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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玉想起昨晚那个侍卫长脸上的惊怔,只是他的眼眸深处,也难掩一抹得意与得逞的笑,或许那包里的东西,他原本就是知道的,也可能就是他放在里面的。
为了不让太子太过担忧,她淡然的说道,“奴婢不知,不过太子别太担心,奴婢保证,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穿好衣服,楚云鹤便与凝玉一起来到了朝阳殿,进去才发现,里面竟然坐满了人,那些甚至在宫宴都没有出现的人此刻都出现了。
皇上坐在上面,一脸的威严,看着太子的眼神,冷冰冰的,带着一股杀气。
太后则一脸担忧的看着楚云鹤,皇后去世之后,太后似乎陡然也老了很多。
而一旁的水贵妃娘娘,尊贵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与雍容,坐在上面,高高的望着下面的楚云鹤,就像是在看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坐在下面的还有七皇子与十皇子,以及柳妃和她五岁的儿子十八皇子。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祖母,参见水贵妃娘娘,参见……”
“够了,就别再假惺惺的行礼了。”楚云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上冷冷的打断。
楚云鹤愕然,抬眸不解的望着皇上,问道,“父皇,不知儿臣犯了什么罪,让父皇如此生气?”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早就觊觎朕的皇位,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是吧?”
皇上不冷不热的说出这句话,眼眸始终盯着楚云鹤的脸,似剑一般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气。
“儿臣不敢。”楚云鹤大惊失色,立即跪下来,惊慌而又虚弱的说道,“儿臣自知自己不才,从来没有妄想继承父皇的天子之位,儿臣的身体自小就不好,恐怕难以担当大任。”
“事已至此,你还不说实话吗?非要等到朕将证据拿上来,你才会招吗?”
“证据?”楚云鹤想起昨晚在寝殿被搜出的包袱,眼眸随之暗淡下去,充满绝望,原来早就有人想要陷害他。
高高在上的水贵妃娘娘,嘴角划过一丝笑意,转而对着皇上假惺惺的请求道,“皇上,你别动怒,太子虽不是臣妾的亲儿子,但是臣妾是看着他长大的,臣妾觉得他一定不会有那种野心,只是既然有证据,那不妨拿上来看看,或许根本就是我们误会了太子也说不定。”
看着她脸上的假笑,楚云鹤的心里就非常愤怒,如果不是这个阴险的女人,他的母后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开人世。
“既然你始终不肯承认,那朕就拿出证据来,让你死的明白些。”皇上红唇白齿的说着,在说到“死'”时,脸色没有一点的改变。
“来人,将东西拿上来。”皇上一声令下,随即便有一个侍卫将那个包袱拿了上来,递在皇上的手中。
皇上接过包袱,根本就没有打开,就直接扔在太子的面前,冷冷的说道,“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果然是那个包袱,楚云鹤昨晚就一直奇怪里面会是什么,他小心翼翼的拿过来,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
只有七皇子的眼眸里,带着一丝高深莫测。
层层打开包袱,发现里面就只有一件衣物,除了衣料华贵之外,没有一点的寻常之处。
水贵妃随即愣在了那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里面明明是一件龙袍,怎么会变成太子的衣服?
