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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问你,”苍澜渊皱眉,面露不悦之色,“为何不在东宫等我,到处乱跑什么?”
“还不是因为……呆着也是无聊,不如到处走走。”木清洢话到嘴边改了口,并非多么心胸宽广,不与羽冰一般见识,而是不想自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苍澜渊心思敏锐,如何听不出她有所隐瞒,而只要略想一想,就知道必是羽冰容她不下,眼神瞬间酷寒,“木清洢,你以为我很好骗?”
木清洢心中没鬼,居然还是被瞬间森寒的气息震慑了一下,离开他两步,挑唇道,“臣女不敢骗太子殿下,只是无谓的争吵原本就很无聊,我喜欢清静。”
苍澜渊面色稍缓,“我会把不相干的人清理出东宫,吵不到你。”
木清洢哑然:怎么无论她说不说实话,结局都没差……如此一来,羽冰还不更恨她么。
回到东宫,并没有看到羽冰,想来是回房了吧。
木清洢放下药箱打开,“我先帮太子殿下检查一下,那药有未按时吃?”
一旁的风暮道,“按时吃了,殿下近几日咳得轻了些,木姑娘真乃神医。”
这算什么神医。
木清洢微哂,拿出听诊器,帮苍澜渊检查了一番,最后做出结论,“太子殿下,这异物在你体内随气血运行,只是这样很难确定它的方位,所以我需要对你做进一步的检查,但是这有个问题……”
“会有危险?”风暮一下警惕起来,“木姑娘,你这些法子在下闻所未闻,你是否有把握?”
木清洢瞄了他一眼,“你没见过的治疗方法多了去了,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复又转向苍澜渊,“我的意思是,我需要借助一些物什帮太子殿下做检查,不方便带进宫,能否请殿下移驾,到将军府一行?”
风暮被挫折,很是尴尬,却又不好发作,只得移目四望,假装没听见。
苍澜渊略一沉默,摇了摇头,“今日不行,曹大人入殓,我要代父皇去曹府一趟,顺便看一看有什么线索。”说着话,他眼神变得深隧,意有所指。
木清洢心念一转,瞪眼道,“我也要去?”
“你是大夫,验尸也不在话下吧?”苍澜渊邪魅一笑,“你方才不是说待着无聊,现下有事情做,你应该高兴才是。”
高兴你妹啊,这叫没事找事!木清洢忿忿,断然拒绝,“跟我无关,不去。”
“咳、咳……”苍澜渊立刻咳了两声,略显苍白的颊上现出一片潮红来,“你承诺过会将我治好,我如此劳累,病情就会加重,这笔账都要算在你头上,你自己看着办。”
风暮忍笑不能:太子殿下原来也会耍无赖,意外之至!
木清洢狠狠咬牙:这家伙对她越来越放肆了,要是依着她以前的脾气,早就……
“咳、咳……”
“够了!”木清洢忍无可忍,一把捂上苍澜渊的嘴,“你是小孩子么,用这样幼稚的招术?太子殿下,你有未想过,我跟你一同去,算怎么回事?”
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将军府千金,八竿子都打不着。这几天她动不动就往东宫跑,相信有眼睛的人都已经看到,流言飞语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传出,她也想着尽快给太子治好病,从此两清,干嘛越牵扯越乱?
“你在乎?”苍澜渊拉下她的手,握住了不放开,虽是疑问句,他的表情却很肯定:她不会在乎这些。
“我可以不在乎,但你不行,”木清洢抽手,没抽动,冷声道,“放开!”
“除非你答应跟我一起去曹府。”苍澜渊自恃内力强于她,不肯松手。
木清洢怒道,“你……”忽地灵机一触,恢复了面色,痛快点头,“好,一起去。”苍澜渊,你会知道本姑娘的利害!
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诡异笑容,风暮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哪里吹来的一股阴风啊……
曹家失了主心骨,王府上下哭声一片,到处白幔飞扬,灵堂上一口上好的棺木,他的妻妾子女跪在两旁,一边烧纸一边哀哀哭泣,着实可怜。
“太子殿下到!”
曹家人顿时如同看到了希望,齐齐向苍澜渊叩头,“太子殿下要替臣妇的夫君做主啊!”
“请太子殿下为家父申冤,小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太子殿下恩情!”
苍澜渊神情凝重,伸手相扶,“夫人请起,本宫定会尽快查出凶手,还曹大人一个公道。”
“多谢太子殿下……”
苍澜渊先上了柱香,以示对死者的尊敬,这才走到棺木旁,微低下头看,还不忘叫一声,“清洢,过来。”
木清洢面无表情地上了柱香,走了过去。
曹家人都愣了:这个……不是木府的三小姐吗,怎么……
“曹大人,得罪了。”木清洢有模有样地向着棺中的曹默行了一礼,从药箱中拿出一副薄手套戴上,然后伸手……
“住手!”曹夫人急了,喝了一声,“你要对老爷做什么?!”
