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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说是他亲自抱陈果儿进来，还是让近侍把她扛进去。
“或者你也可以自己走过来。”赵九站在廊檐下，一袭白袍一半在日光下，一半被阴影遮住，一阵风吹起了下摆轻扬。
虽然距离足够远，却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子冷意。
陈果儿自知逃脱无望，认命的选择乖乖走进去。
白袍蹁跹，赵九转身进了书房。
陈果儿进去的时候，他依旧坐在书案后，幽深的眸子似能滴出水来。
陈果儿抿了抿唇，刚才甩窗户那下也算出了气，这会倒不再纠结于站在哪了。
余光见赵九的脸色阴沉的吓人，陈果儿这次学乖了，老老实实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坐好。
“过来这里。”赵九沉声道，指了指身旁的空地。
陈果儿扁嘴，他脸色那么差，正在气头上，她疯了才会过去。
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男女授受不亲……”陈果儿的声音在赵九逐渐凝聚风暴的幽眸下，声音越来越小，撅着嘴不情不愿的走过去。
“九爷。”陈果儿委屈的扁了扁嘴，控诉的小眼神落在赵九的脸上，企图让他先消消气。
这时候她突然响起李氏的话，“男人呐，甭管他多大岁数，那都是孩子，你得哄着点，要不得遭罪的就是自己个。”
李氏的话虽然糙，却也有一定的道理。
更何况形势比人强，陈果儿决定退一步。
“知错吗？”赵九沉声道，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盯着陈果儿。
陈果儿撇嘴，她觉得她唯一做错的就是今天不该来，更不该送他劳什子的琉璃镜。
不但目的没达成，反而还惹了一肚子气。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
陈果儿最识时务，点点头，“知道了。”
陈果儿敛眼，两排小扇子般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的不屑，只有微懒的声音泄露出她的漫不经心，以及言不由衷。
赵九努力压着胸中怒火，“说说哪错了？”
陈果儿眉头微蹙，这不是得寸进尺吗？
她哪知道是哪错了？
眼见着赵九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陈果儿只得信口胡诌，“我不识好歹，不自量力，不该冒犯九爷的天威……”
赵九眉头越蹙越紧，太阳穴隐隐跳动。
陈果儿没注意到，依旧阴阳怪气的道：“对九爷要恭恭敬敬，见了九爷要三跪九叩，脑袋必须磕出血……”
“闭嘴。”赵九实在忍不住了，他要听的不是这些，“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陈果儿偷偷翻了个白眼，她就阴阳怪气的，他能怎么样？
有本事咬她啊。
当然这话也就在心里想想罢了。
“我不该送九爷琉璃镜，九爷英明神武，哪能用这娘里娘气的东西……”陈果儿继续道：“再说又不值几个银子，就算给皇宫里送去，人家也瞧不上眼……”
陈果儿看似在检讨认错，暗中指责赵九不知感恩，她费尽心思弄出琉璃镜，是打算给他拿去拉拢关系的。
结果他还给她摆脸子看。
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赵九眉梢隐隐跳动，他当然明白陈果儿的一片苦心，可也正是如此，赵九的心里感动之余也有点发堵。
琉璃镜的材质只是普通的黄铜和琉璃，至于为什么能照人，一定是多了什么东西。
只不过他不知道罢了。
陈果儿有如此奇巧的心思，赵九也叹为观止。
物件虽然不贵，但胜在稀奇，物以稀为贵，这琉璃镜绝对称得上是稀世的宝贝了。
拿去宫里送给那位，定会令对方十分欢心，而这对赵九有极大的好处。
但也正是因此，赵九的心里才越发的憋闷，这些本不该陈果儿去想，这是他的事。
就好像上次她送给他的那张弩一样，虽然对他大有助益，但赵九更希望陈果儿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前途上。
哪怕只是绣个奇丑无比的香囊，哪怕只是随手涂鸦，画一张画。
也代表了她对他的一片心。
尽管弩和琉璃镜也代表了陈果儿的心意，但意义不同。
赵九也十分纠结，他竟然会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而对方还是他自己。
这不是鬼迷心窍吗？
“不对，继续想。”赵九略显烦躁的打断了陈果儿的话。
他不能说陈果儿送他这些不对，那会伤了她的心，可赵九心里的那道坎又过不去。
况且他要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还有？
陈果儿瞪大了眼睛，神色也不耐烦了起来，这还没完了。
不过看赵九的样子是不会轻易干休的，陈果儿也只好耐着性子仔细想。
从今早来的时候开始想，赵九在他们刚来的时候，就对她不冷不热的，那就说明不是因为今天的事。
突然陈果儿想起来昨晚赵九离开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
而那时候她过去道谢，元宝也过去了，好像从那会开始，赵九就生气了。
陈果儿眨巴眨巴眼睛，感情还真是因为元宝？
可是上次她不是说了吗，让他相信她，再说以赵九的条件，他不至于纡尊降贵的去跟元宝比吧？
陈果儿感觉不可思议，可是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的了。
“因为元宝哥？”陈果儿不确定的道：“他……”
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
只是陈果儿的话还不等说完，就被赵九截断，幽深的眸光闪过一道厉色，“元宝哥？”
叫的还真亲热呵，她都没这么叫过他，哥哥妹妹的叫，他们又不是兄妹，叫那么亲热是给谁听？
陈果儿吓了一跳，还真是因为这个？
眼见着赵九眸光狠厉，周身释放出阵阵寒意，陈果儿心中微颤。
“你不能动元宝哥。”陈果儿着急的抓住他的手，“不然我跟你没完。”
元宝曾经在最危难的关头站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单是这份情谊就比什么都贵重。
她又不可能用感情去回报元宝，就只能尽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证他不遭受无妄之灾。
赵九眸光下移，落在陈果儿抓着他的手上，昨晚她也是这么抓着那个叫元宝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