心弦一直紧绷的太后,脸上露出一丝舒缓的笑,说道,“皇上,你看看,里面哪有什么东西,不过是鹤儿的一件衣服罢了,看来你真的是误会鹤儿了。”
皇上脸色突变,眼中升起一团怒火,大声说道,“来人,将侍卫长带进来。”
眼前发生的戏剧性的一幕让楚云鹤哭笑不得,看来是有人想要陷害他,只是那个人未必也太粗心了吧?不过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那个侍卫长被带进来,看着眼前的衣物,眼睛睁了又睁,眼中充满惊恐,“皇上饶命,大概是昨晚灯光太暗,卑职没有看清楚,皇上饶命啊。”
那个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请求皇上饶恕他。
皇上的脸色很难堪,当着众皇子的面,他竟然听信他言而误会太子,这让他颜面何存?不惩罚一下眼前这个侍卫,难消他心头之气。
“朕平生最痛恨造谣无事生非的人,如果今天不严加惩罚你的话,以后的宫里谁还会听信于朕,来人,将此人拉出去,斩立决。”
那个侍卫长一听,眼睛因为恐惧而瞪得很大,再也没有昨晚的沉静与得意,他不停地哭喊着求饶,见皇上无动于衷,便立即抓住身边的楚云鹤。
“太子,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他撕扯着楚云鹤的衣袖,让他有些不舒服,他不禁皱了皱眉,此人是要害他,就算他再柔弱,也不会为一个要杀他的人求情。
他不禁看了一眼上面处乱不惊的水绿,也许幕后的主使就是她,这个人只是一个替罪的羔羊而已。
“拉下去。”皇上见此人一直在这里吵吵嚷嚷,心里更加烦闷,怒吼一声道。
从大殿之外走进来两个带刀的侍卫,将他拖了出去,那个人也许是真的急了,冲着水绿不停地喊道,“水贵妃娘娘,你救救卑职啊,我不想死啊。”
水绿的脸色微微变了样,没等皇上开口说话,她便立即换了一个话题,轻轻笑道,“皇上,臣妾刚才就说,太子不是这种人,只是有一件事,臣妾觉得很疑惑,太子自己的衣服为何要包在包袱之内?这等布料臣妾看了一眼,觉得并不是上等的。”
楚云鹤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厌恶,但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他淡淡的说道,“这件衣服的布料虽然不是上等的,但是他却是母后亲手为儿臣缝制的,如今母后已经离去,所以这件衣服对儿臣来讲尤其珍贵。”
“皇上,你听听,鹤儿那么可怜,你怎么还能误会他呢?”一旁的太后心疼的看着楚云鹤,柔声说道,“鹤儿,快起来吧,不要一直跪着,你身体不好,地上凉,凝玉,快扶他起来。”
凝玉走上前去,将太子扶起来,目光与他对视,给了他一个宽心的笑。
一旁的楚云落一直讳若莫深的看着他们,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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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春晖堂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后的心里还有些不悦,她虽然老了,但是也能猜出来,是有人想要陷害楚云鹤,想要置楚云鹤于死地。
还好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鹤儿,快来,哀家专门命人为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来为你压惊。”
楚云鹤的脸上始终没有笑容,心里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情,太后现在是他在宫中最亲近的人,心里有什么事他也不会瞒着她。
“皇祖母,鹤儿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说,其实白天包袱里的那件衣物,并非母后为鹤儿做的,鹤儿之前根本没有见过,我也不知道那个包袱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寝殿内。”
太后心疼的抚了抚他的手,说道,“鹤儿,哀家明白,一定是有人要害你,只是没想到你受到神灵的庇佑,所以才会化险为夷,好了,别想太多,这件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快点吃饭吧。”
太后说完,还亲自为楚云鹤夹了一道菜。
楚云鹤抬眸看着满头鬓发的太后,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如果太后也像皇后那样离开,那么他在宫里还有什么依靠?
皇上与他只有父子的关系,却没有父子的情分,他明白,如果今天在包袱里发现的真的是龙袍,那么皇上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就杀了他。
从春晖堂出来,已是申时三刻,临近冬至,白天越来越短,天也总是黑的很快。
凝玉手里提着一盏灯,一直紧跟在楚云鹤的一侧。
“凝玉,你说今天包袱里的衣服为什么会变?以我对水贵妃的了解,如果她想害死我,一定不会如此粗心的,她是一个阴毒而又心思缜密的女人。”
楚云鹤忽而回眸,看着凝玉,疑惑的问道。
凝玉轻轻笑了笑道,“回太子,奴婢也不知道,或许是皇后娘娘的庇佑,让太子躲过此劫,太后说的没错,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太子没事就好。”
凝玉当然不会告诉她,是她暗中施了法术,将里面的龙袍换掉了,不然说出来该怎么向楚云鹤解释?目前皇宫内还没有人知道她是一只狐妖。
“我知道,水贵妃这次没有害死我,她不会就此罢手的,我以后的生活恐怕就要不得安宁了。”
凝玉沉默,这宫中的争斗岂是她一个小小的狐妖所能左右的?她能做的,也许就是用自己的一点点法术,保护太子的安危,这是她对皇后娘娘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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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秀宫内,水绿的脸色十分难看,她右手握成拳,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闪着幽蓝的光芒。
“怎么会这样?那个包袱里装的明明是龙袍?怎么会变成一件寻常的衣物?”水绿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的有神灵暗中护佑太子?
