说着。
听声音,她与正常人没两样,可看她的双眼,只见其目光空洞,仿若什么也没看见似得。
“没了,都没了,全都没了……”身形慢慢挪动,她的目光终落在那棵粗壮的柳树上,“老爷,全怨妾,怨妾没教好孩子,全怨妾,妾这就去找你,带着明儿、湘儿兄妹俩给你和姐姐认错,老爷……”
伴着无声低喃的话语,孟氏不知哪来的力气,倏地脚步飞快,朝那棵粗壮的柳树撞去,“老夫人!”回过神的丫头仆妇,被她这猝然的举动惊得一声尖叫,迈开腿上前欲拦住她,却还是晚了,“通”一声闷响,孟氏的头重重地碰在了树干上。
血,殷红的血,顺着她的额头汩汩涌出,“老夫人,老夫人……”胡氏凄厉的叫声,几乎把韩府中的下人都从睡梦中惊醒,紫若和流珠两个自不例外,当她们到孟氏屋里一看,发现孟氏chuang上被褥散乱,人却不知去向,两人对视一眼,就朝韩平之夫妇住的主院赶了过来,然,她们看到的就是孟氏撞向柳树这一幕。
先于其他仆妇,紫若第一个冲到孟氏身旁,将其快要倒地的身子接到怀里,哭着一遍遍地唤着孟氏,“老夫人,你醒醒啊,我这就着流珠去请大夫,”紫若哭得泣不成声,抬头看向愣在一旁的流珠,“快,快去请大夫啊,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