“曹夫人,”苍澜渊冷声道,“要查出凶手,必要从曹大人身上找线索,你且放心,清洢很有分寸,断不会对曹大人不敬,请诸位都退出去,很快就好。”
尽管不愿意旁人动曹默的尸身,但太子殿下既然发话,何况还是为了找出凶手,曹夫人也只能咬牙忍了,“是,民妇失态,太子殿下恕罪。”
说罢挥手示意众人都到外面等侯,所有人却是目光炯炯地盯着木清洢,防她使诈一样。
都是你替我找的麻烦!
木清洢瞪了苍澜渊一眼,这才仔细检验起曹默的尸体来。
“身体表面并无其他伤痕,凶手是个中老手唯咽喉处一个细小血点,应该就是致命伤,一招得手,干净利落。”
“身体表面无中毒迹象,指甲干净整齐,死前未曾挣扎反抗,凶手出手速度很快,曹大人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其实仵作之前已经验过,所说也大致不差,再无其他。
曹家人顿时哭声一片,想到这凶手竟能悄无声息地杀死曹默,又都一阵心悸,如果凶手要杀的是自己,那……
木清洢弯腰,仔细检查了曹默脖子上的伤痕,冷然道,“现下能看到的就是这些,想要更多线索,只有一个方法。”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苍澜渊轻咳了一声,“什么?”
“解剖。”木清洢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苍澜渊一愣,“什么?”
木清洢背对着曹家人,对着苍澜渊无声鬼笑,用只有他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就是把曹大人的尸体剖开,将他的心肝脾胃肾什么的,所有器官一样一样摆开来,看能否找出杀死他的凶器,或者可以找到其他线索,这是最快、最好的方法。”
苍澜渊原本就泛白的脸色更加白的近乎透明,表情也有些僵硬,脑子里不可抑制地现出某种画面,他只觉得心口一阵翻涌,忽地大步走了出去。
“太子殿下?”曹家人很是不解地看过去,心道怎么说走就走,是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风暮立刻跟过去,发现主子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很不舒服。
苍澜渊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忽然皱起了眉。
“太子殿下是否有恙?”风暮立刻紧张起来,“要不要叫大夫?”
“……不必!”苍澜渊咬牙,压下心头的烦恶感,“本宫没事!”好个木清洢,怪不得那时候会突然答应同意陪他前来,原来早就想这样整他是不是?
想他十三岁开始随父皇上战场,几年来经历大小阵仗百余起,死在他手上的敌人更是不计其数,几曾这样狼狈过!
可是木清洢所说的……他真是不愿意再想下去!
木清洢心情大好,对着棺木弯了弯腰,这才出来,施施然过去,抱着胳膊在一边看笑话。
过了一会,苍澜渊总算好些了,用雪白的锦帕擦了擦嘴唇,丢弃一旁,冷冷道,“你报复人的方式,倒别具一格。”
“你自找的,”扳回一局,木清洢总算出了口恶气,正色道,“要找到新的线索,除非查清楚曹大人的死因,从伤口来看,应该是银针之类的暗器,京城之中,有谁是暗器高手吗?”
说到正事,苍澜渊也收起玩态,略一沉吟,“正派人士大多不屑以暗器伤人,歪门邪道则无处估量,要从这上面着手,很是困难。”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木清洢立刻将自己撇干净,“非我所长。”
苍澜渊扬眉,不置可否,“去曹大人遇害的房间看一看,或许会有线索。”
两人回到灵堂前,说出此事,曹夫人忙道,“那间屋子臣妇已经让人封了,除了先前的衙役,并无其他人进去过,太子殿下请。”
倒是有点儿常识,不过既然有人进去过,现场肯定已经破坏,未必能有什么发现。
木清洢不太报什么希望,不过既然来了,去看看也无妨。
来到书房门前,风暮即将所有人都隔除在外,苍澜渊和木清洢一起走了进去。
扑鼻是一股并不算太浓烈的血腥味儿,离书桌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小滩发黑的血迹,应该就是曹默被杀时留下的。
木清洢四下看了看,“没有打斗痕迹,没有任何被破坏的东西,凶手只为杀人,不为其他。”
“不动府不其他人,凶手的目标只曹默一个,”苍澜渊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轻叩着桌面,“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仇恨?”
“那就要跟之前的卷宗做对比,如果情形相同或者相似,就只能从他们是否有共同的仇人,或者共同伤害过什么人,或者共同参与过什么事做为切入点,应该会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