一旁的竹韵,思索了片刻,说道,“娘娘,你忘记了吗?在太子的身边,有一个妖女,想必一定是她暗中施了法术,将包里的衣服换了。”
水绿这才恍然大悟,愤恨的说道,“那个妖女既然不能为本宫所用,那就由不得她留在宫里了,不然必定会坏了本宫的大事。”
“娘娘,毕竟她是妖,我们是凡人,如何奈何的了她?”
水绿哼笑了一声,说道,“我们对付不了她,自有能对付的了她的人,我看那个烟美人十有八九也是妖女,本宫就请一个除妖人进宫来,一同将她们给收了。”
“娘娘圣明,奴婢听说在无崖子山有一个吴道士,是民间出了名的除妖人,他的手下有数十名弟子,个个都是收妖的高手,奴婢愿意亲自走一趟,请除妖人进宫。”
“那好吧,你亲自出去本宫也放心,你跟他们说,只要他们帮本宫收了这两个妖女,本宫会保证他们下辈子荣华富贵。”
竹韵的心思缜密,做事小心谨慎,一直是水绿手中的利剑,有了她在身边,水绿总觉得做事情轻松很多。
“对了,贵妃娘娘,方才听你说烟美人也像妖女,奴婢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昨日奴婢见烟美人和凝玉在一起说笑,好像非常熟悉的样子,奴婢想,她们该不会是早就已经认识了吧。”
水绿沉默思索,忽而说道,“诺儿之前就认识烟美人,而且本宫曾经在诺儿的手中看过凝玉的画像,看来,那两个妖女真的原本就认识,她们先后进宫,究竟有何目的?”
“贵妃娘娘不必担忧,奴婢料想她们的法力也不高,也许就是刚刚出道的小妖精,奴婢去请除妖人,将她们收了,看她们还如何嚣张。”
水绿正襟端坐,幽幽的开口说道,“本宫最担心的不是这个吗,而是诺儿,他有没有和烟美人见面?如果让皇上知道了诺儿和烟美人的事,恐怕诺儿的前程就要毁于一旦了。”
“回贵妃娘娘,奴婢一直在暗中细心的观察,十皇子除了在太后寿辰那日的宫宴上见过烟美人,就再也没有和她见面,十皇子也是一个知分寸的人,贵妃娘娘大可以放心。”
“诺儿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本宫还不知道吗?他和珊儿表面上的关系不错,其实本宫知道,成亲这么久了,他们就从来没有同床而睡过,也就是珊儿心地善良,性子柔软,没有抱怨出来,换做第二个人早就受不了了。”
想起这件事情,水绿就一脸的忧虑,那个烟美人还是尽早除掉比较好,那两个妖女,一个助太子,一个祸害诺儿,明显着就是要和她作对,她岂能对她们心慈手软?
深秋时节,皇宫御花园内,依旧花团锦簇,不过这个时节,最惹人眼的还是桔花,红的、黄的、白的,让人看着就有一种秋高气爽的感觉。
烟儿一袭大红色的锦袍,头发上的梅花形金簪,镶着红宝石,发髻上缀着珊瑚珠步摇,尽显高调与奢华。
她迈着闲散的步伐走在御花园内的桔花丛中,午后的阳光有些温暖,却温暖不了她眼眸深处的那抹冰冷。
她的脑海中依然清晰的记得那日在太后寿宴上看到的一幕,十皇子与十皇妃如此恩爱,这让她的心里醋意翻腾。
耳边回想着楚云诺曾经说过的话,“我说过会娶你,但是却没说只会娶你一个人。”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也就是在说,他说他喜欢她,但却没说只会喜欢她一个人。
如此薄情而又多|情的一个人,半烟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如今他们的身份与关系,或许再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吧?
她白希而又修长的手轻轻滑过桔花的花瓣,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一直传入心间,心冷的感觉,不过如此。
半烟一直低眸,脚步走的极慢,她的眼神空洞茫然,似在看桔花,但又似什么也没有看到。
忽而抬眸,发现前面不远处多了一个人,他一身蓝色响着黄边的锦袍,比之前她见过的要高贵的多。
楚云诺停下脚步,凝神看着她,半烟也顿足,两个人在这样在桔花丛中的小道上彼此相望。
一直默默跟在半烟身后的拂晓,用着不解的目光看着他们。
“奴婢参见十皇子。”
她这一声,立即让前面的两个人回过神来,半烟收回视线,低眸假装继续观赏着桔花。
十皇子楚云诺对着后面的拂晓使了一个手势,拂晓便先行离开,但是临走时还是担忧的看了一眼半烟,他们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情吧?为什么她总感觉十皇子看烟美人的眼神怪怪的?
“烟儿。”待拂晓走远,十皇子才快速踏出一步,来到半烟的身边,眼神纠结而又矛盾的看着她。
半烟始终没有抬眸,因为不敢与他对视,害怕自己的眼睛泄露自己的心事,因为在她的心里,她一直没有忘记他。
但是她怎么会忘记楚云诺对她的背叛,还有那日在大街上他的冷漠与绝情,想到这里,她语气淡漠而又疏离的提醒道,“十皇子,请自重,我是你的庶母,你应该称呼我一声烟娘娘才是,烟儿也是你能叫的吗?让皇上听到了,一定会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烟儿,你这是在报复我吗?你为何要成为父皇的美人?”他深邃的眼眸里溢满痛苦,一想到烟儿很有可能已经被父皇宠幸,他就有一种近乎抓狂的冲动。
半烟轻轻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十皇子,你管的事情未必也太多了,皇上喜欢我,宠幸我,对我恩爱有加,我当然愿意成为皇上的美人。”
她说的越是风轻云淡,楚云诺的心里就越加不是滋味,他深深地望着她,皱眉问道,“父皇已经宠幸过你了吗?”
“当然。”半烟几乎没有思索就直接答道,“皇上他很爱我,而且对我特别好,我穿的用的,甚至可以和宫里的贵妃相比了。”
楚云诺身体两侧的双手不禁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在隐忍,他认识烟儿这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占有她的身体,因为总感觉半烟单纯纯洁,不忍心亵渎,没想到……
他失笑,“烟儿,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你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子,父皇已经年老体衰,他能宠幸你多久?”
他的话不禁让半烟瞠目结舌,她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还好周围没有人,她抬眸,压低声音故作冰冷的提醒道,“十皇子,请你说话注意分寸,如若让皇上知道你说出这样的话,恐怕你会没命的,我还要去见皇上,没时间和你在这里闲聊了,注意,以后见到我,一定要叫我烟娘娘,不然我也会被你连累的。”
楚云诺不敢相信的看着悠然离去的半烟,那个单纯的半烟哪里去了?他的烟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一切真的是他的错吗?
如果他没有背信弃义,娶了别的女人,或许烟儿就不会进宫当美人,想到这里,他心里再次深深的自责着。
不远处,一直站在隐蔽处观看好戏的柳夕颜,看着已经散了的两个人,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水贵妃纵然再强大,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喜欢皇上的美人。
如果让皇上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恐怕水贵妃娘娘想要当皇后的美梦也要就此清醒了吧?真是天助我也,柳夕颜在心里暗暗的笑道。
柳夕颜与水绿总是面合心不合,后宫的女人都是这样,有几个人能表现自己的真性情的?当着面亲切的叫着姐姐妹妹,一转身就在心里诅咒那个人快一点死掉。
后宫,一个没有任何人情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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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烟和楚云诺见了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赏花的兴致,于是离开御花园,回到了长乐宫。
一直到傍晚,她依旧有些闷闷不乐,明明她还是在意楚云诺的,可是嘴上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故意说出那些冰冷而又伤人的话。
她坐在软榻之上,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拂晓一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出半烟在忧虑什么,但是她很吃惊,一个是皇上的皇子,一个是皇上的美人,他们之间怎么会有那种关系。
这时,门外进来五个宫女,每个宫女的手中端着一个盘子,为首的宫女低眸卑微的说道,“奴婢参见美人,这里是皇上特意让御膳房做的点心,请美人尝一尝。”
半烟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就算是山珍海味摆在她的面前,她也会没有食欲的。
拂晓见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却什么也不说,就立即冲着那几个宫女说道,“你们将东西放下出去吧,美人刚刚吃过晚餐,这些点心恐怕要过些时辰才能吃了。”